第六章巴爾瑙爾的誘惑

「怎麼樣，海冬兄弟，『喀秋莎』大姐答應收你了嗎？」一看到范海冬走出屋子，庫爾布斯基就迎上來問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盼的神色，看樣子對組織能不能收下范海冬很關心。

沒有說話，范海冬只是點了點頭。他很想問問庫爾布斯基關於「喀秋莎」的事情，但是因為有查爾金在一邊，他不方便問出來。

「這麼長時間，『喀秋莎』大姐都和你說了些什麼呀？」庫爾布斯基的好奇心看上去很重，他湊到范海冬身邊問道。

「戈爾巴喬夫！」還沒等范海冬回答，走在前面的查爾金就轉身喝斥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庫爾布斯基被喝的渾身一抖，頓時閉上了嘴，看樣子他對查爾金也怕得很厲害。

「沒說什麼，就是問了我一些背景方面的問題，」為了解除庫爾布大哥的尷尬，范海冬笑了笑回答道。他看得出在黑手黨內部，等級制度也是很強的，而庫爾布的職位雖然不是最低，但是也絕對高不到哪裡去。

「能收下你就好，能收下你就好，只要有了組織的保護，海冬兄弟，你在我們這裡就很安全了。」庫爾布斯基訕笑道，臉上的表情非常不自然。

「哪來那麼多廢話，該幹什麼趕緊幹什麼去！」查爾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是，是，」庫爾布斯基連連點頭應是，同時轉身就要離開。

「哎，庫爾布大哥，你先別走，兄弟我還有幾件事情想問問你呢。」范海冬攔住他說道。

「可，可是……」庫爾布斯基停下腳步，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查爾金說道。

范海冬自然知道他是畏懼查爾金，所以才不敢答應，於是他又對前面的查爾金說道：「查爾金兄弟，我剛來這邊，還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所以想要問問庫爾布大哥，你不反對讓他和我一起去酒店吧？」

查爾金顯然有些不高興，他瞪了戰戰兢兢的庫爾布斯基一眼，才聳了聳肩說道：「隨你！」說完之後，自己轉身朝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走去。

「我，我還是不去了吧，海冬兄弟，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裡問好了。」庫爾布斯基看著查爾金遠去的背影，不無擔憂的說道。

「這裡說話不方便，」范海冬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如果不是真的因為有事情要問他，范海冬可能就不會再為難他了。

「那，那好吧。」庫爾布斯基又猶豫了一下，才最後咬牙答應下來。

拉著一臉擔憂的庫爾布斯基，范海冬直接上了那輛由查爾金駕駛的黑色老式皇冠轎車。

車子在白樺樹掩映的細窄公路上行駛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范海冬才從車窗中隱隱約約的看到了巴爾瑙爾市區的影子。隨著離城市越來越近，公路上逐漸可以看到一些行使的車輛，而令范海冬感到意外的是，在這些行使的車輛中，竟然還有很多國內五六十年代才能夠看到的，那種紅白相間、圓頭圓腦的大篷車，而從這些車上滿載的乘客看，它們應該是公交之類的車輛。看到這些原本早就應該淘汰，但卻依然在行使的老爺車，范海冬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想當年中國曾經花了大筆的資金向蘇聯老大哥購買這種公交車，如今國內這種車早就淘汰了幾十年了，可是俄羅斯卻仍然在用，而且使用的城市還是堂堂一個阿爾泰邊疆區的區首城市——巴爾瑙爾。僅從這一點上，人們就不難看出，如今的俄羅斯雖然正處在經濟的飛速發展時期，但是卻遠遠沒有當年蘇聯那種世界頭號強國的風采了。

作為俄羅斯一州的首府，巴爾瑙爾沒有的城市建設，和范海冬之前想象的樣子大不相同，它既沒有那種古色古香的歐式建築，也沒有林立聳峙的現代化摩天大樓，市區中隨處可見的，大都是那種木製的雙層小樓閣，布滿了這種建築的巴爾瑙爾市，雖然缺少了現代化的都市氣息，但是卻多了一種別樣的鄉土風情，讓人置身其中的時候，能夠感覺到一種純樸的親切感。

范海冬乘坐的車子，順著市區中一條並不算寬闊的馬路行駛了一會兒，來到一個掩映在成排的白樺樹之下的廣場，廣場中央，一個銅刻雕像聳立在那裡，那是一塑俄羅斯姑娘送持槍男友上戰場的雕像，看年月也應該是蘇聯衛國戰爭之後樹立起來的紀念雕像。在雕像的正對面，是一個車輛進出頻繁的大門，門上有幾個大大的俄文字母，標明了那是一個長途客車站。而在客車站的旁邊，就是一個四層高的酒店，酒店外的霓虹燈廣告牌告訴范海冬，那就是他要入住的酒店——「拉茲多爾」。

「拉茲爾多」酒店是巴爾瑙爾市內一家四星級酒店，雖然和國內同級別的酒店相比要差很多，但是在這裡已經算是很上檔次的了。整個酒店共有四層，樓雖然不高，但是外表的裝飾以及建築的樣式還是很不錯的。據查爾金的介紹，因為俄羅斯在整個西西伯利亞地區的派出機構都設在這個城市裡，所以來這裡辦事的外國人也很多，因此帶動的整個城市酒店業也比較興盛，而這個「拉茲爾多」酒店就是組織上出資興辦的，目前的效益還算可以。

在查爾斯的帶領下，范海冬兩人進入了酒店的一個預留房間。房間里的布置遠算不上豪華，但是卻很整潔，浴室、衛生間等一應設施也很齊備。

「海冬先生，這裡就是你的房間了，如果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現在可以提出來。」幫范海冬把那個銀亮的保險箱放在床頭，查爾金問道。

「哦，滿意，滿意了。」范海冬四處看了看說道。

「那好，你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查爾金點了點頭，看了有些局促的庫爾布斯基一眼，轉身朝門口走去。

「噢，對了，剛才『喀秋莎』大姐說了，晚上要給舉辦一個宴會，具體的時間，我到時候回來通知你的。」查爾金說完，也不等范海冬回答，便轉身走了出去。

「庫爾布老哥，你現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洗個澡，然後回來咱們再談。」范海冬看著查爾金出去，轉頭對庫爾布斯基說道，「這一段時間光忙著跑路了，連個澡也沒顧得上洗，身上都要發餿了。」

「兄弟隨意，不用管我，我看會電視就好了。」查爾金離開后，庫爾布斯基似乎大鬆了一口氣，他笑了笑說道。

范海冬也沒再客氣，他從酒店的衣櫃里取了一件白色的綢緞睡衣，然後便走進了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一個澡，去掉了這段時間以來，身上積攢下來的塵垢和晦氣。

「海冬兄弟，你有什麼事情要問我？」等到范海冬從浴室里出來，庫爾布斯基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范海冬一邊用白色的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邊說道，「我是想問一些關於『喀秋莎』大姐頭的事情。」

「哦，關於『喀秋莎』的事情？」庫爾布斯基打了個冷戰，有些驚慌失措的說道，「我，我什麼不知道，海冬兄弟，你還是別問我了。」

「庫爾布老哥，你不用害怕，這裡就我們兩個人，而且我也不會問什麼不該問的問題，你放心好了。」范海冬知道他有很多忌諱，所以笑了笑說道，「難道老哥還信不過我嗎？」

「我不是信不過你，只是，只是我確實什麼也不知道，你還是不要問我了。」庫爾布斯基雙手連擺，仍然什麼也不肯說。

看他這副樣子，范海冬便知道，自己今天是不可能從他口中問出什麼來了，他暗自嘆了口氣，轉過話題問道：「老哥，我記得你說你有個女兒在巴爾瑙爾上學是吧？是什麼學校來著？」

「啊，你是問卡婭呀，」聽范海冬不再追問關於「喀秋莎」的事情，庫爾布斯基臉上的神色放鬆下來，他說道，「卡婭是在國立師範大學讀書。」

「噢，學什麼呢？」范海冬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

「學的是中文。」庫爾布斯基回答道，說到他的女兒，庫爾布斯基的臉上浮現出幾許笑容，那滿布的皺紋也似乎舒展開了，「這孩子從小就嚮往中國文化，還說什麼有機會要自己親自去中國看看。」

「哦？」對於俄羅斯的學校開有中文課程，范海冬並不覺得奇怪，尤其是在俄羅斯，這幾年中俄之間的關係越走越近，雙方的往來也日益密切，俄羅斯的高等學府內開設中文課程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你既然到了巴爾瑙爾，怎麼不去看看她？」范海冬繼續問道。

「能去看看當然最好了，只不過……」庫爾布斯基有些猶豫地說道。

「別再只不過了，咱們一起去，正好你也帶我四處轉轉。」范海冬站起身來，一邊去拿衣服，一邊說道。

「你不能去吧，」庫爾布斯基有些為難的說道，「你現在沒有什麼合法的居留身份，還是不要四處轉的好。」

「咳，我把這事給忘了，」范海冬拍了拍腦門笑道，「那就算了，你自己去吧，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那，那好吧，我去去就回來。」庫爾布斯基想了想說道。

「不用那麼著急，如果你在晚上趕不回來的話，我會替你跟他們說一聲的。」范海冬以為他是在擔心晚上的宴會，所以這樣說道，只是他不知道，按照庫爾布斯基在黑手黨內的身份，是根本沒有資格參加這種宴會的。

「嗯，」庫爾布斯基點了點頭，轉身朝門口走去。

「等一下庫爾布老哥，」在庫爾布斯基將要走到門口的時候，范海冬叫住了他，他從放在床上的衣服口袋裡拿出一沓面值五十的美元現金，然後走到庫爾布斯基的身邊，將錢放到他的手裡之後說道，「替我給卡婭買幾件禮物，就當是我做叔叔的一份心意了。」

「不行，不行，這錢太多了，我不能收。」庫爾布斯基看了看自己手中厚厚的一沓美金，推辭道，僅從厚度上看，這沓美金就足有三四千，如果兌換成盧布的話，那就是十多萬了。在如今的俄羅斯，這筆錢可不算是小數目了。

「庫爾布老哥，你是不是還拿我當外人呀？」范海冬擺出一幅嚴肅的面孔說道，「我范海冬這條命都是老哥你救回來的，那可是再多的錢也還不上的恩情，更何況我只是讓你給卡婭帶上幾份禮物。如果你瞧得起我，那就趕緊把它收下。」

「那，好吧，我先代卡婭謝謝你了。」庫爾布斯基又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把錢收了起來。

送走了庫爾布斯基，范海冬一個人坐在柔軟的席夢思床上，陷入了沉思，他要為今後的事情做一些打算。從目前來看，加入俄羅斯的黑手黨已經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了，雖然從前他對黑手黨並沒有多少了解，但是他也能知道，要在黑手黨中混下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個幾乎完全隱藏在社會陰暗面中的特殊團體，本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弱肉強食、成王敗寇在這裡就是一個鐵的規律。如果你不想被別人吞吃掉，那你就必須要變的足夠強，擁有足夠高的地位和足夠大的權利。在親眼目睹了無數的死亡之後，范海冬目前對於生的渴望是無比強烈的。所以他迫切的想要在這個異國的黑手黨組織內站穩腳跟，並在最短的時間內，爬上高位，他知道，只有自己在這裡的地位越高，才能越遠的躲避開危險。至於怎麼樣才能夠爬上去，范海冬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那就是憑藉自己不缺乏經濟頭腦的優勢，儘可能大的展現自己的才華，那樣的話，黑手黨的高層自然會發現自己，到那時候，一切也就會水到渠成的實現了。當然，這些也只是后話，現在想還有些不切實際，如今范海冬想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他跟「喀秋莎」所提的那個建議構思完善一些，剛才他能夠想到這一點，完全是出於一份急智，有很多地方並不完善，所以他覺得有必要認真的考慮一番，捋出一個比較完備的方案來。

「鈴……」

一陣兒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范海冬的沉思。

「不會是那個宴會這個時候就開始了吧？天還早呢。」范海冬帶著几絲疑惑，從床頭的話機上抓起了聽筒。

「喂？」范海冬對著聽筒先問了一聲。

「這裡是特服中心，請問先生，您需要添條褥子嗎？」話筒中傳來甜膩而又極具誘惑力的女性聲音。

「褥子？」范海冬下意識的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身下，那裡軟綿綿的鴨絨毯下，是同樣鬆軟的席夢思床墊。

「請問先生您需要再添條褥子嗎？」那個聲音再次問道。

「哦，好吧，你們給我送上來吧，」儘管覺得沒有必要，范海冬還是這樣回答道。

「好的先生，您一定會滿意的。」甜甜的聲音最後說道。

「滿意？一條褥子還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范海冬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他掛上電話，順手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如同走馬觀花的把每個台都瀏了一遍，卻沒找到什麼好看的節目，主要是都是俄文頻道，雖然聽得懂，但是卻看不習慣。

「咚咚」，就在他百無聊賴的時候，兩聲敲門響傳了過來。

「看來是送褥子來了。」范海冬將身上的睡衣整了整，下床去把房門打了開來。

隨著房門的開啟，一個柔軟、富有彈性，還夾雜著撩人心弦的芳香氣息的身體闖了進來，在范海冬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便一把將他摟在懷裡，同時「呲」的一聲，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