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見微知著

當蘇絲從國際會展中心返回北京飯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鐘了。一走進她和范海冬所包住的那個豪華套房，她便看到范海冬正倚靠在鬆軟的席夢思床上，出神的看著手中一張紙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什麼呢，這麼出神？」一邊隨手脫掉身上的裙裝，蘇絲一邊問道。

「情書。」范海冬從床上坐起來，將手中的紙條放在床上，笑嘻嘻的說道。

「情書？」蘇絲將脫下來的絲裙掛在衣櫃里，只穿著性感的蕾絲三點式內衣走到床邊，然後單膝跪在床上說道，「都二十一世紀了，誰還干這麼無聊的事情？不會是今天在展覽中心的那幾個小丫頭吧？」

「嗯？你怎麼知道那幾個小丫頭的？」范海冬問道。

「切，那幾個毛還沒長齊的小丫頭在綵排現場嘰嘰喳喳的，差點沒被人轟出去。」蘇絲伸手在范海冬臉上輕擰了一把，笑嘻嘻的說道。

「我告訴她們別吵吵鬧鬧的，」范海冬苦笑道，「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一個叫什麼楚，楚小什麼的說是一個很酷的大哥哥讓人領她們進去的，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乾的好事，所以就給攔下了。」蘇絲分開雙腿，坐上范海冬的膝頭，一臉戲謔的問道，「老實交待，你跟那個小丫頭是什麼關係？我看她連十八歲都不到，你不是對她感興趣吧？那在中國可是犯罪的。」

「你想哪去了？我只不過看著小姑娘挺開朗可愛的，把她當個小妹妹罷了。」范海冬沒好氣地說道，「整天就會胡思亂想，好像男女之間除了上床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一樣。」

「哼，對別人我或許不會這麼想，但是對你，絕對應該例外。」蘇絲在他腿上晃動著說道，「你自己算算，到目前為止和你交往稍多一點的女人，有哪個沒有被你抱上床？有本事舉一個反例出來？」

「哦……」范海冬無語，不是他不想給自己辯解，而是確實沒有什麼所謂的反例存在。

「舉不出來了吧？咯咯……」蘇絲髮出一陣兒得意的嬌笑，胸前那一對堅挺的飽滿在笑聲中上下跳動著，就像兩隻不安分的小兔。

「哎，老實說，那個叫楚小什麼的小丫頭別看現在挺青澀的，但是如果等上幾年，肯定就是一個……」見范海冬皺眉不語，蘇絲繼續說道。

「你有完沒完？」范海冬伸手將面前那兩隻歡跳的「小兔」抓住，用力一捏說道。

「哎呦，你想掐死我呀，這麼大力氣。」蘇絲痛呼一聲，嬌聲嗔怪道。

「這是給你胡言亂語的一點兒懲罰。」范海冬笑道，「說今天又在那些記者面前胡說了些什麼？」

既然在女人的問題上說不過她，范海冬借這個機會轉移話題道。

「哪裡有胡說什麼。」蘇絲單手按在范海冬胸前，挑逗性的撫摸著說道，「我只是告訴他們咱們之間的親密關係而已。我可都是實話實說的，一句假話都沒有。」

「為什麼這麼做？」范海冬皺眉問道。

「當然是有目的的。」蘇絲的手繼續向下摸，同時嘴裡說道，「你也知道我現在正準備大力開拓中國市場，而你現在在中國政府高層的心目中又佔有很重要的地位，如果我們之間關係公布出去，我相信會有很多便利的。」

「你……唉，算啦，隨你吧。」范海冬無奈的搖頭道。

「這樣就對了嘛，既然是做生意，就要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否則的話豈不是浪費了。」蘇絲已經解開了范海冬的腰帶，正努力的想要除掉他的褲子。

「我說你這是幹什麼，昨天晚上還沒夠呀？」范海冬抓住她的雙手，苦笑道，「我都快要累死了，你就饒了我吧。」

「嘻嘻，好吧，看在你可憐兮兮的份上，就暫時饒了你。」蘇絲嘻嘻笑著說道，同時從范海冬的身上翻下來，躺到了床上。

「這紙條上寫得什麼？」躺到床上的蘇絲，一把抓起了那張小小的紙條，一邊往眼前放一邊說道，「不會真的是情書吧？」

「我也是報酬之一。」紙條上只有這麼簡單的七個字。

「這是什麼意思？誰給你的？」蘇絲拿著紙條，不解的問道。

「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范海冬笑道。

「噢？」蘇絲將紙條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然後皺眉說道，「是個日本女人？」

「不是，是個中美混血兒。」范海冬笑了笑說道，不過這句話剛說完，他臉上的笑容就凝結了。

「為什麼你說她是個日本女人？」他一臉凝重的問道。

「中美混血兒？她跟你說的？」蘇絲沒有回答他，而是繼續問道。

「是啊，她說他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美國人，而她則是從小在美國長大的。」范海冬說道。

「哼，假的。」蘇絲又在那張紙條上看了看，然後一臉肯定地說道。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范海冬追問道。

「你有沒有仔細的聞聞這張紙條上的香水味道？還有這七個字的筆跡？」蘇絲將紙條晃了晃說道。

「香水味道？我聞到了，是一種很淡的清香，不知道是什麼香水。至於那字跡，更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了，是一手很娟秀的小楷。」范海冬不解道。

「哼，你們男人就是粗心。」蘇絲將紙條遞到范海冬手裡，替他分析道，「我告訴你，這張紙條的主人所用的這種香水，是一種叫做『蘇寶萊』的櫻花香水，這種香水產地在日本，而且是一種高檔香水。生產這種香水的企業叫『合井日化』，是一個有著上百年歷史的老企業了，在二戰中，他們就在生產這種香水，不過當時是作為『豎邦』油漆的清香添加劑。在二戰之後的六十年代，『豎邦』油漆因為其成品中帶有毒料成份，而被當時的松井政府勒令停產，從那以後，『合井日化』才從中分離出來，作為一個主要生產香水和日用化妝品的企業，這中清香型的『蘇寶萊』香水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問世的。早在五年前，我就從一位日本合作夥伴那裡得知了這種香水，因為它的香型很獨特也很好聞，所以我就想要將它的配方買斷下來，不過被這家企業拒絕了。據我當時的調查，這家企業自戰後以來就一直控制在日本右翼勢力的手中，他們很排外而且自身優越感很強。在他們看來，這種帶有櫻花氣息的香水只有高貴的大和族人才配使用。因此他們不但不會出售這種香水配方，而且還不對外銷售這種香水，所以如果你要弄到這種香水，就必須認識一些日本高層貴人。你這位新結識的朋友，既然能使用這種香水，那就至少說明她本人有很深的日本背景。」

「那你剛才說字跡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其中也有什麼破綻嗎？」范海冬被勾起了興趣，他睜大雙眼問道。

「當然。」蘇絲拿過紙條，指著上面的幾個字說道，「你看這幾個字，雖然說寫得很娟秀，但是她的每一筆提勾轉折，都缺乏漢語方塊字的剛直，而包含更多的，卻是日文平、片假名所特有的陰柔。尤其是那個『也』字，她寫出來不是漢字部首中的『橫折勾』，而是簡單的『橫勾』。如果你把那一豎去掉，就完全成了日文片假名中的『セ』。僅從這一點上看，我就能斷定寫這幾個字的人，在寫作方面更習慣用日語，而不是用英語或漢語。」

蘇斯說到這裡，將紙條扔回床上，一邊爬起來朝床下走，一邊得意的說道：「用日本特有的香水，習慣寫日文，這樣的人如果是在美國長大的，那就真的見了鬼了。她也就能拿這些鬼話騙騙你們這些粗心大意、見不得美色的男人，想要騙我，那她還要再修鍊幾年。」

范海冬被蘇絲一番精闢的論斷驚的目瞪口呆，他大張著嘴巴愣了好半天，然後才說道：「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學什麼東西？」蘇絲在酒櫃前倒了兩杯紅酒，端著走回床上，遞給范海冬一杯后說道，「這些東西還用學的嗎？只要智商高就能夠辦到了，當然，像老公你這樣只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男人，是永遠也做不……啊！」

蘇絲得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聲痛呼所取代，原來卻是惱怒的范海冬在她豐潤的美臀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幹嘛打我，人家可是好心幫你的。」蘇絲一手捂著香臀，滿臉委屈的說道。

「敢說我是下半身動物，難道你還不該打嗎？」范海冬笑罵道。

「嘻嘻，」蘇絲輕聲一笑，端著酒杯鑽進范海冬懷裡，然後小聲說道，「其實我倒真希望你是個下半身動物呢，那樣的話，我就可以整天把你帶在身邊，省得你四處亂跑了。」

「好啦，不要鬧啦。」范海冬笑道，「接著幫我分析分析這個日本女人找我來合作到底有什麼目的。」

「嗯……」蘇絲輕聲哼唧著，在范海冬懷裡動了動，找了個最舒適的位置躺好后說道，「你得先給我個獎勵我才幫你考慮問題。」

蘇絲說完，微微閉上雙眼，那樣子誰都知道她想要的獎勵是什麼了。

范海冬低下頭，在她艷紅的嘴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說道：「獎勵完了，趕緊開始吧。」

「嗯……」蘇絲閉著眼睛哼了一聲，披散了滿頭金髮的小腦袋也隨著晃了晃，顯然是還不滿意。

無奈的搖搖頭，范海冬俯過身去，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法式長吻。

「這回可以了吧？」起身後，范海冬問道。

「嗯，聊勝於無。」蘇絲睜開眼，意猶未盡的說道，「你把你們要合作的內容說一說吧。」

范海冬想了想，然後將中午時與穆沁欣交談的內容簡單說了一遍。

「哈，我猜得果然沒錯，這個女人肯定是日本人。」蘇絲聽完后說道，「而且這個什麼『弘揚集團』也應該是日資企業，他們絕對是為日本政府方面服務的。」

「為什麼？」范海冬問道。

「老公你對國際形勢真是缺乏認識呀。」蘇絲笑道，「你知不知道在目前日本政府這種外交政策下，在亞洲所有二戰遇難國中，還有誰和他們走的最近？」

「你是說……」范海冬猶疑道。

「不錯，就是印度尼西亞。」蘇絲笑道，「在亞洲人心中，如果說日本是最卑鄙無恥的國家，那印尼就是最數典忘祖的國家了。老公你最為一個亞洲人，竟然連這個也不知道，真是讓我感到吃驚了。」

「少說廢話，趕緊說正事。」范海冬懊惱道。

「嘿嘿。」蘇絲輕笑一聲道，「在印尼，通過幾年前的那場由政府暗中策劃的屠殺華人慘案之後，原本在印尼佔據優勢的華人資本大量退出，取而代之的，就是日本的大量援助和工業資本。毫不誇張地說，在目前的印尼，幾乎每家每戶所用的電器都是日本貨，而所有資本上億的企業，也都是日資企業。而你所說的這家『弘揚集團』，從其規模與資金數量上看，只能是日本企業了。至於說他們為什麼會把總部設在印尼，那自然是因為日本的能源命脈——馬六甲海峽的緣故啦。而他們這次之所以會急著找老公你來合作，目的無非是兩點。」

「哪兩點？」范海冬問道。

「其一，目前的中東局勢不穩，而在對沙特、蘇丹、伊朗等國的能源市場爭奪中，日本又輸給了中國，所以保存俄羅斯這個能源供給站，對他們來說就顯得至關重要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們才會給出如此高的報酬。」蘇絲分析道，「至於第二點，我想他們可能是通過這種途徑來試探你。畢竟老公你最近在東亞地區搞出來的動作太大了，他們不可能會注意不到你。如果這次合作失敗，我想他們下一步要採取的就是暴力手段了。所以如果讓我個人來做決定話，我會選擇與他們合作，畢竟這樣不僅能獲得大筆收益，還能減少一個潛在的敵人。」

「讓我與他們合作？哼，除非我瘋了。」范海冬冷哼道。

「嘻嘻，我就知道老公會這麼說。」蘇絲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進，然後隨手將酒杯扔在地毯上，翻了個身趴在范海冬胸前說道，「不過老公能不能聽我說一個計劃，我能保證讓這些自作聰明的傢伙吃上一個大虧。」

蘇絲此時的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目光，那目光讓范海冬感到一陣兒心悸，因為他知道，每當蘇絲有什麼毒辣的想法時，眼睛里就會不由自主地出現這種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