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顧誠的心

顧誠是個粘人的小朋友，估計只有陸啟明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事實就是如此，在陸啟明的面前，顧誠跟小時候相差不大，硬要說的話，確實是更加黏糊了一些。

顧誠還覺得憋屈呢，自己表現的夠明顯了，陸啟明卻硬是只當做兄弟情深，讓他差點沒一口血噎死。

顧誠不滿足於現狀，隨著陸啟明越來越成功，顯現出越來越引人注目的實力，顧誠心底其實也有些不安。總覺得在不加把勁的話，自家曉明就會被其他人叼走。而加把勁之後的顧誠，在陸啟明的眼中卻奇怪起來。

其實也怪不得陸啟明，上輩子他雖然見識過門派內的道侶，但修真道侶一般都是矜持而淡漠的，跟人類之間的愛情全然不同。陸啟明對顧誠的印象還停留在兒時，對於一個自己當了半個徒弟看待的朋友，他自然不會產生奇怪的想法。

顧誠的黏糊，在陸啟明看來，大概就是佔有慾作祟，跟小狼白猴的動作也沒啥不同。如果顧誠知道，自己差點沒把表白兩個字寫在臉上，陸啟明還自顧自的解說開去，說不準得悲憤一番。當然，這會兒他不知道，還在為陸啟明之外的人已經在他的誤導下，認為他們倆是一對兒沾沾自喜呢。

是的，這就是顧誠的小計謀，在他下意識的引導下，不管是學校還是異能者協會眼中，陸啟明都是顧誠的情人，還是備受寵愛的那一種。固然沒有公然出軌，但文學系好不容易來了幾個帥哥，其中兩個還自產自銷了，實在是一件悲傷的事情，以至於陸啟明時常能看見女人們哀怨的眼神，對此十分莫名其妙。

這一年京都大學女生們最悲傷的事情，大概就是學校裡面出現了兩個高富帥，逼格高的沒法說，妥妥的力壓群草，穩坐排行榜狀元榜眼的位置。結果沒等暗自較勁的女生們出手，這兩傢伙居然內部消化了有木有，一群女生恨得差點去跳了護城河。

張鳴倒是也聽說了那個傳聞，跟那些女生們不同，他們到底是一個寢室的，自然明白這兩人雖然親密，但也不至於到情人的程度，張鳴旁觀者清，看著倒像是顧誠剃頭擔子一頭熱。不過他人微言輕，又因為顧誠的示意家族得到了許多好處，自然不會多嘴提醒陸啟明。

相比於張鳴，徐子桐卻是心情複雜，家裡頭把他送過來，是抱著能跟搞定顧誠的意思，剛來的時候，他心中彆扭，又覺得以自己的才華模樣，顧誠要是喜歡男人，肯定得看上自己。誰知道一轉眼，顧誠已經有了目標，居然不是他。

徐子桐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失望，只是回家一趟之後，再次出現的時候臉色卻不太好看。

張鳴在旁邊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見徐子桐偶爾背著顧誠露出的神色，心中頗為不屑。別以為寢室裡頭他們只剩下他們倆，他們的關係就能好，對著一個看不起自己的人，即使張鳴是個好脾氣，也實在是玩不到一塊兒去。他平時最恨的就是這種，自己沒啥本事，偏偏當了□□還想要立牌坊的。

陸啟明卻沒有注意到寢室里的波濤暗涌，顧誠已經將月華靈貓的主人帶到了別墅。比起一個月前，這個中年男人的臉色看起來紅潤了許多，身上也打理的乾乾淨淨，原本憨厚老實的臉孔也多了幾分精神氣。

在人來之前，顧誠對陸啟明簡單的說過男人的身世。說起來，這位異能覺醒的其實也早，不過小時候就是父母雙亡，吃著百家飯長大，十五六歲的時候覺醒了異能，通俗的話說就是能見鬼，偏偏還帶著這樣一隻黑貓，被周圍的人視為不詳，幾個監護人相互推脫，最後小小年紀就輟學出來打工養活自己。

能見鬼並不是什麼好事兒，尤其是在他沒有經過常規訓練，不能對付這些神鬼的時候。一般的陰魂倒是奈何不了他，最近一次，這個叫李華的傢伙倒了大霉，遇到了一隻百年老鬼，如果不是有月華靈貓拚死相互，恐怕早就反倒成了那隻鬼的大補品。

因為從小的經歷，李華雖然看著憨厚老實，但其實對人的戒心很深，比起人類來，這位更喜歡跟動物打交道，尤其是喜歡貓，俗稱貓奴。因為陸啟明救了月華靈貓，李華見到他的時候，眼中有純然的感激之情。

比起李華算得上木訥的表現，月華靈貓倒是將諂媚宣誓的淋漓盡致，一到別墅就跑到陸啟明身邊，坐視要蹭他的褲腿。只可惜沒等月華靈貓動作，小狼已經憤憤站起身來，朝著他咧開一口白森森的牙齒，白猴還蹲在沙發上，居高臨下狐假虎威，倒是嚇得月華靈貓不敢放肆。

李華看著自家小貓被另外兩隻靈獸欺負，心中有些心疼，但瞧著陸啟明並沒有插手的意思，只好委委屈屈的坐在了一邊，用眼神支持自家小貓咪。月華靈貓瞧見主人沒出息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直接跳起來給了李華兩個爪子，才悶悶不樂的窩在他頭上不動了。

陸啟明見李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中覺得好笑，倒是笑著開口說道：「小傢伙看著很有精神，你把它養得很好。」

李華憨憨一笑，想要摸摸頭髮，卻又矮了月華靈貓一爪子，只好無奈說道：「多虧了陸先生給的聚光陣，小黑現在晚上都能吸收月光啦。」

土掉渣的名字忽然出現，不滿意的月華再一次給了主人一爪子，心中委屈的不得了。被人家的靈獸欺負也就算了，這會兒連名字都不如人家威武，他能不委屈嗎。不過月華靈貓要是知道，人家對面一隻叫小狼，一隻就叫白猴，恐怕會感激自家主人，至少不是完全應付不是。

看得出來李華對月華靈貓是全然的喜歡，其中功利性並不強，陸啟明心中也是滿意。作為馭獸門的人，雖然以販賣靈獸為主，但若遇到不善待靈獸的修士，也是會群起滅之的。陸啟明關心的問了一些月華的情況，見李華如數家珍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等確定了月華靈貓現在的狀況十分不錯，陸啟明才提議道：「簽訂契約的事情，顧誠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了。待會兒我會幫你們簽訂平等契約，簽約之後，你們能夠簡單的溝通，當然，能溝通到什麼樣的程度，主要看主人和靈獸的默契度。不過你要明白，一旦簽訂了契約，你們就是生死與共的夥伴兒了。」

陸啟明左思右想，最後拿出來的是平等契約中較為苛刻的一種，雖然不至於說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會跟著一起死，但相互影響還是有的。李華聽了便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顧隊長已經說過了，能明白小黑的意思我很高興，我們本來就是生死與共的朋友，事實上沒有小黑的話，我恐怕早就死了。」

陸啟明見他卻是沒有絲毫的勉強，才點了點頭，示意他們跟著自己走。早幾天的時候，他已經將樓頂天台處理好，布下了簽約所需要的法陣，因為這一人一貓特殊的體質，晚上月亮出來之後才是最佳時機。

因為異能者畢竟不是修士，身體之內沒有靈氣，只有那種奇異的能量，陸啟明也不知道簽訂契約的時候會發生什麼意外，故而才小心的選擇了晚上，要是不成功的話，對月華和李華都不會有傷害。

李華順著陸啟明的話，抱著月華坐在陣法之中，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一分緊張來，陸啟明倒是安慰道：「放心吧，即使不成功你們也不會有事。」

聽見這話，李華果然安心了一下，雙手有一下每一下的撫摸著懷中的黑貓，月華倒是難得安安分分的享受著，偶爾還神一個懶腰。

陸啟明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又說道：「按照我的預測，簽約若是能成功，人類體內多餘暴動的異能，會順著契約到靈獸體內。靈獸與人不同，它們身體的承受能力很強，若是屬性相符的話，還能起到激發血脈，增進實力的作用。」

如果他的預測真的能行，到時候人類和靈獸即使互利互惠的作用，當然，兩者的屬性必須相符，否則的話，暴動的異能靈獸也消化不了，到時候可是得不償失。

李華緊張的點了點頭，臉上一片肅然。

陸啟明不再多說，等月華落下，地面忽然升起許多古怪的符咒，符咒似乎吸收了月華之力，散發著點點銀白色的光芒，縈繞在李華和月華靈貓之間。這個契約是陸啟明按照上輩子的契約改良而來的，這一次也是第一次使用，並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

幸好，陸啟明這些年來的摸索沒有白費功夫，隨著月華星輝的作用，符咒一點點的引入一人一貓的體內，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縈繞在他們心頭，李華的臉上也露出幾分迷茫的神色，這是契約漸漸起作用的現象。

陸啟明猜測的不錯，這會兒李華似乎進入了一個特殊的空間，這個空間裡頭全是濃濃的白霧，而白霧的那一頭，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

李華無法自控的朝著那一頭走去，白霧漸漸散去，露出其中一隻巨大的黑貓，一雙異瞳緊緊的盯著他。

即使知道這是自己的小黑，李華還是僵直的身體無法自控，那一種靈魂深處升起的危險恐怖，讓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這是陸啟明沒有預料到的情況，月華靈貓是靈獸，還是精神系的靈獸，比李華的精神力強大許多，而他們使用的還是平等契約，這會兒若是月華靈貓使壞，恐怕不但契約會失敗，李華的識海也會受創。

也幸好，李華與月華靈貓原本就是主僕，月華靈貓不過是猶豫了一下，就飛快的撲向李華，精神體化作一縷黑光攝入李華眉心，冥冥之中，李華似乎聽見了月華靈貓稚嫩的聲音。

李華茫然的睜開眼睛，看著懷中乖乖趴著的月華靈貓，下意識的問道：「小黑，那是你嗎？」

其實月華靈貓這樣等級的靈獸並不會口出人言，不過因為契約的作用，一人一貓多了許多默契，以至於李華能「聽懂」月華的意思。

這會兒月華飛快的給了李華一爪子，恨恨說道：「老子不要叫小黑，老子叫月華。」

李華有些訕訕的摸了摸月華的下巴，見他舒服的發出□□，才笑著說道：「我覺得小黑挺好的，小黑，謝謝你，這些年一直陪著我，要是沒有你的話，我都不知道該腫么辦。」

被叫做小黑的月華忽然甩了甩尾巴，對於愛撒嬌的主人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索性閉上眼睛不再開口了。

契約成功，就是陸啟明的臉上也露出欣喜的神色，但等李華將過程仔仔細細說了一遍，才皺眉說道：「幸好月華對你的好感度很高，否則的話識海受到攻擊，恐怕會變成傻子。」

說到這裡，陸啟明笑著說道：「不過世界上可沒有白吃的晚餐，想要讓靈獸解決異能暴動的問題，自然要先得到靈獸的好感才行。」

這般看來，異能者想要契約成功，要麼是精神力比靈獸強大，要麼就是兩人好感度過高，不過在陸啟明看來，這兩樣都不是問題。他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說道：「今天你們就留在別墅休息一會兒，契約的好處，還要你自己慢慢體會。」

李華自然沒有不答應的，等他帶著月華離開，陸啟明才對顧誠說道：「看來真的有用，你真的不需要靈獸嗎。」

顧誠卻只是看著他，忽然笑著說道：「比起靈獸來，我更想要你。」

陸啟明看了他一眼，卻只是說道：「修士確實也能對異能者有幫助，但要麼是等級壓制，要麼是相互間絕對信任，否則很容易引起能量暴動，得不償失。」

還是不明白嗎，顧誠嘆了口氣，卻是說道：「我只相信你。」

聽了這話，陸啟明倒是高興起來，挑眉看了眼顧誠說道：「那以後你就交給我吧。」

顧誠勾了勾嘴角，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