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愛情對於喬希是奢侈品，她連觸碰的意願都沒有，但是婚姻之於她卻很簡單，找個人搭夥過日子，她大可以自己一直孤獨下去，可是孤獨太久了也需要一個人來暖暖床，就好像她照顧不了那隻懶惰的波斯貓，卻偏偏捨不得送它走。

喬希打包行李的時候，那隻波斯貓一直蹲在她腳邊，大大的一坨，要是她不動，它也不動，喬希一動，它就和裝了雷達一樣，追到她腳邊，然後繼續——打盹，固執的讓人心疼不已，所有，喬希打算把這隻貓也算在她的行李內。

打包是個大活，對於喬希這種隨意慣了的人更是如此，不是休息會兒，要不就是看會兒電視再收拾吧，總之，喬希光收拾行李就花費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宋譽總共來了三個電話。

第一個是這樣的。

「喬希，我過兩天出差，鑰匙和地址我會讓秘書送過去，」

「我可以不搬嗎？」

「喬希，婚姻不是兒戲，我更沒開玩笑，還是說你想我搬到你那兒？」明明在開玩笑，喬希卻感到莫名的壓迫，環顧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還真放不下這一尊大佛。

「好吧。」

第二個電話是一天後的。

「聽說你還沒搬進公寓？」

「額……行李太多了。」

「……」

第三個電話也是如此，所有現在喬希已經害怕再接到宋譽的電話了，搞得好像她是故意磨磨蹭蹭不願意搬的，好吧，事實卻是這樣的，住了接近三年的房子，一時間搬空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她給波斯貓餵食的時候，電話又突兀的響起，一連串的陌生號碼，難道又是宋譽，按照頻率來算的話，也差不多是他了。

「我知道，我馬上就搬，快遞就在樓下等著呢。」喬希趕在宋譽說話之前就一連串的把要說的都說完了，奇怪的是對面不是男人的聲音，卻是女人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小喬你要搬家了，我怎麼不知道。」電話里噼里啪啦說話的女人是喬希大學時的閨蜜之一。

喬希捂住一邊的耳朵：「敏之，我接下來還要說一件大事，你做好準備了嗎？」

幾個深呼吸后就聽到安敏之說：「好了說吧，我做好準備了。」

「我結婚了。」

果不其然，「啊啊啊啊啊啊啊」

***

喬希把東西都打包送上了快遞公司派來的車后才背著包去赴約。

到達約定好的咖啡館時，喬希一眼就看到裡面一個穿著黑色女式西裝的女人，此時正一手拉住服務員，要求對方解釋為何咖啡的拉花拉偏了。很想掉頭就走，但是還是硬著頭皮過去，沒什麼原因，就是安敏之剛剛打電話說她沒帶錢包。

沒帶錢包還這麼拽。

「安小姐，我再給你泡一杯吧。」店員為難。

「不用了，這杯給我吧，你們給這位小姐泡一杯不拉花的就好了。」喬希好笑的打量安敏之，對面的人氣的臉紅脖子粗。

「為什麼不給我拉花的。」

「那人家就有無窮無盡的麻煩了，怎麼啦，誰又惹到你了。」

「哼，還能有誰啊，某人結婚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你說我氣什麼？」

喬希趕忙擺擺手：「這個罪我可不敢認啊，除了你們家那位，誰還能氣到你啊。」一個律師和一位商人，一位脾氣火爆，一位偏偏是溫和到沒有一絲脾氣的人，每每，安敏之發飆時，總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最後氣到的還是自己。

兩人許久未見，互相了解近況后就開始步入正題了。

「結婚這麼突然，那人是誰？」

喬希沒說話，卻從包里拿出來結婚證，展開封面，推到安敏之面前，安敏之帥氣的挑了挑眉：「哎呦，不錯啊，結婚證都隨身帶著，寶貝著呢。」

喬希實在是懶得理她，端著咖啡杯兀自喝，留她一人發神經。

安敏之：「你這新婚老公挺眼熟的，名字也挺熟的。」

喬希雲淡風輕笑：「對，就是你想的那個。」

安敏之眼睛瞪圓，語氣是一向的直來直往：「親愛的，你賺到了，說說你們是怎麼勾搭上的？」

喬希：「……」能好好說話不。

「喵……」弱弱的貓叫聲從喬希的帆布包內傳出。

安敏之還在研究喬希的結婚證，抬頭，眸中帶著困惑的神色：「什麼聲音？」

「我把小算盤帶過來了。」

「什麼……？」安敏之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點了點頭：「不要是我想的那樣。」

喬希緩緩點頭：「小算盤先放你那兒一段時間，我先適應新環境再帶它過去。「

安敏之瞬間無精打采：「不是吧，一隻貓已經夠我受了，我還有沒有出頭之日了。」

最後那天，安敏之還是把小算盤帶走了，臨走前丟給她一個，以後找你算賬的眼神就揚長而去，安敏之離去時，那杯咖啡還冒著裊裊煙氣。

喬希至今沒有辦法很淡定的聊到自己這段婚姻，就算在最親密的閨蜜面前也一樣，再親密的人也沒必要陪你一起痛苦，自己都對未來感到渺茫，為什麼還要拉著其他人一起陪你呢。

她現在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

那天過後，喬希也從原來的52路公交路線改乘514路，大概是情緒低落的太明顯，車上熙熙攘攘的人，她卻莫名的被讓位了，還是一個扎著羊角辮，大約四五歲模樣的小女孩。

喬希摸摸她的頭髮，笑眯眯：「你坐吧，阿姨站著就好了。」

誰知，小女孩口齒清晰，思維甚是敏捷：「阿姨，你懷孕了，我就要給你讓位，我們老師說了，要給孕婦讓位。」

喬希一愣，怎麼剛結婚自己就「被懷孕」了呢？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順著小朋友的目光下移，寬鬆的碎花短袖，下面是一條白色長裙，很正常的打扮啊，怎麼就是孕婦了呢？

小丫頭不依不饒：「阿姨，我們老師說了做一件好事就給一個小紅花，我這周還差一個，你就讓我做件好事吧」哭腔都快出來了。

喬希瞪大眼睛，明顯不敢相信，這麼小的孩子就這般腹黑了，誰家小孩子啊。

最後的最後，還是喬希抵不過小丫頭以及大家的熱情坐了下來，反正也沒幾站就下車了，只是沒想到這小丫頭跟著喬希一起下車，甚至是亦步亦趨。

「小朋友，你不回家嗎？」

「我不叫小朋友，我有名字，我叫魏楠。」小丫頭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嘟著小嘴的模樣萌的喬希一臉血，管你是東西南北了，連忙點頭：「那楠楠小朋友，你怎麼不回家？」

嗚嗚嗚，怎麼還是小朋友，不喜歡被叫小朋友了。

喬希只當是小孩子頑皮和家長走丟了，遂拉起她的手，軟綿綿問道：「那我送你回家好不好。」楠楠小朋友搖搖頭：「我餓了，想先吃飯。」

喬希站在路口，不知咋辦好了，是先送回家呢？還是先餵飽她呢？

「我們可以先吃飯，然後再讓我麻麻來接我，好不好啊，阿姨。」小丫頭的小肉手不停地晃著喬希的中指，一下又一下，喬希一昏頭就答應了。

「確定是這個號碼嗎？」喬希放低手機，給小朋友確認一下，待她點頭，喬希才撥打那串號碼，電話許久都沒接通，喬希一低頭就看到楠楠小朋友緊張的神態，暗自好笑，幸好在最後一秒電話終於通了。

「你好，請問是魏楠的媽媽嗎？」電話另一端有些嘈雜，喬希仔細辨別才聽到女人低低的一聲「嗯」

喬希是蹲著說話的，手機很容易就被小丫頭拿走了。

「我來和媽媽說吧。」小丫頭捂著話筒悄悄在喬希耳邊說話，喬希點點頭，也好，她還沒想明白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帶一個孩子回家了。

小女孩背過身說了幾句就掛了，一轉身笑的乖巧可愛：「阿姨，我媽媽說下班後來接我，我們現在去吃飯吧。」

好吧，原來感覺不對勁的也就她一個人。

***

喬希在回新家之前又去了趟超市。

「阿姨，這個好吃嗎？」

「額我也不知道。」喬希已經好久沒逛零食區了，問她也是一問三不知的。

「那我們買來試試吧。」小丫頭眯著眼睛，笑的和一隻狐狸一樣，細看下倒是和某人有點像，喬希甩甩腦袋，想太多了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小朋友不停的故技重施，最後，喬希一手拎著一大袋零食，另一手牽著小丫頭朝著前面的公寓走去。

喬希一開始就知道宋譽的品位不一般，不過，當真正進入這間房子的時候，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甚至是安心吧。她特別擔心宋譽是走高大上的土豪路線，幸虧房子的裝修是走簡約風，處處透露著主人的喜好，暗色調的沙發和窗帘，喬希最喜歡的就是客廳落地窗下的圓形軟椅。

房子不是大的誇張卻很寬敞，時下流行的複式小高層，還未來得及看房子的構造，喬希就被小丫頭拉去了廚房，客廳的角落裡擺著快遞剛剛送來的行李，聽說這邊按時有人打掃，倒是很乾凈，只是這廚房未免乾淨的過分了吧。

「阿姨，你們家廚房是新的吧」小孩子都如此敏銳，喬希邊撕包裝，一邊心不在焉答道：「嗯，吃泡麵真的沒關係嗎？」

「我從來都沒吃過泡麵，好想吃。」又撅嘴巴，喬希掐了掐她的臉頰，軟綿綿的，心更加軟了。

泡麵很快就好了，餐廳碩大的圓桌子上滑稽的擺著兩桶泡麵，喬希輕輕揭開，泡麵的味道混雜著一股泡椒的味道在房子里瀰漫，辛辣的讓人食指大動。

「阿姨，好香啊。」小丫頭眼巴巴的望著泡麵，肚子不停的咕嚕咕嚕的叫，聽得喬希一囧，拍著她的小屁股：「好了，吃吧，小心燙。」

一大一小兩人各自佔據桌子一端。

「阿姨，好好吃啊。」小丫頭口齒不清，卻硬要表達自己對泡麵的喜愛，喬希吃了兩口就不願多吃了，宅女的好搭檔就是泡麵了，對於喬希更是如此，她用紙巾擦了擦女孩嘴角的油漬，盤算著女孩的媽媽大概什麼時候來，也不知道小女孩有沒有說清楚地址。

喬希這一想就入了神，尤其是還背對著門，所以，宋譽回來時，喬希還笑眯眯的看著小朋友吃面，小丫頭一抬頭，除了看到面前的喬希，還有立在玄關，帶著滿身塵土的宋譽。小丫頭眼睛一眯，從椅子上跳下來，雙手張開奔向玄關。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