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慶豐大街,繁華依舊,商販行人絡繹不絕,街道兩邊的商鋪也都大開店門,迎來送往,十分熱鬧。

「你們一個個都是廢物!」

當初調戲齊慕陽,最後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的痘痘少年正憤怒地責罵小廝,左臉的依舊紅腫,一說話,嘴巴抽動,便疼得厲害。

痘痘少年性子驕矜,一向沒受什麼罪,上次齊慕陽那一巴掌不禁讓他疼,更讓他怒,只要一想起左臉上的傷痛,他心裡就氣得慌,恨不得親手殺了齊慕陽。

小廝們一個個都低垂著頭,縮著身子,忐忑不安,他們知道二爺心裡有多恨那個野小子,上次簡直是二爺的奇恥大辱。

若不然二爺也不會讓他們一直去找那個野小子。

「沈麒,看來你是沒辦法報那個仇了!」

痘痘少年身旁站著一錦衣少年,略十四歲,身材挺拔,面容白皙,身上衣裳奢華,錦衣藍衫,白玉鑲金腰帶系著,腰間陪著一枚玲瓏剔透的玉佩,色澤透亮,右手還戴著一枚翡翠玉扳指,渾身透著一股富貴氣,臉上卻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覷了痘痘少年一眼,一點都不怕事大,火上澆油說了一句。

錦衣少年口中的沈麒正是痘痘少年。

沈麒聽著錦衣少年的話,眼中怒火更甚,轉而對站在跟前的小廝厲聲呵斥道:「沒用的廢物,找不到還一個個站在這幹什麼,還不快去找!」

「找不到他,我要你們一個個和他一樣,生不如死!」

小廝們心裡不安,但是聽見沈麒這話,一個個都匆忙離去,讓他們去找那個野小子,也好過在沈麒面前挨罵。

錦衣少年看著沈麒氣炸了的神情,不禁笑得更開心了,眼睛一瞥,伸手拍了拍沈麒的肩膀,戲謔道:「看樣子你是找不到他了,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麼人敢打我們二爺的臉。」

沈麒伸手甩開錦衣少年的手,斜睨著錦衣少年,張了張嘴,想要說一些話針鋒相對,只是卻抓不到錦衣少年的痛腳,最後只是拂袖,冷哼一聲。

「話說,武陽侯府出了那麼大的事,你不用過去看看?」

沈麒狐疑地望了錦衣少年一眼,有些弄不清楚錦衣少年究竟是什麼意思,說道:「不就是武陽侯死了?」

「武陽侯可是你姑爺爺。」錦衣少年笑著說了一句。

沈麒是京城沈府的二少爺,而武陽侯府的沈氏卻是沈麒的小姑奶奶。

「那又如何?」沈麒冷淡地回了一句。

他從來就沒在意過武陽侯府的事,至於他那個姑奶奶,也根本就沒多大印象,畢竟不是一房的。現在他滿心就是想要找到那個野小子,好好折磨他一番。

錦衣少年似乎也並不吃驚沈麒的態度,笑了笑,八卦道:「你還沒聽說吧,武陽侯府出大事。武陽侯他靈堂昨晚上走水,火勢兇猛,若不是下人忙著滅火,只怕整個武陽侯府都會燒起來。」

「即便這樣,可是武陽侯的棺材都給燒著了,武陽侯的屍體險些都給燒沒了。」

沈麒聽錦衣少年這話,倒是有些驚訝,眉頭一挑,詫異地問了一句,「這靈堂好好的怎麼會走水?」

「這件事如今京城裡面都已經傳開了,你怎麼都沒聽說過?」

錦衣少年鄙視地望了沈麒一眼,轉而繼續說道:「聽說是武陽侯為了繼承爵位,從外面找了一個野種冒充是武陽侯的兒子,跪在靈堂給武陽侯守靈,武陽侯泉下不得安寧,靈堂這才走水了。」

「根本就是鬼扯!」

沈麒白了錦衣少年一眼,壓根就不相信這些話,什麼泉下不得安寧,保不齊又是為了爵位才鬧出的一齣戲。

不過這和他根本就沒有關係。

沈麒望著人來人往的慶豐大街,心裡很是憋悶,也不知道那個野小子究竟是從冒出來的,在這附近找了這麼久,偏偏一點消息也沒有。

錦衣少年一看沈麒並沒有把武陽侯府的事放在心上,不禁搖了搖頭,想起武陽侯府鬧出的這齣戲,他還想著去看看熱鬧,要知道如今京城裡面都在傳這件事。

······

這武陽侯靈堂走水這件事的確傳得沸沸揚揚,京城的勛貴世家都聽說了這件事。

靈堂走水,險些將武陽侯的屍體給燒沒,發生如此可怕的事,不得不讓人多想。只說這外面流言,關於武陽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外室子就值得懷疑。

外面傳得那些話,說就是因為這個冒充武陽侯兒子的野種驚擾了武陽侯的亡魂,才會鬧出這件事。

流言真真假假,這裡面就連齊慕陽險些被火燒死,最後滿臉是血逃了出來,那畫面彷彿是地獄里逃出來的厲鬼,著實可怕,嚇了不少人。

不說京城外面關於武陽侯靈堂走水這件事傳得如何,如今武陽侯府因為昨晚鬧出的事已經鬧翻天,就連齊家宗族那邊得了消息,匆忙趕來詢問情況,教訓林老太太和沈氏。

因為宗族那邊也已經認定齊慕陽並不是齊景輝的兒子,若不然又怎麼會鬧出這樣的事。

「我明明交代你讓你照看好慕陽,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

林老太太坐在床沿,看著躺在床榻上,一直昏迷不醒的齊慕陽,心裡焦急萬分,轉過頭對著林嬤嬤發了好大一通火。

林嬤嬤倒也沒分辯,畢竟這件事也是她失察,只是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都是老奴的錯,下人們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害得慕陽少爺受罪,府里鬧出這麼大的事!」

林老太太只是心裡憋著一股火,她何嘗又不知道這件事根本就沒那麼簡單,好端端的靈堂為什麼會走水,又為什麼只有慕陽一個人沒有逃出來,腦袋還受了那麼重的傷。

大夫也說是重物擊打所致,這分明是有人想要慕陽的命!

雖然林老太太等人心裡清楚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但是外面流言蜚語不斷,關於武陽侯府突然鬧出來的外室子為了繼承侯府爵位混淆侯爺血脈,這樣的事已經傳開。三人成虎的道理,林老太太不是不知道。

「現在可查出什麼?」林老太太望著林嬤嬤,面色發冷,沉聲問道。

林嬤嬤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有人暗中做下這件事,又怎麼會輕易地留下線索,說道:「下人們都是呆在靈堂外面,那些僧人,還有道士並沒有注意,說是走水的時候,那兩盞燈籠是被風吹掉,至於慕陽少爺的傷,似乎是匆忙間撞到靈柩。」

「胡說!」

林老太太眼神一冷,怒火中燒,重重地一拍床榻,剛準備說什麼,這一聲拍打卻是將齊慕陽驚醒。

「救命——!」

齊慕陽猛然睜開眼睛,心有餘悸,瞪大了眼睛,脫口便喊了一句。

林老太太一看齊慕陽醒了,又聽見齊慕陽睡夢中都在喊救命,心裡很是心疼,也更加恨那個對齊慕陽下毒手的人,這分明是想要讓武陽侯絕後。

靈堂走水,齊慕陽受傷,只怕他們一開始就設好這連環計,想著借這場大火將齊慕陽燒死,就算齊慕陽命大,逃過一劫,這後面的流言也能毀了齊慕陽,毀了武陽侯府。

「不要怕,沒事了!」林老太太望著齊慕陽,輕聲安撫道。

齊慕陽怔怔地望著林老太太,又望了一眼自己所處的位置,很快便明白過來他這是活了下來。這微微轉頭,齊慕陽便感到一陣疼痛,眉頭一皺,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禁伸手去摸了摸自己額頭,似乎已經包紮好。

「慕陽,你和祖母說,昨天晚上在靈堂究竟是怎麼回事?祖母為你做主。」

齊慕陽一聽林老太太這話,便想起了昨晚那驚恐的一幕,心裡一緊,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剛一進武陽侯府就會遇上這麼可怕的事,他腦袋的傷,還有他突然摔倒,這分明就是有人要他死。

要他死在靈堂那場大火里。

林嬤嬤看著齊慕陽緊張的神色,心裡有些不好受,上前哄道:「慕陽少爺不用害怕,老太太會為你做主的!」

真的不用害怕嗎?

齊慕陽心裡有些沒底,他最初進靈堂的時候便感受到那幾道惡意的目光,如今又發生這樣的事,若是他再晚一步,只怕他就真的死了。

如今齊慕陽是真正意識到武陽侯府的可怕,暗地裡還不知有誰想要殺自己,悄無聲息,如同一條毒蛇緊緊跟著他。

「我——」

齊慕陽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覺得沒有必要,他在靈堂裡面被人打傷,還有摔倒,根本就沒有人看見,那般慌亂的情景,各自顧著逃命,又有誰會注意到他。

「好像有人——有人打我的頭,還將我絆倒。」

雖說齊慕陽知道沒有證據,但他還是說出他心裡想法,坐在他面前的林老太太,他如今的祖母應該不會想著傷害他。

林老太太聽了齊慕陽的話,果然臉色一變,十分生氣,怒聲道:「我就知道是這麼回事,這肯定是她西府的人乾的,分明就是想要慕陽死,好讓她西府繼承爵位。」

林嬤嬤低垂著頭,倒沒有為西府說話,因為她心裡也懷疑這件事是西府的人乾的。

這邊熙和堂裡面正說著話,沈氏卻是帶著丫鬟過來了。

沈氏一進門,便看見躺在床上,醒了過來的齊慕陽,看著齊慕陽蒼白的臉色,額頭上還纏著紗布,心裡有些彆扭,她昨日剛趕到外院靈堂,剛好看見齊慕陽身形狼狽,滿臉是血從靈堂逃了出來,那模樣著實嚇人,而且他一逃出來便直接倒在院子里。

林老太太一看見沈氏走進來,張嘴便呵問道:「你究竟是怎麼管得這侯府?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沈氏心裡清楚林老太太對她不滿,發生這樣的事,她心裡也十分惱怒,這擺明是有人對武陽侯府下手。

至於外面府里府外傳得那些話,她壓根就不相信,分明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我已經仔細盤問過那些僧人,他們都不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說是只看見靈柩前的案幾突然倒下,這才走了水。」

沈氏對林老太太行了一禮,才說道:「至於齊慕陽他的傷,沒有人看見,說只怕是撞到靈柩才受傷,畢竟那個時候靈堂裡面很慌亂。」

沈氏這番話和剛才林嬤嬤說的並沒有什麼不同。

林老太太對於沈氏這番話,自然不會相信,也不會接受,冷著一張臉,氣憤道:「慕陽剛才便說是有人打傷他,你這究竟是怎麼查的。」

「還有西府那邊的下人,這件事說不定就是西府那老妖婆派人做的!」

齊慕陽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沈氏,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是沈氏想要殺他,但是轉瞬便滅了這想法,不會是沈氏,至於林老太太口中的西府到有幾分可能。

畢竟那個時候在靈堂,西府那邊的人就故意提起他不是齊景輝的兒子,不過是野種,才驚擾了齊景輝的亡魂,鬧出靈堂走水這麼可怕的事。

聽見林老太太稱西府那位為老妖婆,沈氏並沒有太驚訝,面色如常,繼續說道:「西府那邊派過來的下人根本就沒有進靈堂。」

林嬤嬤聽著沈氏這話覺得不大對勁,如果那些僧人道士裡面沒有人對齊慕陽下手,那難不成還是西府的主子下得手?

「老太太,還有一件事,族裡那邊也派人過來問這件事。靈堂走水這麼大事如今京城裡面已經傳開,都說是我們武陽侯府打算混淆齊家血脈,族裡說是讓我們從族裡挑一個過繼到侯爺名下。」

「什麼?」

林老太太一驚,不禁站起身來,望著沈氏,急聲問道:「不是已經說好,這件事由我拿主意?」

「不同意,我絕不同意過繼!」

林老太太越說越氣,身子都不禁顫抖,轉身拉著齊慕陽的手,說道:「輝兒明明還有骨血,怎麼可能過繼旁人的孩子,這件事絕無可能!」

林嬤嬤望了沈氏一眼,心裡也有些不安,看見林老太太動怒,連忙上前扶著。

沈氏轉過頭望著一直沒說話的齊慕陽,眼神一閃,直接說道:「外面人都說他不是侯爺的兒子,根本就是冒充的,要不然怎麼會鬧出靈堂走水這樣的荒唐事。」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他們就是打這個主意,一心想著過繼。」林老太太氣的身子直發抖,坐在床沿,胸口一口氣順不過來,憋得臉都白了。

「快,快來人,去拿救心丸!」林嬤嬤一看林老太太這情形,嚇得不輕,趕緊對著屋子裡的丫鬟急聲說道。

沈氏也沒想到老太太會被氣成這樣,心裡很是緊張,趕緊幫著倒茶。若是現在老太太也出了事,那這武陽侯府真的出了大亂子。

好一團忙活,林老太太才緩過來。

林老太太半靠著林嬤嬤的身子,神色不大好,伸手指著沈氏,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告訴他們,我不會同意過繼,慕陽他就是我孫子,他就是——武陽侯府的繼承人!」

齊慕陽聽見林老太太這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一開始想著進府,或許只是想著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之後他又險些死了,他心裡開始害怕這武陽侯府。但是現在聽了林老太太的話,他才知道有些事從他邁進武陽侯府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

沈氏自然不想讓林老太太動怒,但是有些話她還是要說,「現在鬧出這樣的事,他想要記入族譜,沒那麼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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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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