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人惆悵

「奴家離家出走，無奈流離失所，飢一頓飽一頓。聽聞樓主財大氣粗，腰纏萬貫，故前來討壺酒喝，不知樓主可否賞個臉？」夏茹雪笑嘻嘻的湊到蘇凡雙面前，將帽子卸了下來，眨巴着眼睛道。

蘇凡雙瞥了一眼她，然後越過她走到方釋面前，道：「玥兒可還好？」

夏茹雪一愣，挺直了腰身，不滿的撇了撇嘴，一手叉腰，喝道：「蘇凡雙！快給本姑娘拿酒來！饞死我了！」

方釋見狀輕輕一笑，「還好。」

蘇凡雙撲哧一笑，讓又蘭拿出一壺釀好的桂花酒，「諾，賞你的。」

夏茹雪沖着她翻了個白眼兒，輕哼一聲：「桂花酒就把我打發了？想當初本姑娘可是為了你受了那麼重的傷！哎，想想都疼。」

蘇凡雙無奈的搖了搖頭，倒了一杯酒，酒香味兒頓時就瀰漫開來，輕輕抿了一口，「我釀的，怎麼？」

夏茹雪哪裏顧得上抬杠，雙眸里凈是精光，直接衝上來，抱着就走，嘴裏還嚷嚷着：「咳咳，姑娘我就委屈一下，這酒就勉強收下了。」

「玥兒既然未死，為何劉翼良要做出這麼一齣戲？還有慕容祺？」容櫟思索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蘇凡雙看了他一眼，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公子為何會這麼清楚這些事兒？」

此言一出，夏茹雪方釋齊齊的停下動作，目光徘徊在兩人之間，夏茹雪趕緊咽下那口酒，「蘇..凡雙？你不記得他了？」

「嗯？」蘇凡雙挑眉，將酒倒滿杯子一口飲下，「我以前認得他么？」

方釋看見容櫟一臉愁苦的樣子不由得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容櫟，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容櫟瞪他，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塵，怒斥道：「笑什麼笑！」

方釋不但沒停下來，反而笑的更凶了。走近他，咧開嘴角，附耳輕聲道：「容子軒，追妻之路還很漫長，希望你在這遙遙無期的路上堅持住。」

容櫟臉色大變，一臉緊張，將他拉到一邊，詢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方釋回頭看了一眼兩位姑娘，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早就知道了。」

容櫟鬆了一口氣，看兩位姑娘沒注意，將臉上的面具卸了下來，「哎，終於可以讓我這張臉透透氣了。」

蘇凡雙又飲下一杯酒，餘光朝他們那兒瞥了一眼，手中的動作一頓，目光中閃過一瞬間的錯愕，飛快的收回目光，恢復了正常。

方釋摸著下巴嘖嘖道：「還是這張臉好看，整天帶個面具，你也不怕捂出痱子來？」

蘇凡雙忽然想起了跟容子軒在一起的種種，又想到了跟容櫟的種種事情。兩人重合，呵，為何自己沒有猜到？容子軒就是容櫟，容櫟就是容子軒？呵，果然當局者迷么？

想着，便加快了飲酒的速度，彈指一間，一壇香濃的桂花酒已經見了底。濃郁的香味瀰漫在唇齒之間，流連忘返，如同回憶，揮之不去。

彎月，濃酒，回憶，房頂獨自一人，惆悵。

天驟冷，忽然飄落的雪花落在蘇凡雙的發上，臉上，眸上。感受到雪花的冰涼之感，蘇凡雙放下酒壺，攤平手掌伸了出去，剛落掌便融成水，只留下冰涼的觸感，證明自己曾近存在過。

她輕輕閉起眸，躺在房頂上，任雪花鋪滿自己。

忽然，臉上久久感覺不到雪花的飄落，難道是雪停了么？想着，睜開眸，卻看見容櫟舉著一把傘站在自己身旁，擋住了雪。

他將毛毯蓋在蘇凡雙身上，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冰涼刺骨，隨着自己的手不露痕迹的顫了一下。

沉默了一會兒，容櫟問道：「下雪了，怎麼不知道回屋裏？」

蘇凡雙將毛毯裹緊了些，吸了吸鼻子，望着被白雪覆蓋的房屋，輕聲道：「我沒失憶。」

容櫟卻沒什麼驚訝的樣子，平淡的倒像是意料之中，「我知道。」

蘇凡雙扭頭看他，不料對上他那副炙熱的眸子，連忙轉過頭，清了清嗓子：「你怎麼知道的？」

容櫟將面具卸下來，輕輕摩挲著，良久，輕嘆一口氣：「因為你是蘇凡雙，我的小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