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頭再來（六）
?顧銘義進了小四合院，看到院子里種著幾盆菊花，大多數花都已經敗落了，地上散落著絲絲花瓣，還剩幾朵土黃色的殘菊在寒風中苦苦掙扎。----
院子里還有幾棵冬青，雖然還有綠意，也是一種近乎於烏黑的綠色，冬日前的衰敗景象，一覽無餘。
「叔，這小院子，這麼安靜，嬸嬸又打掃得這麼乾淨，要不然你把廂房打掃出來，我也來陪你們住吧。」顧銘義笑著對黃源說道。
「好啊，歡迎歡迎。來了，你住正屋，我跟你叔住廂房。」嬸嬸忙不迭地說道。
「好，到時候您別嫌我打擾你們老兩口清凈就行。」顧銘義笑著應了一聲。
「說啥呢，跟嬸沒個正經。人老了就願意人多，走走走，進屋。」嬸嬸的臉一紅，推搡著顧銘義進了正屋。
「你去泡茶去，我好久沒有看到兒子了，我跟兒子說句話。」嬸嬸催促著黃源去泡茶，自個兒坐在沙發上，摸著顧銘義的手，拉著家常。
「小義，你過完年就三十歲了吧。」嬸嬸笑眯眯地說道。
一聽到嬸嬸提年齡的事情，顧銘義就知道她下面要說什麼。他微微一笑道：「是，三十正好是闖事業的時候。」
嬸嬸把臉色一沉，說道：「咱們那兒，跟你一塊長大的小夥子，孩子都滿地跑了，我看著都著急。別的不說，你弟弟比你小兩歲，現在交了女朋友，你也見到了，我準備讓他們明年就結婚。事業要緊，結婚生孩子也要緊。更何況你媽，也很關心你的終身大事，經常打電話問我，還說她現在身子骨硬朗，能給你看孩子，過兩年，孩子也看不了了。」
「讓她死了這份心吧，就算我有孩子也得讓你看，不會讓她看。我小的時候她就不喜歡我，現在更不會喜歡我的孩子。」顧銘義冷聲說道。
「小義，她是你的親娘，她固然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是母子連心，血脈相連，這是無論如何都割捨不掉的。她說想你想得睡不著覺，聽到你脊椎受傷做手術，就著急地找些土方，找了一堆草藥，寄到北京來，你連看都不看。她想來北京看看你，你也不讓。你，你這孩子，唉，讓我說你啥好。」嬸嬸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
「我太了解她了，如果我現在是一個打漁的，打工的，種地的，她還是會看不起我，她這些恩惠我還真瞧不上。我不想見她，讓她別來，省得惹人心煩。好了，嬸嬸，我餓了，你去給我煮餃子吃吧。」
嬸嬸看了顧銘義一眼，搖了搖頭，剛起身，就聽到大門口，一個年輕有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爸，媽，我們回來了。」
「呦，林林回來了。」嬸嬸聽到她兒子的聲音，高興地說道。
話音還未落，屋門推開，顧銘義抬頭看到了黃林站在門口，手裡牽著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子。
「哎呀，素素也跟著回來了，你說你這孩子帶素素回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跟我說說，我這什麼都沒準備呢。」嬸嬸看到他兒子帶著女朋友回家，高興地合不攏嘴。
「叔叔，阿姨，銘義哥你們好。」素素站在黃林身後，略帶羞澀地說道。
「銘義哥今天怎麼有空了，什麼時候來的？」黃林看到顧銘義坐在沙發上，驚喜地說道。
「剛坐下不久，你們今天沒上班？」顧銘義問道。
「沒上班，正好素素也沒事，就回家看看爸爸媽媽，素素，你不是一直想找銘義哥玩么，這不在這兒坐著了，你倒不好意思了。」黃林推搡著站在後面的素素，讓她上前。
「銘義哥，你看素素她還不好意思了。」黃林笑著對顧銘義說道。
「就是啊，素素，你每次來都問銘義哥什麼時候來，這次來了，還不好意思上前了。」黃源泡著茶，微笑著說道。
「來，素素，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怕林林吃醋的話，過來坐。」顧銘義樂呵呵地拍了拍旁邊的沙發，溫和地說道。
素素看了黃林一眼，羞澀地坐在顧銘義旁邊，臉上帶著一抹緋紅。
「銘義哥，喝茶。」素素端了一杯茶放在顧銘義身前的桌子上。
「好的，謝謝弟妹。林林，最近工作怎麼樣？」顧銘義微笑著接過茶杯，轉頭問道黃林。
「還好吧。」黃林的臉上有點尷尬。
「嗯？怎麼聽起來有些不高興？」顧銘義問道。
「銘義哥，你也知道，憑我初中學歷能進這樣的大公司，都是看你的面子，托你的關係。只不過，我太笨了，這些年什麼都沒學會，在公司里一直也幫不上什麼忙。同事們都覺得我沒用，所以就有些尷尬。」黃林訕訕地說道。
「其實，就是因為我現在已經不紅了，連帶著你也受氣了。」顧銘義嘆了口氣，微笑著說道。
「不不不，銘義哥，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們一家能在北京生活全都是你的功勞，我爸爸的工作我的工作都是你安排的。我是怪自己太笨了，進公司好幾年了，都沒有一點長進，不會應酬，不會說話，總是給你丟臉。」黃林急忙解釋道。
「沒關係，林林，不想做咱就不做了，我重新給你找一份工作。」顧銘義保持著一貫的微笑，使人如沐春風。
「算了，哥，不用麻煩了，我去哪裡都一樣。」黃林無精打采地說道。
聽到黃林不讓顧銘義給他換工作，素素忙咳嗽了一聲，說道：「明明想換工作，還打腫臉充胖子。銘義哥，這份工作是真的不適合黃林，拜託你為他找一份好點的工作吧，最好是有編製的那一種。」
黃源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只是偶爾給顧銘義添點茶水。
「你，你怎麼這麼不懂事，銘義哥現在這麼忙。」黃林忙解釋道，「銘義哥，這些小事你別放在心上，等你不忙的時候，再幫我留意一下就行。」
「你是我弟弟，咱們是一家人，你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不用跟我客氣。」顧銘義微笑著說道。
「銘義哥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素素聽到顧銘義答應了，喜笑顏開。
顧銘義又問了素素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在幾個人閑聊著的功夫，就聞到了廚房飄來的香味。
見到黃林跟素素都坐在沙發上，沒起身去廚房幫忙，顧銘義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起身，往廚房走去。
「銘義哥，你幹嘛去？」看到顧銘義往廚房走去，黃林忙問道。
「你們坐著，我去廚房看看，需不需要我幫忙。」顧銘義嘿嘿笑道。
黃林忙起身說道：「銘義哥，你是客，怎麼能去廚房呢，爸媽去就行了，我們仨坐著聊天好了。」
「客？哪裡有客？」顧銘義環顧四周，故作驚訝地問道。
「就是，銘義每次來都幫我們幹活，倒是每次你回家，總是坐在那兒像個大少爺，還得我們兩個伺候你吃。」黃源坐在一旁，沒好氣地說道。
「銘義哥比我大，比我懂事嘛，不然我能叫他哥，是不是啊，哥。」黃林沖著顧銘義嘿嘿笑道。
「銘義哥，你坐著，我去幫忙吧。」素素到了這裡來，一直坐在沙發上沒動，看到顧銘義主動進廚房幫忙，有些不好意思。
「你就在這乖乖地坐著吧，在家都沒進過廚房，去了也是幫倒忙，你不是覺得有些冷么，我去給你拿條毯子蓋著腿？」黃林在一旁溫柔地說道。
顧銘義看著黃林緊張的模樣，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轉身進了廚房。
「嬸嬸，好香啊，這是做干煸魷魚么？」顧銘義進了廚房從背後挽住了嬸嬸的腰，把頭放在了嬸嬸的肩膀上。
因為他的媽媽一直瞧不起他爸爸，所以連帶著對顧銘義也不怎麼喜歡。後來她改嫁之後，對於顧銘義的照顧關懷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顧銘義對於母愛，是一種發自肺腑的渴望。
黃源夫婦一直可憐顧銘義，所以對他照顧有加。於是顧銘義把這份渴望已久的母愛都轉移在了這位善良的嬸嬸身上。
雖然是嬸嬸，但是更像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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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