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第一一二章

海島上所發生的事情,在海島及海島周圍引發了軒然大波,但再大的波浪也不能跨過無垠的大海,傳遞到海洋另外一邊的大陸上。

此時岳輕依舊負手站在山上。

他的眉頭已在等待之中悄然皺起。

事情有點不對勁啊,十方開天斧的氣息已經遠遠傳來,天空之下,所有明白的人應該都感覺到了這一股絕對霸道的氣息,就算是不明白的人,抬頭一看,也能看見天空上顯露的異象,所以黑影肯定已經感覺到了十方開天斧的存在,但到了現在還沒有過來……莫非是吸引力不夠,或者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岳輕沉吟片刻,突然將法印再向地面一蓋。

這一蓋之下,圖騰依舊飛出,卻不再是將山氣自山中拔出,而是將從山中拔出的山氣重新物歸原主!

將山氣拔出時不容易,但要將已經拔出逸散了的山氣再次放入山中,也並不那麼容易。

好在法印之下,令出法隨。

又一次風雲涌動,山體一陣一陣地顫抖,將進入內部的山氣一縷縷分歸各處。

這時間,蹲在樹上的陳省長眼看着半空中呼嘯的風一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腦海中只徐徐冒出一個想法來:

還好……還好我及時清醒過來,當機立斷,抓住了大樹!

山體的震動隨着岳輕一步步的向前而緩緩平復。

此時法壇與岳輕相距三步,三步之後,震動平息,夜朗風清,岳輕將手指按在斧刃之上,向下一劃,幾滴鮮血頓時沾濕斧面!

明明落在斧面的只是人體所有血液中微不足道的幾滴,但當鮮血真的流出的時候,岳輕只覺得體內的精氣神跟隨着血液一起落下,身體就跟餓了兩天一樣空虛。

不等他仔細體會一下這樣的感覺,面前的開天斧與開天斧上方的天空再一次發生變化!

只見那幾滴鮮血落下后並不隨水化型,濡濕斧面,而是保持着圓不溜丟的姿態,安然站立在斧刃之上。

於是本來在斧面中遊走的兩條神龍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一般,突然齊齊擺尾,游向血珠所在方向,並在遊走到血珠之下時猛然向上一跳,自斧面跳出,躍進了左右分開的兩顆血珠之內。

只見一股清氣以盤旋之態自斧面直衝雲霄!

清氣沖消,天空上的靈氣星河為之一震,此時眾人再向天空看去,便見星河之中,兩條頭角崢嶸的神龍你追我趕,並駕齊驅,一起從天空之上往東南方向飛翔,瞬息萬里之間,已經沒入雲端與海線的交界之處,不見了蹤跡。

國內看見奇景的眾人一陣啞然。

山腳之下,同樣看見奇景的眾頭腦也一陣啞然。

此地地主寧司令與政~委都有點不敢去看賀南山的臉。

賀南山倒是神態自若,抬頭看着天空中神龍消失的方向片刻,就若無其事地挪開眼睛,繼續和在場眾人對話,並未針對天空中的異象發表意見與見解。

很快,此地事情結束,賀南山逛完軍區之後,臉上微露滿意之色,最後神色淡淡地和眾人道別,坐上車子,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車上休息的間隙,他先打了一個電話,彙報道:「事情已經解決了……」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賀南山道:「異象確實是以這裏為源頭的。」那頭又說了話,他頓了頓,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

這通電話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電話掛掉,賀南山閉目片刻,再次撥通了一個電話。

這一回,電話直到將要自動掛斷之後方才接通。

接通的那一剎那,風呼聲,馬達聲,以及狂笑聲一同傳進賀南山的耳朵。

不管是司機還是坐在旁邊的秘書,耳聽着這樣嘈雜的聲音,面色都忍不住微微一變。

但賀南山養氣功夫十分到家,或者說他早已習慣了。

他淡淡問:「你在哪?」

電話那頭人的人漫不經心:「我?我在追一個獵物——」他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快追上了!」

賀南山:「這兩天抽個空來福徽一趟。」

賀海樓笑道:「好好,賀總理親自打電話來,我怎麼敢說不呢?等我把這個獵物追上再說!」

一句話落,電話兩人的人有志一同地掛了電話,動作迅速得好像和對方多說一句都是折磨。

接着,賀南山將手機遞給身旁的秘書,真正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緩緩遠去,漸漸成為視線中一個小小的黑點。

此時天空之上,從陸地上看,神龍剛剛投入天與海的相接之處。

但如果隨着這兩條神龍一路騰飛,來到神龍下墜之地,就會發現這裏只會海上的一座偏遠島嶼。但奇怪的是,這座不列入國有土地的島嶼上正駐守不少的人。

這些人一個個荷槍實彈,面容冷肅。

當然,再冷肅的人一旦發現遠方的天空中逐漸飛來兩個小黑點一步步變成兩條巨大的神龍,並且目標明確,張牙舞爪地對着自己這座島嶼,也就是對着自己飛來的時候,他們全都要一臉懵逼。

說實在這也是日了動物園了!

老子好好地在這裏駐紮守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兩百天遠離家人,不就是為了賺一份為數不少的工資,好等個幾年之後衣錦還鄉發家致富嗎?

這招誰惹誰了,平常守着個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的可怕東西也就算了,居然有朝一日還要直面氣勢洶洶飛來的國粹!

早知道,當年來應聘的時候,咬死了要現在工資的三倍才幹活!!

但就算是三十倍的工資,此時此刻,眾人也只能一臉獃滯地看着天空上的兩條神龍迅速飛到自己的上空,然後迅速下墜,如同巨石從天而落,直接將海島的地面砸出了兩個深深的窟窿,這還不止,那兩條神龍就在這個窟窿之中目的明確地迅速朝島心躥去,於是眾人就見地面被這兩條神龍犁出了長長的一道痕迹,一路橫衝直撞,撞入了眾人從還沒上島開始,就被嚴令不能進入的鐵絲網範圍。

眾人眼看着兩條神龍消失在鐵絲網的深處,心中不由蠢蠢欲動,有點想要跟上前去看那麼一眼,看看裏頭究竟關着什麼東西。

但還沒有大膽的人將這一想法付諸行動,耳熟的警報突然拉響,負責島上守衛的幾個巡邏隊長面色一整,飛快呼喝起自己的隊員,迅速地魚貫上了停泊在港口的船隻,以最快速度遠離島嶼。

這些船隻剛剛行駛到安全距離之外,就見整個島嶼都發生了變化,那些本來俯於地面的粗大鐵鎖突然直升而起,好像正被鐵鎖鎖住的源頭拉扯,因為力量太過巨大,以至於讓緊繃在半空中的鎖鏈都發出嗶剝斷裂之聲。

船上的眾人正好奇地看着,突然見一道淡藍色猶如罩子一樣的薄膜在海島上升起。

那淡藍色的罩子上頭光華流轉,有無數淡金色的扭曲字元在上邊時隱時滅,在罩子之下,島內的一應事物都發生了一定的扭曲,漸漸變得位置錯亂,模糊不清。

眾人面對着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藍罩子,有幾個不由喃喃自語:「這又是什麼高科技的玩意……」

旁邊沒人接話。

大家全在心裏想:這看上去才不是什麼高科技的玩意,明明應該是什麼古老厲害的法術咒語之類的東西吧。

念頭紛呈,眾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這時有幾個意志不太堅定地人看着藍膜上的金光久了,金光突然在他們眼中炸開,化作他們心心念念的東西,或者是美女,或者是金錢,或者是家人,全都在前方對着他們招手呼喝,讓他們趕緊過去。

這些人頓時恍惚起來,猶如身處夢境之中,一步步向著前方海洋走去。

還是周圍人及時發現不對勁,叫了兩聲沒有回應,連忙抱手的抱手,攔腳的攔腳,趕緊將這些人攔了下來,也不敢再看前方邪性的藍罩子,速度回了船艙之內,再將船隻開得遠遠的。

停泊在周圍的船隻越走越遠,島嶼之內,也正進行到最為關鍵之處!

兩條神龍撞破了外界的鐵絲防護網之後,一路以身體重重碾壓過土地,將前行的土坑越挖越深,當深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地下突然變成中空,兩條神龍彷彿早有預料,齊齊運爪向下飛去,飛往那位於島嶼之下的空洞之處。

這突然冒出來的地底空洞幾乎有島嶼地面那樣寬廣,也不知道這座島嶼的主人究竟是從哪裏尋來這一奇特的海島的。

但是此刻,這個空曠的地方正被一個大型的黑影盤踞佔有。

簡直有一整棟二十層樓高,橫放下來那麼大的黑影正在黑暗的空洞中之中焦慮地來回走動,不時發出憤怒地咆哮,咆哮聲中又夾雜着鐵鎖移動的聲音,乒呤乓啷,在密閉的黑暗中反覆響起重疊,直到兩條龍突然撞破上空的土地,帶着明亮的陽光與新鮮的空氣一躍而入,迅速找准黑影所在的位置,並且一左一右,盤旋在黑影足下耳際!

陽光這時方才從天頂沒入,將固執地盤踞在原處的黑暗一點點逼退。

光明戰勝了黑暗,也讓藏匿在黑暗之中黑影的樣貌顯現。

只見其迎著陽光蹲坐原地,清冽的琥珀色瞳孔對着驕陽熠熠生輝,有着比散碎金芒還要耀眼的光輝;身上的白色皮毛一直垂到地面,似乎許久沒有修剪過了,在地上都能鋪出一層白絨絨的毯子;腦袋上的獨角尖銳崢嶸,長長的尾巴如同鞭子一樣貼俯在地面,尾巴尖卻微微翹起,如同毒蛇翹起蛇頭,隨時準備給獵物致命一擊。

它看上去與謝開顏的本體幾乎一模一樣!

至於那些僅有的不同的地方——

謝開顏的瞳孔就算變成野獸的一樣的豎瞳,其中也總會時不時出現屬於人類感情中溫暖的色彩。

而蹲坐在這裏的獸並不,它的瞳孔里,只有獨屬於野獸的冰冷和瘋狂。

謝開顏的背脊上也有雙翼,雙翼是覆蓋着羽毛如同鳥類一樣的翅膀。

而蹲坐在這裏的獸並不,它背脊上的雙翅是蝙蝠一樣的翅膀,只有骨架與皮膜,是黑紅色的,斜斜覆蓋在身上,將其下所有的光明與潔白盡數包裹,只餘下翅下如白骨的尖角,不時泌出能夠腐蝕一切的毒液。

但現在,兩條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的龍天不怕地不怕,直接纏上了它的身體。

異獸:「……」

它側頭想看不要命地纏在自己身上的長蟲,卻在轉過腦袋的剎那被長而柔軟且溫暖的軀體游過腦袋、耳朵、以及獨角,還是左一條游到右邊,右一條游到左邊,一連把它腦袋上的毛弄亂了兩次!

異獸吃了一嘴自己的毛。

異獸:「…………」

自從有意識以來之後,異它日復一日陷入沉眠與獵食之中,身體的虛弱讓它迫切地需要休息與食物,至於其他,毫無意義。

但這一次好像有點不一樣。

它本來在沉睡,卻被不知名的感覺驚醒。

那種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靈感讓它焦躁不已,它感覺到靈感的源頭,正有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在呼喚著自己,但虛弱的身體讓它根本不能確定那是什麼東西,又究竟在哪個地方。

它開始掙扎,每一次都是這樣,它掙扎得越厲害,鐵鎖鎖得越緊;鐵鎖鎖得越緊,它就越感覺疲憊,想要直接趴下去休息。

算了,好累……

它的眼睛本來已經再一次眯上了,但上方的岩石突然被撞破,方才還遙遠的氣息突然化作流虹,一路直射到自己身上,然後化作兩條黏黏糊糊纏在自己身上的長蟲。

真的有點不一樣。

被弄了一嘴自己毛的異獸沒有生氣,它繼續低下頭,好奇地嗅着身上的神龍。

這好像是我的東西。

但是又有點不同的味道。

這個味道……

它一下一下抽著鼻子,有點貪婪地想要整個鑽到長蟲身體裏頭去,嗅到更多的甜蜜誘人的味道。

它想要把這個味道吃下去,但現有的這一點根本不夠。

異獸的爪子與背刺一同煩躁地在地面划拉,堅硬的岩石在利爪與背刺之下,如同沙土一樣簌簌剝落,心中的焦急在這一個時刻已經攀升到了巔峰,它憤怒地吼了一聲,再一次開始用力掙脫自己身上的鐵鏈!

這一刻,足足八根纏繞在頸環之上的鐵鏈一同被拉得綳直。

所有鐵鏈上銘刻的符咒同時亮起,並激發了佈置在島嶼上的幻陣!

當淡藍色的光膜在外界眾人的視線中亮起的時候,島嶼中心的下方,同樣藍色但較之外頭不知濃郁多少倍的光膜已經如同一個巨蛋,緊緊覆蓋在四面的石壁之上,扭曲的金色符篆自光膜中脫離之處,向中間的的異獸飛去,一圈圈纏繞在異獸身上,試圖將異獸重新催眠!

連通八條鎖鏈的頸環是一重鎖,金色的符篆又是另外一重鎖,兩重鎖加身,無從抵抗的紛雜念頭在異獸腦海之中炸開,一念催促着它趕緊離開去找想要的東西,另一念卻催促着它趕緊睡下繼續休養。

異獸腦海連同心間一起紛亂,極度的焦躁讓它昂天狂吼一聲,雙瞳立刻變得猩紅,不再思考,鼓起雙翅用力向兩條神龍撞出的空間極力飛舞過去。

只聽一連六聲的「噼啪」之聲,在異獸向上飛翔的過程之中,一聲「噼啪」就是頸環上一條鐵鎖斷裂的聲響!

六聲之後,異獸脖頸上的頸環已經佈滿裂紋,只需要再將剩餘的那點力量加諸其上,頸環就將徹底破碎,鎖住異獸的第一重鎖便要消失!可也正是這個時候,「嘀嗒」、「嘀嗒」的聲音突然在空洞之內響起。

陽光從天上照下來。

光落下的那道狹長的光區之內,一滴鮮血落下來,兩滴鮮血落下來……鮮血匯成了細流,細流聚成了小溪,暗紅色小溪的上方,飛翔天空的異獸晃了晃身體,白色的皮毛已經被從身體中湧出的血液染紅。

距離天空的一步之遙,異獸龐大的身軀失去力道,連着最後的兩根鎖鏈,一同重重砸在地面,巨大的力量讓整個海島都跟着抖了一抖,周圍的海浪也隨着這震動被掀起了人高的浪頭,重重拍擊在島嶼周圍,也有一些飛渡過天空,順着這縫隙一路灑到異獸身上。

但這時異獸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蝠翅歪歪斜斜地耷拉在地上,任由天空的沙石海水一同落在身上,而沒有任何反應。

兩條本來纏繞在異獸身上,準備跟着異獸一起飛回的神龍這時早已焦急萬分,不住沖着異獸拱游身體,並用爪牙撕扯圈在異獸脖頸上的鐵圈,希望將閉上眼睛的異獸重新喚醒,但是不論它們怎麼努力,異獸始終沒有張開眼睛,除了還算平穩的一呼一吸之外,就是不時隨着呼吸滴落地面的鮮血。

陣中抵抗的力量消失了,罩在石壁上的陣法也逐漸淡去。淡藍色的罩子之後,幾道不知何時來到的人影正靜靜站立在上方,低頭看着空洞之中的情況。

左邊的人此時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能在此地發現這種終極兵器就是邀天之倖,沒想到這終極兵器居然還能再吸引寶貝前來。」

右邊的人慢慢回應:「你們最好別太大意,我看和這異獸有關聯的人已經出世了,保不齊什麼時候,我們就竹籃打水一場空……」

左邊的人再次陰笑:「你怕什麼,他在明,我們在暗,讓道爺我再做一個法,把他也給框來,和這湊成一對兵器,到時候天上地下,任我橫行!」

右邊的人不咸不淡:「那人風頭正勁,手段高超,恐怕未必如你所想。」

眼見着一左一右兩人馬上就要吵了其中,中間一直沒有說話的那位終於開口:「行了。」他先對左邊的人說,「你如果真能把他弄來,他就是你的。」說罷,他又對右邊的人說,「如果沒能能把他弄來,我們終究要面對這個傢伙。」

「至於現在,」中間的人最後喃喃自語,瞳孔微眯,「現在,就只需要把眼前的東西收拾妥當……」

說完之後,他一振衣袍,從懷中拿出了一樣法器,對準空洞之中,纏繞在異獸身上的兩條神龍!

只見一股無形的吸力自法器至異獸身上,讓前方的空間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扭曲,本來纏繞在異獸身上的兩條神龍頓時被一股無可抵抗的力量向後拉扯,在與其角力之間,角折筋斷,鱗片處處滲血,最後,它們一齊沖異獸哀鳴一聲,就被法器中間那人的法器給吸了過去,在飛向上方的時候身體不住變小變薄,等飛到了三人面前,已經重新變回了兩片游龍剪影。

三人收了寶,也不停留,很快離去。

天空上的空隙又一次被人填滿,只余還沒有壓實的縫隙剩下一兩點光來,證明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並沒有人注意到,在兩條龍被他們收走的那一剎那,還有兩滴鮮血自龍身中飛出來,藏在異獸的毛皮底下,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才重新飛出,繞着躺在地上的異獸盤旋一圈,而後找到了異獸的脖頸之處,慢慢沒入毛皮,滲入異獸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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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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