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關於廖一之金城武視角

45.關於廖一之金城武視角

還有三十個小時,我跟樂樂就要結婚了。

但我現在要說的,並不是關於我跟樂樂,而是那個善於把打碎的牙往肚子裏咽的人。

認識廖一是在上海,醫科大學的新生招待晚會上。我那一年二十二歲,是醫科大學的新生,而比我還小四歲的廖一卻已經是招待晚會上隆重邀請的嘉賓了,那個時候的他剛從國外回來,在那之前,他一直生活、學習在國外。

他沉默寡言,不善除了冷漠以外的表情,我本來是及其討厭這個人的,因為嫉妒,但命運卻把還是沒有採納我的心聲強行把我們綁在了一起。

那天晚會上我們一個系主任心臟病突發,筆直僵硬的在我身側躺了下去,雖然我那時候嚇傻了,但還是在第一時間接住了他的頭,我擔心頭部保護不好會比心臟的問題更嚴重。之後大家圍過來,發現我並沒有任何急救措施,當時誰也沒有說什麼,一幫人上來井然有序的做心臟復甦,救護車也在最快的時間趕到了。

這件事後的第六天,我被學校通知開除學籍,我當時都慌了,通知中沒有說明為什麼,任我鬧任我找領導找記者都沒有用,不要我就是不要我了。

那一段時間真的是我人生最昏暗的光陰,在上海飄蕩了兩個月,中途我有嘗試找一些工作,意料之中的都在面試的時候就被斃掉了。想回老家但又覺得無顏面對父母,想留在上海又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希望……

總聽人說,否極泰來,我想……老天還是眷顧我的。

我收到了新西蘭奧克蘭大學醫學院的offer,我找人檢驗過offer的真實性,排除了有人想要整我的可能,最後我半信半疑的登上了去澳洲的飛機。

一直到第六年,我實習結束,拿到學位,仍然覺得這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回國后,那個我曾經因嫉妒而討厭的人出現在了我面前,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廖一幫助我的。

我問過他為什麼,他說我在上海的大學方面看到的是我臨場的慌亂和不知所措,而他看到的是我護好了病者的頭部。說實話,剛開始聽到這話的時候我覺得有點扯,單單就因為我一個下意識的舉動就助我完成學業實在有些像開玩笑,要不就是錢太多了,不介意對一個陌生人慷慨解囊。

但無論如何我都感激他,那些些討厭也慢慢在跟他接觸中變成了敬畏,他只是不愛說好話,卻從來沒停止過做好事。

後來,他給我在北京一家與我專業對口的權威醫院找了個不錯的工作,我向他申請了做他的私人醫生,他拒絕了我,特別偉大的說了一句:「需要你拯救的人有很多,我不是其中一個。」……儘管如此,我還是堅持照顧他的身體,時間久了,他也就隨我了。

有一年,廖一受邀參加名為『巔峰音樂之夜』事實上是一個樂器交流的比賽,被冠以嘉賓出席。比賽快結束的時候他的司機家裏出了事情,我就攬了這活兒去接他。到達之後我給他打電話,他語氣特別虛弱的跟我說了另外一個地點,我當時聽他聲音不對,心裏咯噔了一聲就掉了頭。

見到他的時候,他下半身血跡斑斑,整個人面色蒼白的倚靠在牆角,我沒多想,檢查了他身體表面,然後拿了藥箱過來,用剪刀把他的褲腿剪開,處理了傷口暫時止住了血,最後把他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刀傷,還好,沒有傷到筋骨,只是口子比較大,可能要留下疤了。

看着病床上那個沒了往日那般驕傲冷漠表情的廖一,我突然有點心疼,他明明只是一個普通人,卻每天都在做着不普通的事情,這是他的選擇嗎?

「咳咳……」

他醒了。

我走過去在他後背墊了一個枕頭,說:「輕一點。」

……

「出了什麼事情?」我問他。

廖一併不想告訴我,只是說:「記得保密。」

「如果不讓我知道事情真相我怎麼幫你保密?」我既然是他的私人醫生,就有權利過問他是怎麼讓自己的身體變成這幅樣子的。

廖一許是覺得瞞不住了,淡淡道:「我救了一個……」話說到這兒廖一頓住了,耳根出現了一抹很不自然的紅光,繼續:「一個女孩……」

原來是英雄救美。

「漂亮嗎?」我調侃他。

廖一聽到我的話頗為尷尬,顧左右而言他的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我嘖嘖兩聲,看來是漂亮,不對,是很漂亮。

至少確定是廖一喜歡的類型。

「如果你可以走動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我說。

廖一嘗試性的抬了抬腿,失敗了,然後皺了皺眉看向我。

我攤手:「我也沒辦法,你救人的時候就該想到這幅局面,只是傷到大腿還好,萬一……」是別的地方,那不就……

廖一臉色開始不好看了。

我一笑,話題又帶到了八卦領域:「那女孩叫什麼?」

「你是沒事做了嗎?」廖一陰臉道。

我得罪不起,沒有再問,跟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離開了。

在此之後的很久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從廖一臉上見到那抹不自然的神情,直到有一天,我去他家給他做檢查,竟然發現他家有一隻貓,這也就算了,我進門的時候居然還看到他抱着貓站在窗口,面向窗外笑,跟他認識那麼久,他都沒有對我那樣笑過。

我輕手輕腳走近他,站在他身後,順着他的眼神看向窗外,臨棟一個趴在窗枱的女孩映入了眼帘……原來是這樣,我沒忍住笑了一聲,他察覺到我放下了手中的貓,皺眉回頭看我:「你不會敲門嗎?」

「你給我鑰匙的時候可沒說以後來你這兒還是得敲門。」我笑說。

廖一瞥了我一眼,沒再說話。

我又問他貓哪兒來的,他說撿的,我不信,他也不在乎我信不信……

貓的事情告一段落,新的事情就又來了。

廖一在我的醫院給我安排了個超級VIP的病號。是個女孩,膚白貌美,尤其是笑起來,令人心醉。她只是腳踝扭傷,廖一卻緊張的像是她在生孩子……讓我每天至少五趟往她的病房跑,要時刻保證她的恢復環境良好,好吃好喝的都盡數給她送去……

有意思的是,這個女孩跟我在廖一家窗口看到的是一個人,而且,她有一隻跟廖一撿的那隻一模一樣的貓。

這樣一切都解釋的通了,怕是這個女孩也是當年那個被他救下的美人。

本來以為廖一會對人家展開攻勢,卻沒想到,在人家出院的時候,廖一把人狠狠的罵了一通,那話我都聽不下去,難聽程度可見一斑。

後來在密雲,在CLUB,在『世界』每每遇到這個女孩和廖一同框出現,他的態度都是那副樣子。

有一次我跟他喝酒,他在半醉的情況下,跟我說了實話。

那個女孩就是他之前擔任嘉賓的那場樂器比賽的一個選手,廖一身上的傷也是為救那個女孩留下的。他說,那個女孩比賽時水平極高卻被打了最低的分,當時現場都已經喧嘩了聲聲說着不公平,她卻一臉笑意的對評委鞠躬並對身邊選手說恭喜,伸手擁抱。包括與她一同參賽的選手都站出來說不公平,她還在強調是她在演奏過程中有幾處很明顯的失誤。當事人都這幅態度,伸張正義的人也覺得無趣就沒有再說話。廖一以為是有私下交易就鬼使神差的在比賽之後跟上了那個女孩,這一跟才發現她只是單單純純一個來比賽的學生。就是因為這一跟,發現了對她起歹意的人,然後又鬼使神差的救了她。鑒於這個女孩太順其自然的性格很容易受欺負,廖一才又起了偉大的心思,抱着說不定可以改變下她性格的心態走進了她的生活。

說實話,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個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廖一這種態度對人家,別說是女孩,就說是個男的都受不了,肯定恨他至極了。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能夠得到人家的芳心。

我當時對他說:「你這就是在作死,她要是會喜歡上你我把名字倒過來念。」

廖一當時是這麼回我的:「我只想讓她平安快樂不受欺負。」

呵呵。

我就說這個人善於偉大吧?但說的好聽點叫偉大,說的不好聽點就是傻逼。

但是,很快我就被打臉了,傻逼的其實是我……

人家女孩就喜歡這樣的他,就喜歡他不給好臉。

……

後來,他曾有如行屍走肉般活過一段時間。

那是在他家人離開人世之後,像是他家人的離開也帶走了他的七魂六魄,使他每天昏昏沉沉,過的暗無天日……再加上他心愛的女人遠渡重洋,又使他日日以酒為食,以淚為飲,累到痛就睡,睡醒來就蜷縮在角落裏繼續痛。

我每天都去他家給他打掃房間,每天都要收三十幾個酒瓶子……他會抓着我的衣領問,是不是他做錯了什麼,是不是沒人能夠原諒他……我幾度看不下去,跟樂樂說,讓她喊微笑回來,樂樂卻跟我說,如果不是她自己想回來,那這樣的強拼硬湊又有什麼意義?

道理我都懂,但讓我眼睜睜看着廖一這般痛苦,這般自我折磨,跟在我的心上一刀一刀的划有什麼區別?

樂樂告訴我:「微笑比你更不想看到廖一痛苦,所以她會回來。」

我才突然意識到,是我有點急了。我曾看到過微笑是如何在廖一離開兩個月的時候幫他一點一點撐起『世界』的,這些對於一個女孩來說,太難,可是她為了廖一,就這麼咬牙堅持下來了……她對廖一的愛,我分明看到過的……那麼深那麼真……又怎麼會捨得讓他這麼痛苦呢?

再後來就是廖一去波爾多參加酒展的事了,那時候他購下了瑪薩酒庄,回來的時候我問他:「酒庄買了,『概念』也還在,為什麼還要留在『世界』?

廖一對我說:「我要在這兒等微笑回來。」

……

然後微笑就回來了。

廖一,他值得這個世界溫柔以待,值得擁有這個世界所有的美好。

我是廖一的私人醫生,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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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住在同一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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