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神國

作為由人類晉陞而成的神祗,即使遭遇殞滅，如又新生,只要記憶存在,假以時日便能恢復往日榮耀。

另一邊，修正操.縱着自己重新蘇醒的軀體,將纖長的指骨劃破虛空，利用魔力捲起薄霧飄飄,腳下骨龍發出一聲暗啞至極的嘶嘯。彷彿要遮蔽天日的巨大骨翅來回扇動,劃破雲層,極快的速度帶起狂風呼嘯。

面容顯得有些蒼白，卻依舊英俊無比的君王站在它的背上,眼底隱含笑。

他終於找到了。

他的主人。

止息之君攤平手掌，灰色中纏繞幾絲潔白的球形物體，在他手心中不停的來回滾動。

——那是『他』的記憶,也是勝利的必需品。

……

冥界的最深處並不全是如同世人所想,完全的充斥於黑暗之中。

在最西邊的地方有一處與之格格不入的聖潔之地,那金色的日光下盛開着許多不知名的花束,氣息香甜,還能隨着風帶走空氣里蘊含着的污穢與骯髒。

有居住其中的花妖精們傳出,在那裏長滿了各色含苞待放的花束,如有風漂過,不知名的花束會隨着風稍一同曼舞輕搖。

漫無邊際的黑暗裏，金色的鳥兒偷偷地張喙打了一個哈欠。

宮殿裏，手握生命的神王偷偷的念了幾句咒語。

隨着腳踝處的圖案閃爍,遠方重獲力量的傀儡僅僅只是花了一個照面的時間，汨羅拉斯格爾便倒在了地上。

還未來得及閉合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

與此同時，相鄰不遠的神國里，將生命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的寒霜與烈焰，齊齊發出了笑聲。

烈焰開心的親了親寒霜的額角，側過頭沖着其餘幾位君王說，「那個傢伙算計了這麼多年了，我就知道這次他肯定會忍不住出手。」

骸骨之君伸手推翻了面前的棋子，「哼，那有如何？」

寒霜抬頭，癱着他那張冷冰冰的小臉，「按照賭約，那我們便是贏了，你們輸了，所以他腦子裏的那半枚神格將只會是我與哥哥的，你們誰也搶不走，而且止息大人更不會要。」

天知道他肖想那枚神格多少年了，如果不是命運的勸誘，外加規則的阻止，寒霜早就對生命出手了。

——而如今對方居然與哲羅姆，那個卑劣的瀆神者有了不可告人的勾當，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那可未必，」

魅惑半靠在王座上，模樣慵懶的似一隻沒有骨頭的貓咪，「他能混到如今這般模樣，可想而知他便從不會輕易的將自己的意圖顯露。雖然有所遮掩，卻張揚的有些不符合他的風格，結果還未定，太過於自以為是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何況如今，十二傀儡已經被毀的剩不下幾個了，前一任的神明也被哲羅姆囚禁，雖然不知道生命為何要與哲羅姆有所牽扯，但此時，並不是我們出手的最佳時機。」

骸骨之君重新取出一枚棋子，「自然如此，只可惜了我那具上好的收藏品，待吾等之主回歸之時，你們可要好好補償我才行。」

「無事，神格留給我與哥哥，其餘的都給你們。」

魅惑笑了起來：「那便再好不過了。」

生命完全不知這邊的討論，暗自釋放着神力，在他的幫助之下戰鬥結束的委實有些過快。

生死之鳳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它驚恐的張開雙翼，伴隨高昂的尖叫聲，冰花與烈焰開始在上空齊舞，絲絲縷縷的火焰宛如精靈悅動，甚是美麗，卻極其致命。

——但不知為何，埋藏於胸腔中的寶石里，蘊藏的能量開始以極快的速度衰弱。

藏匿於虛空之中的命運撥弄著金銀線，發出一聲嘆息，隨即隱去。

「大預言術。」

與此同時，哲羅姆冷漠的高昂起頭顱，面無表情，拂起長袖，金色的書籍浮空飄在他的面前，頁無風自翻。

生死之鳳放出的魔法並沒有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轉眼便與雲層隨之盡數化作光點，接着魔力化作粒子退散，藏匿於雲中的城堡終於墜落入世人眼中。

手指輕揮，輕聲言語彷如聖音入耳，天空之城開始以極慢的速度緩緩降落，直至半空停住，金色的光斑破裂成點點碎芒。

依稀可見城堡的尖端處有一顆巨大的紅色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龐大的光柱，彷彿要將整片天空吞噬，巨大的光影不過剎那間的功夫，便將整個梵蒂岡全部籠罩。

乳鴿紛飛，潔白的羽毛無盡。

隨後，悅耳至極的豎琴聲伴着敲響的鐘聲，背生雙翼的小天使紛紛從神國之中飛出，無暇的雲朵是他們的衣衫，眼中充滿了愛與和平。

它們伸開幼嫩的小手，將一個個還未死去的人類悉數接引，順着天梯飛向希望的聖地。

哲羅姆漂浮在距地面不遠的天空，淚羅拉斯格爾被禁錮在他腳下，無需貪婪與憤怒出手，兩股極細的光之鎖鏈已將生死之鳳的雙翼禁錮。緊接着，預言之書向右翻了一頁，空氣放佛破裂成無數的碎片，接着又開始重組，放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將光與影摺疊成一座精美的囚籠。

衣袖輕揮，汨羅拉斯格爾與生死之鳳便被關入其中。

「將它們帶下去，好生招待，作為那位的見面禮。」

「是。」

兩具傀儡點頭示意，之後與囚籠一同消失，哲羅姆側頭說道：「吩咐下去，讓安斯艾爾率領狂熱者前往轉生池，吾神將會在那裏賜予他們永生。」

「如您所願，陛下。」

安娜彎身行禮，半垂的眼眸里充滿了虔誠。

待眾人退散后，哲羅姆輕轉衣袖也隨之離開，唯留光與影構建成一道金色的虛影留在原地。

「願聖光庇佑。」

虛偽的影子高舉雙袖，倖存的人類紛紛做出與其相同的動作，無盡的信仰之力與日光相輝，澎湃而又聖潔的贊禮瞬間將梵蒂岡上所有亡靈盡數鎮壓。

……

另一邊，當修的身影完全消散的那一刻，亞德里安也突然爆發了，不過轉眼間，肯東尼奧便死在了亞德里安的長鐮之下，屍體莫名的爆裂，化作一灘血水灑落整片地面。

精疲力竭的亞德里安昏倒在地，當他蘇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巨大的水晶床上，似乎是某間卧房，環境倒是和之前所去的地下城堡有些相似。

亞德里安從床上走下，準備離開這裏去尋找修的下落。

「才剛剛醒來，享用完午餐，補充點體力在離開也不遲，你說對嗎？」

身旁突然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亞德里安側過頭去，房門被推開，迎面向他走來一位身着白袍，面容精緻的男性，銀色的長發齊至腰側，綠色的眼眸充滿了溫和的笑意。

面前這人長得有幾分眼熟，亞德里安面無表情的遲疑了幾秒，隨後微微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了。」

「吾名克斯瑪，僕人前日見你昏倒在路旁，便擅自將你帶了回來。餐廳在這邊，還請隨我來。」

克斯瑪在前方帶路，嘴裏一邊解釋道，亞德里安對他的話心存些許疑慮，表面卻不做聲張，頜首示意。

對方見他這幅模樣卻並不見惱，眼底笑了笑，「你還是和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