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蕭離的少年過往簡言
夜一開車到達公司時，已經是十點多了。WWw.昨夜睡得很早，卻一直在做夢，睡得極不踏實，夢裏反覆出現爸爸媽媽陪她盪鞦韆的場景。
早上蕭離喊她起床時，看她緊皺眉頭不安穩的樣子，就沒叫醒她，容她多睡了一會，等再醒來已經是九點多了。
踏入辦公室，坐到椅子上，撥了內線給nina。一分鐘后，敲門聲響起，道了聲進來，nina端著一杯咖啡推門進來。
夜一打開電腦，翻看着今日的股市行情，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下說。」
nina將咖啡放在她右手邊，坐下后，緩緩開口：「夜副總，我已經拿到可以證明那些東西是偽證的證據了，您看是直接交給檢察部門，還是等下午董事會時候拿出來就行。」
「這麼快？」夜一目光移向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暗裏佩服蕭西的情報網，昨晚蕭離才吩咐下去的，今天就已經解決了。
「都是西哥查到的，他昨晚就交給我了，還告訴了我一些可以獲得信息的途徑。」
「西哥？你指蕭西？」夜一總是直呼其名的，聽他們互相之間稱呼都是阿西之類的，猛得聽到西哥還沒反應過來。
nina臉紅了紅，低下頭，小聲道：「我稱呼蕭東是叫東哥的，蕭西肯定也是叫西哥的。」
「nina，你臉紅什麼？不會是看上蕭西了吧。」夜一訝異道，看上蕭西可是沒出路的，她想幫都幫不了的。
「夜副總，您不要逗我了，怎麼可能的事。難道您就不着急問下那些證據嘛。」
「蕭離的人辦事我放心。nina，你這事很嚴重，蕭西不適合你的。」nina是她的左膀右臂，如果墜入一個不可能的情網裏，可就有得苦吃了。
「我真的沒有。夜副總，我只是覺得西哥很厲害而已。」
「那你臉紅什麼？」
「我...我...」nina憋的臉通紅，她總不能說她暗戀蕭東吧，以前每次見他都是遠遠的看着，覺得他英俊穩重，一直以為是夜一的男朋友，直到幫夜一拿衣服那次，才知道不是。
那次他沖她笑的那一下，讓她亂了心神。卻不想後來再沒見到過，本以為再不會見到了，她努力壓下心裏的那些悸動。昨晚卻再一次見到他，還是那般溫和。
「nina，你和蕭西真的不合適。」越看越詭異，nina的不自在一覽無遺，夜一撫了撫額頭，無奈道。
「夜副總，我知道自己身份的，您放心吧。」聽到夜一特意強調了兩次不合適，那應該就是真的不合適吧，換做蕭東也同樣是不合適的。
無奈搖頭，輕聲道：「不是你身份的問題，是他這個人不適合你，他是不會喜歡你的。」雖然直白了點，也比結果無法收拾的好。
「夜副總，我...我喜歡的是東哥，不是西哥。」終於還是吐出口，生怕夜一再說出什麼更直接刺激人的話來。
「呃...蕭東啊，這個可以。好了，我們說正事吧。」這才放下心來，蕭東是個正常的，也是單身。轉回話題到正事來。
「啊...」nina有點接受不過來夜一話題的跳躍性，愣了愣，趕緊轉回正事，說道：「那些單據有偽造過的痕迹，西哥已經將電腦比對的結果拷貝在盤裏了。還有資金款項也已查到去處，只是對方的人太精明，用的是一個假身份賬號，暫時找不到是誰指使。」
說着眉頭擰起，接着道：「夜副總，西哥說，不像是夜董所做的。他查了夜董最近的動向，和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不能排除，是有人幫夜董做的。」
「有人幫他？蕭西有沒有說，公司里能幫到他的人都有誰？」
「沒有人。西哥查了所有和夜董走得近的人，誰都沒做過。其他人範圍太大，又不清楚夜董的具體關係網，所以暫時查不到是誰指使的。」
夜一背靠後，手指敲著桌面，難道不是夜路華出手的，那會是誰想要害李勤先。先不管這些了，當務之急是先保住李勤先這個總經理。
開口吩咐道：「下午董事會的時候，先拿證據出來給他們看，最好在沒驚動檢察部門之前解決了，不然就算是最後沒事，總經理泄密這麼大的事也是會影響到股市的。」
nina點點頭應下，又說了些關於下午董事會的情況，起身準備離開，又被夜一突然叫住。
「nina，我想查查我父母當年的關係網，那些人是有過節的，你就用昨晚蕭西給你的那些渠道，有不懂的直接去找他，記得保密。」
nina聽到后，心思轉了轉，也不多問，應下后出去了。
******************************
中午下班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夜一看着號碼，覺得有點眼熟，卻想不起是誰的，接起后才知是賈錦打來的，他還是用幾年前的舊號碼。
到了約見的餐廳，賈錦已經按着她的口味喜好點好了午餐，夜一走過去，沒多看一眼，也沒坐下，直接伸出手，冷聲道：「拿來吧。」
「一一，一起吃頓飯總可以吧，我特意點了你最愛吃的菜。」賈錦笑看她，還是那副永遠陽光的笑容。
看着這一道道適合她口味的菜色，皺了皺眉道：「賈錦，人的口味是會變的。我還有事，電話里已經說了，只是過來拿東西。」
「一一，一頓飯而已，你怕他生氣？」
「我沒時間和你廢話，不給我就走了。」說着轉身就走。
賈錦站起身，伸出手去拉她，卻被她閃身躲過，抓了個空。拿起一旁的資料袋，跨步上前攔住她，遞給她后，苦笑了笑，道：「我們什麼時候竟變成這個樣子？連坐下吃一頓飯都是奢望。」
「賈錦，我們已經過去了。你回來那天，我就說過，我們不應該再有牽扯。」夜一看着他，認真的說道。
「一一，明明那之後你有接受我的，雖不像以前，至少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陌生吧，為什麼他一回來，你就變了個樣子？」賈錦抓住她的肩，低聲問道，臉上慢慢浮現痛苦之色。
夜一本想拍開他的手，看到他的表情后，手下一停，終究是自己的行為讓他有了誤會。緩和了下語氣，輕聲道：「那時候我以為他不會再回來，我想試着接受我當時的生活狀態，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會再和你有什麼，即使他不回來，我們也不會。」
「你就愛他到這種地步嗎？你們認識不過幾天而已，他一走了之你就可以等。我們十一年啊，我走卻只能換來你的冷心絕情。一一，你對我何其殘忍。你說以後不再有牽扯，那我怎麼辦？我怎麼做得到？」
賈錦搖晃着她的肩，聲嘶力竭的吼道，字字句句，問着她。餐廳里的人都看過來，竊竊私語，時不時的指著這邊。
她冷眼掃了一圈周圍的人，收回視線，看向賈錦，一陣頭疼，早知道過來拿東西會是這樣，她就不來了。
「賈錦，我不想說太多沒用的。我根本沒辦法告訴你該怎麼辦，我只能說，我現在愛的人是蕭離，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那我呢？一一，我怎麼辦？你能抹掉那麼多年的存在，我抹不掉，我忘不了。我試過了，我忘不掉。你說我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我不知道，你先放開我。」夜一已經失了耐心，不想再多做糾纏。她怎麼知道怎麼辦，那些年她也是用了時間才忘掉的。
就算她如今對他冷心絕情，也是他自己造成的，她現在無意與他提起以前，不管誰對誰錯，提起都毫無意義。她都已不去追究他當初的錯，他這般樣子是要誰憐惜。
「一一，我放不開。」手一寸寸的收緊，賈錦頭低着，字字悲切。
夜一抬手，正欲揮開他的手。身後傳來一道冰冷低沉的聲音：「賈少，你是不是應該先放開我女人。」
夜一回頭看去，蕭離眉頭蹙起，薄唇輕抿，盯着她肩上的那雙手，眼裏一片厭惡之色，周身的冷氣十足，似能凍死人。
賈錦身子一僵，抬頭看向夜一身後的人，被蕭離冷眼一掃，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手下一松。反應過來后，夜一已經退在了蕭離的身側。
伸手揉了揉眉頭，換上輕淡的笑容，笑道：「離少，不對，應該是蕭董了。蕭董應該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吧，我也只是和前女友敘敘舊而已。」
夜一聽着賈錦特意加重的「前女友」三個字，眉頭擰了擰，冷眼掃過去，剛想開口，手被蕭離抓住。扭頭看向他，看到他唇角勾起邪魅的笑容，額頭不禁滴汗，沒看出人家在挑釁他嘛，笑的這般開心是做什麼。
蕭離邪肆笑着，看着她，溫柔的說道：「女人，以後要保護好自己，不許再給什麼阿貓阿狗的隨便抓了。走吧，回去換衣服，以免感染什麼細菌。」
「噗嗤」...夜一趕緊抬手捂住嘴，以免笑出聲，配合著乖乖點了點頭，任蕭離環着她的肩，帶着她離開。
兩人都再未看賈錦一眼，彷彿這個人不存在一般。蕭東和蕭西憋著笑，撇了賈錦一眼，跟着離去。
阿貓阿狗。賈錦怒起，一腳將身邊的桌子踹翻。蕭離，我看你能得意多久，我就不信她能愛你愛到無底限相信你的地步。
********************************
坐上車，夜一才放下手，笑出聲來，指著蕭離道：「我怎麼都沒發現你還會這樣講話的，居然這麼腹黑。」
蕭離黑著臉，伸手就去扒她的外套。夜一邊閃躲，一邊問道：「你來真的啊？不會真的讓我換衣服吧，現在回家換已經來不及了，我等會還要開會的。」
「蕭西，去翠熙。」嘴裏對蕭西吩咐著，手依舊不停，將夜一的外套脫了下來，直接按下車窗扔了出去，按上車窗后，靠着座位，看着夜一。
「你生氣了？」夜一被看的心裏發毛，問了一句不見他回答，又找了個話題說道：「生氣也不至於扔衣服吧，翠熙那裏的衣服好貴的，我這種居家過日子的人，是穿不起那些衣服的。」
擺出了一副可憐的樣子，試圖消掉蕭離的火氣。誰知蕭西的一句話直接讓她額頭滴黑線，再也裝不下去可憐。
「主母，翠熙是楓雅旗下的，您平日裏穿的衣服都是那的，包括剛扔的那件。」
無語，裝個可憐都不在點上，她哪裏知道這些，平日裏穿衣服也不看是什麼牌子的，根本就不知道是翠熙里的那些國際大牌，更不知道翠熙是楓雅旗下的商場。
楓雅旗下......不禁好奇問道：「我記得蕭氏旗下有商場的，你怎麼還把翠熙開在G市？」
蕭離終於開口了，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道：「女人，你以後再讓別的男人碰你，你就......」
「我就怎麼樣？」夜一打斷道，心裏嘚瑟起，有本事一直別開口，憋死活該。
「你就去基地訓練下，免得躲不開別人碰你。」陰沉沉的聲音，聽得前面兩人抖了一抖。
夜一撇到兩人的反應，開口問道：「基地很恐怖嗎？你們兩好像很怕的樣子。」
「主母，您以後還是別讓人再碰到您了，那地方絕對不會是您想去的地方。」蕭東認真回道。
夜一湊近蕭離，看着他黑沉的臉，笑道：「那基地有多恐怖？你們不都好好的出來了嘛。」
「銀狐那三槍是十米之內瞄準燁的心臟，他在剛爬出被撞翻的車后，躲過了一槍，另兩槍打在了手臂上。你去呆段時間，相信一般人是近不了你身的。」
「這麼厲害。」夜一嘴巴呈O形，躲子彈的速度都能練的出來，那得是什麼樣的訓練啊。
蕭離睨了她一眼，合上雙眼，不再理會她，心裏怒意還未消，應該說是醋意，明知道她和賈錦不會有什麼，可看到賈錦觸碰她一點，心裏都會不舒服。
「蕭離，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你別再板着臉了。」還是順着他吧，他又不是不信她，只是潔癖的毛病發作了而已。
蕭離睜開眼，拉過她，圈在懷裏，緊緊環住，輕輕喚了聲：「夜一。」再沒開口，只是擁着她。
到了翠熙，蕭離讓蕭東去拿衣服，他則帶着夜一去吃飯，剛剛看到那一桌她愛吃的一點都沒動過，就知道她中午定是沒吃飯的。
「蕭離，你去吃東西，我突然想自己選衣服。」
「那我陪你，拿了衣服再去吃飯。」
夜一擺擺手，湊到他耳邊說了兩句，沖他眨眨眼。蕭離無奈輕笑，沖蕭東點了點頭，讓蕭東帶她去選衣服。
蕭東帶着她往商場里走去，邊走邊道：「主母，您先看下喜歡哪家的。」
「不用看，直接帶我去你平時幫我拿衣服那家就行。」夜一左右看看，她很少逛街，偶爾會陪秦曉逛逛而已。這些牌子都是熟知的，只是讓她挨個去看去挑，就會覺得很累。
「主母有話要問我？」蕭東腳步停下，扭頭看向夜一，問道。
「呃，有點私事。我們邊走邊說。」抬步繼續走，邊走邊問：「蕭東，你有沒有談女朋友？或者說有沒有喜歡的人？」
「......」蕭東愣了愣，沒料到夜一所說的私事竟然是關於他自己的，疑惑回道：「沒有，我們本就決定，在主子沒得到幸福之前，誰都不會考慮這些的。阿西和阿北能走在一起，也是主子發現端倪后撮合而成的。」
「呃。那要是蕭離一直單身，你們也跟着？」看到蕭東點頭，輕笑問道：「如今可以考慮了吧？」
「主母，謝謝您。我們很多年沒見過主子過得像現在這麼開心輕鬆了，將近有二十年了。」蕭東誠懇的語氣，認真對夜一道謝。
「蕭東，你們從小就跟着他的嗎？一直都是主子稱呼的？」夜一能感覺到他們對蕭離的那種敬護，容不得旁人的一點褻瀆。
「嗯，從小。我們四個人都是法國華人遺棄的孤兒，是夫人當年收養的，主子出生時我已經七歲，阿北最小是五歲，阿西和阿南同年都是六歲。當初如果我們不離開國內，主子或許也不會變成這般性子。」
「蕭東，可以給我講講嗎？」夜一輕聲問了句。
「嗯，主母您遲早是要對上蕭家的，大概知道一些也好。」看到夜一點頭，蕭東開口講道：「那時候是主子出生一個月後，夫人在蕭家日子並不好過，怕照顧不到我們，就讓人送我們回了馬賽，等我們再回到蕭家時，已經是三年後，主子那時候只有三歲，卻已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只有在老爺夫人面前才會像個孩子。」
「蕭家對主子也很排斥，卻又不肯讓他離開。七歲那年，夫人生病，帶着主子回了馬賽，沒呆半年就被蕭老爺子召回國內，說是蕭家人豈能生活在外面，回來后卻依舊不得善待，只是給主子佈置了很多需要學習的東西，讓他每天都必須按規定完成。」
「一直到老爺夫人走了之後，主子在蕭家無法容身之時，就帶着我們回了馬賽。沒過多久主子就失蹤了，到處找不到人，正巧飛少來電話，我們瞞不住就說了。飛少和燁少離國尋來，堅持要和我們分頭找，他們先在非洲那邊的密林里找到的，等他們回到馬賽后，狼狽至極，身上血污不堪，那時已經是過了一個多星期。」
「那天晚上，主子給我們改的名字，我們的法文名也再沒用過。也是那個時候，我們改口叫主子的，不再稱呼少爺了。那時的主子雖然只有十歲，一身血污，皮肉都已綻開，臉色蒼白，仍咬着牙不倒下，堅持處理後續的事情，那麼小的主子就讓我們覺得敬佩心疼。」
夜一捂住心口，低着頭，扶著一旁的玻璃櫥窗，只覺得心裏一陣陣抽緊，低聲問道：「他身上的傷疤很多，看上去很多年了，是那次的嗎？還是後來也有受過傷？」
「不止是那次的。主母，我已經說的很多了，後面的事再提我也該去找阿南了。主子可能覺得那些都無所謂，他最痛的日子大概就是離開您的那段時間。」蕭東擰眉看着夜一，主子可是不捨得主母痛苦一下的，自己卻講了這些。
「蕭東，謝謝你。我以後會好好陪在他身邊的，不會再讓他痛苦的。」抬起頭，認真的對蕭東說道。仰了仰頭，恢復平靜，對蕭東擺擺手，繼續往前走。
拿了衣服出來，準備去找蕭離時，才想起還沒說nina的事，邊往餐廳走邊問蕭東：「你覺得nina這個人怎麼樣？」
「挺機靈一丫頭，主子讓查過，可以信任的。她現在孤身一人，身邊的關係也很簡單，沒什麼可供人拿捏的。主母以後有什麼事要辦，可以交給她。」
「蕭東，我是問你，她這個人，你喜不喜歡？」夜一有些無語道，蕭離身邊的人都不是正常的思維了，已經是習慣性分析人了。
「呃。」蕭東頓了頓，不解道：「主母，她是您的屬下，我們自然不會討厭的。」
「你個榆木腦袋，不說了。」夜一抬手擺了擺，無語搖搖頭，直往餐廳走去。蕭東摸了摸額頭，不明白怎麼成了榆木腦袋，看到夜一走遠，抬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