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斯坦索姆（9）

?「我已經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為什麼就是不懂呢？」安妮用指節敲著膝蓋上厚重的書本，「現在就代替洛丹倫，既缺乏合法性，也沒有任何一點可行性，建立國家不是如你們所想的那麼簡單，不是把人聚起來講講話就可以搞定的，你要如何繞過繼承法？要如何在民眾中取得認同？又有多少人手可以投入到法律的修訂和官員體系的建設中？最根本的問題，一個新生的國家要採取何種制度？」

她仰頭環顧著房間內的眾人，洛莉婭閉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從剛開始就一言不發，而除她之外最有發言權的克萊門特只是低頭看着地板——她已經表明了立場，那便是只支持洛莉婭的決定。至於其餘人，或贊同地頷首，或怒目瞪視着她。

在軍政合一的血色十字軍內，在這房間之內，僅僅只有她一人與軍隊沒什麼關係，而這也意味着任何偏向於激進與軍隊的方案都更容易得到大多數人的贊同。

「或許，我們可以繞過洛丹倫。」在眾人的沉默中，卡娜突然發出了聲音，「據我所知，公主殿下是斯坦恩布萊德唯一的繼承人了……很有你說的那個詞，合法性，不是么？」

無外乎是她的個人訴求，誰都知道這女人是個狂熱的斯坦恩布萊德復國主義者。

然而那種不入流的小國家，甚至在亡靈入侵之前就被逃難的獸人毀掉了……大多數人都抱有這樣的想法，但誰也沒敢說出來，沉默繼續著，每個人都有着各自的訴求，多數人希望洛莉婭直接稱王，不管有多麻煩，至少一位女王能做很多事，比方說任命一大堆元帥或者分封新的貴族。

「啊……我想起來了」一直神遊的米爾斯突然大大咧咧地笑起來，「大小姐不是還有個公爵繼承人的頭銜么，絕對沒有人會反對她繼承莫格萊尼公爵的頭銜，而所有洛丹倫人想必也願意跟隨兩任灰燼使者的家族。」

這下連泰蘭都開始生氣了，不管結果如何，洛莉婭單單繼承公爵頭銜的話要置他於何地，他也是洛丹倫的大貴族，壁爐谷地的公爵啊……雖然現在也不過像半個傀儡一般仰人鼻息。

「公爵和外國女王的身份並沒有衝突對吧。」卡娜突然插嘴。

「這主意不錯，管它是什麼女王，既有號召力又能讓人習慣她的身份。」安妮也忍不住拍著膝蓋上的書本贊同起來，「以公爵的名義收復洛丹倫的土地，以女王的名義籌建宮廷與幕僚。」

克萊門特扭頭看向洛莉婭微翹的嘴唇，隨後笑着說：「我贊同這個提案。」

她的親信遍佈於軍隊的指揮層級中，大概是這裏最有威信的人了。

「咳……」粉毛小姐終於不再裝聾作啞，她打斷了眾人的低聲議論，「既然大家都這麼想，那就這麼決定吧。」

誰在乎可憐的泰蘭怎麼想。

「請各位開始準備，我要在斯坦索姆準備宣城屬於我的一切頭銜，提瑞斯法的莫格萊尼公爵和丘陵地區的女王，至於斯坦恩布萊德的國都？就定在那座可愛的島上吧，反正那裏從來也不是哪個國家的土地。」像是不給任何人找機會提意見一般，她接二連三地說出自己的決定，「群島的名稱正式定為銀風群島，我還決定從修道院中撤出大部分軍隊到壁爐谷，至於那裏的難民，盡量安排前往銀風群島，只留下最低限度的防守力量，安靜，安靜！弗丁公爵，請你與克萊門特一同前往壁爐谷安排部署變動，然後，趁着我在這裏吸引亡靈注意的時候，我要求你們在壁爐谷地通往東瘟疫之地的路上設置兩座半永久的營地，控制住東南面的農場地區，最後，你們還要跨過交界處的河流，進入東瘟疫之地，掃清達隆郡的亡靈……安琳瑟，我在此任命你為銀風群島的總督，島上的一切事務由你全權負責……至於剩下的諸位，想必我們已經休息得夠久了，重建城市的事情交給矮人，我們也該出門找找天災的麻煩了。」

「如您所願。」克萊門特起身朝着洛莉婭鞠躬，絲毫沒有抱怨這個任務太難的想法，安妮也點點頭，她對這個安排表示滿意，斯坦索姆和瘟疫之地實在太陰暗了，她寧願待在美麗富饒的孤島上。

「諸位，光復祖國與故鄉不靠誰稱王，而要靠我們手中的劍與心中對聖光堅定的信仰。」洛莉婭並沒像她所表現得那樣無所事事，所謂的商討未來的會議，不過是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好聽取她的安排罷了，只要她在聖光中舉起灰燼使者的一幕尚未從人們心中退色，她就有足夠的威望去推行她想要做的事，「我們今後要為一個目標勠力同心，那便是奪取廣闊的瘟疫之地，把天災和異國的軍隊永遠驅逐出去，第一步，便是建立一條從壁爐谷到斯坦索姆的控制帶。」

十字軍總在叫囂著幹掉一切死人，但也從來沒有制定如此宏偉的計劃，過去的抗爭充滿了絕望，但此刻她就這麼提到解放瘟疫之地的目標了，而且似乎好像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做到？

在場之人皆遐想起光復洛丹倫大半部分土地之後的情景，再也沒有瘟疫和天災的美好情景……如果她真的能做到，那麼由莫格萊尼來替代可悲的米奈希爾似乎也就是一件理所當然且大快人心的事了。

更別提這項宏偉目標伴隨的無數場戰爭了——幹掉亡靈，幹掉銀色黎明，趕走聯盟和部落，他們中活下來的人將會開創屬於各自的長盛不衰的家族，隨着新的洛丹倫的崛起，他們也必將頂替那些可憐的舊貴族，在後世的歷史中佔據一席之地。

雖然沒能要來一個屬於洛丹倫的女王，但至少得到了一份不錯的計劃，似乎所有人都滿意了，除了一進門就連開口機會都沒有的泰蘭。

不久之後，在斯坦索姆破敗陰森的廣場之上，在數百名十字軍戰士的見證下，舉行了一場簡單的儀式，洛莉婭接過了屬於父母的旗幟，在信使帶着消息離開之前，新的莫格萊尼公爵、灰燼使者、斯坦恩布萊德的年輕女王便帶着她瘋狂的信徒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