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妥協

整個寬敞的大廳中，只剩下了裴缺和顧炎兩人，空蕩蕩地，安靜得嚇人。

牆壁和地板是用上好的大理石鑲砌而成的，美麗的天花板上空垂掛著一盞歐式巨大的水晶吊燈，金色的燈光流光溢彩，照耀得整個大廳格外得金碧輝煌。

歐式真皮實木雕花沙發上坐著兩個男人，年輕的一個容顏極其俊美，年老的一個雖然不及年輕的俊美，但歲月賦予了他一種成熟穩重的男人味，正是時下小蘿莉們所追求的那種帥大叔味道。

此刻，顧炎正在虎視眈眈地打量著一旁坐著的裴缺。

相比較第一次含蓄的打量，這一次，顧炎是連對方的一根頭髮絲都不肯放過，努力地挖掘他所潛在的缺點。

從眉毛到耳朵再到大大腿，顧炎看得仔仔細細，清清楚楚，發現這個男人眼睛太亮，鼻子太挺，腿太長，終之就是滿滿的缺點啊。

反正，他是越看越不順眼。

「有談過戀愛嗎，談過幾次，和對方達到什麼程度，一壘二壘三壘還是全壘打？」顧炎就剋制不住自已一顆好奇的心，接連不斷地問出了*的問題。

裴缺面無表情，但內心是超級緊張地，他斟酌了一下，怕草率地回答引起未來老丈人的不滿。

「目前戀愛就一次，一壘而已，能和初戀的人一起慢慢變老是最浪漫的事情。」

「光浪漫有什麼用，世事多變，結婚得還有離婚地咧？」顧炎嗤之以鼻，臭小子，你不就是和我女兒談個戀愛而已嘛，你現在還處在實習期，試用期都還沒有過，還想著轉正，你想得美啊！

「有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喝醉了會裸奔嗎，會做菜嗎，做得菜好吃嗎，主要是你會做黑胡椒雞翅嗎？」顧炎覺得他有些無理取鬧了，但他的心真的很痛，他辛辛苦苦，日夜顛倒，竭盡全力，好不容易養成了一株絕世寶貝嬌花，才開了一個花苞骨，就這麼被賊人盜走了，起碼好歹開了花朵再盜走啊，有沒有天理，摔！

裴缺哭笑不得，這些都是什麼奇怪的問題啊？但他還是一本正經地說﹕「顧叔叔，我想我沒您上述問題的不良嗜好，做菜的話，比起專業的廚師來說，還算馬馬虎虎。」

臭小子，什麼叫做比起專業的廚師來說叫馬馬虎虎，你這不要臉的，謙虛也不帶這麼自誇的，我女兒那是什麼眼光，摔！顧炎暗暗地在心中誹謗。

這時候，顧明達系著圍裙，從廚房中端著盤子出來了。

裴缺立刻站起了身子，垮著大長腿，三步並作兩步馬上走到了顧明達面前，嘴角揚著溫暖的笑容，接過了她手中的盤子，「我來吧。」

顧炎心中那個恨啊，只能暗暗捶腿，恨自個腿比別人短，走得不夠快。

「那好的呀，你去幫媽媽端菜，」顧明達轉了轉圓滾滾的大眼睛，語氣帶著小調皮，「我就陪爸爸安靜地等著開飯。」

顧炎真想給寶貝女兒拍拍手。

「好，」裴缺寵溺地一笑。

長長的紅木桌子上，擺著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桌子的一邊坐著顧明達和夏苑，另一邊坐著裴缺，而顧炎則坐在了主位上。

夏苑做了最擅長的四碗菜，一碗是青椒炒牛柳是顧炎喜歡吃的，一碗粉蒸肉，一碗紅燒雞翅膀均是顧明達喜歡吃的，還有一碗是剁椒帶魚，再是一碗手法簡單的白菜豆腐湯，又長又寬的桌子上擺放著不過五碗菜，相比較王阿姨掌廚，滿漢全席的那種奢華日子那是一去不復返了。

那樣寒酸的飯菜，在豪門來說，要麼是對來客的隨意不看重，要麼就是直接當成了親人來看待，顯然，前者的意思相對來說比較準確。

「來，寶貝女兒，吃個紅燒雞翅膀，」顧炎夾了一個雞翅膀放在了顧明達的碗上。

顧明達低頭看了看碗里的幾個紅燒雞翅膀，又餘光瞥見了對面碗里空空如也的裴缺，突然，不由升起了一股內疚感。

人家本來可以好好地在家大吃大喝的，她偏偏要請他去她家吃飯，沒一大桌子菜也就算了，還沒人夾菜，太可憐了。

於是，顧明達打算夾起碗中的幾個紅燒雞翅版，分點給裴缺。

然而，夏苑卻笑眯眯地夾了一塊帶魚放在了裴缺的碗里。

「謝謝阿姨，」裴缺禮貌的道歉，俊臉上的眉頭細微的抖動了一下，那種微不足道的嫌棄表情馬上被身為資深演員的顧炎給捕捉到了。

顧炎夾著剁椒帶魚，嘴角含笑，語氣中貌似有一絲絲的興奮，「裴缺，聽說你最喜歡吃帶魚了，來，多吃點。」

他一邊說，一邊夾了一塊又一塊的帶魚放在了裴缺的碗里。

「額，謝謝叔叔，」裴缺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空蕩蕩的碗上漸漸地多了起來，言不由衷地表示了感謝。

顧炎看到裴缺的筷子有些遲疑，連忙催促，「是不是飯菜不和你口味，你怎麼不吃？」

裴缺面不改色地夾起帶魚，優雅地進食。

顧明達咬著雞翅膀，突然有些可憐男友了，她剛剛看到了裴缺的眉峰蹙了一下，性感的嘴唇微微在顫動，雖說那樣轉瞬而逝的動作，但她還是察覺到了。

額，貌似裴缺不喜歡吃帶魚啊。顧明達後知後覺地想了起來，然後，她直起了身子，舀了一小碗的白菜豆腐湯。

「裴缺，你喝湯。」顧明達繼續給顧炎和夏苑盛了一碗湯，然後，她俏皮地夾起了裴缺碗中的一塊帶魚，「看你這麼多也吃不完，那我就吃一塊嘍，順便給你吃一個雞翅膀。」

顧炎看得眼睛噴火，同時在心裡嚶嚶嚶地流淚，寶貝女兒，你這都還木有嫁人哪，怎麼可以胳膊肘往外拐？

「我愛吃帶魚，」裴缺將碗中的雞翅膀又夾還給了顧明達，「不愛吃雞翅膀。」

說著，裴缺依舊慢條斯理地吃著碗中的幾塊剁椒帶魚，他算是打腫臉充胖子了，明明不愛吃，但臉上那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根本在吃平常的家常菜沒什麼區別。

就這樣，這彆扭的晚餐算是吃完了。

裴缺自然是和顧炎夫婦告別回家了。

而顧明達則被顧炎趕到了小卧室去寫作業，根本就不想讓這對新出爐的情侶膩膩歪歪。

夜晚來臨。

顧公館全面後面裡面，上上下下顯得很安靜，偶爾傳來幾聲藏獒的叫聲，那是顧炎前幾年飼養的，其目的是為了消遣。

兒子們不在家，唯一的寶貝女兒大了，有了女兒家的心事，於是顧炎備感寂寞了。

一盞田園溫馨創意歐式奢華的檯燈擺放在了床頭拒上，閃著微黃的燈光。

顧炎躺在了舒適的軟皮大床上，戴著一副有度數的眼睛正在看手中的劇本，但他的心思似乎不在了這上，連劇本拿反了他都沒有注意到。

夏苑和往常了一樣看完了婆媳電視劇后，就洗了澡，走到了大床邊，自然看到了顧炎那一副蠢大叔的模樣,忍不住呵呵地笑出了聲音。

「你這笨蛋！」夏苑從顧炎手中抽走了劇本，調整好后才放回了他的手中，「劇本都拿反了你都不知道嗎？」

顧炎唉了一聲，乾脆將手中的劇本隨便丟在了床頭拒上，面露憂傷，「老婆，我本來希望咱家的小公主29歲談戀愛，30歲嫁人，或者女兒不嫁人也沒事，反正家裡又養不起，可是，萬萬沒想到……」。

夏苑鑽進了溫暖的被窩。

她像個知心姐姐那樣給顧炎分析，「我觀察了一下，裴缺是個好孩子，而且很痴情！」

顧炎嗷嗷叫了起來，「老婆，你怎麼知道那臭小子很痴情？」

「那天，他邀請小達去聽古典音樂，下了大雨，又沒帶傘，車呢又停在了大劇院的小道上，但他還是保護得小達沒怎麼淋到雨，我想他應該很喜歡小達吧，只有一种放在心底的喜歡才會如此為對方考慮周全，今天這孩子其實不喜歡吃魚吧，我看他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把整盤帶魚給吃完了，雖然這兩個都是很小的細節，但細節決定一個人的愛意，顧炎，你說是不是？」

聽了老婆的一席話，顧炎內心是認可了，但他口頭還是刻薄地說﹕「我總是覺得裴缺除了在外貌上可以配得上我女兒外，其他的是一點都不配不上小達，畢竟咱家小公主又漂亮又可愛，又溫柔又有才華……。」以下省略一萬字顧炎誇獎女兒的話。

夏苑孩子氣地點了點他的腦袋，頗有些哭笑不得，「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看寶貝女兒今天這個樣子，似乎對那臭小子挺滿意的，」顧炎一不高興五官就擰在了一起，最後語氣無奈又疲憊，「要是小七真喜歡，唉，我也貌似沒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