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三試（下）
趁著馮第一輪搶攻結束時忙於站穩腳跟，我立刻附身而上，破軍刀高高掄起，捲起滾滾紅潮，幕天席地遮掩過去。
「鐺！鐺！鐺！」三聲清脆的金屬長吟，踉蹌著，馮手舉護手銀月拐有些狼狽地後退著，雙目鼓嗔，幾縷輕盈的髮絲不自覺地從皮盔中滑落下來。
第一波接觸，馮迅猛利索的攻擊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一味任他攻擊，雖然不會給我帶來太大的麻煩，不過總歸不美。我需要徹底乾淨地贏得這場勝利，而不是拖泥帶水的巧勝。
受到遊戲中種種的限制，雖然馮的動作在我眼中破綻處處，但是我並沒有機會抓住，只得黯然看着它們匆匆劃過。兩相權衡，唯有主動出擊，才可以將主動權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啊！」一聲高亢的大吼聲，馮被我咄咄逼人的態勢激怒。三刀一過，在我略退蓄力調整節奏地同時，他猛然後足一掂，左手向懷內一縮，身體如老蝦般躬曲著，暴伸的拐尖帶起一溜寒芒，勁力四射的向我懷中撞來。
「好！」臉色一寒，雙目如電緊跟馮前進的路線，空閑的左手看準銀芒募然向前一抓，高揚的破軍臨時變線，齊胸橫推而出。
「嘿！」馮吐出胸口的悶氣，手肘一屈，猛然上撩。「呲啦！」火星亂濺，刀刃輕快地從拐身上劃過，前抓的手臂順勢被馮擋開。
「嗯……」胸口一陣悶痛傳來，馮的屈肘狠狠掃過，使我忍不住輕哼一聲。馮的絕地反擊同樣犀利異常，再加上那比我高出半頭的高壯身軀，使我避無可避，我們倆個如同彗星撞地球，同時倒落在鋪滿落葉的林道中。
「啊……」四臨驚呼！我的眼前一片黑暗，被馮的身體沉沉地壓在地上。
「去！」收腹一縮，腦袋猛然向上一頂，拉開我與馮身體間的距離。右掖夾緊馮的左手臂膀狠勁向下一拉，肩頭聚滿全身的力氣使勁一撞。「咳……」馮劇烈地咳嗽著，被我拽向一側。腰間一挺，我順勢翻上，蜷曲的膝蓋馬上砸在他的小腹之上。
「噗……咳！」口中猛然一口長氣噴出，身體一哆嗦，馮的面色頓時轉做赤紅，氣血不順暢使他頓時不顧一切地咳嗽起來，眼球如瀕死般上翻著，慘白的白仁突鼓而出，眼角滲出幾滴淚水。
這一下的打擊顯然超出馮的承受範圍，被我牢牢夾緊的臂膀無意識地抽搐著，胡亂掄來的右拳也輕易地被我擋在外面，整個人暫時失去反擊的能力。
從技術角度講，馮完全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這從他與我對撞時的反應就可以判斷出來。對撞的瞬間，他並沒有抓住機會擴大戰果，利用身體的優勢對我可能做出的反擊做好準備，而是下意識的雙手內縮保護頭部，任由身體自由沖落。這就給了我大把的機會，如果放在現實生活中，我最少有七、八種瞬時致死他的方法。
一記輕拳砸在馮的喉結處，讓馮繼續加速著大腦缺氧的狀態，保證他不會在我下一步動作的同時清醒過來。挺腰一扭，順手撈起馮的身體，左掌一托他的后腰，在一片驚呼聲中，馮彷彿架鶴般乘風而去，在半空留下一長串令人心悸的驚噩聲……
「還有誰來？」一轉身，我看也不看馮遠去的背影，輕蔑地審視着對面的外國玩家，一股傲然地氣勢自然地噴涌而出。
目光所及，包括喬在內的所有外國玩家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縮，驚訝，困惑，還有那麼一絲絲恐懼的神色一一刻畫在他們的面容之上。「噢，上帝，馮竟然失敗了……」人群中小聲的哼唧著。
久久無語……
「哈哈！」豪氣頓生，單手一叉腰，我仰天長笑，笑聲中充滿酣暢淋漓地快意。
「我……我……」臉色憋漲著可愛地紅暈，保羅磕磕巴巴地支吾著，一時語急，竟然連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只是堅定地向前跨進，站在我的對面，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噢……萬能的上帝啊，請將你的力量賜予您忠實地僕人。保羅，我親愛的朋友，我為你的勇敢感到自豪。不用多說了，反正你的中文很差，衝上去，將他打倒，你將獲得我們的尊敬。」看到保羅站在了挑戰我的位置上，臉上陰晴不定，喬稍一猶疑立刻閃過一絲喜色，以輕快的語氣迅速說道。
「嘿嘿，又來個送死的。秦哥，兄弟們可是眼巴巴看着呢！別給我們丟臉啊！」緊跟着，耳邊立刻響起迎風那招牌似得戲謔聲，頓時惹來一陣哄然大笑。
綠茫閃閃，將模式調整到練習。保羅端起雙拳，擺出一副攻擊的架勢，「准……準備好……了……了嗎？」
止住笑聲，我歪著腦袋左右看了看對面的保羅。年輕而英俊的面孔，執着地雙眼閃過絲絲熱切的光芒，如寶石般璀璨生輝。墨黑的拳套，長至齊肘的部位，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的表面隱伏着濃郁的晶光，緩緩流動間透出凌厲的煞氣。也許是由於緊張地緣故，保羅的目光始終緊鎖我的身形，隨着我的動作他的雙拳在胸前緩緩擺動，瞧那軌跡的線路大概是防備我的突然進攻。
呵呵，吃一塹，長一智！他沒有金屬類的武器和我對抗，這個保羅大概是怕我再如剛才般急速的劈擊。
「咳咳……保羅，他很強……咳……小心。」揉着還在喘息的脖子，馮佝僂著身軀從樹林中鑽了出來。頭頂着幾片枯萎的樹葉，身上掛滿柴草，臉上被樹枝劃出幾道血印，整潔的皮甲不堪折磨，好幾處被扯出寸長的破口，一副「山間野人」的尊容。
點點頭，保持着對我的警惕，保羅頭一偏朝馮感激的笑了笑。「好！你是第二個，來吧！」面色一整，我淡淡地開口，腳下不丁不八地擺出一副防守的姿態。
目光再次膠着……
「呼！」沉聲靜氣與我對峙半晌，見我一直未有反應，眼神空洞地彷彿神遊太虛，輕斥一聲，保羅雙拳掛風，欺身向我打來。
保羅比我高出半頭還多，拳重臂長，此刻才聞其聲，拳影卻已閃電襲來。右手碗口大小的拳頭帶出一團黑色的黝光，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宛如黑色的巨龍，強勁的拳風頓時捲起地上**的草葉，紛飛漫舞，咆哮著向我衝來。
手腕一陡，破軍恍如靈蛇般探起，鋥亮的刀鋒如同那嘶吐的長芯，迅急挑向保羅那隻微垂的左拳，對聲勢威隆的右拳反而視若無物，任由它長驅直入，眼看着就要砸在我的臉上。
「呀……」身後響起擔憂地叫聲。
「吭……」前足反挫，高壯的身體立刻向彈簧般猛力拉回，巨大的反衝力使保羅悶哼一聲，如受重擊。眼神中裝滿笑意，我懶洋洋地一提刀柄，看着對面自作自受、正在調整氣息的保羅嘿嘿一咧嘴。
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保羅那隻看似毫無威脅的左手使我本能的產生了威脅地感覺。哪有讓開空門，給對手可趁之機的傻子？我手中的刀又不是吃素的。保羅跳步上前，右拳故意擺圓蓄力，實則是吸引我的注意力，空相爾！無論我是用刀格擋，或是退身閃躲，都無法躲避他隨後而來的撞擊或者追擊，由此，那隻一直蓄而不露的左手將成為他追魂奪命的殺手戩。或許他會因此硬挨一刀，但是不在要害，我想他也樂得以此換來一記「本壘打」。而我在喪失立場的同時，將不斷成為他連續打擊的對象，樹林如此狹窄，稍有不慎，就有落敗的危險。最重要的是，除非他的胳膊比我的刀還長，否則不等他打中我，就會有開膛破腹的危險。換了是你，你願意嗎？
努力調勻呼吸，保羅再次小心地行動起來。掂起腳尖，保羅如同一名擂台上的拳手，身體小幅度前後左右的輕晃着，意圖擾亂我的視線，在運動中尋找我可能出現的一絲破綻。而我則繼續保持着隨意地姿態，靜觀其變。
腳下一錯步，保羅再次在耐性的比拼中落敗，大叫一聲，左腿弓步急踏，右拳聚力直擊而出，搗向我的面孔。拳勁風急，空間頓然一窒，巨大的壓力彷彿使四周的空氣凝結起來，黑呼呼的拳頭在我的視線中越變越大。
好！這才是真實的一擊。身動如泰山壓頂，拳急似風捲殘雲！
俯身下探，左手立掌刀橫格他的手腕，破軍電射急刺他的前胸。不想再拖延時間，既然保羅擺出全力以赴的姿態，我立刻硬碰硬似的速戰速決。
「啪！啪！」兩聲悶響。左手掌邊傳來一陣火辣辣地痛感，右手一沉，保羅的左手準確的拍擊在我的刀背上。雙眼陡然圓睜，保羅左手藉助彈力猛然向前推出，撞向我的左胸，瞬起的右腳馬上踹向我的足裸。
好陰險！竟然想把我撂倒！
一側身順勢向後半仰拉開距離，左手一刻不閑立刻抓牢他的手腕向外一引。保羅身體一晃，右腳立即踏空，前沖的力量使他難以控制住身體的平衡，不由自主地與我側面平行，立刻演變成被擒拿的姿勢。
扭腕折回，我順勢晃到他的背後，左腳一踢他的腳裸，右手刀柄猛戳他的腰眼。「呀……」保羅一聲慘叫，也不知道是驚駭還是痛苦，整個人立刻矮了一截。
扳住他的左手腕使勁向上一撅，保羅立刻配合著九十度躬起腰身。抬起左腳一踹他的膝關節，在他茫然向前跨步的同時，我立刻鬆開擎制他的左手后躍飛踢，右腳端端正正的蹬在他的屁股上。
「啊……」在旁觀人群一陣欣喜與失聲的叫喊聲中，保羅如同「野豬投林」般，一路跌跌撞撞，沖向一旁的枝葉繁茂的樹林中。
「喀嚓……」草葉翻飛，壓折荊棘無數。
「小心，背後……」剛剛站定，還沒有來得及轉身戲謔那個狂妄自大的喬，迎風滿臉焦急的手指我的後方大聲喊叫着，鋸齒劍高揚著向我衝來。下意識的俯身一滾，「呼」一道強勁的氣流自我左肩滑過，手臂一痛，血光迸現。
「喬，你在幹什麼？」馮滿臉憤怒，大聲呵斥着。
「夥伴們！殺光這群中國人，他們的財富就是我們的了。」陰慘慘地嚎叫着，喬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
「先生們，請搽亮你們的眼睛，不要再被這個傢伙的言語所迷惑。喬，背棄自己的諾言難道就是你的本性嗎？噢，我真為你的行為感到羞恥。你這個卑鄙、無恥的背叛者！」耳邊傳來馮充滿鄙夷的呼喊聲。
「呼！」又是一道急風向我的身後劈來。「上帝保佑，我們絕對不能輸給中國人。夥伴們，馮背叛了我們，他竟然替敵人辯解。不要管他，用敵人的鮮血證明我們才是最強大的。」瘋狂地叫囂著，喬一邊拚命煽動着眾人的情緒，一邊劍劍不離我的左右，凄厲的破空聲如催魂般刺入我的腦海。
「媽XX，你這個王八蛋。兄弟們，抄傢伙，誰敢亂動給我朝死里砍。」怒極攻心，迎風的聲音在樹林中回蕩著。
強勁的氣浪掀起陣陣落葉，激起乾澀的煙塵四散飄蕩，使我立刻陷入目不能視的苦楚境地，儘管我全力凝神傾聽，從氣流的感知上判斷喬劈擊的方向，卻還是被喬刺中大腿，行動立刻變得遲緩不堪……
「呼！」要命的劍風向我的後頸斬落，聽那聲音也知道是喬的最後一擊了，我彷彿能夠感應到他猙獰的面目，正閃著得意的神色。「MD，你就狂吧！」力竭氣衰，我不由絕望地閉起雙眼，心裏惡毒地詛咒著。
「噹啷！」生死瞬間，各路神仙終於網開一面—黑影一閃，迎風拍馬及時趕到，熱焰滾滾的鋸齒劍奮力橫擊，彷彿炸雷般與喬的巨靈劍碰撞在了一起。
「滾……」大聲怒罵着，數道人影尾隨而至，向我的身後撲了過去……
「轟隆！」爆裂的符紙彷彿吹響了戰鬥的號角，原本寂靜的樹林頓時雞飛狗跳，殺伐聲立刻回蕩在樹林的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