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坦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坦白

他等在這裏一日,秦落笙這麼晚才回來,就是去見秦希承了嗎?

在秦莫言幾乎忍不住要徹底爆發的時候,秦落笙突然笑了一聲:「我後悔了」

「我後悔那一年一月一日日的,目光盡然全數放在了承兒的身上,我後悔了,自己因為他,忽略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也許比他想像的,還要在意他,愛他。

「我對不起他」

莫言。

「他是誰!」

秦落笙耳鬢間髮絲一陣搖動,一個男人站在了秦落笙的面前,即便他的容顏太過蒼白,即便他的唇色泛著不健康的青,即便他的身子,比起記憶中,消瘦了許多許多,即便,他的眼中,是狂怒抑鬱,可是,看着那一汪冰色深沉的綠,那逝去的,彷彿沒有逝去一般,那些歲月流光,那些年冰封的心,就彷彿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莫言」

秦落笙伸出了手,仰首,望着秦莫言,乍然,笑了起來,宛若天際烏雲散去,綻放的那第一縷陽光,彷彿海上雲嵐詭譎,拂過的第一縷微風,再多的憤怒,懷疑,嫉妒,痛恨,可是,當這個人對着秦莫言笑的時候,他痛恨自己沒有辦法堅持,他也痛恨自己的太過在意。

久久的,在秦落笙的手臂伸展的有些酸痛時,秦莫言的手,搭在了上面。

秦落笙面上的笑越發的燦爛,再多的悔恨,再多的愧疚,再多的,不知何時生出的情意,他現在能夠做的,也只是,抓緊眼前唯一還能夠抓緊的人,抓住眼前,唯一願意抓住的手。

下一瞬,秦落笙面色蒼白,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滑落,因為,秦落笙的五指緊緊的攥住了他的腕脈。

像是小刀翻攪一般的痛,秦落笙卻還是保持着方才的笑,即便因為痛楚,那笑有些許的扭曲,秦落笙沒有出聲。

「他是誰?」

秦莫言五指之上的力道,慢慢的,減少,閉了閉眼,咬牙問著這個問題,他不容許,秦落笙心底,有比自己更加重要的人。

他連秦落笙和別的女人親近的可能都難以忍受,更遑論對方的心,也許也跑到了,或者說,從一開始就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他以為,他是先到的,他合該得到面前這個男人的全部,可是,也許,一切只是他的錯覺,他得到的,也許從來不是自己以為的全部,即便是曾經的全部。

這些種種,讓秦莫言近乎瘋狂,心底滿是暴虐毀滅的yuwang與衝動,偏偏,真的看着秦落笙痛苦難耐的情形,他還是,沒有捨得,真的接下去。

他現在只想知道,那個人是誰,秦落笙心中口中那個那麼重要那麼讓他追悔的人是誰,然後,他要親手,將那個人一寸寸的撕裂,殺死!

「他?他叫莫言」

莫言,莫言,這個名字,宛若雷霆一般,擊落在了秦莫言的腦海,靈魂之中,怎麼可能,是莫言呢?

秦落笙那麼在意的,那麼後悔的,那麼重視的另外一個人,怎麼可以也叫做莫言這個名字。

那個人是莫言,那麼,他算什麼?他只算是一個替身嗎?

原來,他比他自己想像的,還要可鄙可悲,原來,他真的自始至終都只是沒有人要的,一個野種!

秦莫言覺得自己的全身都是冰冷的,比起三年前全身重傷瀕死,每一日徘徊在死亡之間,那樣的冰冷,還要可怕,還要讓他無法忍受,還要戰慄。

「我算什麼?」

秦莫言閉了閉眼,聲音沙啞的彷彿是什麼東西狠狠摩擦在牆壁之上,刺耳的很。

秦落笙望着秦莫言狠辣猙獰的神色底下的一份倉皇,心,重重的被撞了一下,很疼的感覺。

他甚至有那麼一刻,後悔自己要說出來,可是,沒有什麼後悔的,也不能夠後悔,有些話,有些事,有些人,他必須要說出來,否則的話,那便是一輩子心底的隱痛,起碼,要告訴面前的秦莫言,那些真相。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秦落笙這句話不假思索。

「比那個一樣叫莫言的人還重要嗎?」

秦莫言諷刺的笑,手顫抖著要從秦落笙的手腕上鬆開:「你覺得,耍我很好玩嗎?」

秦落笙的五指翻轉,卻是反扣住了秦莫言的手。

「我說一樣重要,你相信嗎?」

秦落笙是一個溫和的人,他和秦莫言認識了這麼多年,即便是生氣的時候,也還是溫言細語,從來沒有如同此刻,面上是堅定,眼中是霸道。

秦落笙再霸道,秦莫言想要掙脫他,其實也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只是,他不願意。

剛剛秦莫言下意識的鬆開秦落笙的手,是想要放手嗎?

不是的,那是一種想要毀滅的衝動,想要拉着對方一起死的潛意識表現,既然我在你心裏只是一個替身,既然我不是你最重要的,既然,你給不了我整顆心,那麼,我們一起死怎麼樣?

秦莫言,是真的真的,在認真的考慮著這個想法的,只要殺了面前的秦落笙,只要殺了他,以後,自己再也不需要患得患失,再也不需要總是擔心秦落笙會不會變心,會不會被別人搶走,憂慮著自己在秦落笙心中,會不會有朝一日,沒有了地位。

殺了面前的人,再自殺。

秦莫言的眼中,是殺機。

一樣重要,怎麼可能一樣重要,就算真的是一樣重要,和別人均分的感情,他秦莫言,不要!

秦莫言,秦莫言,念著這個由秦落笙給予的名字,恍惚間,想到了那一年,那一日,少年的手撫摸著男孩的腦袋,微笑着說,就叫莫言,秦莫言。

那是,他一生銘記的最美好的一幕,那是,他以為可以從生到死,帶入棺木中也不捨得拉下的名字,到頭來,全是他一廂情願。

「哥哥」

秦莫言突然喚了一聲。

「你究竟,要傷我到什麼地步」

他的另外一隻沒有被秦落笙扣住的手,迅若閃電的,恰在了秦落笙的頸項之上。

頸骨咯吱之聲,秦落笙只覺得,喉嚨間一陣劇痛,痛的他無法呼吸,他仰首,靜靜的望着秦莫言眼中的殺機,五指蜷縮鬆開,鬆開又蜷縮起,卻始終沒有去掙扎。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綠色的眸子中,是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殺機。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我交給你。

秦落笙的眼眸慢慢的垂落,秦莫言動手,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這樣子,他反而覺得剛剛心裏滿滿的,快要將他壓垮的負疚感,終於不再那麼沉重。

秦落笙,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即便他兩世為人,即便他一朝登頂,即便他有再多的權謀經驗,也終究,只是一個人罷了。

他也會愛人,也會負疚,也會分不清前世今生,也會,用自我懲罰來還報一些已經無法償還的深情。

半晌。

秦落笙被重重的摔倒了床榻上。

「咳咳!」

「咳咳咳咳咳」

秦落笙忍不住嗆咳出聲,彎了身子,下一瞬,秦莫言緊緊的扣住了他的腦袋,狠狠的,吻上了他的唇。

輾轉,嘶磨,噬咬,這不像是一個吻,反而像是懲罰,像是野獸在圈定自己的領地。

秦落笙的下巴被掐的生痛,他的唇紅腫破皮,唇齒間嘗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舌頭被吸的發麻,已經三年沒有如此激烈的吻過或者被吻過,待到秦莫言終於移開了唇,秦落笙一時間居然呼吸不上來,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

「哥哥,告訴我,我只是一個替身嗎?告訴我,我在你心裏眼裏,是誰!」

秦莫言的手挑起秦落笙的下頷,他的眼中是瘋狂,殺機沒有褪去,只要秦落笙的回答不讓他滿意,此刻的秦莫言可以做出任何的事情,沒有絲毫理智可言。

「莫言,咳咳,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莫言呀」

秦落笙望着那雙綠色的眸子,那雙活着的生機的眸子,笑了出來,秦莫言的面色難看。

「你」

秦落笙伸出雙臂,攬住了秦莫言,唇湊到了對方的耳際:「從來,沒有其他人,從來,只有一個莫言」

也許,你和他之間,不知道彼此,可是,你是他的延續,他是你的過去,你是我的所有企盼,他是我的唯一救贖,你是我的莫言,他,也是我的莫言。

「莫言,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嗎?」

秦落笙笑着,然後,向著秦莫言,娓娓道來了一段夾雜着太多無奈與悔恨的前世。

他訴說着自己對那一個莫言一直的誤解,訴說着自己一直以來的偏見,訴說着最後一次見到那個男人時,兩個人之間的每一句對話,訴說着,有那麼一個人,原來,在他血濺三尺時,也曾經為了他,跪融了厚厚的積雪,訴說着,孤魂野鬼一般的存在,眾叛親離的存在,原來,是有人會為他落一方墳丘,掉一滴眼淚的。

「我喜歡他,我很後悔,當我發現自己喜歡他的時候,我們之間,隔了一個前世與今生。」

「那不是喜歡,那只是愧疚!」

秦莫言覺得秦落笙說的故事很好笑,他應該一點都不相信的,什麼前世今生,什麼何莫言,秦莫言的區別,什麼叫秦落笙喜歡那個何莫言,狗屁!

那只是愧疚!

他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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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顏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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