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彤兒。」趙天仁抓住了她的手，「我跟莞停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很難受，所以她幫我……」

「你何必跟我解釋?」不等他說完，童彤打斷了他的話，好冰、好冷的一桶水，就潑在天仁那殷切的臉上。

「因為我在乎你!」

「在乎我?」童彤冷笑了一聲，「你在乎的人，豈會少我一個?」

腦中細數着他的N個曖昧的女朋友，第一次與他相遇時的不知名女性、第二次與他見面時的吳心儀，以及在他屋子過夜時，出現的情人關芊芊；與她們比嬌、比美麗，她童彤肯定是排到天涯海角，她可不敢再「奢望」他在乎她。

「請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童彤背着他，無情地下了逐客令。

「小彤兒……」為什麼他解釋了，事實卻不如心儀所說的?

「門口在那邊，不送!」

幾次呼喚她的名字，換來的卻是相同的答案，這讓趙天仁心死了，他拖着沉重步伐，緩慢地遠離她，但眼前那暈眩的影像卻讓他舉步艱難。

「砰」的一聲，他毫無預警地摔在地上了；突然的巨響，讓童彤錯愕地轉過頭看，已不見他高大的身影，但地上有灘爛泥。

「不會吧?」童彤瞪大了眼，「趙天仁，你怎麼了，有沒有摔傷?」對他的關心，取代了所有的憤怒衝口而出。

趙天仁卻動也不動，彷彿死在地上。

童彤細心地檢查他的身體，確定他無外傷后才自嘲地解釋著，被她親眼目睹與人恩恩愛愛，竟還能解釋他們兩人沒關係?他的臉皮比地板還硬，怎麼可能受傷呢?況且……她眯眸看着在地上躺平的人，他摔的時間會不會太巧合，就在她趕他走的時候?

「趙天仁，你不要給我裝睡、裝可憐。」想藉機博取她的同情?想都別想!「快點給我起來!」

可惜，怒急的她，話說得再尖酸刻薄也沒有用，因為他不理就是不理，剛剛跌得那一跤，痛得讓他的腦袋清醒不少，突然心生一計……裝死!只要賴在她家，就有機會與她合好。

等了兩分鐘，響應童彤的竟是打呼聲，真是氣死她了!

「喂，趙天仁你給我起來!」童彤抓狂地吼道。

可惡、可惡、可惡!看着躺在地上的臭男人，童彤的心裏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他……不要臉!

她就知道，她在他的心中絕對是最沒份量的女友，否則他喝得酩酊大醉，怎麼別人不去找，偏偏要來找她?他就是想把最吃力不討好的事丟給她!

童彤伸出了腳，用力地踏他的屁股好幾下，趙天仁拚命地說服自己，不痛、不痛，當作只是在作夢……

「童彤。」童家老爸突然出現了，「你吼得那麼大聲，客人都被你嚇跑了。」通常星期六、日的夜晚，來客都是絡繹不絕，現在卻只剩下一個睡死的人。

「你以為我願意?」童彤沒好氣地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還不都是因為他!」

「哦……你男朋友啊?」老爸打量起趙天仁來，雖然髒了點，不過外在條件還算不錯，真不愧是他女兒，跟他一樣有眼光，只可惜……「他會酗酒啊?」

「他只是我的『前男友』，不，連男友也不是!」他可沒承認過她是他的女朋友，童彤激動地說道，但氣憤之餘不忘替趙天仁說好話：「他才不會酗酒!」

「不是就不是，幹嘛反應那麼激烈?」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你要怎麼處理他?讓他睡在客廳，還是你的房間?」

「我又不打算留他下來，當然是把他打包，送回他自己的家!」

「那要送就快點!」他還要作生意。

童父在門口替她招來了一輛計程車，連同司機兩個大男人扶著趙天仁上了車，當童彤正要報上他家的住址時，她的良心在此時跑了出來；計程車司機的素質參差不齊，況且他外表看起來就知道是只大肥羊，財去人平安是無所謂，最怕的是他會被載到深山野林去當肥料。

「童彤，你不是巴不得趕快把他送走?」在一旁看好戲的老爸，沒良心地催促道：「那你還不趕快報上他家的住址?」

「可是……」她擔心他的安危。

「捨不得離開他的話，乾脆帶他回你房間。」

「我才沒有捨不得他呢!」她既不想留下這個礙眼鬼，又不想報個地址后讓他自生自滅，好吧……算了、算了，她輸給他了!

「我……」童彤剛剛的氣勢，瞬間軟化了下來，「爸，我先帶他回去再回來。」

「梁山伯與祝英台的十八相送?」老爸不由得調侃。

「我只送一次!」童彤惱羞成怒，坐進了計程車內離去。

童父是過來人，豈會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看來，兩人離合好不遠了；看着消失在視線內的計程車，突然間，他有股嫁女兒的惆悵……

紅紅綠綠的閃爍燈光，跟着車子的前進往後移動，開往盡頭處轉個大彎，已經順利駛往別的區域；窗外的景物是那麼熟悉，曾經是最愛看的風景，這條路會帶領她回到最溫暖的依靠，如今，就算千百個不願意，還是必須回到令她觸景傷情的地方……他的家。

童彤氣呼呼地惡整熟睡中的「無賴」，一下子用手拉他的臉皮、一下子又捏住他的鼻子，不讓他呼吸，只見他依然不為所動地打着惱人的鼾聲。

「不要臉的無賴!」她惱火地低咒幾聲。

「小姐……」司機的話，馬上被童彤不爽的打斷，「幹嘛?」

「我們到了。」他尷尬地提醒著。

「啊?喔，這麼快……」她這才發現自己語氣不太好，吶吶地問著：「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幫我扛他進去嗎?」

司機點了點頭，在他的幫助下，總算順利地讓趙天仁回到自己的住處了，她毫不客氣地從他皮包里掏出兩張干元大鈔送給好心的司機。

「小姐，不用這麼多，車資也才五百而已!」

「沒關係。」反正錢不是花她的。

司機多拿了小費，同情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小姐啊，你要多『欠欠』你的男朋『油』，不要喝那麼多酒，不然『醬』你『粉』辛苦捏!」很顯然的，他把趙天仁當成了愛酗酒的男友，童彤自然成了得在背後幫他擦屁股的女友。

「司機，謝謝『李』，不打擾你作生意了。」她不想再聽到司機的台灣國語，那會令她不自覺地也跟着他說。

「不用客氣啦，都『速』自己人咩!」運將海派地說，「下『促』如果再喝醉，這『速偶』的名片，打給『偶』就會來載；小姐，你要好好照顧他哦，再見啦!」

再有下次，她就不會這麼好心，會選擇直接把他丟到垃圾堆里去!為了讓他多積一點陰德，她會丟入「資源回收箱」的，好讓他的五臟六腑去造福別人，留在他這臭皮囊里，只是危害女性!

「可惡!」看到他躺在床上睡得那麼舒服，童彤就一肚子氣，為了把他弄回家，她全身腰酸背痛，都是汗臭味。

「哼，我送你回家，洗一下澡當報酬，不算過份吧?」她好久沒在他家泡按摩浴了!除了他，她最懷念的就是按摩浴缸了……呸呸呸!誰懷念他了?

她真是恨死他了!那麼花心，女人招惹一個又一個，如果丑一點的話，她還有自信可以把他搶回來，但一個比一個還要高挑美艷，讓她連比較都不敢。

聽見童彤走進房間內浴室的聲音，趙天仁鬆了好大一口氣，尤其是水淅瀝嘩啦的落地聲，更是讓他的心情雀躍，那表示她還會留在這裏很久。

當童彤洗完澡，穿着松垮的浴袍出來時，被端坐在床上的男人嚇了一跳，隨之而來的是憤怒。

「你果然是裝的!」那聲音冷極，手中擦拭頭髮的毛巾，也隨着她手臂的拋物線動作，被丟到了趙天仁的臉前……被他用手接住了。

「小彤兒，你聽我說……」

「你閉嘴!」童彤尖銳地吼道，她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尤其是他那令人着迷的聲音，所吐出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言。

「你……」

「沒聽到、沒聽到!」童彤幼稚地捂起了耳朵，但他的話還是傳進了耳里。

「你到底怎麼樣才要相信我?」

「你有哪一點值得我相信的?」童彤冷諷道：「如果我和一個男人共處一室，而我的上衣被他剝光光，你會相信我和他是純聊天?」

她的話，果然讓趙天仁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