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嗚哇嗚哇嗚哇嗚哇嗚哇嗚哇

小琰很少會做夢，大概是體質的原因，小琰以前聽說過一個理論說是，經常做夢的人比不經常做夢的人成功的概率大得多，原因是他們具有想象力，應急能力，而不經常做夢的人純粹只是勞碌命。

小琰不喜歡做夢。

從小開始就不喜歡。

畢竟夢裡面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是嗎？

做到了美夢總會要醒來，做到了噩夢就會很害怕。

這樣分析一下，做夢的確是一件很討厭的事情呢。

小琰今天做夢了。

夢閃現出過去的那些零星的記憶，嘶吼，哭泣，一遍遍的道歉，絕望，寂寞。

這些情感帶著各自的話語出現，和往常一樣，快速又冰冷地襲擊著她。但是今天的小琰卻沒有那麼害怕了。

「一定會變得更好的。」

咦，這個是誰的聲音呢？

小琰微微動了動睫毛。

「沒有關係的啦，因為小琰是個好孩子呢。」

好陽光的聲音啊，似乎溫暖都會溢漫出來一樣，是個好讓人羨慕的聲音啊。

對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叫做誰來著。

啊，好像快要想起來了。

「小琰？小琰？快點醒醒啊小琰，小琰！」

小琰微微抖動睫毛，從那個說不上美好也說不上可怕的夢境裡面醒了過來。

視線模糊了一秒之後，世界恢復了清明。

小琰看了看叫醒她的站在床頭柜上的十厘米阿綱，「阿綱？」

「嗯！！」阿綱看上去很焦急，「小琰，小琰，黃瀨尼桑似乎在發燒！」

小琰晃了晃腦袋，算是清醒了一點。

發燒？

jelly也會發燒嗎？

小琰穿上拖鞋，走到課桌邊。爺爺和黑子也都醒了，但是不能像阿綱一樣從課桌來到床頭櫃。

黑子很鎮定地轉過頭，跟小琰陳述性地說，「溫度很高。」

黃瀨潔白的皮膚都被燒紅了，看上去紅通通的一眼就能看出異常。小琰有點心疼地戳了戳黃瀨，黃瀨半夢半醒地抱住了小琰的食指。

「嚶，小琰。」

小琰心裡一塊柔軟的地方被擊中了。

「黃瀨......」

「嚶，小琰，難受，嚶。」

小琰鼻子堵堵的，「乖，沒事的，只是生病而已。」

「嚶，但是jelly從來不生病的。」

小琰也知道jelly是從來不生病的，也是為了讓經濟不好的人養jelly的時候省心一點。

「別怕，黃瀨。」小琰細聲安撫。

「嚶，小琰小琰，要是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地和其他人相處哦。」

「喂，別擅自開始交代遺言模式啊！」

「小琰是個好孩子，和別人交往什麼的正常心來就可以了。阿綱和黑子你也一定要好好照顧哦，他們兩個超級可愛了。」

「喂，你忘記了爺爺啊。」

「啊，對了，爺爺。小琰，上次你冤枉我吃的銅鑼燒，我最後發現是爺爺吃的了。」

「這種事情就不要當做死前遺言了啊！不對，這不是死前遺言。」

為什麼明明是很傷感的情節，結果自己一靠近黃瀨就莫名其妙的想吐槽，果然黃瀨那個傢伙就是個被人吐槽的貨吧。

小琰嘆了口氣。

「黃瀨，我去給你找點葯吃，雖然jelly不感冒但是你這樣就像是感冒了一樣。還有我去百度一下你的情況。」

「嚶，不放。我要死在小琰手裡面。」

「不要說得跟我弄死了你一樣....話說你抱著我的食指也沒用啊。」

「嚶。」

黃瀨吸了吸鼻子，留下了小眼淚珠子。

「我本來想陪小琰長大的呢。」

「我已經很大了啊。」小琰嘆了口氣。

「我還想讓小琰看到我第三階段的樣子的呢，我第三階段超級帥的！小琰看到了肯定就會被我迷倒的。」

「喂，為什麼你自戀起來了啊。」

「第一階段什麼都不方便啊，我還想幫小琰打扮地美美的呢，小琰穿衣服那麼土氣。」

「.......我穿衣服很土氣還真是對不起了呢。」

「雖然，不想說，但是jelly的第三階段可以和人類一樣生活的，我，其實想要和小琰變成家人的。」

「.....」小琰吸了吸鼻子。

「小琰現在不是才十九歲嗎？我想變成大帥哥之後陪小琰一直長大到二十九歲呢，小琰以後就會和別人結婚了也可以和我來抱怨一下自己的丈夫啊事業啊什麼的，三十九歲的時候小琰可以在工作忙的時候把小琰的兒子或者女兒放到我這裡來照顧一段時間啊，那時候小琰的女兒都已經可以打醬油了，四十九歲的時候小琰的女兒都比小琰現在大了，我們就一起散散步啊，健身什麼的，五十九歲的時候一起去買菜什麼的，退休了在一個院子裡面下棋。」

小琰又找不到了自己的聲音。

可惡，明明是區區小黃瀨罷了，想那麼多幹什麼。

「jelly如果能夠長大到第三階段的話，基本上就和人類沒有區別了，就可以作為人類一樣生存了。所以主人就是jelly的母親了呢。」黃瀨笑了笑，紅通通的臉蛋顯出安寧的樣子，有一點點病態。

「但是，小琰根本沒有監護人的樣子啊。偏心的要死，還膽小，連說話都說不好。」

「所以啊，如果可以的話，我是想作為小琰的特殊的人陪伴小琰一輩子的，但是小琰如果有喜歡的人了，也沒關係啊，我可以守護小琰嘛~」

黃瀨抱住小琰的手指，肉肉的包子臉頰蹭著小琰的指腹，金色的柔軟的頭髮劃過手指有點微微的癢。

「我才不要死在這裡呢。嚶。」

「小琰，嚶，難受。」

小琰說不出心裡什麼感受。

jelly會喜歡主人是天性，因為主人是他們睜開眼睛，看清楚這個世界的時候看清楚的第一個人。雖然有的主人很任性，但是jelly是靠著主人的寵愛長大的，所以說是主人是jelly的母親也不過分。

主人在用愛代替子宮孕育著培養著jelly。

這種關係讓jelly和主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毫無條件毫無理由毫無道理，就算小琰是一個怎麼沒用的人，都會被jelly溫柔對待。

雖然這種事情早就知道。

但是，黃瀨居然說這樣的話，簡直是犯規啊。

說是想要守護一輩子，你這傢伙是在演深夜瓊瑤劇賺取收視率嗎。

阿綱的表情很沉重，連一貫悠閑的爺爺也變得嚴肅，黑子在用自己的方式擔心著黃瀨。

jelly生病這種事情因為設定的關係所以基本上沒有發生的概率，從來也就沒有看到哪個主人在論壇裡面發自己家jelly生病了的帖子。

jelly的體溫恆定，要是上升了或者下降了都是身體有變化的標誌。

jelly化的時候就是，jelly的體溫會慢慢下降，最後變成jelly，就像是凝固了的冰，冷的刺人。

而體溫上升，也不怪他們幾個情緒這麼悲觀。

好像只有病毒入侵的時候，jelly的體溫才會上升。

病毒入侵甚至比jelly化還可怕，jelly化只是不能呆在這個主人身邊了，如果去往別的地方，肯定還有其他主人好好對待他，終有一天會變成第三階段享受和人類一樣的人生。

但是病毒入侵jelly體內不一樣。jelly閉上了眼睛很有可能就睜不開了。

死亡。

死亡。

死亡。

小琰的全身冰冷了起來。

——是你害死了老師。

「是我害死了黃瀨。」

——如果不是你，老師不會死的。

「如果黃瀨的主人不是我，他就不會這樣了。」

——明明老師對你很好，你卻這麼對她

「明明黃瀨對我那麼好，想要陪伴我一輩子，我卻沒有相應的心情回應他。」

——你為什麼不去死。

「果然還是我去死好了。」

「小琰又來了呢。」

黃瀨的聲音傳過來。

「........」小琰並不能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

明明是想要責怪自己的，明明知道有自己的責任，但是希望有個人來跟自己說不是自己的錯的這種心理是怎麼回事。明明身處愧疚的泥潭裡面，知道自己是有罪的，不應該被拯救的，但是，還是想有道光把自己從泥潭裡拉出去是怎麼回事。

我原來是一個這樣的人嗎？

小琰在愧疚和自我懷疑之中形成了怪圈，已經兩年了沒有繞出來了。

「都說了小琰是個好孩子，為什麼小琰從來不相信我呢。」

「我看人可是從來沒有錯的哦。小琰是個好孩子，而且，我要是真的....最大的願望就是小琰能夠不要自責自己了。

如小琰希望的那樣，那道光出現了。

小小的，微弱的。

單純簡單的話語從小小的身體裡面訴說出來。

想要陪伴你一輩子，小琰是個好孩子呢，都說了不是小琰的責任。

黃瀨這幅完全的善意，傳達到了，於是小琰的世界，那道光出現了。

自我懷疑和愧疚的怪圈斷了。

泥潭沼澤凝固了。

小琰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黃瀨，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敢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