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湘竹苑,苑兒里的桃樹枝頭掛了粉嘟嘟的桃子,個頭瞧著都挺大的,底下的一熟就讓寶蟬摘了下來,餘下枝頭高的夠不著,還能多掛着看兩天。

廳里,檀木桌上擺了一盤兒洗得乾淨的桃子,桌旁坐着的人走着神,壓根一眼未瞧。寶蟬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出了聲道,「這麼個兒大的確是不好咬,我去切了桃丁。」

趙文宛這才回了神的,瞥見寶蟬眼底的隱憂,扯了下嘴角讓她把桃兒拿去分了,反正放在自己這兒吃不了兩個,多是爛了。

「小姐是在擔心六王爺罷。」寶蟬捧了一盤兒的桃,難得逾矩地開了口。「沐郡主也說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六王爺是龍子血脈,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趙文宛聞言點了點頭,指尖撫過放在腿上的木匣子,裏頭盛着的是顧景行寄回來的信箋,最早的隔天一封,之後就是隔了幾日,三言兩語提了江北境況道了些許不方便,直到最後下落石沉大海,往來的信也就斷了,整整一月余,怎教她不擔心。

寶蟬見她如此,估摸著那話也沒走了心去,無奈地搖了搖頭退了下去。

趙文宛取了之前的信箋打開來看,像是想從上面尋找些蛛絲馬跡般,看得仔細。一道墨影悄然入了廳里,朝趙文宛行了禮。

「顧四?!」趙文宛瞧著來人,一掃失魂落魄模樣,急急起身詢問,聲音里泄露了緊張,「可有消息了?」

顧四沉穩的方臉微微低下,「屬下無能,並未有六王爺準確行蹤。」

「那閣主呢,還有顧一,顧二?」趙文宛追問了道。

「傳訊回來已經入了江北地界,只是後來也沒了消息。」顧四亦是擔心兄弟安危,便將自己所打探的如實報道,「初夏暴雨導致多方坍塌,災民條件困苦,又致瘟疫肆虐。那位錯估局勢,未在及早防患,埋下隱患,還有人趁機剋扣災款,江北已成太子和二皇子的戰場,梁帝亦是拿此事作為考驗。」

這些趙文宛有聽過,也有猜到,太子和二皇子在意皇位,不會顧江北百姓死活,而顧景行不行,早前就聽他分析過形勢。江北一帶多是富商與流寇,又加上位置得天獨厚,與卞國通商良好,而卞國近年來發展勢頭極好,向北擴了領地,難保其不對大梁起什麼歪心思,不能疏於防備。所以顧景行不得不前去,不止是為大梁江山,也是為江北百姓。

「六王爺是帶了大批物資親自前往的,從江北傳回的消息稱瘟疫已經得到了控制,江北百姓都當六王爺是活神仙。只是瘟疫過後,家園被毀,流民過多官府安置不過來,多數當了流寇屢有□□。」

「六王爺因着身份,流寇頭子放話出來要活捉,不過到現在還沒有人領賞,應是安全的。」

「嗯。」趙文宛堪堪應了聲,心思卻已經飛向了千里之外的江北,光是這陣子聽說的就能拼湊出顧景行面臨的險境,恨不能陪在身邊。

「對了,屬下還聽聞件事,難辨真假,不知該不該說。」顧四想起自己剛收到的消息,擰了眉道。

「說。」

「有砍樵的說凌晨時分曾看到六王爺出現在城郊,蟒袍上血跡斑駁,不過也就一錯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屬下已經派人去那處尋過……並未找到王爺。」

趙文宛聞言捏緊了手裏的信箋,就像上回,這人暗中回京救自己時那般,不敢輕易暴露行蹤,否則以皇后太子在京中勢力,定是不會讓他回來的。

「我要親自去一趟。」趙文宛當下作了決定,總要親自去尋過才能安心。

「可……」

顧四還想說什麼,見趙文宛態度堅決,也就只能服從,回去召集夠了人手。

趙文宛隨後去了明絮苑,跟老夫人扯了去寺廟祈福的借口,若是晚了便在寺廟留宿一晚。老夫人不疑有他,自然是答應的,趙文宛沒要老夫人指的丫鬟婆子,反而帶足了護院就出了門。

馬車飛馳,趙文宛心繫顧景行,臨到岔路口,朝普濟寺相反的路去了城門。待行到城郊,人煙漸少,官道上只有馬車噠噠行駛的聲音回蕩。

「小姐,到了,就是這兒。」感受到馬車慢了下來最後停住不動,顧四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趙文宛心急地撩了帘子出來,此時已近申時末,天邊垂了艷色晚霞。後面跟着的十幾名護院都是一頭霧水,領頭的叫趙文宛塞了個鼓鼓錢袋,正要推拒就聽得她開口道。「今兒是讓你們來尋人的,找到六王爺的人還有重賞,若這個事傳出去半點,唯你們是問。」

「是!」護院們叫趙文宛凌厲的眼神一掃,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再者看了領頭手裏那麼一大包銀子,這票自然幹得值,哪敢多言。

趙文宛則帶了顧四、顧五幾人開始了搜尋,暗暗祈禱顧景行能跟自己心意相通,儘快找到。

天色漸暗,夜幕降臨,山林間一片寂靜。顧四提着燈籠替趙文宛照明,忍不住開口勸人回去,這麼找下去怕是無望。

趙文宛掠過自己來時的路,又轉了回來,指著最後一處也是垂了眸子道,「要這處還沒有就回去罷。」

剛說完不過幾秒的功夫,變故就在這一瞬間突發,山石后忽而冒出數條鬼魅身影,一點銀光閃爍,顧四手裏的燈籠倏地滅了,而他也瞬間反應過來將趙文宛護在了身後,喝道什麼人。

「取你命的人。」來人中有人答了一句,各個亮了武器傢伙,紛涌而上。

顧四身旁四人利落迎上,讓他和顧五保護趙文宛先撤,兩人毫不戀戰地廝殺出一條血路,帶着趙文宛朝大路上的馬車奔去。趙文宛發現對方人多勢眾,明晃晃的刀光劍影一直晃在眼前,一咬牙提着裙擺,半點不敢拖累,只在腳踩到溫軟物體時發出了驚呼,藉著月光看清楚了是自家護院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了一路,驚恐到失了聲音。

腦海里快速地劃過一個念頭,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的,而且是沖着自己來的。

而因着這片刻的停頓,顧四替趙文宛擋了一道,傷到了手臂,護起來有些吃力,然奇怪的是那些人圍攻着他們,對趙文宛卻並沒有下死手,似有活捉的意圖。

六人對二十幾人,本就懸殊,即便顧景行的手下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在這夜裏及山林環境不熟悉的情況下處處受制,不一會兒,顧四顧五帶着趙文宛就同他們失去了聯繫,身後只有追兵不斷。

趙文宛被護得滴水不漏,聽着身旁二人粗重呼吸便也曉得情況不大好,直到能看到停在不遠的馬車,咬牙道,「再撐一會兒,再撐一會兒就到了。」

就在離馬車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衝出幾人不費力氣地將已受重傷的顧四顧五打倒在地,速度之快,隨後擄了趙文宛在後脖子狠狠敲了下,塞到了路邊另一輛漆黑的馬車裏,車夫『駕』的一聲,甩了一眾絕塵而去。

追出來的黑衣人得了候在原地的一名男子遞出的厚實銀票,滿意地笑了笑,揚手率人離開。

……

濃重的黑色瀰漫眼前,隱隱有一處橘黃暖色,帶着火的灼熱溫度,教趙文宛額頭冒出一層細密汗珠,自醒過來后慢慢恢復了昏過去前的記憶。伸手動了動,卻發現被牢牢捆着。

自己是被綁架了?!

屋子裏柴火燒着,發出嗶啵的聲音,趙文宛不由得望向聲音來源,試探著問道,「你們是誰,為何綁我,若是求財,不妨好好談談。」

良久,屋子裏並沒有人回應。

就在趙文宛以為自己被獨自關了一處時,一陣低低的,說不出鬼魅陰冷的笑聲響起,隨着木門吱呀一聲的開闔聲,就聽得一名女子的聲音道,「今兒個就便宜你們了。」

很快趙文宛眼前的黑布被取下,入目的就是幾名五大三粗,笑容猥瑣的粗壯漢子,那眼神上下溜過,不掩其中赤果果的*與興奮,而最初說話的那名女子已不在屋子裏。

趙文宛忍着噁心避開那些人的視線,只來得及看到門口一閃而過的丁香色裙袂,似乎在哪兒見過,來不及深想就對上眼前困境,目光倉皇掃過幾人衣着,像是山匪打扮,忙是道,「各位,無論那人叫你們做什麼,不過是圖個錢財的,再說沒什麼比錢來得實在,我家裏有錢,只要一封書信,就能有大筆贖金,而女兒家的最重聲譽,尤其是定國公府,定會壓下此事。我保證絕不會追究你們!」

「定國公府?當真是要多少就給多少,你說得可能作數?」其中一人似乎有些心動,問了一句。

「自然!」

就在趙文宛想要繼續遊說之時,就聽得一道聲音從隔壁清晰傳來,「嫌我給的錢少,就不怕你們的命短么!跟她費什麼話,還不趕緊辦了。」

那幾名漢子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俱是露了驚恐神色,隨後不敢再遲疑,連連應了是。

趙文宛循着聲音來的方向看去,能瞧見牆面少了塊磚,聲音自然能夠傳遞清晰,而且格外耳熟。

一名壯漢最先有了動作,視線落在趙文宛身上,掛着色氣滿滿的猥瑣笑容往前了兩步,猛地一下撕開了趙文宛的領子,亦是在同一時刻,趙文宛終於想到了那聲音的主人,猛地凝向那處——「是你!」

***

一牆之隔,對面的情形一目了然。即便趙文宛猜出了是她又如何,如今這人還不是得在這些粗鄙之人身下遭受領辱,看着掙扎中的美艷面孔露出驚慌,待在隔壁房間細細欣賞的冷氏眼底漸漸染了猩紅。

元慶三年春分,沈貞娘與她二人踏青遊玩,馬車行至眉山半道突遇劫匪,隨侍拚死相護,因着是沈家的下人自然是護著沈貞娘多些,她緊緊挨着貞娘,馬車被毀,隨侍只拉了貞娘上馬,她把手伸給貞娘求她拉一把時,馬兒卻絕塵而去,皮毛在她指尖匆匆劃過。

她的那聲貞娘喊得撕心裂肺,馬背上被護得周全的女子是何表情?定然是只顧自己逃命了罷。

對方人多勢眾,顯然是有備而來,讓沈貞娘逃了后便死死盯上了她,那些隨侍沒有留一個活口,獨獨將她綁上了山。從劫匪的對話中才隱約明白自己是作了貞娘的替死鬼,出錢那人與沈家有仇,想讓藉此羞辱,孰料讓沈貞娘逃脫,劫匪為了錢財便堵了她的嘴,將她當作沈貞娘依舊照計劃行事。

九曲十八彎的山坳,幾件破落茅草屋,她被扔到其中一間陰暗柴房,地上還有蟲子爬來爬去,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之後發生的,有人提了一盞油燈進來,隨手擱在了牆壁凸起一處,笑咧著嘴露出一排黃色大牙,直直就沖自己來了,身上衣物被撕裂的瞬間她才反應過來,尖聲驚叫卻被布團堵著發不出一點聲音。粗糙的手掌遊走在自己的身體各處,讓她噁心得想吐,眼淚再剋制不住地掉了下來。

她祈求這人能放過自己,想說抓錯人了,該在這裏的不是自己,可是沒有一點聲音,整個屋子裏一陣肆意的陰笑聲,伴着撕扯衣物聲音,第一人滿足地出去了,之後又進來一個,第三個,第四個……躺在冰冷地上的女子滿含淚水的眸子裏映着深深的絕望,如同一具屍體,卻還可恥地呼吸著。

一夜靈辱,她居然還活着,不止一次,她都在想要是在被拋下的那一刻死了多好,就不用帶着滿身臟污狼狽被送到沈家門口,不用看本該受着這一切的人假惺惺地哭着說她沒來得及,更不會有後來懷上孽種在道觀如過街老鼠般藏身多年。沈家有本事壓下了事情,卻沒法抹去烙在她骨髓深處的陰影,這陰影無時無刻地侵蝕自己,生生將人逼瘋。

冷氏下意識地撫上左手手腕上的疤痕,那一道道都表明了自己曾經多麼想死的決心,可偏偏老天爺一次次留了自己的命,再後來,因緣巧合遇着了宏世,相識相知到最後在一起,她幾乎用盡了最大勇氣,而那人又是如此包容,她深深愛着,也深深怕著,她的過往太見不得人,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卻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沈貞娘死了,沒等她發泄自己的一腔怨恨就死了,怎麼可以呢……所幸,還有她的女兒,她要親眼看着,看着歷史在她身上重演,就當是……當是沈貞娘該償還的!

冷氏再次將目光凝向了屋子那頭的趙文宛,在她的大力掙紮下,不顧形象滾了一身泥土,也不想束手就擒,那幾名山匪叫她這無賴做法弄得有些亂了手腳,只堪堪扒了幾塊布料。

「還磨蹭什麼,弄傷弄殘了都無所謂,留着口氣就成,還不快些!」那聲音透著陰毒地吩咐了道。

「……是。」山匪應了聲,少了顧忌,招呼了另外兩名上前死死按住,臉上被呼了拳頭也不敢鬆手,催促着旁邊的人快點上。

趙文宛此時才是真的慌了神,力氣在掙扎中漸漸流失,眼眶不自覺沁了淚珠,心道自己這回真的要完了么——太不甘心了!

四肢被緊緊按壓着,山匪中個頭矮小的那人沖着自己咧著嘴直笑,嘴角有透明液體流出,大抵是看到她視線,伸手抹了抹,繼而解起了褲腰帶。

「你們要是敢動,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定叫你們生不如死!」趙文宛拼着最後力氣嘶吼著。

而因着胸前衣物被撕毀,露出半截白皙高聳的景象叫常年少有開葷的山匪惹紅了眼,只專註眼前美景,壓根沒有聽進去,那矮個子搓了搓手,徑直向那處伸了過去,「小娘子,就讓爺好好疼你……」

就在那隻手快要碰到趙文宛的剎那,咻的一道尖銳嘯聲劃破空氣,一抹亮銀穿過紙糊的窗子直直插入那人手腕中,伴着一聲凄厲慘叫,巨大的慣性力道讓矮個子向旁邊踉蹌了幾步,抱着流血的腕子鬼哭狼嚎了起來。

隨後便是嘭的破門聲,一襲墨衣的顧景行攜著滿身寒氣看了眼屋子裏的情形,剋制不住殺人的衝動,解了外袍披在趙文宛身上,拔出矮個子手腕上的匕首劃破了離得最近一人的喉嚨。

跟在他身側的灰狼,皮毛油亮泛著光,呲牙對向想要反撲過來的山匪,登時把人嚇得往後連縮了幾步,然灰狼卻未放過那人,一個躍起將人壓在身下,口裏的涎水一滴滴地滴在了他臉上,嚇得人失了禁。

「景行——」趙文宛看着如同天神降臨般的人,眼前氤氳一片,卻還是想努力看清楚他的模樣,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落,恍若夢境。

醒來發現不過一場噩夢。

「宛宛,別怕,我在。」顧景行瞧著趙文宛不同以往的脆弱模樣,心疼得不行,更是騰起一股將這裏一切毀滅的*。

隔壁傳來咚的突兀聲響,驀地驚醒了趙文宛,聲音嘶啞道,「別讓她跑了!」

顧一顧二隨即追出,屋子裏只剩下哎喲喲叫喚的幾人,顧景行陰沉的目光掃過,連着這聲兒都不敢發出了。

解了趙文宛身上綁着的麻繩,顧景行扶著人站起,隨後替她攏緊了外面披着的外衫,他穩穩地踢在了矮個子右腿之上,倒在地上抱着受傷的右手疼嘶的矮個子臉上顯得有些猙獰,豆大的汗珠自他臉上不斷的溢出,可見顧景行腳下的力道有多大。

顧一顧二很快返回,帶着一臉愧色,「屬下無能,讓那倆人跑了。」

趙文宛眼眸黯了黯,想着冷氏應當是回府了,便去隔壁尋尋線索,卻發現一個腳軟,要不是顧景行扶著險些跌倒,才察覺自己渾身都被冷汗浸濕,毫無力氣。

「把這些人捆回去,等我發落。」顧景行對着顧一顧二吩咐了一聲,扶著趙文宛出了昏暗的茅草屋。

屋外趙文宛來時的馬車候着,上面的車夫顯然是顧景行的人,見着二人堪堪行了禮。

顧景行抱着人上了馬車,察覺到她身子仍在發顫,伸手緊緊環住,捂住了她冰冷的雙手,心有餘悸道,「回京的路上認出了這輛馬車,顧四在你身上抹了鬿最喜歡的味道,一路尋來——幸好,趕上了。」

趙文宛點了點頭,亦是覺得萬幸,否則……急忙止住後面的想法,不敢想顧景行沒出現的畫面。

「是冷氏。」趙文宛聽着自己干啞的聲音,頓了頓,繼續道,「她借你的虛假消息引我出來,布下這個局毀我清白,甚至是想毀了我。」

「以她狡詐多疑的性子這次怕是抓不着她什麼把柄,但人在府里,總歸能逼得她露出馬腳的。」

顧景行聞言摟緊了懷裏的人,當即駁了道,「我不允許你以身犯險。」

趙文宛感受着傳遞過來的溫暖,僵硬冰冷的四肢漸漸回暖,微微扯動了下嘴角,仰著臉看向了他認真保證了道,「在府里,想要害我總不是那麼容易的,何況,我也不會不自量力,該你幫忙的時候絕不會客氣的。」

顧景行心中莫名一動,感受到懷裏的人對自己的全心依賴,兩人之間最後剩下的那點膈膜被衝破,真真正正的,好像擁有了全部……

「嗯,我會護你一輩子。」

夜半風聲呼嘯,馬車裏溫情脈脈,在行至岔路口的時候,轉去了普濟寺的方向,聽趙文宛說完的當下顧景行便做了最妥當的安排。

定國公府,四房苑兒里亮着燈,從外頭走進來的冷氏理了理鬢角有一絲凌亂了的發綹,讓銀川退下,自己推門入了內。

圓桌上疊著幾本賬簿,趙宏世正撥著算盤清算,驀地瞧見人來抬起頭,「夫人回來了?」

「黃夫人約了我上街,之後又起了打馬吊的興緻,硬是拉着我打了兩圈兒,我累得不行就叫別人替了。」冷氏笑盈盈地在丫鬟端來熱水盆后浸濕了帕子,絞了絞,「老爺,擦把臉罷。」

趙宏世接過,抹了臉,微露詫異道,「是黃員外家的夫人?我今兒聽黃員外說他夫人去外地娘家省親了啊?」

冷氏一怔,反應卻是更快,「老爺聽岔了,我說的是王夫人。」

趙宏世點了點頭,倒也沒作深究,更不知道在他低頭繼續看賬本時,冷氏暗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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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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