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賀靖遠是連夜離開國公府的,走的時候匆匆忙忙,也不敢打擾外祖母休息,只知會了楊媽媽一聲說是有急事。楊媽媽是過來人,瞧著表少爺那失魂落魄的逃離樣子,嘆息一聲也便轉身回去了。

一早,趙文宛去明絮苑請安時聽得這一消息,面上倒是淡淡的,只跟祖母誇獎了兩句賀靖遠,說表哥隨了西平侯姑父的性子,自請去祁地磨練,回來必定會如方少將軍一樣成為一個蓋世英雄。

趙老夫人聽了,眯著眼笑著道那方將軍長子百年也不定出一個,最後還不忘打趣自己孫女錯過了個好男兒。

趙文宛不自覺地想到了最近化身為陳年老醋罈子的某人,嘴角噙了一抹恬淡笑意,正要替顧景行說點什麼,就讓進門來請安的趙文熙和冷氏打斷,便在一旁暗暗打量,神色帶著幾許隱匿的探究。

方才祖母提到穆老爺忌日的法事,因著昨個聽聞她身體累的睡不醒,心疼不已,道是不讓自個兒操辦,饒是她再三保證一定會照顧好自個,祖母就是不肯依著,最後也是無果,只道法事交給了當家的冷氏。

且看趙文熙瞧過來的神色,雖是淡淡的不見情緒,那水波的眸子中偶爾似有若無的撇過來帶著一絲別有意味的得意。

趙文宛目光對上朝自己盈盈笑著的冷氏,對這劇本中寥寥幾筆的人物愈發好奇,真是……這般巧合么?

而隨著大喜日子臨近,趙文宛便將那倆人的事擱了一旁,什麼都沒有大哥來得重要。

準新郎的趙元禮也是不得閑,作為駙馬一切禮儀遠遠要比娶平常人家的女兒繁複許多,梁帝今日還派出使者宣召讓准駙馬的趙元禮到東華門覲見,趙文宛借故去見永平公主便隨著一起,實際是想一飽眼福。

永平的陪嫁物品,是照大梁《會要》的規定由太常寺行文等進行採買置辦的。當見到置辦的東西時趙文宛被驚艷著了,裝飾著珍珠、九隻五彩錦雞、四隻鳳凰的鳳冠一頂,綉著雉雞的華美衣服一件,珍珠玉佩一副,金革帶一條,玉龍冠、綬玉環、北珠冠花梳子環、七寶冠花梳子環、珍珠大衣、半袖上衣、珍珠翠領四時衣服、累珠嵌寶金器、塗金器、貼金器、出行時乘坐的貼金轎子等物品,還有錦繡綃金帳幔、擺設、席子坐褥、地毯、屏風等等物件。

趙文宛險些被炫瞎了眼,電視劇里的道具比起真正的嫁妝簡直是冰山一角,難得生了小市民心態,仇富了一把。

隨即永平就神神秘秘的叫了趙文宛去內室,一進來精靈鬼怪的道:「宛姐姐,今個宮裡有宴席,咱們也去瞧瞧罷?」

趙文宛也沒多想便點頭應下了,永平嘻嘻一笑,揮了揮手便開始喚了宮人給他們二人換裝打扮,還以為會盛裝出席,沒成想最後卻是內侍的打扮,趙文宛對著銅鏡里的自己展袖左右瞧,睨向永平不由嘆著道了一句,「原來這宴會還得偷偷摸摸的參加才行。」

永平眼角眉梢透著得意,訕笑著解釋道:「今個這宴會是專門為駙馬設的,宴席是九盞規格,這種規格只有長公主的駙馬才能享有,到時候皇族長輩和三品以上大臣都會參加,極為隆重,宛姐姐不想看看元禮大哥如何在宴會上出風采么?」

趙文宛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她們這種小輩,尤其是這位準新娘是不可以入席的,明白自個兒是上了賊船的趙文宛很是無奈一笑,就被永平拉走了,心中不由暗忖這位是炫富完了還打算炫夫么,總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

永平扮作內侍輕車熟路,還有模有樣的教導趙文宛要哈腰低頭,跟著內侍的隊伍混進大殿,竟然無人發覺。兩人一瞧,就瞧見大哥正跪在地上接受賞賜,高公公站在白玉台階上高聲宣唱賞賜的物品,有玉制的腰帶、靴子、塵笏、馬鞍,還有紅羅一百匹、銀器一百對、衣料一百身、聘禮銀子一萬兩。

扮作內侍的趙文宛垂首恭聽,眼裡冒了錢幣的符號,陛下出手可真是闊綽,希望以後您娶兒媳婦的時候也這麼「慷慨解囊」!

賞賜一完,高公公浮塵一揮,絲竹管樂之音緩緩響起,極為喜慶的在一旁奏樂助興,聖上舉杯讓個諸位卿家和叔伯王爺們盡興。趙元禮退至自己的座位,從容淡定,不見波瀾,一眾大臣都不由誇讚起趙元禮,可又暗暗嘆息,可惜嘍,按照祖制,駙馬者,不可再入朝為官。

酒過三巡,有些大臣不勝酒力,暗裡議論交流起來就拋了幾分顧忌。

「哎,趙元禮是難得人才,那金融令和最近江南水患的獨到見解都可謂絕妙,大好的仕途前程卻要葬送在一個女人的手上了,為大梁不值呀,不值……」

「定國公家的子嗣本就稀薄,趙國公以後只能這般獨自在朝中了,還挺可憐的。」

「不知陛下要痛失一個人才是何等心情?」

趙文宛瞧著剛才還在興奮的永平聽到這些微起的議論時,蔫下來的情緒,嘆息一聲,安慰道,「我大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既然願意娶你,就已然接受了接下里的一切後果。」

永平依舊有些默然,微微點頭。

這樣的議論聲在宴席底下不絕於耳,梁帝正在飲酒賞舞,興緻盎然,豎著耳朵忽而聽到這麼一句,立刻橫眉倒豎,拍著桌子怒道,「馮卿家,你且說說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馮大人立刻放下酒盞,跪在地上,直言道:「微臣自覺駙馬爺是難得的人才,為其因著祖制要退出朝堂而惋惜,為陛下惋惜,為大梁國土上千千萬萬的百姓惋惜。微臣有一諫言,望陛下能夠讓駙馬爺繼續入朝為官。」

底下忽然就有了附和聲,有些老臣紛紛站出來與馮大人一道跪在地上,喊著「臣附議」,氣氛一時高漲。

「哐當」一聲悶響,梁帝摔了杯子拍案而起,額頭青筋凸凸直跳,指著下面一群不知死活的臣子,「你們這是要逼朕破壞祖制……」

「請陛下破例允駙馬爺入朝為官。」下面一片呼喊。

這時候向來與定國公家不對付的秦太尉站起來憤憤的道:「臣以為此事萬萬不可。」

以秦太尉為首的一眾大臣又呼啦跪了另外一地,紛紛隨之道不可。

秦太尉乃皇后親信,先前杜丞相因著顧景行元氣大傷,連他都險受牽連,聽聞趙家長子要與永平公主訂婚,覺得威脅頗大,出聲阻止,「臣認為祖宗之本不可動搖,高祖時李毅駙馬曾造反□□,動搖國本,才留下這等祖制,乃是前車之鑒,歷歷在目,馮大人提議實為不妥啊。」

「秦太尉這般說辭,前漢還有呂后專權,外戚當道,是不是也應該制定祖制?」馮大人一番說辭含沙射影的暗指了秦太尉與皇后一系。

梁帝眯著眼眸掃過一眾卿家,心中那一點教馮大人直直戳中,外戚當道!

秦太尉一陣惶恐,立刻辯駁,「馮大人那是詭辯,別因著家族女子無法入朝選為貴妃便如此出言不遜!」

你那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秦太尉就差掐著腰回擊諷刺道了。

「臣認為讓駙馬入朝為官實在荒謬,陛下當不用理會。」

梁帝滿意點點頭,「太尉說的有理。」

「聖上既然認為有理,那本王依舊祖制當為布衣,親王爵位實乃荒謬。」正在熱烈之際,大殿中緩緩站起來的一人開口道,玄色朝服挺括,站於百官之上,正是身份高貴的沐王爺。

眾人一瞧是沐王爺出聲說話,頓時默然,大殿中攸然無聲,陛下笑容僵在臉上,「皇叔何出此言,朕並不是皇叔想的那種意思。」與先帝同輩的此時也便只剩下這人了,加上戰功赫赫,可鑒權力一斑。

「那陛下還認為有理?」沐王爺生的極為儒雅,眼神卻如利劍出鞘,甚是威嚴。

「呵呵,那就如馮愛卿諫言,朕准了。」梁帝似乎是頗為無奈的接受了這般提議,悄悄瞧了一眼沐王爺,與其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嘴角下的笑意卻在這一聲宣布中隱匿下去。史官你可要瞧清楚了,朕可是個好皇帝呢,這可都是沐王爺逼朕的……

而這場爭辯的主角——趙元禮坐在那裡始終默然不語,面容沉靜。

永平抓著趙文宛的胳膊,臉上難掩興奮地從沐王爺溜回了趙元禮身上,隱隱泛了水光。趙元禮像是有所感應般瞧了過去,見著人時眸子里的一點意外劃過,露了無奈笑意,溫潤之餘含著撫慰人心的暖意。

在永平身側,趙文宛未注意到兩人互動,反是目不轉睛地凝著沐王爺,為那無人能及的氣度風華折倒,正滿心欣賞之際莫名騰起一股被人盯上的錯覺,還很涼,一側頭就看到了坐在不遠的顧景行,用力執著酒杯,漆黑瞳孔里分明傳遞著一句再看眼珠子不保的訊息。

被冷落許久的某人愈發兇殘了,趙文宛陡然打了個哆嗦,訕訕一笑收了視線,待到宴會結束,兩人又先一步偷偷地潛了回去。

而准駙馬向陛下岳丈謝恩完畢,乘坐披掛著繪有塗金荔枝花圖案的鞍轡和金絲猴皮毛製成的坐褥的駿馬,手執絲線編織成的鞭子,頭上打著三檐傘,由五十人組成的皇家樂隊在前邊奏樂開路。

這便是「宣系」,一路高調回了定國公府,惹得路上行人忍不住隨行探看。

****

六月初六,是欽天監掐算數遍的良辰吉日,梁帝的掌上明珠永平公主下嫁定國公府長子趙元禮,盛況空前,整個京城都因此而喧騰起來,十里長街,披紅挂彩。

定國公府紅綢鋪天蓋地,一派喜慶氣息,僕從往來,忙碌匆匆。趙文宛尤為不閑,一遍遍地查看禮儀流程,當初接手的時候看見婚禮流程的繁複,拿著燙金綿薄紙差點將它抖了下去,這跟她拍古裝大戲里的結婚簡直天壤之別,根本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仗。

因著直覺,冷氏對於她兄妹二人,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趙文宛暗裡提防,送呈冷氏的婚事細節均讓人備了一份給自己,當是小人之心也罷,她絕不容許大哥的婚禮出亂子。不過時至今日,倒像是她想多了一般,冷氏對於趙元禮婚事的盡心不亞於她,這般矛盾的,愈發讓人看不透了。

按著大梁規矩,趙元禮需穿著便服騎馬到和寧門,在那裡換上官服,再到東華門,用大雁、幣帛等作為聘禮,親自行到永平的月華宮迎娶公主,趙文宛作為駙馬的家眷自然也是一路跟著,同去的還有趙宏盛和趙宏世。

皇宮內廷不許閑雜男子踏入,就算駙馬也得在外面候著,所以三人不得不停在了後宮的外面,由趙文宛親自去接,原本這一接人的習俗是需要讓冷氏這個當家長輩做的,但在趙元禮的堅持下,換成趙文宛入了宮。

不多時,趙文宛便將永平從月華宮請了出來,趙元禮遠遠的凝望著那抹嫣紅,黑眸芒光一瞬不瞬的閃爍,滿是不掩的驚艷,他柔情地一笑起身緩緩走過去,從趙文宛手裡接過永平,兩人手握住的剎那間對視而望,彷彿滄海桑田已過萬年,周身只剩下二人情深一世。

兩人皆是一身紅衣,墨發輕揚,大有一副神仙眷侶般的模樣。

「不怕念起,唯恐覺遲,既已執手,此生不負。」趙元禮輕輕捻起永平耳畔的一綹髮絲挽到耳後,如玉的眉眼溢滿笑意,彷彿得到了稀世珍寶。

永平便在那樣溫柔的注視下,羞紅了臉頰,低低附和了那最後一句。

趙文宛挨得近,聽得分明,不知怎的眼眶有些熱,不掩羨慕。

隨後由趙元禮攙扶著坐上了轎子,眾人隨行一起到陛下的大殿前。百官皆候在一旁,梁帝攜皇后踏出殿門,再次宣讀下嫁公主的旨意,百官齊聲恭賀,場面聲勢浩大……從辰時宮門大開迎親,到現在離開皇宮天色已見昏暗,一抹晚霞亮在天邊。

趙文宛扭頭的一瞬間正好與在皇子堆里的顧景行對視上,只一瞬的,那一貫清冷的眸子就泛了柔和光芒,薄唇開闔,無聲傳遞。

——嫁我,可好?

顧景行目光執著而灼灼地盯著趙文宛,眼底的深情濃意一覽無餘。趙文宛看到他的同時,亦是看到了他身後所站的那些人,有梁帝,有皇后貴妃……掩了眸子,並未答覆。

一行人浩浩蕩蕩轉身出宮,只留下身後禮樂攸鳴和梁帝眺望下折射的晶亮眸光……

永平和大哥婚禮過後,趙文宛徹底得了空閑,春困過後,有些夏乏,午覺醒來便坐在軟榻上支棱著腦袋走神,心裡總覺得有一絲空落落的。

寶蟬在旁邊喋喋不休的說著聽到的關於大公子的事情,說是駙馬府這幾日門檻都快被踏破了,見大小姐沒有反應,寶蟬用手肘子戳了戳一旁的雪雁,「大小姐這是怎麼了?這幾日魂不守舍的。」

雪雁掩唇一笑,悄悄地在一旁道:「許是瞧見公主和駙馬爺大婚,咱們小姐有些羨慕了。」

「哦……」寶蟬拖長了尾音,「也是,為何王爺還不來咱們府上提親啊?」

「你們兩個姑娘臊不臊?」趙文宛直起身子懶懶的斜睨了他們二人一眼。

「……」

「……」

正說著金玲就急急的跑過來,「小姐,六王爺來了,約您去出去玩呢,道是已經請示過老夫人那邊了。」

「不去!」趙文宛嘴上一邊說著,一邊進了裡屋,水晶珠簾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卻無人看見那嘴角彎起的弧度。她不過是一時因著顧景行的身份地位猶豫,這人就晾了自個兒幾日,這不……還是找來了。

趙文宛換衣裳的手一頓,眸子里的亮光黯了一瞬,畢竟跳火坑也是需要勇氣的。

外間,寶蟬抓著腦袋有些為難,最後一咬牙就要出去,雪雁趕緊伸手拽住她,她一個踉蹌,扭過來身子,「怎麼了雪雁姐姐?」

「你幹嘛?」

「小姐不是說不去么,我去給王爺知會一聲,省得王爺在外面白等。」寶蟬愣頭愣腦的回了一句。

雪雁無力的撫上額頭,嘴角抽搐,硬是將這個沒有眼色的拉走了。

六月的傍晚,艷陽染的天色緋紅,大梁城都還不算太熱,馬車行了一會兒,顧景行在外面忽而叫住了馬車,趙文宛掀開帘子一看,已經有些遠離鬧市,路上行人寥寥無幾。

馬背上坐著人身姿挺拔,貴氣逼人,薄唇微微啟動,「宛宛,你下來,跟本王去一個地方。」

趙文宛挑了挑眉梢,「去哪裡?」

顧景行卻是不肯多說,只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趙文宛挑了挑眉,不扭捏地踏下車來,顧景行已經彎了身子,伸出臂膀,她借力一登,跨上馬背。後者嘴角勾著一抹滿意的深深弧度,環抱住趙文宛的身子,將她拴在臂窩裡,一陣塵土飛揚后,馬兒就消失在了路上。

一路勁風吹過,涼意徐徐,趙文宛瞧著眼前青綠快速的飛過眼底,臨到快要出了城門的時候,馬兒卻轉了頭兒,折去另一個方向,直到馬蹄聲噠噠噠的頻率減緩,停在了一處城牆邊。趙文宛抬頭好奇的望著巍峨的城牆,「為什麼要來這裡?」

顧景行今日與往日極為不同,趙文宛能感受到他的沉默,似乎隱著一絲別樣的情緒,他先跳下馬來,就像剛才一般張開臂膀,趙文宛淡淡笑了笑,跳下來,落入一個寬厚臂彎里,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宛宛,我們上樓去。」

趙文宛心底隱著一絲猜測,順從地隨他一起。城樓的石階又長又陡,趙文宛爬了一會兒就覺氣喘吁吁,顧景行便蹲下身子示意她趴到背上來,趙文宛烏眸一亮,趁著四下無人便沒有拒絕。

顧景行靜靜地背著,趙文宛心底愈發有些觸動。

守城的將士見到顧景行,立刻屈膝行禮,可見不是「生客」了,繼而他們的目光就落在趙文宛的臉上,微微一愣,王爺今個怎麼會帶一個女子過來。

趙文宛本在見到人的時刻就要下來,奈何顧景行拽得緊,她就這麼受了矚目,別說,還挺不好意思的,只是平日里端著慣了,倒沒讓人看出緊張來,只覺得王爺背上的女人萬分霸氣。

顧景行瞧他們一雙雙的眼睛盯著某人瞧,微微不悅,乾咳了一聲,將士趕緊別過臉去。滿意地收了視線后,才將人放下,拉著她走到城牆邊上。

「宛宛,我一直想帶你來瞧一瞧這裡的景色。」

趙文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眺望遠處,城郭之外蒼茫一片,護城河在夕陽的照耀下清波燦爛,靜靜流淌,霞光彷彿將二者融為一起,天地一線,一切似乎都變的若有若無,十分渺小,那種大氣之勢從心底幽然而生。

「這兒的景原來這麼美。」趙文宛感慨一句。

「我就知道你也會喜歡,每當我心煩意亂的時候就會來這裡。」

趙文宛扭頭見顧景行迎風而立,脊背挺直的站在旁邊,那堅毅的臉部線條在此刻尤為清晰,趙文宛心中咯噔一下,緊接著顧景行便神色沉重地開了口,「宛宛,本王一直未肯接受封地,除了為母妃和永平,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他凝視著城牆外,目光有一瞬的悠遠,「本王希望大梁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可……」

「可總有些蛀蟲想要啃咬這太平盛世,如今的大梁已不復昔年繁盛光景,多的是些蠢蠢欲動的自私小人,若不拔除,必將危害社稷。」趙文宛接了他的話,亦是眺望遠處,悠悠說道。

大哥向來不避及她,朝堂之上的事情便也知曉一二。梁帝是位好君主,卻因為性格使然,不敢大刀闊斧的改革,多是抱著無功無過的心態,謹慎地過這帝王一生。可作為繼承的太子……

思及此,趙文宛迴轉了視線,落在顧景行的身上,有一瞬的恍惚。劇本『她』身死後就沒有留意過顧景行的結局,這人是帝王將相之才,那為的是江山,還是為坐擁江山的位子?

顧景行亦有不小的吃驚,深邃的黑眸中翻卷著不盡的波瀾,像是想透了什麼道,「過些時日我要離京一趟,在此之前京中尚有……事情要處理,不能常去看你,宛宛莫要怪我。」他的聲音中梗著一絲不舍與深情。

「此去不知多久,我答應你,回來便是我兌現承諾之日,不問世事多煩擾,只願共你到白首。從今往後,讓你無憂無虞。」

趙文宛聞言怔在了當下,看著那雙幽深眸子,意會到了他的保證,對自己的許諾。不由彎了彎嘴角,豁然的一笑,回握住了他的手道:「那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顧景行聽到這句發生一聲微不可聞的舒氣,扶著趙文宛的肩膀將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吻了吻她的小巧耳垂,近似呢喃,「宛宛,待我回來就成親罷。」

趙文宛還未應聲,唇便被嚴嚴實實的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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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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