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大結局

57.大結局

57.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好一番折騰,唐奕承總算解了饞,雖然陸語用的是手,但聊勝於無。安頓他睡下,陸語紅著臉去洗手間洗手,嫩蔥似的手上沾著黏`糊糊的東西,白`皙的頸子上也印着幾枚淺紅色的吻痕,她只覺自己真是太沒出息了,怎的被他誘`哄一下,又在病房裏做了荒唐事。

當晚,陸語是在被司機送回唐家別墅后,赫然發現梁梓行發來的短訊。

梁梓行買兇欲奪唐奕承之命,已遭紐約警方通緝,這還是他失蹤多日後,第一次與陸語聯繫。

他約陸語見面,讓她一個人來,時間是翌日上午,地點待定。

陸語神思驀然一緊,本能的就想報警,可就在她退出短訊界面,轉而去撥911的那個剎那,卻是指尖生生一僵。

僵了稍許,她默默再次點開梁梓行的短訊,回道:

好的。

對方未再回復。

發完短訊,陸語就關燈上床了,手指捏著蠶絲被邊緣,內定隱隱緊張。

梁梓行不僅能查到唐奕承的行蹤並成功對他下手,而且還能躲得過警方追查,想必他消息靈通,行事也極為謹慎。現在他蟄伏數天終於露頭,定是做好了最壞的準備——陸語會報警。有準備就會有對策,梁梓行很可能備有脫身之策。如果警方不能一擊即中,日後再想抓他只怕更難,陸語不能打草驚蛇。

可是,話說回來,梁梓行冒險找她做什麼呢?

舊情難卻?

抑或……要將毒手伸向她?

陸語揪著被角的手,不由得收緊了些。

這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天剛朦朦亮就醒了。

沈素芳起得早,正在廚房準備早餐,麥片杏仁薄餅,香煎美式香腸和現煮咖啡。除了咖啡之外,她各給唐奕承裝了一份,等陸語一會兒帶去醫院。

陸語在洗手間磨蹭了二十分鐘,出來時面色極為複雜。

早餐桌上,沈素芳把咖啡杯推到她眼前,說:「你昨晚是不是沒休息好?臉色不怎麼好呢。這是我朋友送的牙買加藍山咖啡,味道挺好,你喝點提個神。」

陸語強顏笑了笑,但卻沒碰杯子:「謝謝阿姨,我今天不想喝咖啡。」

沈素芳愣怔片刻,約莫意識到什麼。

「小語,你是不是懷孕了?」

聞言,陸語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猶豫半晌,她沒有隱瞞:「嗯。」

沈素芳大喜:「幾個月了?你跟奕承說了沒有?」

「我剛剛才測出來的,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陸語前幾天買了驗孕棒,本來是要測孕的,哪知後來唐奕承蘇醒,她光顧著開心了。這陣子又忙於照顧他,便把這事耽擱下來,今早起床她才想起來測孕。

「懷孕了就要好好休息,你今天別去醫院了,奕承由我來照顧就行了。我一會兒聯繫醫生,儘快給你安排做孕檢。」

陸語不吱聲,咬着薄餅,越發食不甘味。

「對了,奕承是不是還沒跟你求婚呢?這小子真是的,孩子都快生出來了,也不惦記着趕緊把你娶進門……」沈素芳覺得自己這下有得忙了,什麼事都得操心,卻是操心的高興。

沈阿姨難得話多,可一個字兒都沒進陸語的耳朵,她斂下眼眸,眼底那絲凝重的光順勢隱藏在了低垂的長睫后。

她所有的欣喜和幸福,全在這個時候,化作對今天那未知的、不可測的擔憂。

**

天陰的厲害,烏雲壓城城欲摧。

那初晨的第一縷曙光還沒來得及穿透雲層,就被厚重的黑雲隔絕得丁點不剩,感覺整個天像是破碎的瓦片,隨時都會傾塌下來。

沈素芳拗不過陸語,最後還是由陸語去醫院給唐奕承送早餐。

一夜好眠,唐奕承倒是氣色不錯。在這樣陰沉的天色下,他俊朗的五官彷彿自然帶上了柔光,好看得緊。陸語比平時來得晚些,她沒到的時候,他還下床走了走。

陸語的情緒能騙得過沈素芳,卻是蒙不了唐奕承的。

靠在病床上吃着早餐,他問陸語:「你有什麼事瞞着我?」

陸語坐在床邊,身子一頓,她微微坐直了些。

思忖兩秒,她說:「我之前跟你說過的羅伯格律師,你還記得么?」

「嗯。」唐奕承面無異色,挑了下眉,「他怎麼了?」

「趙華慶的強`奸案快開庭了,羅伯格是受害女留學生的代理律師。他之前提出,希望我能跟其他受害女性一起,簽署一封揭露趙華慶以往劣跡的聯名信,爭取嚴判罪犯。我當時沒有立馬答應他,後來想想,我覺得我應該幫他這個忙。」

聽着陸語平靜如流水的口吻,唐奕承眸色倏爾一沉。這樣一來,陸語當年被人偷拍過不雅視頻的事情,恐怕會鬧得人盡皆知了。

「你確定要去簽字?」他問。

儘管陸語心裏已有打算,但還是得徵求一下唐奕承的意見,畢竟他是她男朋友,又替她苦苦守護了這個秘密七年之久。也正是這件事,害得他們差點終生錯過彼此。

「你覺得行么?」陸語看着他的眼睛。

有那麼一剎那,唐奕承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想要讓她打消念頭,可也只是短短的一剎那,他彷彿想到更多更深更遠的東西,眼眸深處的沉重漸漸褪去,悠遠又深邃。

「小語,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吧,我會支持你的。」他的語氣淡淡的,唇角也驀地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有這句話就夠了,陸語傾身過去,抱抱他。

這大概就是歲月的魔力,讓多年前在突逢噩運時不知所措的少年少女,在多年後的今天,能夠用理性和一顆慈悲心去面對所有的問題。他們不再彷徨,不再恐懼,不再慌亂,懂得如何為自己做出最好的選擇,也為別人做出最好的選擇。

這何嘗不是命運賜予你為成長付出的所有代價的、一種變相的圓滿。

**

陸語離開病房時,兩位白人保鏢像往常一樣,隨行在她身後。

轉過頭,陸語用英文說:「今天你們不用跟着我了,我有一些私人事情要處理。」

保鏢猶豫須臾,看向病房的方向,就聽陸語補充道:「我已經跟唐先生說了,他答應了。」

保鏢受雇於唐奕承,既然老闆知情,他們也無須堅持。

支走保鏢,陸語又支走司機,她揣在牛仔褲側兜里的手機卻是一直沒響過,梁梓行沒有打來。

陰沉的天色更暗,飄起斜風細雨。

根據羅伯格給她的地址,陸語先去了趟他的辦公室,簽署聯名信。出來的時候,她撐起傘,數不清是第幾次了,她再次看了看沉靜的手機屏幕。

這種等待,還真是煎熬。

就在陸語正欲收起手機的那個瞬間,一輛白色二手車從她身後駛來,緩緩停下。

車窗降下一道縫隙,熟悉的男聲伴着雨聲直擊陸語耳膜:「上車。」

陸語頭皮一緊,正是梁梓行。

想想也不覺得奇怪,梁梓行自然不會打電話跟她約地點,那無異於暴露自己的行蹤。他從醫院開始一路跟蹤她,確定沒有保鏢,也沒有警察尾隨陸語,他才停車。

梁梓行戴着棒球棒坐在駕駛座上,帽檐壓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原本乾淨的下巴上鬍渣密佈。

陸語收傘,上車,就聽他說:「你的手機給我。」

她聞言狠狠一怔,心裏瞬間涼了半截。

看着梁梓行把她的手機電池和電話卡都卸下,轉瞬重新發動了車子,陸語愈加有種不祥的預感。

梁梓行的狠戾身手早已刷新了她的認知,這不是逞能的時候。唐奕承尚未痊癒,陸語不願讓他擔心,卻是留了個心眼。在今早去醫院之前,她先去找了一趟蔣仲勛,把事情告訴了他。

蔣仲勛不想她犯險,可這是唯一的機會,於是他派人給陸語的手機里安裝了定位跟蹤-器,以便隨時可以確定她的位置。現在倒好,梁梓行直接把她的後路斷了。

雨大了,車子朝着不知名的街區駛去。

陸語將瞬間湧上來的強烈不安感又壓下去,盡量將自己所有的反應都控制在鎮定的範圍里:「梓行,你要帶我去哪裏?我們好好談談,行么?」

她示軟,梁梓行卻心硬,口氣近乎陰狠了:「陸語,我有今天,都是唐奕承害的。是我先認識你的,你本該是我的女朋友。為了你,我足足等了九年。可是結果呢?唐奕承命大沒死成,我卻身敗名裂,走上逃亡之路……」

不甘心,絕不甘心!

「你們都欠我的!」這聲驟然拔高音量的話語落下,梁梓行猛地踩下剎車。

陸語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迅疾地拉住車頂扶手,她才穩住身體重心,可不等她狂亂猛跳的心臟落回胸腔,梁梓行竟然傾身朝她壓過來。

無人的路段,車門自動鎖落下,有種從未有過的恐懼緊緊地包裹着陸語。

她面前的,不再是那個溫潤如玉,一貫以「朋友」相稱的好好男人。

而是——

亡命徒。

陸語所有強裝的鎮定,在頃刻間全都敗給了梁梓行伸手撕扯她衣服的動作。她徒勞地阻擋,聲音發顫:「別這樣,你冷靜點。」

等了這麼多年,也渴望了這麼多年,如今他已走上絕路,又怎會就此罷手。

滾滾雷聲裹挾著雨滴砸到車窗上的噼啪聲,以及衣服被強行撕裂的呲啦聲,在這樣的環境下讓人毛骨悚然。那些聲響如萬箭穿心一般,齊齊震懾着陸語的每一條神經,她害怕的快要窒息。

然而,在她道出下句話的一瞬間,梁梓行的動作竟然隱隱一頓。

「我……懷孕了。」

陸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情急之下,她只能賭一把。

賭他也許,尚有一絲人性為泯滅。

但也只是……也許。

梁梓行沒有鬆開對陸語的禁錮,卻是陡然抬眼看她,在她那蓄滿淚眼的眼睛裏,有那麼一片刻,他覺得自己所有的殘忍都快要無所遁形。

他明明想要泄火,可在陸語胸前作亂的手忽地僵硬了,彷彿下不去手似的。就是他這一遲疑,陸語一手死死地攥住他的手腕,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阻止他的進犯。

見他有所鬆動,她趁勢哀求。

「梓行,我因為你做過的那些事,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我不想再失去另一個了……算我求你了。」

攥住他手腕的那隻手涼得驚人,梁梓行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脈搏在她指下肆意跳動,一瞬的激流涌動,那些破碎的記憶翻江倒海般滾滾而來。

他僵住少頃,到底是慢慢抽身坐直了。

「陸語,我不碰你,但直到我安全離開美國,你必須在我身邊。」他說。

只要有她在手上,唐奕承就不敢輕舉妄動。

陸語略鬆口氣,點了點頭。

車子在死一般的寂靜中,極速駛離。

遠遠的,陸語透過雨水沖刷下的擋風玻璃,依稀看到了布魯克林大橋。

疾風勁雨中的懸索橋,依舊魁偉,堅固。

她忽然不覺得有那麼驚悚了,甚至還問了句:「你要去機場?」

梁梓行沒說話。他確實是花高價找人做了假護照,準備逃去非洲。日後,無論他在哪個犄角旮旯苟延殘喘,都比在牢獄里度過餘生要強。

殊不知,就在轎車停在甘迺迪機場、車門自動鎖打開的那一刻,陸語突然開門竄出車外。狂風驟雨霎時從門外湧入,那紛飛的雨水冷得刺骨,轉眼便將陸語的外套打濕大片,她卻一無所覺,只顧拔足狂奔進人群。

人質跑了,梁梓行心裏「咯噔」一沉,轉瞬便要重新發動轎車,卻在這個當口警笛聲驀然大作,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的車就被埋伏在不遠處的數量警車團團包圍。

瓮中捉鱉,他插翅難逃。

梁梓行大驚失色,這些警察從何而來?

不給他思考的時間,駕駛座一側的車門,已被幾位人高馬大的紐約警察「嚯」一下打開,幾乎是與此同時,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太陽穴。

警察厲喝一聲,強行掠他下車。

接下來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梁梓行只覺手肘猛然一疼,就硬生生地被警察反剪住雙手,按到了車門上。隨即,他手腕一涼,就這麼被戴上了手銬。

陸語此時就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她身邊站着……蔣仲勛。

過程,不言而喻了。

陸語是了解梁梓行的,她昨晚就猜到他不會無緣無故見她,除非是他想要逃離紐約。所以蔣仲勛早已跟她商量好,不管中途發生什麼事,她都要穩住梁梓行,警方最終會在機場堵截。

雨水如刀,刺穿身體,梁梓行的視線越過雨幕,看向陸語。

她也看着他。

她那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嘴唇也在微微發抖,但她眼神里的諷刺和涼意,讓梁梓行真真切切地看了個清楚。

梁梓行扯了下唇,滿眼的絕望中,沉澱著一絲……譏誚。

他一時心軟、終究沒忍心對她下手,可她卻親手把他送給了警察。

這就是他最愛的女人啊。

他為她犯罪,為她瘋狂,可到頭來,他這後半生的自由,也終結在她手上。

待梁梓行一身狼狽被塞進警車后,陸語這才發現濕衣服貼在身上,冷得她發抖。但心裏,卻是一塊石頭落了地。

**

陸語被蔣仲勛的司機送回那間地下室。

她不想去醫院,不想回唐宅,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一會。

肚子裏現在有個小生命,她一點不敢馬虎,一進門便洗了個熱水澡,又喝了杯熱牛奶驅寒,然後她矇著被子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恨梁梓行,他傷害了她摯愛的人。

但他的陰狠何嘗不是一把鐵鏟,淘盡了她與唐奕承之間的最後一層砂礫,露出愛情如鑽石般的珍稀與堅韌來。

唐奕承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她也總得為他做點什麼吧。

昨晚輾轉難眠,今天心驚膽顫,陸語是真累了,這一覺她睡得很長,就連天色已經暗沉了,她仍陷在睡夢中。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有稀疏的星點綴夜幕。

半夢半醒間,她又看到了那位少年,坐在窗口,抬頭看向那遠處的夜空,目光桀驁又悠遠,彷彿他總有一天會逃出這牢籠,衝上雲霄;睡眼惺忪間,她又看到了那位少女,坐在少年身邊,腦袋歪著靠在他肩頭,也看着那片夜空——

她不需要全世界啊,她只需要他,他就是她的天。

這是個美夢吧,陸語唇角彎了彎,卻在睜開睡眼的那一剎那,她猛地怔住了。

窗前,真的坐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醒了?」唐奕承聽到被子翻卷的窸窣聲,轉頭看着她。

陸語揉了揉眼睛,昏睡的有點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她反倒問他:「你怎麼在這兒?」

唐奕承行動仍然有些不便,他不疾不徐地站起身,頎長的身形矇著清雅的夜色、慢慢地移動到她床邊,坐下。

「我能不過來么。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背着我去做那麼危險的事兒。」他語帶責怪,眼神幽淡。

唐奕承在這間地下室里已經枯坐三個小時了,直到此刻,回想起下午在病房裏發生的那一幕,他依舊心有餘悸。

下午的時候,蔣仲勛和沈素芳一起來探視。

蔣仲勛也不給自己邀功,直接跟他說:「陸語剛才把梁梓行給逮住了,已經送交警方了。」

唐奕承當時腦子裏「嗡」一聲,只覺額際青筋亂跳:「她人呢?!」

他在梁梓行手下吃了大虧,差點連命都丟了,怎奈那丫頭不知死活,居然敢去以身犯險?

蔣仲勛莞爾一笑,「她沒事,應該就是受了點驚嚇。」

陸語比他想像中勇敢不少,得悉梁梓行的消息后,她始終鎮定自若,沒有自亂陣腳。她早上去找蔣仲勛幫忙時,那種斬妖除魔的堅定小眼神,讓他這位當長輩的都忍不住流露出幾分讚賞。

可唐奕承卻眉一皺,后怕得緊:「她真是不要命了。」

當真應了關心則亂那句話,他當即就叫保鏢推著輪椅進來:「我去找陸語。」

「奕承——」沈素芳想叫他,可沒叫住。

唉,這性子急的,她本來還想囑咐兒子兩句,陸語懷孕了,別跟她發脾氣。哪知保鏢的動作太麻利,推着他就走了……

眼下瞅着陸語好端端的,唐奕承雖然安下心來,但還是忍不住數落她:「梁梓行是通緝犯,你這麼傻乎乎的一個人去見他,萬一出點什麼事,誰能救你?」

見他板着臉,陸語一點不敢提白日裏的險象環生,只能可勁兒給他吃定心丸:「安啦,安啦,我這不是沒事嘛。」

轉念,她又笑了笑,跳轉了話題:「你是不是從醫院偷跑出來的?」

唐奕承還真是偷跑出來的,黑色V領羊毛衫里隱約露出病號服。

陸語的目光從他的衣領上移向他的臉,仔細凝著。

不期然的對視,房間里沒開燈,她的黑瞳在窗前月色下清潤明凈,裏頭彷彿汲著足足的水份。

他就是看不得她這副軟綿綿的樣子,心裏的火登時消下不少,他抬手摸她的頭:「我要再不出院,老婆怕是要被人拐跑了。」唐奕承的口吻舒緩下來,聲音是比那夜色更和煦。

陸語內心所有的波瀾在有他陪伴的這一刻,統統沉澱下來。

她擁著被子坐起來,打趣道:「誰是你老婆啊?」

「你,小語。」他溫涼的手下滑,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陸語撇嘴,心裏突然就有點不滿:「可你還沒跟我求婚……」

她的手在這時被他握住,話音,戛然而止。

陸語忽地低頭一看,就看見唐奕承修長的手上拿着一枚鑽戒,微涼的觸感,命運似的小小圓環,緩緩地指沿着她的指尖,指節,指腹,一路向下,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那是唐奕承早在B市就準備好的,一生只送一人的稀世粉鑽,拿身份證獨家定製。在他原本的計劃中,這枚鑽戒應該被做進甜品舒芙蕾里,然後還有浪漫的法式餐廳,厄瓜多爾玫瑰和悠揚的音樂做陪襯。

不承想,拖了這麼久,最後他居然是在這間裝滿彼此回憶的狹小地下室里,為她戴上了求婚戒指。

陸語眼皮一垂,錯愕地看着手上的戒指。

太突然了,她一時間心潮澎湃,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語,我愛你。」唐奕承啄了啄她的唇,嗓音溫柔得彷彿可以融化她。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常聽他這麼說啊。

然而,久別重逢后,她還真真是第一次聽到這三個字。

也許,少年時代的表白,只是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可以輕易說出,也可以輕易許諾。畢竟這一路還有太多風景,我遇到了你,也會遇到別人,我對你說愛,也會去愛別人。在那樣躁動的青澀年華里——愛,往往就是一瞬間的情念所動,說出來也無妨。

可,閱盡千帆,歷經磨礪,一個「愛」字,不再淺薄,它被賦予了時光,被賦予了成長,以及人生更多的意涵。它經歷了最初的怦然心動,也經歷了後來的悲傷疼痛,最終走到這一刻,「愛」不再只是一種情緒的表達,更是一種——承諾。

他給她的承諾,一生一世。

陸語突然感覺心臟的部位像是產生某種共鳴,又像是被人握了一下,怦怦猛跳幾下。

那是唐奕承的手,在擷取她的心。

她想要咧嘴笑,可眼睛卻濕了,她抬眸看他,他的眼睛在今夜又深又亮,宛若某年某月某日,她趴在那位少年身上抬頭去看的那一彎銀河,那一簾星夢。

璀璨,無雙。

唐奕承抬手,擁她入懷。

陰暗的地下室啊,終於在九年之後,迎來了那第一縷光明。

少年曾經做夢都想要逃脫的牢籠,如今卻甘願深陷其中,因為這裏不再是牢籠,也不再有枷鎖,這裏有他心愛的女人,也有屬於他們過去的、現在的甜蜜,和那些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動人回憶。

陸語摟住他的腰,下巴枕在他肩上,再抬頭去看那窗外的星星,她幸福得眼淚嘩嘩直流。

「唐,我和我們的寶寶,也愛你。」她喃喃的說。

她的聲音剛剛落下,就感覺到唐奕承猛然一僵,但僅是瞬間的僵滯,他的手臂隨之微微施力,把懷中的人兒摟得更緊。

他們的小天使,終於姍姍而來。

溫暖的懷抱,堅實的肩膀,炙熱的心跳,那是彼此初見時悸動的感覺,那是時過境遷依舊無法褪去的顫動,在那分分合合的歲月里,在這短短的一剎那,如彩雲變幻般短暫,又如半世年華般綿長。

你要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那麼一個人,為你而來,為你守候,只為許給你此生的幸福。

——致所有的單身汪。

(正文完,番外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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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射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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