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家人

說到顧及倒是讓我想到家裡：「我爹娘他們現在在哪，你們知不知道？」

莫綺跟子星目光都有些閃躲，我頓覺不安，急切道：「出什麼事了？」

「你別擔心，總之人沒事！」子星有些欲言又止。「就是你家的生意全給毀了，許家莊也歸了別人名下！」

「怎麼會這樣？！」我震驚，焦急，氣憤道：「是誰幹的？！！」

子星憋憋嘴遲疑著，莫綺快人快語氣憤道：「還能有誰，還不就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我們家跟他的仇總有一天要一併清算！我莫綺有生之年一定不會讓司空譯則全家好過！」

「司空譯則！！！！」我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

「好在你爹他們沒回許家莊，不然真不知道他能幹出什麼事來！」

「公主嫂子，你跟皇上說說嘛，讓皇上替我二哥住持公道，你上次也看見我二哥傷的那個樣子，司空元梁是一心要至我二哥於死地！」

「這事其實我有試探過父皇的口風……」

「真的……」莫綺一激動，便將子星的話打斷。「皇上怎麼說？！」

子星搖搖頭：「其實這件事，莫哥哥大鬧司空府，毀了司空譯則的婚事，已經是有錯在先。司空元梁動手也在情理之中，好歹他也沒真的把莫哥哥給殺了，所以各打五十大板。若真要追究起來父皇也是兩頭為難，所以這事就此作罷。司空元梁跟你爹看的很明白，朝堂之上誰也不提此事！」

「這些道理我爹跟我說過，可是你是公主，你跟你父皇撒撒嬌，哪怕給司空譯則一點教訓也好呀！……虧的你以前還要嫁給我二哥，這點忙都不幫！！」莫綺見子星搖頭，才說了這最後一句。

「莫綺，你別為難子星了！這不是子星能夠左右得了的，我爹說過司空元梁的黨羽眾多，估計皇上對他也得忌憚幾分。跟本不是子星幾句話就能撼動的！」

「哼！你們怎麼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莫綺不悅的嘟著嘴。「他們最好保佑別落到本小姐手裡，不然有他們好看的！」莫綺摩拳擦掌，危險的眯眼。

我跟子星看著莫綺只得搖頭。

「對了，我爹他們現在住在哪裡，你們快告訴我……他們一定受苦了，是不是？」說著我心裡忍不住一陣難過，這就是我強改命運的代價，連累了全家！

「你放心他們現在都安頓好了，就是對你放心不下，我看你還是先去見你爹娘，好讓她們安心。我上次跟翔宇出宮找你的時候，順便去看過他們，你娘一提起你就哭個不停，我怎麼勸都沒用，你爹的身體也不大好，老是咳個不停。」

「我真是個不孝女，他們一定急壞了，我現在就得去見他們。快告訴我他們住在哪？」我覺得自己真是不可原諒，同時也明白之前的那個自己為什麼不去反抗命運的不公，因為反抗的代價就是會連累到自己的親人。所以按照以前的性格，我一定會嫁給司空，即使讓自己痛苦一輩子，也不願意讓爹娘和弟妹流離失所。即使換成現在的我也是心生悔意。

「我跟你一起去吧，也好久沒看見暮紫了，我這個師父當的很不稱職啊！」莫綺一副老氣橫秋的語調。

「那，那我們走吧，我真不敢想我娘這麼久沒見我會不會瘋掉，我上次離家就讓她傷心了一回，這次無疑是要她的命！」記憶回歸，所有的感觸瞬間變得不同，感情都是從心裡湧出。「還有我爹，祖上傳下來的基業，到他手裡毀於一旦，他不自責死才怪！」

我拉著莫綺就要走，子星欲言又止的看著我，我回身給了她一個擁抱。

「這就要走了？！」子星依依不捨道。

「嗯！」我也是滿心的不舍：「下次見你一定跟你同床共枕聊上個三天三夜！」

「好！」子星推開我，儘管眼中仍是不舍，可說的卻是：「走吧……對了，如果你見到翔宇的話，就說我等他回來！」

「我會的！」我的人已經往外走去，可我的目光還在在子星身上，最終我不得不狠心轉過頭走出紫雲宮。

跟著陳雨盡出了宮，回到莫府我便向陳雨盡拜別，離開去往見我爹我娘的路上。

莫綺拉著我跟她同綺一匹馬，讓矮胖子趕著馬車，莫綺依然不待見霜留白，更加介意我跟他同乘一輛馬車。我是正好加強一下我的騎術，莫綺則是師父癮又犯，徒弟嫂子就叫了起來，我也是無語至極。

這一路還是奔的揚州方向，雖然我爹不能再回許家莊，但是我知道他不會離揚州太遠的。趕了四天的車，總算在一個村子里的一戶普通農家門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裡嗎？」我看著低矮的兩間磚房，青磚灰暗的有些沉重。院牆破敗的地方，有新修過的痕迹。窩棚一樣的柴房裡發出一聲重一聲輕的劈柴聲，我一眼望去，竟看不見人。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把柴堆那麼高危險！」暮紫端著簸箕坐在小板凳上撿著豆子里的草梗和雜物。

「我不劈了！」許易從柴堆後面直起身子，我這才看見他的臉。

我的心頭瞬間被酸楚淹沒，喉嚨被塞的死死的，我想喊他們一聲，可是我只張了張嘴。

「姐……」許易發現了我。

「嗯？」暮紫應了聲，頭都沒抬。

「姐……姐回來了！」許易從柴堆後面跑了出來。

暮紫這才抬眼，緩緩站了起來，手裡的簸箕口向下傾斜著，嘩啦啦……豆子如流水往下落。暮紫一驚，端平了簸箕，一扭身放到地上，迫不及待的向我奔來。

「姐……」暮紫撲到我身上委屈的抽泣，許易也緊跟了過來。

「你們受苦了……」我的淚水在眼裡打著轉。「爹跟娘呢？」

「爹在鎮上給人家當帳房先生，娘去溪邊洗衣裳去了！」許易的臉上有著男子漢的擔當氣魄，並沒有被我們影響到要哭鼻子。

「小易長大了！」我欣慰道。

許易癟癟嘴垂眸，旋即又抬眸問我：「你這次還走不走了？」

「我……」許易的話讓我愈發心痛，有口難言。

許易臉上浮起一片失望，隨即把頭扭向一邊，好似在生氣。

「姐你還要走嗎？」暮紫可憐巴巴的看著我，鼻子都哭紅了。

「暮紫，當我徒弟是不準哭的！」莫綺將話題岔開，我心下微微鬆了口氣。

「莫綺姐姐難道從來都不會哭？」暮紫匪夷的問。

「當……當然，沒有！」莫綺有所掩飾的揚起高傲的頭。

我心裡偷笑，幾天前還不是跟暮紫一樣撲在我身上哭的稀里嘩啦的，不過莫綺的情緒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

「我去找娘……」許易說著走過我身邊，一路小跑著就走了。

我們進了光找暗淡的屋內，暮紫搬著凳子給我們坐，我心裡只覺得堵的慌，再也沒有婆婆小房子的溫馨感了，只覺寒酸。想想許家莊的一切，再看看這裡，便心痛到無以復加，我忍著不讓自己痛苦，我該笑著見我娘，不然她會比我還傷心。

我聽暮紫說，這裡是悅藍的老家，這房子也是悅藍家親戚家閑置的房屋，暫時借給我們家住，我聽的心口如同被大石頭堵住，又硬又疼。

我站在門口張望著許易跑去的方向，等待著那個在記憶里重新熟悉的身影出現，這種感覺我無法形容，對娘的想念更加急切。

在我不知第多少次抬眸時，我終於看到我娘頓著木盆，在小路的盡頭急步而來。

我再也站不住了，奔著娘的方向撒腿就跑。娘果斷的棄下木盆，也向著我跑來。

「娘……娘……」

「暮邪……」

我一口氣跑到娘面前，停住大口的喘著粗氣，艱難的咽了下口水，雙眼直直的看著我娘：「娘……」

「娘的兒啊……」娘聲淚俱下，顫抖著雙手緩緩抬起，向我的臉上撫來，想要觸摸，又畏縮著不敢碰觸。那神情如同一碰我，我就會消失不見一般。我知道娘是讓我嚇怕了，即使我站在她面前，她還是覺得我不真實。

「娘……」我撲進她的懷裡，再也抑制不住淚水的泛濫！在娘的懷抱尋求小時候一般的溫暖與呵護，娘的懷抱永遠都是無限寬容，不管我做錯過什麼，即使是滔天大罪，娘的懷抱也是永遠對我敞開。

「你可算回來了……」娘的手在我背上撫了個遍，如同在檢查著她的寶貝是否損壞一般。「可算是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我抽噎著：「娘……女兒不孝，害你們受苦了……」

娘將我推開，悔恨的看著我：「是娘的錯……一開始就不該逼你……要是娘能遵從你的心意，也不至於讓事情走到如此田地，讓你跟莫離吃盡苦頭……都是娘瞎了眼，司空譯則太狠了，娘怎麼會想要讓你嫁給這樣的人呢？！……你原諒娘好不好？」

「娘都是為了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