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醉翁之意不在酒(2)

4、醉翁之意不在酒(2)

小葉進了別墅,內里的裝修又別有一番風味。完全歐化的裝修奢侈又賦有品味。並不像一般暴發戶的做派。突然葉翊恂發現在客廳一角落放著屏風。

那屏風上夕陽西下,一個小男童坐在一座破舊房屋前的石塊上,正搖頭晃腦的讀著手中論語書上的"父母在,不遠遊……"一位婦女大概是母親坐在一旁正在納一雙新鞋,嘴角向上勾起,幸福的笑著。

整幅圖用簡單卻細膩的筆觸勾勒出來。看著圖,立馬能深刻地體會其間深情。葉翊恂微微一笑,正準備轉身找柯楚的葉翊恂突然發現屏風內有乾坤!

屏風後面的牆上,向內有深50cm、寬1m和屏風等高(大概兩米)的內閣。整個內閣用沉香木打造。在離頂部50cm的橫嵌著一塊沉香木板,上面放了一張黑白照,葉翊恂仔細一瞧,在和柯楚長得五六分像的男子旁邊,赫然就是屏風上的婦女!

難道他的母親也……?在葉翊恂暗自猜測時,柯楚手拿著一支花,走到了過來。將還開的鮮艷的花拔出插入新的花。柯楚凝視著照片,露出懷念又痛苦的表情。

看著這種表情,葉翊恂覺得喉嚨發苦,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個字「他們……」

"我沒見過我父親,你是知道的。我母親……很多年前去世了"柯楚知道他想問什麼。也不是什麼禁忌的問題。但是看著拉聳著腦袋似乎很失落的葉翊恂,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好像心裡洶湧澎湃的潮水就要噴涌而出。

柯楚看了靈位,父親和母親明媚又平和的笑容,所有的波濤洶湧都恢復了平靜。

"走吧,吃飯了"

"嗯……"葉翊恂默默的跟在柯楚身後。看著明明很難受還要若無其事的柯楚,心裡覺得悶的慌。

"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所以廚師還是做了比較符合我口味的,你將就著吃點吧。"看著葉翊恂不太高興的神色,柯楚還以為是菜色不符合他的口味,在鬧彆扭。

"不將就,不將就。你愛吃的就是我愛吃的"葉翊恂使出變臉絕技,立馬恢復痞樣,歡樂的吃著菜。

柯楚也不懂葉翊恂在鬧哪樣了。柯楚哪裡知道葉翊恂這小混蛋在心疼他呢……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吃飯期間一陣沉默,但是柯楚默默記下了葉翊夾得比較歡快的幾道菜。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研究院?"

倆人用好了飯,坐在客廳沙發上喝茶。柯楚輕輕泯了一口茶,對端著杯子,不喝茶卻在把玩這個價格不菲的歐式茶杯的葉翊恂說道。

"砰"葉翊恂聽到問話臉色一變,重重的將杯子放到茶几上,茶水都灑在了茶几上也不管。扁著嘴,對柯楚大聲說道"你就這麼著急趕我走?我們十年沒見了,難道不應該敘敘舊么?!"

"敘舊?我沒有什麼好說的!"柯楚索性放下杯子,站起來淡淡的說。說著轉身就要走。

葉翊恂站起來在柯楚身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輕聲問出在心裡曾問了無數次的話"真的沒什麼好說么?稍微解釋一下當年你為什麼突然消失,不應該么?"葉翊恂的聲音輕得像是情人間的呢喃,但疼痛的表情卻真切的浮現在臉上……

柯楚怔住了,又迅速甩開葉翊恂的手平靜的說"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可解釋的。我去書房處理公務,管家已經備好了客房,要走要留你自便"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葉翊恂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這麼急著要逃開我么?葉翊恂心裡苦澀。像是沉入了無盡的海洋里,無法呼吸。

王管家走過來收拾杯具,看到葉翊恂悲傷的表情,解釋般說道"葉少爺,少爺很在乎你。至少,你是少爺第一個帶回家的人。"

"是么?可是,他好像並不需要我……"葉翊恂嘴角微微一彎,露出自嘲的表情,心裡滿是苦意。

"不是的,其實……少爺一直很寂寞。特別是老夫人去世以後。"老人聲音微微顫抖,露出心疼又落寞的表情"這麼多年,少爺沒有真心實意的笑過,也許,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你罷了。"說著管家便走了。留下還來不及問問柯楚母親去世具體情況的葉翊恂。

葉翊恂站起來走到屏風後面,看著黑白照上淺笑著的夫妻倆,若有所思。自從柯楚突然離開后,就再沒出現過。葉翊恂找不到他,也沒有人知道他的消息。當然,他也就無從得知柯楚母親何時去世又為何去世。

話說,回到書房的柯楚根本靜不下心工作。這麼多年,這種情況還是頭一回出現。只有他,只有他有這樣亂人心神的力量。捨不得葉翊恂就此離開,又害怕他留下。

柯楚放下文件,走到窗前,微微點燃一支煙。柯楚的煙癮有點重,每當入夜,父親年輕的面龐和母親臨終囑咐便縈繞在腦海里…只有不斷地抽煙,才能抵禦這來自黑暗的,又來自從前以往的,刻骨銘心的寂寞。

他以為,他會這樣一輩子。永遠不會動搖母親的囑託,但…在和葉翊恂相遇的那一瞬間。一切開始改變,他發現,他再也掌控不了自己了。他的心情,就像一葉扁舟,在變化無常的海洋里沉沉浮浮。

"咚咚咚"敲門聲驚醒了沉思的柯楚,所有的思緒,四分五裂然後消失不見。

"進來"柯楚走回辦公桌,丟下已經快燒到指尖的煙。修長的手指因為抽煙過度,已經微微泛黃。

"你餓了么?管家讓我送夜宵給你……"門一開露出葉翊恂"製作精良"的頭顱…然後就看見他端了一碗混沌進來放在柯楚面前。露出一臉期待又有些不安的表情。

"謝謝"柯楚看了他一眼,然後開始吃。但是葉翊恂並不出去,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又滿懷希望的看著他。

柯楚吃了兩口覺得味道和以前的不太一樣,要更鮮美一些,覺得有點疑惑。又看到葉翊恂一副"含羞帶笑"的表情,有點驚訝的問"這該不會是你做的吧?"葉翊恂得意的點了個頭,眼裡透出微亮的光芒。

"謝謝,很好吃"柯楚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像葉翊恂這樣世家大族的子弟,又怎麼會願意為人洗手作羹湯,練一手這樣好的廚藝。那個人,該有多麼幸福。

柯楚吃完,葉翊恂收拾好碗筷給管家后,又偷偷溜了進來。看著柯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柯楚整理著處理完的文件,掃了他一眼淡淡的問

"嗯,就是……"葉翊恂兩手的食指不斷的接觸分開接觸分開……

"我晚上不想睡客房……我要睡你房間"葉翊恂猶豫片刻便后,有些忐忑的說。

"你給我做點心該不會就為了這個吧?"柯楚心裡淡淡的失落。雖然也想過葉翊恂可能睡不慣客房,但是……

算了,反正自己這麼多年來什麼樣糟糕的床沒睡過呢。思及此,便說"也對,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那晚上你睡主卧,我去客房睡"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葉翊恂急忙辯解道"我是說,我想和你一起睡……"說著垂過眸不敢看柯楚的表情。葉翊恂臉色發紅,不知是因為羞澀還是因為著急。

柯楚整理文件的手微微一頓,眼神微閃,清咳了一聲說"你還以為你是小孩么,要人陪睡!?"

"才不是,"葉翊恂徹底急了,眼睛瞪的大大的,著急的說"怎麼說我們高中也是好兄弟,一起睡覺順便敘敘舊不是很好么?"

"不需要,我說過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去休息了,你自便。"柯楚並不理他,去了卧室拿回睡衣便去了客房。

葉翊恂沒想到柯楚這麼乾脆的拒絕,微微愣神,又很委屈的跟在他背後。還沒等進客房,便被柯楚關在門外。葉翊恂一時沒收住腳步,一鼻子撞門上,鼻血直流。

葉翊恂一手捂住鼻子,一邊朝著門口大叫到"柯楚,你這個王八蛋,我鼻樑骨斷了,一直流著鼻血呢!"

"流鼻血去找管家,別影響我休息!"柯楚經過"偽胃疼"事件后,現在並不相信他流鼻血的話。收了衣服就去洗澡。

「可是,我怕黑啊,我不想一個人睡……」葉翊恂捂著鼻子輕聲的說道。柯楚站在門前想要開門,可是又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便進了浴室。

熱水源源不斷地灑向自己。耳邊不斷回蕩著葉翊恂可憐兮兮的話語。怕黑,不想一個人睡。柯楚,又何嘗不是?在黑暗中,獨自熬過了多少個寂靜難眠的夜晚。然而,我們又能怎麼樣?

柯楚洗澡出來,以為葉翊恂已經消停了,沒想到,他還在不停地敲著門,嘴裡好像說著什麼,說得太小聲聽不太清。

柯楚忍住不理會他,關了燈就上了床。他不懂,為什麼葉翊恂要如此苦苦糾纏。最好的結果難道不是簽了合同,然後彼此從此再無交集么?

他知道,當年自己的突然離開,葉翊恂剛開始時肯定很難以接受。但是,現在十年過去了,再深刻的感情,也只能被消磨殆盡。只剩茫茫宇宙中的一縷塵埃罷了。又哪裡值得他苦苦糾纏。

聽著敲門聲,柯楚想,也許當初自己一聲不吭就離開,確實是對不起他的吧。畢竟,在他的心裡,自己始終是他好朋友。即使他已經有了女喜歡的女生,但自己還是不可替代的吧。

可是……可是……我又怎麼能用那樣不純粹的心,繼續和他做所謂的朋友?而現在,現實的一切還在苦苦相逼。

多害怕有一天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寧願摧毀一切也要得到他。但是,不行。僅剩的理智還在不停的提醒自己,自己所背負的一切。人事間有太多無奈。

柯楚痛苦的捏了捏頭。門外聲音漸漸變弱然後變得安靜。柯楚以為他走了,放下心來。但是,心裡又有什麼新的別樣的情愫折磨著他,輾轉難眠。突然,他想到,他並沒有聽到葉翊恂離開的腳步聲,該不會……

柯楚立刻翻身坐起,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打開門一看,果然葉翊恂穿著單薄的睡衣在門口睡著了……手上,鼻子上還殘留著血漬。

柯楚一把抱起葉翊恂卻被他身上冰涼刺的一個激靈……已是深秋了,還這樣睡著,這就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么!?柯楚心裡暗罵,無奈又心疼。

抱著葉翊恂走到主卧,調高空調,用被子蓋住那對柯楚來說擁有致命誘惑的鎖骨……起身準備回房,卻被葉翊恂一把抓住,僵持了半天,不見手有半分鬆懈,不想弄醒葉翊恂的柯楚,只好無奈躺下。

柯楚仔細的看著多年未見的眉眼……好兄弟么?….可是,我不想要當好兄弟啊…柯楚心想。

手輕觸葉翊恂的臉,輕撫過額頭的碎發,濃密又狹長的睫毛似乎正扇在自己的心頭。他心裡一陣狂跳,一股烈火燒起直直向下半身涌去……

柯楚艱難的咽了口水,別過臉不看葉翊恂,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良久,柯楚內心終於恢復平靜。大概是真的累了,面對著葉翊恂沉沉睡去。一夜安穩,再也沒有蝕骨的黑暗……

他並不知道,在他睡著后,葉翊恂張開的透著精光的大眼,看著柯楚微微一笑。那安穩的睡顏,竟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明明就是在乎自己的,卻為什麼又總這樣拒我於千里之外?葉翊恂看著他柯楚的俊美的容顏暗暗揣測。突然他湊上去,在柯楚的額頭落下一個輕吻。

然後小心翼翼的滾到柯楚的懷裡。手輕輕環在他腰上,頭貼著他的胸膛,有力而富有節奏感的心跳……溫暖到葉翊恂想要掉下淚來。

總有一天,一切可以變得光明正大。葉翊恂心想。懷抱著美好期盼的葉翊恂沉沉睡去,進入從來沒有過的美好夢境。幸福,這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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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闊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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