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預知和直覺
預知和直覺
（一）
那是一片不知位於何處,鬱鬱蔥蔥的森林深處,溪水長流,一派寧靜祥和的景緻。
一對穿着樸素的兄妹在林間行走着，哥哥的手裏拿着釣魚竿，妹妹捧著小小的籮筐，嬉笑可愛地跟在哥哥的身後，嘰嘰喳喳地商量著抓到了魚晚上要偷偷做魚湯給媽媽吃。
「有這麼多魚，可以做好多好多魚料理啦！」
妹妹這麼說着,扛着釣竿的哥哥回過頭，剛要說什麼，身後卻突然一暗——那是一個有着黃澄澄大眼睛、身材巨型的怪物,紫紅色帶刺的外殼包裹着它臃腫肥大的身軀，根本看不出它究竟是什麼。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舉起鉗子的時候,看向兄妹二人時，旺盛的捕、食*。
小女孩手中裝滿了魚的小籮筐「撲通」一聲掉在了地上，她瑟瑟發抖地看着眼前的怪物，顫抖著說不出話來。黑髮年幼的小男孩眼中也映出了深深的恐懼,他將妹妹護在身後,舉起了魚竿的同時，眼中也泛起了恐懼的水光。
「蕾娜，不怕！哥哥會保護——」
巨爪落下，鮮血四濺。
場景驟然一換，變成了一個靠着海邊森暗冰冷的山洞。海潮聲起伏迴響着，暮色從天空中收起，而洞穴深處，有什麼東西……這回她看清楚了，那是一隻深紫色足有兩米多高的巨大螞蟻，此刻正挺著圓滾滾的肚子，低着頭抖動着額頭上的觸角，大口大口、貪婪地吞食着什麼。
在她的頭頂上方，無數黃澄澄半透明的卵倒懸著、可以看到其中那宛如嬰兒大小的未知生命體細微地顫動。
「這個很好吃……」
那是布帛被撕裂的聲音，沉悶而壓抑，骨頭被咬碎咀嚼、淅淅瀝瀝的鮮血從那螞蟻深紅色的前足之間落下，被她貪婪地舔食乾淨。
「營養價值也很高……最好的食物……」
她在吃什麼？
伴隨着由依在心裏無聲地詢問出聲，夢境也如有感應，視角轉動着，她終於看清了地面上那沾著深紅色鮮血的小衣裳和破破爛爛的蝴蝶結——
「我需要，更多的這種生物！」
深黑色交錯密集的複眼，發達的上顎口器上沾滿了鮮血，而她的抬起的左前足……！
——是斷掉的。
這是一艘從巴托奇亞共和國飛往友客鑫市區的私人飛船，原本側着頭淺眠的墨綠色長發的少女無聲地睜開眼睛，眯着眼睛看着飛船下方明亮璀璨的萬家燈火，輕輕發出了一聲彷彿要穿透暮色的嘆息。
說不出是感激更多還是厭惡更多一些，好久不見了啊……
彩虹大空一脈特有的，預知夢。
她按住了額角，略微思索了一下，打開隨身的文件包，拿出了紙筆。
——嗯，姑且趁著畫面記得還算清楚的時候，稍微畫一下記憶里的東西好了……
……
「噗嗤！你、你畫的這是什麼東西啊？！看上去就和沒讀過書的學前班塗鴉似的！」
手中捧著由依一本正經的畫作，小傑和酷拉皮卡一臉懵逼、雷歐力拚命鼓著腮幫子忍笑，唯有奇犽這小子不要命地當場拍著桌子就狂笑出聲，眼淚都笑出來了。
「哈哈哈哈……！雖然我沒對你這種黑幫頭子的文化素養報什麼期待，但是畫成這樣還一本正經地拿出來問人見過這是什麼生物的人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哈哈哈……！」
由依：「……」
半分鐘后。
由依抬着下巴，舉著那張畫着舉著兩個鉗子，蹲在草叢裏足有成年人高達的紫紅色帶殼帶刺的方形怪物，神情冷漠：
「這個玩意，知道是什麼嗎。」
一臉青紫的揍敵客下任家主因為嘴角被揍腫了，聲音有些含糊：「萬……萬分抱歉，不知道。」
雷歐力擺着手瘋狂搖頭，也不知道是想表達「不知道」還是「不要打我」。
——雖然一早知道了這位大小姐一言不合就上拳頭的脾氣，不過親眼見到還是……蠻……蠻震撼的……
默默地想着，酷拉皮卡抽了抽嘴角，在對上少女質詢的眼神時，利落搖頭。
倒是小傑一本正經地站起了身接過畫紙，低着頭認認真真地研究了起來：
「從外形上來說還真是奇怪的生物呢，好像是一隻大螃蟹、但是這個後腿又好像青蛙似的……不過真厲害啊由依姐姐！說不定是未發現的新品種幻獸呢！聽人說厲害的獵人發現了未知生物都可以用自己的名字給它們命名呢！」
由依：「謝謝，絕對不要。等等，你小子現在該不會是在高級黑我吧？」
所以才說天然的傢伙最可怕啊，弄得她現在都拿不準是不是該像剛剛對奇犽那樣拎起來揍一頓還是……
「不過如果是螃蟹的話，我覺得會不會和謝里爾登大燈蟹是近親？」
就在墨綠色長發少女捏著拳頭站在小傑對面猶豫不決的時候，酷拉皮卡如同受到了什麼啟發一般突然插了一句。
由依微微一怔，轉頭看去。而酷拉皮卡已經上前一步，接過了畫紙。
「這個大小和人拳頭差不多、深黃色的眼睛，這個殼的顏色和斑點，還有這個鉗子的特殊形狀——沒錯，就算不是謝里爾登種，但也肯定是燈蟹的一種……」
經過了先前和凱特等一行生物小組學者相處的幾天，由依已經充分認識到了自己在生物知識方面的匱乏和苦手。不過認識到是一回事，在這方面由依並沒有給自己充電的打算，她直接在自己和酷拉皮卡之間豎起了一隻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
「對於這生物是什麼螃蟹的近親我並沒有興趣……酷拉皮卡，你只需要告訴我，你說的這種蟹的分佈區域大概是哪裏？」
「巴爾薩群島附近……大多聚居在米特內聯邦的沿海區域。」
將手中的紙張輕輕下移，幾天前才帶着旋律等好友從諾斯拉家族跳槽到新生強勢的密魯菲奧雷家族，擔任所謂「門外顧問」一職的酷拉皮卡對上了年輕女首領幽藍深邃的眼睛，十分盡職地認真問道：
「boss，需要我和旋律他們前去那裏為您偵查一番嗎？」
「嗯……」
——【「簡單地說就是，奇美拉女王蟻可以將自己捕食到生物的特徵，反應到下一代身上去，靠着吃各種生物可以將其遺傳因子整合起來，誕生出具有複合基因的子孫……」】
凱特的話和先前的夢境從腦海中一併閃過，少女原本就要出口的應允生生頓住。按照以往的經驗，她的預知夢發生的事情通常只能提前半天左右——就算酷拉皮卡和旋律即刻出發，如果一切真如她猜測的那樣……
尤其是旋律，把她這種非戰鬥類型的念能力者送過去，簡直是在提醒螞蟻念能力的存在；而酷拉皮卡雖然戰鬥力不俗，但是他曾經言明自己通過制約和誓約獲得的能力並非正道，使用對象也有限制——說白了，由依雇傭他也並非是需要保鏢，她只是需要一個對這個世界黑白兩道都有一定認識、也相對可靠的管理者。
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但她相信小傑看朋友的眼光——這奇妙的感覺，就如同她雖然不爽沢田綱吉，但是也絕對相信他身邊的人哪怕是六道骸也絕非純惡之輩。
「算了，不用了。」
能被四月一日寫在任務里的對象，從來都不會是泛泛之輩。與其輕視敵人造成不可忽視的折損，反倒不如她親自出馬比較妥當。
「家族裏面還有一些事務需要你代為處理，如果你要繼續追查旅團的事情，旋律的能力也是相當管用的，米內特聯邦那邊我自己走一趟也好。」
「是的，boss。不過，但凡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也請您不要顧慮。」
沒有錯過少女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猶豫，不過酷拉皮卡到底也只是基於二人的雇傭關係盡職一問，米內特聯邦那裏究竟如何也不是他真正關心的事情，他真正在意的，是……微微垂下了視線，少年將隱形眼鏡后那一抹艷麗的血色小心翼翼地掩去，拿起了手中的另一疊資料，開始用四平八穩的日常語氣對少女進行日常的辦公詢問：
「……埃里奧家族的boss在協議時提出要求，說當初十老頭都沒有從他們地盤的生意里拿走過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利潤，說boss你的要求實在是過分。」
「所以十老頭□□掉了啊。」
非常乾脆地接過了話頭，墨綠色長發的少女完全沒有顧忌到身側還站着一頭銀毛的揍敵客未來家族，「告訴他們，揍敵客家現在所有生意的利潤都是和我五五分的，讓他好好琢磨一下再和我說話。」
一邊的奇犽說不出是震驚更多還是遺憾更多：「？！卧槽！大哥連這個條件都答應了？！這簡直不像是本人啊……」
由依側過頭，瞄了一眼奇犽：「哦對了，補充一下，揍敵客家還把他們據說是最有天賦的下一代家主押在了我手裏。」
奇犽：「喂！」
（二）
庫洛洛深黑色的毛邊大衣被閑置在書堆旁的高腳椅上，他本人坐在基地高高的廢墟頂端，雙手握成拳抵在臉頰的下方，黑曜石一樣的雙眼直視前方，彷彿是在靜靜地看着團員們一個個檢查他們的戰利品，又彷彿什麼也沒在看。
熹微的陽光從破碎了玻璃的窗外斜照而入，投在男人眼前的地面上，空氣中浮動的灰塵頓時無所遁形，宛如一個巨大水箱中的沙粒一般緩慢平穩地沉澱下來——落在了男人腳下，那張已經被扯得微微發皺的紙頁上。
那是妮翁·諾斯拉還擁有念能力時，做出的最後一個預言。為他——庫洛洛·魯西魯，幻影旅團的團長，窮凶極惡的蜘蛛頭子。
——說是預言詩，卻更像是悼亡詩。字裏行間都是不祥。
而正如那個少女所言的一般，預言這個東西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避開那些不幸的事情。而他身為幻影旅團的團長，做出對旅團最有利的選擇也是他職責所在。
於私心而言，他當然也想為窩金報仇、也很想趁著那個墨綠色長發少女未能掌握念能力之前將那個可能會讓「蜘蛛的手腳所剩無幾」、「蹣跚前行」的不確定因素扼殺於微；但是無論是他的理智判斷還是預言詩的指引，都非常明確地告訴了他：繞道避開才是上上之選。
坦白說，這讓一向胡作非為慣了的強盜們都非常不爽；強盜頭子尤其不爽，只不過他此刻不表態罷了。
「團長，席巴·揍敵客拒絕了我們聯手的建議，除此之外也非常明確地表示揍敵客家的人都不會接任何跟由依·基里奧內羅相關的單子——這評價看上去比我們還要高几個等級呢。」
輕輕晃了晃自己的小惡魔手機，俠客將之丟給了庫洛洛。黑髮男人抬手穩穩地接住，看着熒光屏幕上閃爍的文字，眸色深了深。
由依·基里奧內羅，新興黑手黨密魯菲奧雷家族的首領，坐擁億萬富豪巴特拉百分之八十的財產和半個揍敵客家族的雄厚資金起家，以最先進的科技、最可怕的武器和最強勢的談判姿態席捲了整個黑道，又和獵人協會攀上了關係，哪怕是用「青雲直上」來形容她也絕不為過。不僅是庫洛洛，恐怕就連尼特羅活了這麼久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迅速的嶄露頭角，沒有半點韜光養晦的意思，這個少女要的就是一鼓作氣將被友客鑫拍賣會之後一團亂的世界黑道收入囊中！無論是資金還是手段，這個女人熟練得讓全世界都懷疑友客鑫的動亂是她安排的一步棋——如果不是因為庫洛洛自己就是幻影旅團的團長，他自己都要懷疑了。
然而事實還就是……他們大鬧一場，還花費巨資殺了十老頭，到頭來給她做了嫁衣。
庫洛洛摸著下巴承認，這憋屈感，前所未有。
俠客拿着少女突然出現在網絡上的資料，也是嘖嘖稱奇，不過他倒也沒忘了庫洛洛交代他做的事情：「說到她的行蹤，這位基里奧內羅大小姐倒是沒多掩藏。米內特聯邦，今天晚上的機票。」
「米內特聯邦？」
臉頰下方的手掌微微上移，一身白襯衫的黑髮男人捂著嘴輕輕嗯了一聲，沉思了片刻道：「說到那個米內特聯邦，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現下在黑市非常流行的d2毒-品傳言就是以米內特聯邦的ngl自治國為根據地發展的……賭-博、軍-火這兩大塊已經勝券在握了的話，她下一階段的目標如果是暴利的毒-品市場，也的確無可厚非。」
「被國際承認、入境最難的自然保護區，捨棄了文明，一旦被發現有意私藏輸送現代化的電子機械進入甚至會被處以極刑的ngl嘛？加上那裏天然原料充足，果然是個生產毒-品的最佳場所呢。」
身為旅團中對電子產品依賴最為強烈的蜘蛛腦，俠客心有餘悸地翻動着手中的資料：「但是團長，我倒覺得這位基里奧內羅小姐去米內特聯邦，恐怕並不是因為這個哦。」
「什麼意思？」
「說來也是個巧合啦，在友客鑫的時候，我這不是給大家搜集拍賣會資料的時候翻了翻獵人網站嗎？然後正巧就看到了那個用50億戎尼懸賞【奇美拉蟻】情報的消息。想着連這麼一個說不清道不明消息都會用巨款懸賞的人，想必身價不菲罷……」
「簡單來說就是想要傍富婆嗎俠客？」坐在一邊，對拍賣品興趣缺缺的飛坦突然嗤笑一聲，插了句嘴。
俠客的額頭上跳起了一根青筋，將手中的資料窩成一團就要扔出去，卻不料身後一直低頭看書的頂級ky團員小滴頭也不抬地補了一刀：
「但是那個時候，俠客並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吧？」
瑪琪：「噫。」
俠客：「喂！你們這群思想黃-暴的人渣！我只不過是……！」
看着立刻就有炸毛傾向的俠客，略感到有些頭疼的庫洛洛適時抬手制止了這一場即將開始的低齡化爭吵：
「所以呢俠客，你去了之後就見到了基里奧內羅？」
「啊……沒錯。」
狠狠地瞪了一眼肯定還在面罩後面壞笑着的飛坦，俠客回歸正題：「沒錯，雖然那個時候她戴了墨鏡和假髮，不過她臉上的胎記還是非常明顯的，我絕不會記錯。」
「除此之外，我還收集到了最近ngl方面傳出來的情報，聯繫一段被掐斷、和『大蟲子』相關的神秘錄音，還有早些時候獵人協會與基里奧內羅接觸頻繁的生物研究小組的動向……」
總結性地合上了資料，俠客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夾：「儘管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我認為，由依·基里奧內羅下一步的動嚮應該是跟奇美拉蟻相關的行動。該怎麼做呢，團長？」
「雖然預言詩里那樣寫，但是想要信長放棄為窩金報仇是不可能的。站在旅團的整體利益上來看，如果鎖鏈手真的和這個基里奧內羅有什麼關係，恐怕不是我們躲開一次就能夠解決的事情。」
涉及到了正事，飛坦收起了先前嬉笑的模樣，沉聲道：「我們是幻影旅團，胡作非為的蜘蛛——絕不能讓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絆住手腳。」
「假以時日，如果密魯菲奧雷家族真的取代甚至超越十老頭的地位，那麼黑道和流星街之間的平衡也很難說，說不定，我們會成為維繫兩邊平衡的棄子——如果那個女人對我們緊追不放的話。」
放下了小滴殘缺的預言詩，富蘭克林的大掌輕輕撫了撫少女的頭，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關於這點，我倒覺得未必。如果由依·基里奧內羅真的是那樣斤斤計較的人，那麼現在應該早就針對我們展開通緝行動了不是嗎？可是正如俠客所說，她的目標現在已經不是我們了，我認為我們沒有必要專程去找她的麻煩。」
瑪琪一邊說着，一邊抖了抖手中派克諾坦的預言詩：「既然預言詩已經應驗，我們為什麼不聽從勸告躲開，反而要直接送上去呢？」
「瑪琪，你又憑什麼保證她勢力壯大之後不會主動來找我們的麻煩？按照團長的判斷，那個女人不會是善擺甘休的性格。」皺了皺眉，飛坦隨即輕哼了一聲：「又是直覺？」
「直覺。」瑪琪毫不猶豫。
在瑪琪毫不猶豫的一句「直覺」過後，整個旅團的基地有那麼一瞬間空氣的凝滯。一邊整理著搶來拍賣品的庫嗶和芬克斯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庫洛洛站起身，從廢墟上輕輕跳下，無聲地落到了眾人的面前。
他站在他們的中間，他們便不自覺地向他靠攏過來，就好像蜘蛛的手腳簇擁著心臟，他們看着他。
「那麼……先來投票看看大家的意見吧。覺得殺死由依·基里奧內羅比較好的人，請舉手來看看——」
（三）
「d2毒-品？在年輕人社會中非常流行的？雖然我幹得壞事不少，不過吸-毒這種事情我打從心底討厭……」
眼前一閃而過的，是那個斷去真田爺爺一條腿的毒梟早已模糊不清的猙獰面容，還有羅剎組那人差點害死十束的畫面……墨綠色長發的少女閉了閉眼睛，十束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安慰地吻了吻她的耳側。
「不要誤會我有什麼良知和心軟，只不過是單純的看不順眼——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什麼樣的生意賺錢什麼樣的生意不賺錢我自己心裏有數，還用不着他們來教我。」
站在一邊的小傑奇犽和雷歐力卻驟然紅透了臉頰：總覺得，在他們和這兩個人徹底不見面之前嘴裏都會塞滿讓他們噎得喘不過氣的狗糧。
站在酷拉皮卡的身側，剛剛加入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旋律看着二人並肩走上飛行船的背影，卻是微微一笑，轉眼看着酷拉皮卡露出了欣然的神色。
「怎麼？」
察覺到了友人的視線，臉上微微有些疲憊的金髮少年側過頭，有些疑惑。旋律抬起手，宛如音樂指揮家一樣在空氣中輕輕晃動着手指，閉着眼睛，彷彿享受着什麼天籟之音一般綻開了微笑。
「非常好聽的心音呢，由依小姐的，十束先生的——還有酷拉皮卡你的，都是。」
雖然沒有與她溫柔聲線一般美麗的容貌，然而旋律身上那種無論何時都能撫慰人心的氣質卻讓酷拉皮卡不自覺地放鬆了心情。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身黑手黨西裝的高挑少年輕輕一愣，微微苦笑：
「不用如此安慰我吧……旋律小姐。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最清楚，跟着諾斯拉也好，跟着基里奧內羅小姐也罷，說到底我不過是一個為了復仇而出賣一切的黑手黨罷了，和小傑他們全然不同。」
「就如同一首樂曲有高-潮也有低潮，酷拉皮卡，沒有人的心音可以一直溫柔和美好。但是你知道嗎酷拉皮卡，現在你的心音和當初我在諾斯拉初次見到你的時候已經變化了許多，抗拒和矛盾的不和諧音越來越少。不可否認哦酷拉皮卡，雖然同樣是雇傭關係，但是你心裏也分明更喜歡與由依小姐這樣的人共事不是嗎。」
「聽起來，你非常喜歡基里奧內羅？」
「嗯……怎麼說呢。」彷彿回味着什麼極為美好的事物，旋律微微閉着眼睛彎起了唇角：「只要由依小姐和十束先生在一起，那種美麗的心音，宛如經歷了無數時光流水沖刷后殘留下的刻骨銘心，溫柔繾綣到無法用任何音符來刻畫的天籟……每一次聽到，我都在心底深深地遺憾自己居然無法用手中的長笛，將這份無法言喻的感動傳達給我的聽眾。」
「而且……」
腳尖似有若無地輕點着節拍，旋律睜開了眼睛，「為了黑暗鳴奏曲，我也在黑道待了相當長的時間，做過不同家族的保鏢工作。我呢，見過很多人，為了自己的惡行找著各種各樣的借口——」
「但是由依小姐卻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為自己的善行找理由的人。」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