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別有幽思暗恨生

第5章 別有幽思暗恨生

從旁經過的士兵多躬身道一聲將軍,他只是颯爽從容,直衝陳婠身前而來。

略顯深邃的五官,更添了幾分英姿勃發。

未等陳婠福身行禮,他已經虛扶一把,「日後相見,陳姑娘不必再多禮。走吧,我帶你們入場。」

陳婠一路跟在大哥身後,亦步亦趨,偶然能感到秦桓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獵場外圍設有水閣,專供貴客小憩而用。

秦桓峰引她們入內,憑欄遠望,能一覽獵場盛況。

「小妹在此處觀一觀景緻,待為兄給你獵一隻麋鹿來。」

陳棠方離開,秦桓峰卻折了回來。

他笑意舒朗,神秘兮兮地將手背在身後。

陳婠緩緩掀起紗幔,交給安平拿著,始終保持著禮數性的姿態,「將軍不去狩獵么?此處很好,有勞將軍安排…」

話音未落,秦桓峰已經變戲法似的抱出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狸來。

「呀…」因為事出突然,嚇得陳婠往後一退,秦桓峰眼疾手快,一手環過去將她纖腰攬住。

兩人離得極近,陳婠看到秦將軍的臉頰竟然有一絲緋紅。

如此曖昧的姿態,兩人俱都愣了一愣。

秦將軍再次見她,仍是溫柔嬌柔地令人心生憐惜之感,而觸手溫軟,更令他心神一盪。

陳婠連忙站定後退,掙脫了他的手臂。

「咳咳…」秦將軍收回手,握了握背在身後去。

如他這樣巍峨的男人,此番姿態,忽然令陳婠覺得有幾分可愛之處。

「將軍拿的是什麼?」她輕聲一問,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那小東西雪白滾圓,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著陳婠。

秦桓峰遞過去,「此乃銀狐,靈巧狡黠,咱們中原地界罕見。前幾天偶然捉到一隻,就想著贈與姑娘,你們女兒家應是喜歡的。」

他說話時,眉目清朗,將這等風月之事說的如此光明磊落。

「無故不能授人饋贈。」陳婠並不接手。

秦將軍望著她,「若姑娘不要,這銀狐說不定就成了弓箭下的祭品,豈不可惜?」

安平在一旁看的清楚,這俊朗瀟洒的將軍,分明是對自家小姐有意,只是小姐似乎反應遲鈍,一點也不解風情的。

見兩人誰也不鬆口,安平忽然站了出來,伸手便抱過銀狐,一福身,「奴婢替小姐謝過將軍,我家小姐善良溫柔,定會善待它的。」

「安平…休要胡鬧…」陳婠嗔了她一聲,安平卻回以調皮的笑,徑直抱著銀狐往角落裡走去。

「該我上場狩獵,不知姑娘可願同去?」秦將軍進而邀請,陳婠搖搖頭,婉拒。

待他走後,安平才出來,笑道,「秦將軍很喜歡小姐。」

陳婠拿過銀狐,抱在懷裡柔軟舒適,不由地撫動它皮毛,心道的確是靈物,嘴上卻說,「一會兒你替我還回去。」

「秦將軍生的比大公子還好看,」安平湊近到處,賊兮兮地笑。

陳婠抱著銀狐面朝外頭,憑欄椅坐,水閣地處高勢,眼界開闊。可將外圍獵場風貌一覽無餘,只是林場深處鬱鬱蔥蔥,重巒疊嶂,更顯得幽深神秘。

霎時,擂鼓震天響,縱隊飛馳而出,兵分兩路,觸目所及,揚弓策馬,驚起叢林野獸四下奔走。

腰間那枚玉佩散發著絲絲涼意,其實方才沒有贈狐一事攪亂,她是打算直接還給秦將軍的,只說撿來的,一切裝作不知情也就罷了。

她幽幽抬起頭,向林子深處望了一眼,那人,可還在滄州?

不一會兒,大哥的隨從過來,將安平帶走,說是取什麼東西。

陳婠並未阻攔。

她本是坐了許久,便想著起來活動筋骨,誰知那銀狐卻狡猾的很,趁她不留神的片刻,嗖地一下就從她懷抱竄了出去。

它靈巧異常,瞧了陳婠一眼,轉身兒就順著水閣的欄杆縫隙鑽了出去。

陳婠心下一急,連忙趴在欄杆上想要拽住,奈何那小東西跑的快,一路沿著小徑往林子里跑。

安平又不在,畢竟是秦將軍送的東西,她也顧不得許多,悄然從後門出去,提著裙擺循著銀狐白色的影子追了下去。

小狐狸一路跑著,還時不時回頭看看陳婠,那眼神,彷彿通了靈氣,烏溜溜的映射著陽光。

這般如此,你追我逐,陳婠貓著腰漸漸地就走進了叢林深處。

待她發覺時,已經看不清回去的路。

突然間,銀狐卻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地定在原地。

陳婠一喜,便幾步跑上前,猛地將它抱住。

「你這小東西好生頑淘,一會兒就將你物歸原主。」她話音剛落,餘光輕掃,不由地一驚。

目光對住的,正是一枚銀亮亮的箭頭。

不遠處,紅衫半袖,那女子高坐馬上,秀臂舒展綳直,手中弓箭拉如滿月,就要離弦。

對準的,正是懷中的小銀狐。

溫顏姿態優雅,開口道,「今日算我運氣好,能獵得如此靈物,快些讓開。」

陳婠半跪在地上,堅定地搖搖頭,「銀狐非是獵物,郡主還是另尋目標吧。」

溫顏仔細一瞧,目光明顯有驚艷之色。

陳婠生的好皮相,渾然天成的溫和柔麗,上一世能得到太子垂青,容貌自是一等一的重要。

如若將溫顏比作花期正盛的桃花,那麼陳婠,便是幽靜溫和的十里香風,柔婉到骨子裡去。

溫顏笑的別有意味,眉梢輕佻,「你,就是陳校尉的妹妹?」

陳婠不接話,撈起銀狐就要起身。

誰知溫顏卻猛地舉起弓箭,「別動,這獵物我看中了,休想帶走。」

陳婠回身,在馬下與她對望。溫顏的確是如此秉性,從前在宮中,但凡她想要的,都要用盡方法搶過來,包括皇上的寵愛。

只可惜,論起爭奪的手段,她仍是不如陳婠的決絕狠厲。

溫顏輕蔑地盯著那看似並不起眼的女子,卻從她清麗的臉上,看出了異常的堅定沉穩。

陳婠堅持與她對抗,亦不放手。

一個小小的官家女兒,哪裡來的這份從容?

雖布衣,卻不掩風華。

這個發現,更讓自恃高高在上的溫顏無法容忍,她厲聲道,「你走,狐狸留下。若不讓開,休怪本郡主弓箭無眼!」

陳婠自然是怕的,以溫顏的性子,出箭傷自己,她做得出來。

內心思量權衡,陳婠已經有些鬆動,正欲彎下腰身,卻餘光掃到叢林側面奔來一隊人馬。

是大哥!她認出了那套騎服。

原本鬆開的手,忽又握緊,陳婠忽然抬起頭道,「這是我的東西。」

便是那一瞬間,計上心頭。

既然大哥執迷不悟,那不妨讓他看清溫顏的真面目。

溫顏果然中了她的激將法,將弓箭瞄準,「是你自找的。」

便在剎那,箭已離弦,溫顏果然說到做到,毫不手軟。

情況似乎比想象的還要更危急。

陳婠還沒來得及動一動,卻只聞耳畔一陣疾風而過,叮嚀淸嘯。

登時發出嗖嗖兩聲悶響。

驚魂甫定的陳婠,轉頭,左邊的泥土中,已經是釘上了兩支不同的木箭。一支正是溫*出的紅頭箭身,而另一支,卻是通體黑亮,質地上乘。

更令她驚訝的,這隻從旁射來的黑箭,不偏不倚,正中紅箭的半腰,生生將它攔腰斬斷,釘在泥土裡。

如此出神入化的箭術,令陳婠驚嘆之餘,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還好,此箭來得及時!

如若不然,自己定會被溫顏所傷!

陳婠先是抬頭,看見馬背上的溫顏神情震驚,還帶有一絲奇怪的異樣。

如她這般驕縱,定是要發脾氣才是,可她只是問,「為何妨礙我射獵?」

順著溫顏的目光,陳婠這才轉頭看向黑箭的主人。

黑馬白蹄,健壯有力。

陳棠連忙下馬,而同行的秦將軍亦是關切異常,伸出手來,「陳姑娘可有傷著?」

陳婠看了看他,扶住大哥的手臂,吃力地站起來。

陳棠滿面憂色,方才溫顏放箭的一幕,他清清楚楚的看見了,抬頭,望向溫顏,「郡主為何要傷我小妹?」

溫顏第一次見陳校尉對自己如此質問,自然是不服氣,「是我先看到的狐狸,她從旁阻攔才是。」

「但無論如何,郡主也不該傷人性命。」陳棠說話時,胸中悶痛難當。

一邊是自己寵愛的小妹,一邊又是傾慕已久的女子。

溫顏的舉動的確令他心寒。

「那又如何,是她逼我的。」溫顏將臉別過一旁,言語倔強,卻正望見了,他們身後之人。

那人將弓箭放於身前,策馬定步而來,容顏如霜雪,清冷分明,俊秀溫潤。

溫顏被他的氣場所震懾,而他雲舒月朗的氣質,更令人移不開目光。

陳婠輕道一聲,「謝謝將軍出手相助。」

秦將軍卻望向身後,「你該謝之人是瑞王殿下,那支箭是他所出,箭術精湛,為臣所不及。」

陳婠緩緩回頭,艷陽中,他的臉容由遠及近,似是冥冥中一切註定。

「為何不躲閃?只錯分毫便會傷你性命。」瑞王居高臨下,聲音溫和,帶著明顯的探究。

陳婠心頭一窒,那目光瀲灧不可見底,溫潤的眼波之下,不明深意。

偏生又似含笑,專註時更是如一汪潭水粼粼,令人心生迷亂。

但那樣的表情,旁人看不出,陳婠在心裡明白,太子分明已經看穿了自己的伎倆。

分分毫毫,總是逃不過他的眼。

「事發突然,臣女並未多想。」她只好如此作答,卻手上不妨,銀狐猛地溜了出去,幾下就躍進叢林深處。

她蹙眉,柔弱地答,「這銀狐不該被獵殺,可惜我沒看住…又跑了。」

秦將軍大為感動,「怎地這樣傻,銀狐沒了,我可以再獵一隻來。又何必傷著自己?」

陳婠騎虎難下,拉了拉一旁的陳棠,「大哥,我的腳很疼。」

太子冷眼看著她,神態淡然從容不迫,並未開口揭穿。

從他的角度,始終看不清陳婠的模樣,這女子每每見到自己,都將頭埋得很低。

細膩白皙的肌膚從耳根到頸子,都泛了淡淡的紅暈。

封禛移開目光,「虎父無犬子,大將軍之女,的確有幾分烈性。」

溫顏氣勢在他面前登時弱了幾分,「方才那一箭不算,我並不服輸。」

封禛臉容上劃過一絲清淺的笑意,如春風溫雅。

溫顏被他凝視的目光,惹得臉頰微紅,策馬往前一步,「殿下若不信,咱們盡可比試一場。」

封禛只是點點頭,「待日後再比。」

溫顏驅馬在原地轉了一圈,遞給陳婠一記警告的眼神。

只是走出不遠,又驀然回盼,美目流轉,停留在封禛身上,留下一縷似有似無的眼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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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為後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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