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鹵豬腳

第4章 鹵豬腳

炸麻棗的做法跟白玉卷差不多,區別只是白玉卷要蒸,而炸麻棗是油炸。把水,糖放在一起煮開,入糯米粉,細精面,燙熟,扣倒在案板上,加入些許豬油,揉成純滑麵糰,再搓成長條,分成若干小麵糰,壓薄,包入豆沙餡料,成形后裹上芝麻,入油鍋炸至金黃便成了。

面案上的活兒雖精細,炸麻棗對於安然這樣的大廚來說,也算簡單,這還是手邊兒傢伙什兒不順手,灶台,火,油還罷了,這刀真有夠鈍。

從她第一天跟著爺爺學做菜,爺爺就告訴她,刀對於一個廚師來說相當於劍客手中的劍,尤為重要,想做一個好廚師,先要有一把趁手的刀,並不是貴就是好刀,要用心才成。

自己現代的那把刀,從選基料到成型,開刃,都是爺爺手把手帶著自己完成的,當把刀握在手裡的時候,感覺就像自己新生的孩子,而隨著使用熟悉,會變成相伴一生的夥伴,朋友。這種親近的感覺,不可宣之於口,只能用心去體會。

自己忽然跑到了這裡,變成了這裡的安然,自己的刀就不用想了,等以後有機會再尋一把趁手的,至於這把刀,一會兒尋塊磨刀石磨一下,勉強湊合著用吧,好在這裡是外廚房,做的都是下人吃的大鍋飯,也不會講究刀工。

安然剛炸好麻棗,柳大娘就極有眼色的遞了個盤子過來:「安然丫頭,你瞧這個盤子成不?」

是一個極素凈的碟子,並無花俏的纏枝紋路,或者福祿壽等常見的團花字樣,只是瓷本身的淡青色,雖做工有些粗燥,也算素雅,遂點點頭:「柳大娘這個碟子選的好,正趁這道點心。」

柳大娘頓時歡喜的眉飛色舞:「安然丫頭,不是大娘跟你吹牛,如今是不得閑功夫了,大娘在家做姑娘那會兒,我們家幾個姊妹里,數著我最會配色,舉凡打個絡子,綉個花,什麼樣兒的底兒配什麼樣兒的綉線,她們都照著我得樣兒學呢。」

安然抿著嘴笑了笑:「怪不得大娘會挑碟子,當真有見識。」

柳大娘頓覺臉上十二分有光彩,這兩樣點心做下來,柳大娘是打心眼裡頭服了安然,雖說不知道為什麼這丫頭死了一回,卻長了做菜的本事,可柳大娘也瞧得出,這丫頭做菜的手藝那=絕對不一般,雖說是兩樣點心,可那手法,氣場,就是一位真真兒的大廚也不過如此了,能得這麼位有本事的大廚誇一句,怎能不高興。

笑著就要把炸好的麻棗往碟子里裝,安然忙伸手攔住她:「且慢,大娘可有白宣紙?」

柳大娘搖搖頭:「咱們這也不是書房,哪來的白宣紙,而且,那東西貴著呢,尋常人家都使不起,咱們這兒倒是有糊窗戶的,開春的時候留了些,不知成不成。」

安然點點頭,聊勝於無,總好過沒有吧。

柳大娘忙出去,不一會兒拿了一摞窗戶紙進來,安然笑道:「用不了這麼多。」挑了中間一張,還算平整細白的,比著碟子裁了個圓,折起來,尋了剪子來,咔嚓咔嚓剪了幾下,打開,便是一個鏤空的花樣兒。

柳大娘不禁笑道:「這窗花倒是剪的巧,只不過用白紙剪花,可不大吉利,倒是做什麼用啊?」

安然把剪好的紙墊在碟子里,方把炸好的麻棗馬碼放在上面:「這麻棗是入油炸的點心,即便瀝了油,難免也會殘留著一些,墊上這個,能吸去滲出的油,瞧著利落,吃起來也不會覺得太過油膩。」

柳大娘直咂舌:「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啊,倒是讓我老婆子長了見識。」說著,瞥見安然臉色不好忙道:「這幾日天不亮你就起來幹活,今兒又忙活了大半天,瞧熬得,眼下都見了黑青,快回屋睡一覺去吧,你交代大娘的事兒,也放心,大娘一準給你辦好,等你睡醒了,咱們把這院的前後門一關,好生的樂它個半宿。」

安然也真是累了,從醒過來到現在,一個多月里,天天起五更睡半夜的幹活兒,誰受得了啊,更何況,這丫頭之前在蘭院養尊處優,雖說養的細皮嫩肉,卻著實不健壯,力氣也小,不是自己這一個月勤加鍛煉,估摸風吹吹都能倒了,以後自己還得堅持鍛煉,不然,恐怕連邊鍋都翻不了。

不過,睡覺還在其次,她得洗個澡,擱現代,她絕不會相信,自己會一個月不洗澡,雖說每天還會打水擦身子,到底不是洗澡能比的,她覺得自己快臟死了。

想到此,開口道:「大娘,我能不能洗個澡?」

柳大娘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提這個,且想起這一個月里,這丫頭天天提水劈柴的干力氣活,汗都不知出了幾茬兒,可轉過天兒來,仍然清清爽爽的,可見是個愛乾淨的,便道:「洗澡倒有些不容易,這麼著,一會兒我讓劉喜兒給你提兩桶熱水過去,你掂量著使吧。」

安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她一個最底層的粗使丫頭,能吃飽穿暖就得念佛了,洗澡絕對是件最奢侈的事兒,有兩桶熱水,已經是運氣了,記得她那破屋子裡有個大木盆來著,兌上一盆水,勉強能當浴桶使喚,目前來說,也只能如此,忙謝了柳大娘,回屋去了。

進了屋四下看看,不禁嘆了口氣,自己這個前身得罪了大姨娘,發落下來,自然什麼都沒了,她醒過來的時候,包袱里一窮二白,就剩下兩身舊衣裳,其餘什麼都沒了,便有好東西,想必也早被大姨娘搜羅空了,如今真正一個家徒四壁,炕上連被子都沒有,就一床破褥子,虧了如今是春天,不算冷,要是趕上冬底下,即便不上吊,也凍死了。

雖如此,也得收拾收拾,至少要乾淨清爽,之前是不得閑,如今有了空,再讓她住在這樣髒亂的屋子裡,著實不願意,想著就干。

她應該慶幸外廚房除了自己,再沒有年輕丫頭了,剩下的都是嫁了人的僕婦,有家,有孩子,自然不住在府里,這個給外廚房下人住的小院,就空了下來。

久無人住,也就沒人收拾,連院子里的荒草都長的老高,這裡又偏,輕易也沒人想的起來,倒讓倒霉的自己撿了大便宜。

安然打了桶水,把里裡外外都擦了一遍,院子里的荒草也都拔了,掃到一邊兒,在院角找了個破鐵鍬,捋著牆邊兒挖了個坑,把拔下來的荒草填到裡頭,埋上土,過些日子就是一坑最好的肥料。

安然剛就打算好了,自己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贖身出去,這院子閑著也是閑著,正好可以種些容易成活的蔬菜,添點兒生氣之餘還能吃,多好。

正想著,忽聽院外劉喜兒的聲音:「安姐姐,柳大娘讓我給姐姐提水來了。」

劉喜兒是外廚房的雜役,今年才十三,別看年紀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最是個會看眼色的,之前對自己可沒這般客氣,如今倒是轉的快。

安然打開院門,見劉喜拿扁擔挑著兩桶熱水,本說讓他放在院門口,自己提進去,不想這小子卻不依,笑嘻嘻的道:「姐姐還跟我客氣什麼,往後有個搬搬抬抬的活兒,姐姐只管喚我便是,能幫著姐姐幹活,是我的造化呢。」

安然心知這小子是見柳大娘對自己的態度變了,才見風使舵,跟著上好兒,雖現實,卻也是生存之道,自己若推辭反而不好,便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劉喜兒這才鬆了口氣,要說這人的運道,還真難說,前頭這丫頭在蘭院的時候,可是個不省事的,尖酸刻薄,專門為難他們這些下頭的人,讓人恨得牙根兒直痒痒,卻也只能暗地裡罵兩句小娼婦解氣。

後來這丫頭倒霉了,發落下來,哪還有好兒,自己也沒少擠兌她,反正柳大娘不言聲,整死她都沒人管。

可誰想到這丫頭忽然就翻身了,柳大娘剛特意囑咐自己,不許再為難這位,聽話頭兒,柳大娘都敬著這丫頭呢。

雖不知原由,劉喜兒也不敢違逆柳大娘,心裡明白,別看柳大娘就是一個外廚房的管事,在這府里連個小螞蚱都算不上,可要是發落自己,卻容易的很。

且,這外廚房的差事雖然累,可能吃飽,偶爾還能撈上些油水,肚子不虧,要是到了別處不定什麼樣兒呢,既然柳大娘都發話了,自然再不敢擠兌安然,還得上趕著巴結,幫著把熱水提進屋,瞧見窗戶紙破的不成樣子,眼睛一亮:「這窗戶都破了,晚上要進風的,姐姐身子弱,著了涼可要病了。」

安然:「剛大娘給了我一摞窗戶紙,等明兒得閑兒,重新糊糊就好了。」

劉喜忙道:「明兒糊,今兒晚上姐姐怎麼過去,我今兒的活兒乾的差不多了,閑著也是閑著,等會兒我過來替姐姐糊上就是,也不費什麼事兒。」說完,不等安然推辭,一溜煙跑了。

安然心說,果真到什麼時候,都得有手藝啊,要是自己不是廚師,恐怕這會兒還提水劈柴呢,至於這小子的人情兒,也容易還,以後再做點心,給他留些就是了,這會兒先洗澡吧,順便想想晚上做個什麼菜,雖柳大娘應承了幫自己準備,自己好歹也得表表心意。

可做什麼菜好呢,忽然想起,剛瞧見廚房裡有幾個生豬蹄子,估摸是柳大娘她們留著自己吃的,不如做一個鹵豬蹄,既好吃又下酒,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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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娘當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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