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哥？」

「嗯，真的是給你的。」

面前的東西沈鬱子並不陌生，正是一台老式的台式電腦，上面還貼著一張明信片，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字：「乖女兒，喜歡嗎。爸爸留。」

「順帶著還有幾個叔叔，不過他們還有點事，大概明天才來幫我們安裝。」

沈媽媽和沈二娘還在廚房裡忙活，電腦被擺在沈南和沈傲的屋子裡，一共兩台，另一台大概是沈二伯為他家兩個小崽子準備的。

沈鬱子真沒想到她爸會送給她這個，只是前幾天給她們娘倆打電話的時候，她向他抱怨了一下課堂特別無聊，想讓他買一些名著之類的寄給她，倒是真沒想到沈爸的心這麼大，竟然會直接買了一台電腦，要知道，現在這種時候，國內的電子產品一般都是貴得離譜的啊！

就是重生之前，他們家買電腦那也是十年之後的事情了，嘖，老爸果真是一有錢就特別喜歡折騰。不過從這也大概可以看出，沈爸的那個歷史劇本應該是買了個比較好的價錢，並且一切都進行的還算順利，這讓她一直以來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一些了。

當年他們走的時候，她還真怕沈爸的劇本會賣不出去，怕他爸的小心臟會受不了打擊，畢竟從開始創作到離開家之前，沈爸都是處於志得意滿的狀態的。

並不是她不相信她爸，只是那個圈子，對於她這種普通人來說，實在是太高端太遙遠了一些，況且上輩子的時候，她可是一心撲死在二次元，就這樣了還是經常能聞到他們圈裡那無休止的硝煙味。嘖，這麼一想，怎麼突然有些擔心她老爸了，長得那麼白凈，萬一哪天被別人潛規.則了怎麼辦！

「涼涼？」

沈傲輕輕推了一下發獃中的妹妹。沈南剛剛興奮地纏著他問了半天，然而他也是第一次見這種比較高級的東西，家裡除了電燈泡電視機電風扇，就再也沒有電器了，所以他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麼給弟弟解釋著東西要怎麼玩。結果尷尬的一轉頭，就發現妹妹呆愣愣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倒是有點把他給唬住了。

「你沒事吧，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啊，大哥，我沒事。」

「唉唉，哥，媽沒跟大娘說我今天過生日吧，蛋糕就那麼大，要是她來，肯定又要帶上她家三個小孩，那、那怎麼！我不想讓她們來……」

把眼睛從電腦上面移開，沈南才重新想起來，今天好像是他生日，郁子能來和他一起過生日他自然是開心的，不過卻有些擔心老媽會把那幾個略不得他歡心的人也叫過來。

「那也是咱哥咱姐，你別亂說話，不過放心，媽沒和她們說，不過爺奶那裡待會肯定要送去一點。唉唉，別耷拉著腦袋了，你剛剛進屋沒看見嗎，那幾個叔叔不僅帶回來了電腦，爸爸和三叔他們買的禮物，噥，都在這，還有涼涼的……」

……

「聽見什麼啦，這麼大人了還聽小孩子牆角。」

沈媽正在切土豆，呆會還要熬個雞湯，今晚宰的是她養了兩年多的那隻老母雞，味道保證好。

「咦，你要是不想知道那我就不告訴你了。」

「好啊我不聽了，來來來還有一道湯，你來做。」

「你不聽我還偏想說呢。」

沈媽用手肘戳了戳沈二娘，惹得她美目一嗔，沈媽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倆關係一向是比較好的，沈二娘谷青當年是被沈世嚴自己求回來的，為此還推掉了沈奶奶給他相看的那個女孩，所以沈奶奶就一直覺得是她勾引了自己兒子，不是個好女孩，因此一直不喜歡她。直到後來她連生了兩個兒子，而沈奶奶當年看的那戶姑娘卻在結婚後跟人家跑了，她才回過味來疼沈二娘，不過那時沈二娘已經完全不想和她親近了而已。

後來沈媽媽進門，也不是沈奶奶操手找的人家，並且沈媽只生了沈鬱子一個女兒，沈奶奶就好像逮著什麼機會了似得，可著勁的欺負沈媽，偏沈爸還常年不在家，就更助長了她的威風。

沈二娘記得，差不多就是沈鬱子剛開始學走路那會，有一次沈媽生病，燒的下不來床，讓沈奶奶暫時看一下沈鬱子。

不過是一上午的功夫，晚上沈媽去接沈鬱子的時候，發現閨女躺在老太太大門口的水泥地上，閉著眼睛像是在睡覺，身子底下什麼都沒有墊，小衣服也髒兮兮的，一摸還全身濕乎乎的，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怎麼叫都叫不醒。而老太太就鋪了個席子，躺在孫女不遠處的樹蔭下睡覺，手裡還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她小兒子搖蒲扇，老爺子則坐在她們身邊的藤椅上，打著呼嚕睡著了。

沈媽當時也沒和他們理論，抱著閨女就往最近的診所里跑，後來沈二娘趕到的時候正碰上醫生說侄女可能不行了，讓她們做好心理準備。

每每想到這沈二娘就覺得心酸，她真沒想到公婆能狠成那樣。大概是小孩子哭著要找媽媽，把她哭急了，就脫了鞋往小孩身上招呼，那可是親孫女啊，還沒有會走路，話都不會說，小衣服掀開，身上凈是青一塊紫一塊，有的地方甚至還出血了，腦袋上還有一個大包，大概是磕著那裡了，磕昏過去，他們見小孩不醒，就拿水潑，後來大概是沒潑醒，摸了摸還有氣，就也不管了，自顧自的干自己的事去了。

心也是大得很。

沈媽當時特別冷靜，沒哭沒鬧的，就是拽著醫生不放手，說要是治不好她女兒，她也就撞死在這裡。醫生也是不忍心，就把自己手頭能用的葯全用上了，沈媽守了三天沒合眼，直到沈爸聽說消息回到家，她才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也就是那次，沈爸和他父母算是徹底沒有來往了，贍養費沒落下，但是見了面卻連個眼神都不給一個，就當他們是空氣。

他沒辦法揍他親爹親媽，只把他見死不救的弟弟揍個半死，老兩口見小兒子被揍得只有進氣沒有出氣，拿著刀要來砍死他，卻被沈媽的娘家人給打了出去，從此以後徹底反目。

沈二娘一開始就挺喜歡她這個軟脾氣的弟媳，當年她自己被沈老太太欺負的也不輕，甚至誣陷她給沈老二帶綠帽子，真不知道她那麼作能得到有什麼好處，兒子被帶了綠帽子她臉上就好看了嗎？所以沈二娘從那以後就更喜歡這個弟媳了，弟媳不見婆婆，她得見啊，但是一見面她就開始就挫磨她，不把她挫磨的一臉陰沉她就覺得對不起自己。

老太太就是作，大兒媳婦是她親自挑的，結果成了村裡有名的長舌婦，把她男人氣的幾年不回家，二媳婦三媳婦脾氣好，又被她作成如今這樣，真不知道她圖個什麼。

「……然後就都去看禮物去了，不過小彩，這次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老二現在不定又在哪混呢。那混蛋雖然有了孩子之後就老實了一點，但有事沒事還是喜歡和一票子什麼兄弟的在一起玩，他們凈教他些不好的。」

一邊回憶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一邊和沈媽說她剛剛聽到的小孩子們的對話，又想到如今家裡生活越來越好，沈二娘嘴角勾起一抹特別燦爛的笑。

「笑的跟朵花一樣，咱們誰跟誰，要不是有你啊，我們娘倆這些年還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呢，如今老三有了門路，幫他哥一把那是應該的。」

「瞧你說的，對了，那個電腦，到底是什麼啊，還有今天來的那幾個男人，你見過嗎？」

「嗯，上次是和小萬一起來的，我見過一次，說起小萬啊……」

回憶過後的沈二娘對她的疼惜又上了幾個台階這事，沈鬱子並不知道，她只直到，金萬托他助理帶給她的一堆禮物，簡直閃瞎了她的鈦合金狗眼。

「好多衣服，原來萬叔真的不是說說啊。」

沈南看著那一大包衣服呆了片刻，才驚呼一聲發出感嘆。他跟著沈鬱子聽了幾節金萬的英語課和表演課，所以和金萬混的還比較熟，自然也知道他:「等有條件了就要給涼涼買一堆衣服，每天換三次，一年不重樣！」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了，就是眼前這個意思了。

「嗯，涼涼，每天換三次，一年不重樣。」

「……哥，羨慕嗎，笑的那麼燦爛，我可以分給你一半啊。」

「咳咳咳……這個倒是不用。」

三個孩子明顯被眼前那一大包花花綠綠的衣服給驚嚇住了，雖然小孩子都喜歡新衣服，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啊，全都堆在一起，看起來就不怎麼美觀了。

「咦，哥，不只是裙子呢，你看，這事給你的吧！」

沈鬱子翻了翻那堆衣服，從裡面挑出來一條男式短褲，一看就是沈南的尺寸。

沈傲見了，也翻了翻那袋和他齊腰高的大包裹，果然從裡面找出了一件應該是自己尺寸的衣服。

「我爸和三叔應該都買了一些塞在裡面，這種款式的衣服我爸最喜歡了，但是我記得萬叔說挺難看到？」

沈傲晃了晃手裡的衣服。

沈鬱子有點默了，真沒想到三個男人也是一台戲。掃了一眼旁邊地上那一堆一堆的包裹，她感覺自己好像觸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按照沈爸那尿性，沈二伯這些年來那麼照顧他們家，如今他突然之間有錢了，自然是要分給兄弟些的，他是真心給，沈二伯再拒絕那就是矯情了，但心裡又過意不去，那肯定要從別的方面來彌補，就比如說買東西往家裡寄……狂買東西往家裡寄。

不知道家人想要什麼禮物，就什麼都買了點，被金萬知道了，就勾起了他給沈鬱子買衣服一年不重樣的大叔心，所以就有了如今這一幕。

真不知道他們三個大男人，到底掃蕩了幾條街，而且在買這種東西的時候，真的不會不好意思嗎？

郁子伸手拿起了一條印著小花的大概是買給她的不知道是誰買的小胖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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