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罪與罰（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罪與罰（上）
上聳雅威的聲音響徹夜空，震憾天地。
出現在天上的。是經歷了滅世之災后的拳國遺民頭領，這個已經捨棄人類身份和尊嚴。墮落成了神明的人，如今擁有着令人恐懼的名諱：雅威。
雅威並不是凡人的名字，這個名諱本身的意義便是：「全知全能，至高無上，獨一無二」
馬丁前世，西方一神教體系，其全知全能、至高無上、獨一無二之主，神名為耶和華。這個名諱即使在東方世界，也廣為人知。
但像馬丁這樣。為了仙道知識而特意深入了解過中外宗教的人，對於耶和華這個名字會有更多的認識。耶和華是錯誤的音澤，正確的便是雅威。
上帝並不是特定的名諱，玉皇大帝是上帝、安拉真主是上帝、太陽神也是上帝，上帝本身只代表了其尊位而已。
但正因為這個上帝叫雅威，馬丁才自然而然地聯想着前世的西方神話體系，站在敵對的立場上，給自己的新身份取名為撒旦的。
為什麼這個拳國人類變成的上帝也叫雅威？會不會和弓丁前世的那個強大十字神有所關聯？
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但在無盡的時空中，一切皆有可能。說不定，這個上帝駕駐的方舟，在離開識海世界之後，鑽入了時空的亂流，到達了馬丁前世的某個幕史時點呢？
不過這些都不關馬丁的事，他也沒有興趣，不管這個上帝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只要明白一點就夠了：這個上帝，是敵人！
盡敵皆殺，馬丁思考着抹殺上帝的辦法。但他更清楚，現在的他絕非天上那個傢伙的敵手。
以他現在的實力，如果不算滅世劫煞這種目前還掌控不了的手段，他甚至未必是獅子王的對手。也並非絕對不可以一戰，黑嬰神明的力量可以調用，白色元神的力量可以使用，馬丁未必一定會輸。但如果把敵人換成其他人，他和阿托莉絲就不一樣了。
阿托莉絲的劍斬。也許能將這個世界任何一個非神強者斬殺，也許能將這個世界任何一個神明斬殺。神與非神小畢可斬殺。
但馬丁，他現在遇上百年強者或者半神級別，經歷了最近的兩次閉關后，他完全有信心戰而勝之。如果遇上千年強者和神明呢？馬丁至少能維持個不輸的局面。但如果遇上萬年強者，以及更強的主神級別呢？他心知肚明，此刻的他必敗無疑。
也許有些矛盾，能夠輕易斬殺神與非神的獅子王卻未必一定能戰勝馬丁，或許是因為力量體系的不同吧。
馬丁知道自己目前的極限，而此刻天上的神威小更勝這個世界的主神級別。
他見過精靈女神，這原本是十二主神之一，和現在的九大主神相比，精靈女神只比太陽神略差。
他見過冰雪女神，這是現在非主神中最強的神明，但在力量上卻絲毫不差，至少也能勝過九大主神中墊底的商業女神。
正因為他近距離地接觸過兩個主神級別的力量。他才能清楚地判斷出，天上的上帝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的主神。也許未必超越很多，但至少已經有了本質的差別。
這樣強大的力量。不是現在的馬丁能抗衡的。這一刻，馬丁心中再次生起了對力量的渴望。
他需要力量。他也知道該怎麼得到力量。
百日築基、十月懷胎、三年哺乳、九年面壁，這是正統丹道的四個。層次。
雖然馬丁已經失去了最正統的金色元神，但現在的白色元神、銀色元嬰、血色元嬰，這三個同樣在依循着金丹大道而前進。
築基得丹、懷胳育嬰、口甫乳成神，雖然銀嬰、血嬰尚未跟上進度，但白神已經可以往下一步前進了：九年面壁。
這個世界的法則。拿到馬丁的前世，也許可以算作某種神通。但無論是佛家還是道家，對於神通的態度都是一樣的，都不贊成主修神通。
神通應該是追尋大道的過程中，自然而然產生的副產品而已。有沒有神通無關緊要。但玄意去追求神通，反而落了下乘。如果迷失於神通之中，更是無法接近大道。
而唯有大道。才是永恆的，才是高於一切超脫一切的。
至於什麼是大道？道家說「道可道，非常道」佛家不說大道，但也有類似的定義。同樣會說「是法非法，非法法也。」
總之如果是可以用來形容的，就已經不是大道了。
雖然如此，如果按照丹道的層次，按部就班的下去。便能按圖索驟地接近大道了。在成就元神的基礎上，九年面壁的閉關，正是為了接觸大道。
九年面壁的閉關，是長關、是死關，但並不是說一定要九年，這只是一個虛數而已。
如今，西爾維亞等人已經在蟑螂人世界開始了戰鬥。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牽掛的馬丁。本來最適合的做法便是躲在海底。憑藉水晶宮的屏蔽，安然無慮地進行九年面壁。
旦出關，所謂的九大主神對他便再無意義，即便是更高層次的所謂上帝，馬丁也無需擔憂。
之所以無法閉關下去，馬丁當時總覺得是「忍受不了這樣枯燥的生活」但踏上大地之後，他才明白這絕對是錯覺，並找到了真正的原因。
身為一個修鍊丹道的人，怎麼可能忍受不了枯燥呢？真正的原因，還是在於因果。
修鍊者最講因果，馬丁的閉毫丹掛能真正閉入死馬丁真的毫無掛蚌」此處的艾薇兒便是他最後的一個掛礙。
他跟艾薇兒不熟，但米羅的恩情必須回報，這恩情拳償還，便是還有因果。一旦閉入死關，因果便會化作天魔雷劫。馬丁將陷入未知的風險。
所以，修道的本能使得他產生了「忍受不了這樣枯躁的生活」這種錯覺，不得不提前上岸，來了卻這段因果。今晚馬丁卻不止是見到了艾薇兒，更見到了阿托莉絲。他方才明白，不是一段因果，而是兩段。
馬丁要向艾薇兒報恩，而阿托莉絲同樣要向馬丁報恩。此恩非彼恩，但因緣交錯之下，他卻瞬間明白。不管獅子王是怎麼來到艾薇兒身邊的，但有了她的幫忙，艾薇兒已經再無危險。
也許在道義上。恩情不是這麼抵消的，但在因果上。馬丁卻已經不再受到牽絆了。
今晚過後。馬丁便可斬斷因果，徹底沒有掛礙，進行真正的閉關了。
只是，大凡修道，總有磨難。
唐僧取經。需有九九八十一難。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怎會讓馬丁輕而易舉地去閉關呢？
因果交會。所以有阿托莉絲和馬丁的短暫一戰，所以有上帝雅威的降臨。一切。不過是馬丁閉關前夕最後的磨難而已。
這一刻，在上帝的神威下，面臨真正的考驗，馬丁該如何？
水晶宮是道家洞府，能屏蔽神識。但如果這個上帝雅威真的是前世的那個十字神，即使馬丁不願意承認，但十字神確實是和道祖佛祖同級的存在。
這樣的神明。也許只是因為初入這個世界，受到了世界的壓制，看起來才僅僅比這個世界的主神略勝一籌。但究其本源，卻是遠遠凌駕於此世主神的。
水晶宮作為道家洞府，能屏蔽道祖的神識嗎？這種笑話當然是不可能的，那麼和道祖佛祖同級的存在，能否發現深藏九的之下的馬丁？
也許，馬丁躲在深海，再加上水晶宮，上帝也無從搜索。上帝再強。也掌控不了整個世界。但現在滅世劫煞的釋放。引來了和這劫煞有着緊密關聯的上帝雅威。把搜索局限在一小塊區域上，水晶宮便再也躲不過去了。
修道多磨難。成道必有劫。馬丁要想安心地去面壁，就必須過了今晚的死劫。
藉著地遁之術。深藏九地之下，身披水晶宮衣。馬丁卻仍然沒有安全感，他毫不猶豫地施展了更多收斂氣息的術法。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著，」
小白龍教烈不僅是道家神系神龍一族，作為佛家的八部天龍廣力菩薩，在大雷音寺外的擎天華表柱上聽了諸佛諸菩薩的講經，學得了佛教諸多法門。
習得了教烈佛道兩家秘法的馬丁，此刻所持的法咒，正是此時最恰當的選擇，來自《地藏十輪經》，地藏王菩薩的法門。
佛教四大菩薩。任何一位都有比佛更強的威能。在佛教體系中，地藏王以一個菩薩之身，卻得以分割世界，獨掌地府冥界，運轉六道輪迴。而其「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悲願，固然使得他永遠無法成佛，卻獲得了生死之間一半的業力。
唯獨可惜的是。小白龍作為佛家的歸化派，終究得不到真正的信任，沒學到「六道輪迴」的奧義。
雖然不是六道輪迴那樣的根本奧義，地藏王的秘藏之術卻仍然是強大的隱遁法門。
馬丁的五行遁術，讓他深藏九地之下。所謂九地，本身就不是真正的大地，而是如同九天、三十三天這種概念，是在天地間開闢的新世界新空間，雖然僅僅是小小的一方世界。
而如今再加上地藏之術，那方世界真正的融入了大丁相信，即使是這個世界掌管大地的大地女神，也不可能發現他了。
天上的雅威。那自稱全知全能、至高無上、獨一無二的上帝，又能不能發現他？
只是，僅僅是下一瞬間。馬丁便拋棄了一切的僥倖。
「我說。要有光！」雅威的聲音洞徹天地。
血色地獄中頓時閃耀起灼眼的光華，起初是一道從天而降的光柱，一下剪便向四面八方擴張開去。光明過處，血色退縮。血色地獄中竟然分離出無數哀嚎的靈魂，沐浴在聖光之下卻頓時收住了哭泣聲，一一變得色彩分明。栩栩如生，片刻之後，又一臉安然地消散掉。
上帝的光。升華了地獄中的靈魂怨念。
這是地上。而在地下，那一束光卻毫無散逸。破開大地，割裂空間，直抵馬丁藏身之處。
「滅世神。你有罪！」
伴隨着聖光的。還有這句不斷重複的話音。
大地之下猛然爆響雷音，馬丁衝天而起。
既然避無可避，那就只有不避。有異界黑嬰可以延續生命，他雖然實力不如上帝。卻完全可以沒有顧慮地捨身一戰。
馬丁面沉如洗，我有罪？哼，從當初識海世界的億萬年前，你們這群拳國之人便叫囂着我有罪！但我真的有罪嗎？若非我穿越而來，那個世界本該隨着卡爾斯的死亡而崩解，你們拳國文明本來就不會出現！
「我有罪？我有何罪！」馬丁輕喝聲起：「創世無果，滅世有因，天上地下，何人何物能定我罪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