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

80|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當黎紹馳提出要去倫敦遊玩時,祝潼有點詫異,他問:「無端端去英國做什麼?」

黎紹馳尚未回答,窩在他身上的祝恬就搶著說:「是我讓爸爸帶我們去的,我想去看可婷阿姨和費爾森叔叔。」

正在翻著少兒雜誌的黎煜替姐姐補充:「還有愛德華。」

聞言,祝恬就小臉埋在父親懷裏,咯咯地笑着。

回到卧室,祝潼把自己的證件翻出來。黎紹馳恰好進來,他拿起來翻了下,看看上面的照片,又看看眼前的祝潼,忍不住笑起來。

他的笑容奇奇怪怪的,祝潼覺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黎紹馳說:「沒,就是覺得……判若兩人。」

祝潼也看了看那張證件照,問他:「那相片好看,還是真人好看?」

黎紹馳斟酌了一下,很巧妙地說:「都好看,兩種不一樣的美。」

最近黎紹馳越來越油腔滑調,祝潼挺喜歡他的油腔滑調的。以前總有雜誌或報紙長篇大論地嘉許她,她也只是一笑而過,而黎紹馳簡簡單單的一句讚美,她卻可以高興很久。她曾經希望得到全世界的景仰,時至如今,她才發現自己最渴望得到的,不過是愛人的傾慕的目光。

看見祝潼在發獃,黎紹馳俯身親了她一下,問她:「在想什麼?」

祝潼回過神來,她隨口搪塞:「這回去倫敦,你真的只為了帶恬恬去看望可婷他們?」

黎紹馳一副坦然的樣子:「對啊,上回她在你辦公室給我撥電話,問我可不可以帶她去看望可婷阿姨。當時我還拒絕她了,後來她一直纏着我,我心軟就答應了。」

經他這麼說,祝潼也有點印象,當時她還拿爸爸工作忙當借口,不料這丫頭居然這麼鍥而不捨。她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思量了許久的猜想說出來:「黎紹馳,你說恬恬是不是對愛德華有意思呀?」

女兒家的心思,黎紹馳倒沒有祝潼看得那麼透徹,但聽祝潼這麼說,他不禁蹙了下眉頭:「恬恬才多大,這麼快就……」

祝潼將手肘撐在化妝台上,而她的手掌則托著下巴:「誰知道,不過愛德華這孩子確實挺有吸引力的,又高又酷又帥,恬恬也是好眼光。」

「說什麼呢!」黎紹馳擾亂了祝潼的頭髮,反駁道,「我看愛德華沒什麼好的,反倒是郭叔家的兩個小子都挺不錯的。」

祝潼努力回想:「哪個老郭?你爺爺的朋友老郭?」

「對啊。」黎紹馳點頭,「我覺得他們比愛德華好多了,郭叔說他們很乖巧,學習成績不差,再過些日子發育了,肯定也又高又帥。」

祝潼覺得好笑,她毫不留情地拆穿黎紹馳:「你說這麼多,其實就是想恬恬在附近找對象。」

黎紹馳虛咳了聲,反過來問她:「要是恬恬真嫁到英國,你捨得不捨得?」

「我就隨便說說,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恬恬又不是明天就出嫁,她頂多就是在你的幫助下,得到一個跟愛德華培養感情的機會。」祝潼邊說邊往浴室走,那語氣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黎紹馳追了上去,他同擠進浴室,滿眼曖昧:「要不你再生一個女兒,就算遠嫁了一個,我們還能剩下一個。」

祝潼笑罵:「臭流氓!」

他們在浴室里玩鬧,不一會兒,那嬉戲的笑聲便逐點逐點地變了調……

跟長輩們歡度春節后,黎紹馳就帶着妻兒前往倫敦。他原本訂好了酒店,但費爾森和劉可婷都希望他們到家裏小住幾天,盛情難卻,因而他便答應下來。

劉可婷親自到機場接他們。一碰面,她就給祝恬和黎煜塞了兩個大大的紅包,笑盈盈地說:「寶貝們,新年快樂,收了可婷阿姨的紅包就不許調皮,要好好聽爸爸媽媽的話哦。」

祝恬和黎煜都很乖巧地應好,祝恬告訴她:「可婷阿姨,我們帶了很多禮物給你們。」

「謝謝呀。」劉可婷很高興地說,一轉過臉,她又對着祝潼和黎紹馳嗔道,「怎麼這麼客氣呢,你們過來玩玩就好,還帶什麼禮物!」

祝潼告訴她:「這禮物全不是我的意思,都是那兩個孩子給你們帶的。你不知道,恬恬還偷偷把年糕也放進行李箱了,幸好被我發現了。」

祝恬做了鬼臉,接着對劉可婷說:「我外婆做的年糕特別好吃,真的!」

劉可婷說:「那你要好好地外婆學習,下回來倫敦的時候,就親手做給我們吃。」

祝恬用力地點頭,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由於不是假日,愛德華去了上學,而費爾森在片場,家裏只有劉可婷在。回家放置好行李后,她就帶着他們在附近轉轉。

多年沒有踏足倫敦,黎紹馳對這裏也不感到陌生。劉可婷牽着兩個孩子走在前面,而他就跟祝潼肩並肩地走在後頭,他問她:「想逛哪裏?」

祝潼也好些年沒有來英國了,上一次過來,好像也是工作的緣故。她呼出一團熱氣,接着說:「沒有哪裏特別想逛的。」

黎紹馳看向她,再問:「那……到我學校走走?」

聽着挺不錯的,祝潼應他:「好呀,你學校也在這區嗎?」

「不在。」黎紹馳說,「明天愛德華就放假了,把孩子都交給可婷照顧,我倆過去就好,不然會悶着他們的。」

祝潼問:「三個孩子,可婷能照顧得來嗎?」

想起祝潼那玩笑,黎紹馳意味深長地說:「愛德華和煜煜都是小大人了,至於恬恬,她會不聽可婷的話嗎?」

當天晚上,費爾森他們就在家裏做了一大堆好菜招待祝潼一家。祝恬和黎煜看見餐桌上的烤魚烤雞和烤薯條,眼睛都發亮了。祝潼低聲提醒他們:「不能吃太多。」

費爾森笑道:「沒事沒事,難得這麼開心,就讓孩子們盡興吧。」

「是啊,不用太緊張。」說完,黎紹馳就接過費爾森遞過來的啤酒,暢快地喝起來。

劉可婷坐到祝潼身旁,小聲地抱怨:「他們這些男人,就是心大。」

祝潼點頭附和。

劉可婷擺了擺手,說:「我們也喝,這是我釀的葡萄酒,味道不錯,你來嘗嘗。」

祝潼很感興趣:「怎麼釀的?之前我也釀過,可惜失敗了。」

她們邊喝邊交流心得,而對面的孩子都吃得滿手油膩,嘴巴還沾著番茄醬,看起來可好笑了。

祝恬臉上的紅疹已經完全消退了,她比上一次活潑得多,然而愛德華對她還是不理不睬的。劉可婷把照相機拿出來,偷偷地把他們那逗趣的樣子拍下來。愛德華很快就察覺了母親的小動作,他捂住臉不讓拍。反而是祝恬,也不管自己髒得像只小花貓,對着鏡頭甜甜地笑起來。

祝潼喝了葡萄酒和啤酒,腸胃有點受不了,中途就跑到樓上找胃藥。她和黎紹馳的行李放在同一個行李箱,她忘記了小藥盒放在哪裏,摸索了很久居然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珠寶盒。

這趟出行,祝潼帶的行李很簡單,根本就沒有帶首飾。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它打開了。裏面放着一枚戒指,在燈光的照耀下,那顆鑲嵌在其中的鑽石一閃一閃的,似乎在調皮地朝她眨眼。

在這一瞬間,那微醺的感覺來得更洶湧,祝潼跪坐在厚實的地毯上,捏著那枚戒指發獃。她的手越是越緊,最終把戒指收到自己的口袋裏,然後把珠寶盒塞回原處。

倫敦這幾天的天氣都昏昏沉沉的,但周六清晨卻放晴了。原本籠罩在濃霧中的高層建築紛紛揭開了那塊神秘面紗,而泰晤士河兩岸的教堂,映着那藍天白雲,更是美麗得如詩如畫。

黎紹馳很早就帶着祝潼出門了,祝潼有點心不在焉,他牽着她的手,問她:「怎麼不說話?是昨晚沒睡好,還是因為天太冷?」

祝潼抬眼看他:「你怎麼突然想帶我到學校走走?」

黎紹馳告訴她:「因為今天正是校慶,我想一定會很熱鬧。你不是喜歡熱鬧嗎?」

他們抵達時,學校已經一片歡騰。學校連同周邊社區舉辦了文化節,學術展覽、電影放映、搖滾音樂會……各種各樣的活動讓人目不暇接。剛走進正門,兩個碧眼長發的大學生就給他們派發了校慶胸章和文化節指南,並祝他們玩得愉快。

祝潼的手冷得不太利索,那扣針在她指尖上打轉,看得黎紹馳心驚。他嘆了口氣,然後把胸針拿過來:「我幫你。」

由於身高的差距,黎紹馳微微俯身,低着頭很小心地把扣針別在祝潼的大衣上。儘管他們站在角落,但也有路人好奇地打量着他們。他連戴個胸章都這麼虔誠,祝潼有點不自在,她問:「好了沒?」

「你的大衣太厚了。」黎紹馳剛說完,扣針終於扣上了。

他們牽着手在學校里閑逛,從學術講座到文藝表演,黎紹馳都很有興緻地圍觀。

祝潼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像黎紹馳這麼謹慎的人,若真要拿着戒指求婚,他事先肯定會檢查的。看見珠寶盒裏空空如也,他大概會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算不明白,也需要時間重新準備。現在她心亂如麻,能拖延一天就是一天。

只是,黎紹馳似乎不受影響,若不是改變了策略,那就是他太緊張或許太興奮,出門前連戒指都不檢查一下。想到這裏,祝潼便偷偷看了他一眼,而他恰好低頭,他說:「十點半有一個話劇表演,要不要看看?」

祝潼搖頭:「我們看畫展吧。」

「也好。」黎紹馳很爽快地答應。

美術樓在學校的西區,他們橫跨了半個校區才走到目的地。祝潼很久沒有看畫展,這些作品風格不一,有古典派,也有現代派,甚至還有幾幅中國畫。

記得他之前曾在風箏上畫過自己,祝潼問他:「你也學過畫畫?」

黎紹馳很謙虛地說:「懂一點皮毛。」

祝潼有點嫉妒:「你怎麼什麼都會呀?」

黎紹馳笑了笑:「那你喜歡嗎?」

祝潼假裝沒聽見,轉過身走到另一幅抽象派油畫前,仰著腦袋鑒賞起來。

傍晚時分,祝潼就打算離開,黎紹馳卻說:「別這麼快走,晚上有巡遊、有焰火,還有很多活動。」

祝潼說:「天要黑了,恬恬和煜煜不找我們嗎?」

「他們肯定玩得樂不思蜀,我們難得出來逛逛,就別惦記着孩子了。」黎紹馳牽着她左轉右拐,在圖書館后找到一家很有情調的西餐廳。

牛排剛上,黎紹馳的手機就響了。祝潼抬眼就看着他翻閱短訊,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動作自然地將手機反扣在餐桌上。她狀似隨意地問:「誰找你呀?」

黎紹馳回答:「推銷短訊。」

儘管黎紹馳說得像真的一樣,但祝潼卻半個字都不相信。收到短訊后,黎紹馳的臉上總是表露著藏也藏不住的歡喜,她想他肯定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直至黎紹馳把她帶到傳媒學院的小禮堂,祝潼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的猜想。今天在學校逛了一圈,基本上每個地方都是開放的,而這個禮堂,居然怪異地關着門。她掙開黎紹馳的手,轉身就想走:「我們還是回去吧。」

黎紹馳自身後勾住她的腰,手臂一收緊,祝潼就撞入了他懷裏:「不急,高-潮還沒開始……」

小禮堂前居然半個過路人都沒有,黎紹馳肆無忌憚地抱住她,她扭過頭瞪他:「你到底要做什麼?」

黎紹馳一手抱着她,一手探進她的大衣口袋。祝潼的心跳瞬間猛跳起來,她眼睜睜地看着黎紹馳將那枚戒指舉到自己面前:「我想做什麼,你不是很清楚嗎?」

祝潼也不跟他猜啞謎了:「你既然知道我藏起了戒指,那就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黎紹馳笑起來:「我明白,你收下了我的戒指,就是答應我的求婚。」

祝潼哭笑不得,她直言:「我是不想當着所有人的面拒絕你!黎紹馳,我……還沒有準備好。」

黎紹馳垂眼看着她,他的唇邊帶着笑意,但語氣卻很嚴肅:「如果你真要拒絕我,那就當着大家的面拒絕吧,雖然你沒有準備好答應我的求婚,但我已經做好了丟這個臉的準備。但是祝潼,你有勇氣拒絕我,為什麼就沒有勇氣接受我呢?」

祝潼咬着唇不說話,黎紹馳沒有給她半點逃離的機會,把話說完,他就推開了禮堂的門,拽着她一起走進去。

他們前腳剛踏進去,彩炮和禮花就紛紛落到頭頂。祝潼還沒弄清楚狀況,裏面的人已經一哄而上,對着他們既是歡呼起鬨,又是恭賀祝福的,嚇得她躲到了黎紹馳懷裏。

黎紹馳也沒料到是這麼混亂的情況,他護著祝潼,在場內看了一圈,終於在角落發現了費爾森的蹤影。

被發現后,費爾森才慢吞吞地走過去,他告訴黎紹馳:「我們原本已經綵排好了,不過看見你已經求婚成功,大家都很興奮,臨時改為幫你慶祝……」

黎紹馳難得露出錯愕的表情,費爾森告訴他:「我把禮堂外的監控錄像接了過來,本來是想掌握你們的動態,好讓大家做好準備……」

黎紹馳算是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他們在禮堂外所做的一切,禮堂內是現場直播的。他突然有點尷尬,而祝潼狠狠地掐着他的腰,疼得他腰板都挺不直。

祝潼小小聲地問他:「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黎紹馳笑而不語,他將祝潼從懷裏拉出來,接着向他們介紹:「這位呢,就是我老婆祝潼。你們別嚇着她,她膽子小,不經嚇。」

在場的多數是黎紹馳的校友,他們大多已經結了婚並且有了孩子,對於黎紹馳這番浪漫的舉動,那群已為人-妻的女同學心冒紅心,甚至還有人開玩笑,說當年為什麼不加把勁把黎紹馳拿下。

從開始到結束,這場求婚都沒有按照黎紹馳的設想實現。結束這場兵荒馬亂,能夠靜靜地跟祝潼跳舞時,已經是大半個小時以後了。

場內燈光幽暗,鋼琴樂聲悠揚,大家都邀請各自的伴侶在舞場內翩然起舞。祝潼的手被他握得生疼,她低聲說:「你輕點行嗎?」

黎紹馳這才察覺自己太用力了,他稍稍地鬆開了一點,端詳過她的臉色后,他忍不住解釋:「我真想認認真真地向你求婚的,沒想到他們……」

祝潼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閉嘴!」

她終於肯說話,黎紹馳立即眉開眼笑:「你要是覺得我沒誠意,我明天重新跟你求婚怎麼樣?」

祝潼斬釘截鐵地拒絕:「千萬別,還不夠丟臉嗎?」

黎紹馳沉聲說:「我有你就好,丟臉又有什麼關係。」

祝潼垂下眼帘不去看他。他們安靜地跳着舞,每一個舞步,每一個迴旋,他們都格外契合。

舞曲將近結束時,黎紹馳輕輕地喚她:「祝潼。」

祝潼抬眼,用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黎紹馳柔聲說:「煜煜說給我一個願望,你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嗎?」

這個答案呼之欲出。場內的射燈掃過他的臉,祝潼注視着眼前的男人,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黎紹馳深深地吸了口氣,但說話時,聲音還是有一絲顫音:「我的願望是讓你快樂和幸福。」

祝潼的目光複雜起來,她一不留神,黎紹馳的皮鞋上就多了小半個鞋印。

黎紹馳毫不在意,他慢慢地說下去:「我們誰也沒有辦法預見未來,或許下一秒,就有意外將我們帶走。我希望有我在你的身邊,就算天塌下來,你也無所畏懼。給我一個機會吧,我真的很想給你我的所有。」

舞曲是什麼時候停下來的,祝潼並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淚流滿臉的,她還是不知道。黎紹馳溫柔地擦掉她的眼淚,他輕輕地將擁入懷中。

祝潼踮起腳,用力地箍住他的脖子,聲音帶着哭腔:「你就知道惹我哭!」

黎紹馳有點緊張地問:「那你能先答應我再哭嗎?」

祝潼笑中有淚:「這是兒子給你的願望,我能不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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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生貴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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