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他一聲比一聲高亢。
蔚藍周身發冷,被海風吹得手腳冰冷,心裡卻有一團火。熊熊燃燒,像要把她整個人都燒為灰燼!
她叫了一聲,似困獸無處發泄。
衝過去,張嘴咬住陶衍脖子上脈搏處。
她要咬破他的血管。她要他的命!
血從她嘴裡流下來,淌到他鎖骨處。
陶衍笑得有點詭異,他一手扶在蔚藍腰上,一隻手伸出指尖,沾了脖子上的那一點血,放到嘴裡品嘗。
蔚藍還未鬆口,用了死勁,像是下決心要和他魚死網破一般。
陶衍「呵呵呵」的怪笑,他動作輕柔的在她背上輕拍,帶了點詭異的寵溺。他說:「看,你和我其實是一類人。」
「你也喜歡血,你也有殺人的慾望。」
「景心。你理所應當該跟我走。只要你跟著我,宋薇薇的那些照片,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看到。」
「她已經被警察救走了。她安全了。你瞧,這是我給你的誠意,我放棄了自己唯一的親人。給了你想要的。你還想要怎麼樣呢?」
他的聲音散落在海風裡,飄飄洒洒的,似乎對她充滿了愛意,言語里只有無奈和寵溺。好像她是一個不聽話的情人,而他是這世上最縱容她的戀人。
嘴裡的血腥味道令蔚藍想要嘔吐,他的動作、說話,更令她腹中翻江倒海。
她的手垂到身側,碰到了衣裳口袋裡的一支簪子。那是她常用來挽頭髮用的木頭髮簪,桃木。
古語說,桃木避邪。樓晉承特意請手藝人做了,在她生日的時候送予她的禮物。一再叮囑要她隨身帶著。蔚藍知道樓晉承的心思,她曾對那枚素戒珍之重之,新兒出生后。她把戒指給了新兒,他就想要佔了那個位置。
她總覺得樓晉承是小孩心性,得不到的想要,被佔了的要奪回來。也就依著他。
她把手伸進口袋,握住了那枚發簪。
無論如何想不到,今天反而會因此得利。上農嗎圾。
她咬緊牙關,鬆口退開的同時,抓住發簪用力往陶衍脖子上的傷口插下去。她要他死,只有他死了,一切才能結束。
然而,她的發簪只碰到那傷口的千分之一。陶衍已經有了動作。他行動很快,幾乎是在她出手的一瞬間就握住她腕子,把她的手往上一提,那支發簪就在兩個人的臉孔中間高高懸著。
他的目光在閃爍,不像他剛才說話時的口吻。那眼裡的光是陰狠又暴怒的。
他喝:「別給臉不要臉!」
說著把那發簪奪過來,丟到地上,用力踩上去。
桃木發簪一裂成二。狼狽的散在蔚藍腳邊。
她嘴角還掛著血跡,看起來是那麼孤勇卻又狼狽。她冷笑:「你不是要帶著我走嗎?」
「我告訴你,你敢留我,就做好必死的準備!」
「我拼了這條命也要殺了你!你這個變態!瘋子!你該死!」
「對,我該死。」他居然沒有反駁,還首肯的頜首,低頭對上她的視線,「我要死。也拉著你一起死。」
「然後,你看著吧。這個世界都會因為我們的死而狂歡。」
「每個人都會看到宋氏姐妹在我鏡頭下精彩的演出。」他貼到她耳邊,嗜血般輕飄飄開口,「可愛的小景心,十多年前,在青花鄉的殘屋前,有一位叔叔陪你好好玩了幾天,你記不記得,那個叔叔當時陪你玩了些什麼?」
被他揣在手裡的蔚藍顯然渾身發寒,打起寒顫。臉孔一下子就白了,眼裡的光也四下散開。
她盯著他,卻不知道是在看他,還是在看他眼裡藏著的那段秘密往事。
「想問我為什麼知道?」
他看著臉色發白髮青的蔚藍,逸出高興的笑聲:「我不僅知道,我還留著你的精彩演出。」
「小景心,導師曾經邀請你參加過攝影團,你應該有印象。」
蔚藍已無法言語。如果說剛才聽到他說出對宋品茹和薇薇做了什麼,她是滿腔憤怒和心痛,此時此刻,她只有麻木和痛苦。
那短短的幾天時間,是她人生最深重的痛苦。是她生命里所有光彩消失的開始。
「來,跟著我。跟著我,你才會知道,誰是那個一開始就看著你的人,誰才是最應該選擇的人。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的一切也都該屬於我。」
她木楞楞的,已無法理會他是否鬆開她,是否拽著她往船上走。
忽然,她甩開他,站在跳板上往後退。
那個男人早就被父親扭送到公安局,他被判了刑,進去沒有兩年就死在了牢里。父親出了很多錢買下那筆照片,不可能會有其他人有,不可能。
蔚藍再往後退,嘴裡說著:「你在騙我!我不相信!」
陶衍看看她身後,時間顯然要來不及。他讓人假扮了來的工作人員一旦被認出,他就再也別想離開。
他的耐性因為時間的緊迫,變得稀無。陶衍扯唇一哼,陰沉著嗓音說道:「宋一鳴的確買了那批照片。但是那三天,我一直跟著你們。流浪漢手裡有照片,難道我手裡就沒有了嗎?」
「你可以不信!明天早上八點,只要我沒能順利離開,整個B市排名前十的企業都會收到一份宋氏三姐妹的不雅照。你可以試試。」
他臉色越沉,往後走:「看在往裡的師生情面上,我給你機會選擇,是你自己過來,還是留著看那一出好戲。」
蔚藍站著不動。
她定定看著他,心中掙扎猶如越來越猙獰的海風。
她指甲死死摳著掌心,非如此不能削減那蝕骨的痛。
她的眼裡沁出了眼淚。深埋的痛苦,在經年之後再度遭遇鞭笞,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蔚藍一步一步往後退,每退一步,陶衍的眼光就更利一分,他嘴角的笑就更冷一分。
她不該相信,卻不能夠冒險。那是她的死穴,是她的七寸。陶衍抓住了她的七寸,已掐中了她的命脈。
不走,她的陰暗過往會被暴晒於世人眼下。可走,她又會生不如死。
死?她不懼死。
蔚藍停下後退的腳步,渙散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她盯住他,像忽然有了力量。
只要他死,她的過往會被再度塵封,薇薇他們也不必害怕被威脅。離開這裡,然後,殺了他!
蔚藍找到了出路,握緊的十指蜷縮,將所有利齒都收了起來。她盯著他:「我跟你走!你說話算話!」
陶衍璨然一笑:「當然!」
蔚藍咬牙,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