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輪迴

第一章 輪迴

聽雨閣是江湖中人只聞其名,不見其地的神秘卻神聖的劍派。江湖中人都只知道聽雨閣弟子代代單傳,每代傳人都是千挑萬選后,將根骨悟性絕佳的未滿半歲孩童收為弟子。而事實證明每個踏足江湖的聽雨閣傳人都不愧對聽雨閣的名號,無一不是武功卓越,而且文才風流人士。

如果只是出類拔萃也罷了,名師出高徒。但最令江湖人們納悶的是,每一代游劍江湖的聽雨閣弟子都在弱冠之年就能達到先天境界,而武功也臻至化境。

先天境界,非比後天境界,兩者不可以數計。如果說後天練習的武功的話,那踏入先天境界的修鍊就可以說是武道了,以武求道。

後天武學,講求的是用各種方法激發人體的潛能,通過不同的心法來催發體內的血液以及脈氣來,來積累真氣。是故修鍊者,也可以通過服用奇花異果,或者通過功力傳輸積累內力,提升修為。在某種程度上說,積累的功力越多越純,那麼擁有的武功就更高。

一旦踏入先天武道,就需要對道心的體悟。道心指在平時修鍊的同時,保持一種常人沒有的心境,將自己嵌入天地自然之間。所謂「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當將心境與自然合一之時,人與天地之間就有了聯繫,這時真氣元氣就和天地的精氣相通,元氣就會源源不斷的進入修鍊者的經脈。這相對來說就是突破了人體修鍊的極限,是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

如果說,後天積累內力就好比一潭死水日夜期待着雨露的降臨,一點一滴的彙集來之不易的甘霖,增大自己的儲量。而踏入先天武道后,水潭便好似得到了通往其他湖泊乃至江河的渠道,從此先天真氣就如活水源源不斷的進入人的體內,帶入新鮮的血液,帶走長期積壓的糟粕。

正所謂「流水不腐」,進入先天境界之後,修鍊者也可以延緩衰老,駐顏養生。

但,道心不是那麼容易形成的。「知人者明,自知者彰」,人們的情緒是最難控制的,天生就有喜怒哀樂,又有幾個人有大智慧看透紅塵,「載營魄抱一而無離,專氣致柔而如嬰兒」。沒有道心,無論功力如何深厚都無濟於事只能停留在後天境界之內,最多功力變的更精純一些。而先天境界就如小溪入大海半,眼界心胸豁然開朗,對人世的一切都已經看開,不留半絲痕迹。這時的修鍊者已經不同於後天境界般逆天行事,而是順天道而運行,周而復始。真氣則無窮無盡,綿綿不絕,如日月星辰半,無人約束而自然運轉。到了那時,人的一舉一動都如保持在天道的心境裏,無相無我,有相有我,相即是我,我即是相。是歷代練武者窮一生追尋的境界。

然而道心是可遇不可求的,只有在不斷的苦修后才能體會。他講究一個「悟」字,是別人教不來的,否則每派的師長都會教自己弟子什麼是道心。所謂,道可道,非常道,就是這個道理。而能有緣領悟出道心的人,要擁有廣闊的心胸,堅定的意志,以及屬於自己的機緣。機緣是最難求的,否則廣大玄門佛門弟子都可以領悟道心了。而並非只有通過對宗教的修鍊才可以體會,歷代有修鍊先天真氣的人士,有的以書法入道,有的以武學入道,有的甚至以男女歡愛入道,但是無論是那一派都不可能連續出現那麼多進入先天境界的弟子。就在武林中玄佛兩門泰山北斗的武當與少林中也少有人達到的。

同時,道心的體悟以及保持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經過人生各種歷練才有可能「破而後立」,這都需要長時間的磨練。所以歷代踏足先天境界的人士大都是那些飽經風霜或者出家人。但就算聽雨閣弟子各個都是從小苦修的居士,在弱冠之年就可以體悟先天境界仍然是一種奇迹,更何況聽雨閣的弟子大都是風流倜儻,瀟灑不羈的俊秀人士。

而更讓人驚嘆的是,每一代的聽雨閣弟子的武功都大不同。雖然都是天馬行空般的優美,但仍然讓人無法看出一絲端倪,讓人無法聯繫到現今現身江湖的聽雨閣弟子就是上一代的傳人。所以,往往只有到了聽雨閣弟子歸隱之後人們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

而為人所知的原因卻是,每百年聽雨閣的弟子都會與行雲魔宗的弟子在崑崙絕頂,雲海幻境中的驚世一戰,到時兩派弟子都會同時絕跡江湖。

說到行雲魔宗,那是與聽雨閣一樣的神秘。江湖中人只知道行雲魔宗的弟子都是艷冠群芳的絕色女子,每次重現江湖都會引的各路狂蜂浪蝶為之瘋狂。雖然她們很少主動去迷惑他人,但就以她們的不應該出現在人間的美貌與氣質,已經足以構成武林人士的目標。雖然她們不主動出擊,但對對其糾纏的江湖人士,甚至是無辜百姓都會毫不留情地被其殺死。然而,她們行蹤詭秘,甚至長年面帶薄紗出現在公眾場合,讓人無法一睹廬山真面目。卻偏偏這種若隱若現的美,更讓人瘋狂。

其另一個原因是,每一個行雲魔宗的弟子行走江湖必須保持處子之身,一旦誰能破其處子之身,不但能得享如玉美人,而且可以得到她們體內的無上魔功,更成為魔宗的掌教,得覽魔教寶典,稱霸武林。

因此,雖說死在她們手上正邪兩道的青年才俊不計其數,可仍有自命風流的武林人士趨之若騖,可謂是,紅顏禍水,自作孽不可活。但是,被她們殺死的正道弟子的師門自然不會承認了。於是經過他們一力的宣揚她們的惡行,魔女的名號更是響亮了。

而我,作為聽雨閣弟子,自然知道事情的一切。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回憶其師傅對我的教導,正是師傅的教導使我踏足先天武道的無上境界。

與其他門派的不同,聽雨閣弟子在被挑中時,靈智還都是將開未開。當我剛懂事的時候,師傅卻並不傳給我任何武功,而是帶我雲遊天下名山大川,放縱心靈,與自然接觸,接受日月精華,天地靈氣,以行雲流水為伍,以花鳥蟲草為伴,讓孩童純潔的心靈不染半粒塵埃。在這過程中我只吃黃精,芍藥等草木精華,凝聚天然之氣,打下根底,免得我與生俱來的先天真氣被人間煙火所毀。

因為,嬰兒在出生之前是以先天胎息的方法存活的,這時候體內的只有純凈先天真氣。而孩子長大後接觸各種煙火紅塵事,「道心」才被蒙蔽起來,先天真氣,也因此逐漸枯竭,轉為後天體質。而聽雨閣選擇未滿半歲的嬰兒就是因為這時的嬰兒是一塊璞玉,體內還保留的比較純凈的先天真氣,雖然不多,但以其為基礎媒介,進行先天武道的修行最好不過。

而這時候,不傳授武功,反而讓孩子接觸自然,是因為,這時候的孩子對周圍的東西感知極快,而且將永遠駐留在孩子的潛意識裏,終生不變。

悟道的過程,其實就是感悟自然的過程。由於孩童在修鍊先天真氣的時候並不知道,現在他們正在修的是江湖眾人夢寐以求的「天道」,反而沒有了那份執著,那份期待,也沒有了阻隔修鍊的最大障礙,**。

所謂「天地所以能長久者,以其不自生」,人與天地皆是如此,在這不知不絕的修鍊才是最符合天理的。

正因為,道不可道,所以,讓孩子在不明白任何道理的時候,去感悟天地,就更純凈,更自然。孩子也比成人更容易感悟出道的真諦,雖然他們還不明白,但在潛意識裏已經存在了。此刻的嬰兒,專氣致弱,載營魄抱一,而無離,本能的更接近道心。

到了六歲,這時候「道心」已經定型了,師傅便開始給我介紹各種知識,學說:巫醫相卜,琴棋書畫,包羅萬象並加以解說。可是師傅卻不予任何評論,讓我自己判斷,擁有自己的領悟,讓我選擇自己喜歡的學問去鑽研。

而武學的傳授更是與眾不同,只是講解基本的武學知識和原理,以及人體結構以及醫學知識。接着,把我置於不同的環境,讓我以心感受天地,激發出埋藏在體內的先天真氣,創出屬於自己的武學。而這時候,師傅只是在一旁加以點撥,卻不加以援手。

大漠,冰山,火海,森林,大海,高山,絕頂,到處都有我的足跡。

我記的,我在沙漠中修行的時候,恰逢沙暴。面對着漫天風沙,孤苦無依的我大哭喊著師傅的名字,然而任憑我喊破嗓子,卻得不到回應。不得已,只有8歲的我在風沙中,幸運的抓住了一塊巨石,在強勁的風暴下,忍受着手指血肉模糊死死不放手,才沒有被暴風捲走。

但是,靠自己在沙漠中存活了下來,這並不是沒有回報的。劫後餘生的我,終於領悟出了第一套屬於自己的心法「旋沙心訣」。

當我從沙塵暴中脫險后,師傅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快體力消耗待盡而陷入半昏迷的我抱起,來到綠洲,默默的為我擦洗身體,替我療傷。他的臉上雖然沒有任何錶情,但他的眼眸中卻深藏着憐惜與欣慰。

師傅身材魁梧,擁有一副如大理石半無半點瑕疵的俊偉容顏,但往往看起來冷漠如冰,雖然從不發怒,但也我也沒有看見他大笑過。每當他看着我的時候,我卻能用我從小培養出的觀察力與被自然引導出感覺,察覺出當他用那雙如一泓深潭般深不見底智慧的目光默默地看着我,有時會帶着微笑,有時會帶着一絲責怪。每當我看着它們,我的心就無比的寧靜,為此着迷。為了能多看到深藏在師傅眸中的感情,我總是時時有意作錯些事,有時又會儘力完成師傅的要求,只是為了多看到師傅眼睛裏蘊涵的愛憐之意。

就在那次從沙漠回來,我又領悟出了在西湖潛修三個月,也無寸進的凝水心訣。幫助我領悟的除了那清澈的似乎給予我重生的綠洲靜水外,還有師傅的雙眸。

我很崇拜師傅的外型,他魁梧的體魄,俊偉的容貌,高貴的氣質。但我不盼望擁有那些,因為我很小就知道,每一個人都擁有屬於自己的特點,並不需要去盼望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師傅總說我聰明,說我的資質高。在我14歲那年,我已經將心與天地自然連為一體,初步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比師傅還早了5年。也已經擁有了屬於我自己的武道。我喜歡音樂,尤其喜歡簫。我的簫聲早已脫出曲譜的範疇,而是對自然的傾訴,自己內心的吐露,完全的流露。這樣的簫聲還需要曲譜么?

我喜歡在山林中吹奏我心愛的洞簫,在那裏清風為琴,溪水為箏,我們一起合奏出猶如天籟的音樂。每當我吹簫的時候,我的身邊總是圍着各種動物,有的可愛,有的猙獰。但一旦聽了我的簫聲他們都會沉靜下來,安靜的傾聽,少了一份浮躁,多了一份和諧。他們是我最好的聽眾,而我是他們最好的朋友,因為無論是我,還是我的簫聲都是來自自然,來自他們的家。在家裏在自己親人的身邊,又怎能體會不到那一份溫馨。

不久,師傅允許讓我踏足紅塵,去感受紅塵俗世,行走江湖,去經歷世人的悲歡離合,愛恨情愁。因為我的一切都是來自自然,而從未接觸過屬於人類的事物。雖然,在開始有助於我修鍊,但就如有黑就有白,這樣的我還是不平衡的我。沒有經歷人士間的事物,永遠無法真正達到武道的顛峰。

就在我要正式出山之際,師傅反覆囑咐我,看的出他實在是很不放心,雖然我是歷代聽雨閣最出色的弟子之一,但仍然是一個才14歲的孩子,我的心志還不穩定,讓我一定要小心。

踏入江湖的我,如同彗星一般崛起,在武林我挑戰各路高手磨練自己,向無上武道跨越了一大步。

在文界,我該名換姓並且易容參加科舉,並且高中榜眼,作到文淵閣大學士,戶部侍郎,兼驍騎將軍,幫助朝廷打退邊關敵襲。

而我的一曲清簫更讓國手汗顏,甘拜下風,更讓世人為之瘋狂。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我也經歷了人世的各種磨練,在這七年裏經歷了旁人恐怕一生才能完成的事,離歷屆聽雨閣弟子嚮往卻從無人達到的最後一著,也越來越接近了。

但是我還缺一樣東西,沒有歷練過,更不用說看破。這是人類最複雜,最甜蜜也是最苦澀的情感:男女情愛。千年來,這永遠是人類不斷追求的東西,多少絕代天驕縱橫一世,卻為了這份情感瘋狂,甚至不惜毀其一生。我有我的自信,經過這些年的磨練,在生死關頭我都不曾動搖過我的心志,更何況區區情關。且看我如何闖關!

無論是在江湖中還是仕途里,我都面對過各種不同類型的美麗女子,英姿颯爽的俠女,委婉可人的大家閨秀,文雅安靜的官家小姐,甚至是高貴典雅的公主金枝玉葉。然而,這似乎並不能構成對我的威脅,無法動搖我的心境,更不用說讓我失陷情關。

原以為我的武道將到此為止了,直到那一天……

西湖邊,我遇到了她!

在清晨夢幻般的霧氣中,一襲雪白的羅裙,可愛的小儒衫罩在她嬌柔的身軀上,如墨般黑亮的頭髮如瀑布一樣的垂下,絲毫不加以束縛。她斜身坐在湖邊的一塊大石上,輕輕地梳理着她輕柔如絲的長發,微風拂過,幾縷髮絲隨風起舞,動作輕柔的像個在風中起舞的精靈。稍稍理了理微顯散亂的長發,她的那雙小手,如白玉般無半點瑕疵,在烏黑青絲的襯托下,發出熒熒光澤。尤其是手背上可愛的小旋渦,讓人忍不住想要將他們捧在手心裏。從儒裙底下露出那雙可愛的小腳,伸入清澈的湖水中,輕輕撥弄著湖水,不時的發出銀鈴般的輕笑。

我還清楚的記的,在那一刻我平靜了21年的心,開始變的騷動起來。在雪山之顛所領悟的,能清心凝神的「冰心訣」似乎在那一刻失效了。我是怎麼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無法抑制地在心頭滋生起來。難道,難道,這就是心動的感覺么?

我靜靜的站在那裏,不敢出聲,生怕驚動了她。似乎她感也應到了我的存在,慢慢的回過頭來,眼波流轉間,天地萬物似乎都失去了原來的顏色。

她看我傻傻的站在哪裏,不知所措,不由的對我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貝齒,嬌嫩的雙唇如鮮花般綻放。我不由的戰慄了,是來自與靈魂深處的滔天巨浪,不,比滔天巨浪更有威力,讓我無法抵擋。讓我在多少俠女,大家閨秀,官家小姐,甚至是公主金枝玉葉面前都古井無波的我,徹底的投降了。

我,愛上她了!

雖然我知道,這種不應該出現在人間的美麗,那不同凡響的氣質,只有是修鍊行雲魔功的女子才可以顯現的,也就是說她可能就是我的夙敵,行雲魔宗的弟子,但已經晚了,我不可自拔了。

接下來的日子,如神仙般的快樂,她的溫柔,她的體貼,她的一切都讓我心醉。她也沒有隱瞞我,她的確是行雲魔宗的弟子。她也早就在暗中調查過我。她說,我雖然不高大,也沒有讓人扼腕驚嘆的絕世俊美,但吸引她的是我自然而然散發出的被自然天地靈氣造就出的氣質,一舉手一投足間顯示出無比的儒雅瀟灑,沒有半點的矯揉造作。同時我的雙眼,那雙清澈的不帶半絲雜質的雙眸,內里蘊涵着對自然的熱愛,顯得深邃難測,再配以我兩道斜飛入鬢的修長劍眉,使的她雖然明知道我們兩派的恩怨,她仍無法剋制自己的愛上了我。我相信她,因為她的眼神不會騙我。

她還告訴我,行雲魔宗並不如江湖中人們想像的那麼邪惡,這個教派,雖然是魔道的一個分支,講究每個人要自己去尋找生命的真諦,尋找屬於自己的真愛。但是,由於她們所修鍊的魔功賦予了她們無可比擬的氣質美貌,普通人根本無法抵擋,令她們無法判斷,世人愛的是他們的容貌,還是她們的本人,所以才常年面罩黑沙。

但沒想到,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被江湖中人惡語中傷,使的人們都只是讒涎她們的美貌,財富,與武功。而歷代的傳人都有被人所欺騙的慘痛過去,使的她們變的越來越憤世嫉俗,行事也更像魔教,也更不為人們所接受。使的正直的人視她們如洪水猛獸,而接近她們的都是意圖不軌之徒。而每當她們所為太過分的時候,我們聽雨閣的弟子都會勸阻她們。

當年她的師傅也是因為殺戮了大量青年才俊,被江湖眾人視為公敵。然而,她的武功實在太高,人們奈何不了她,於是江湖七大門派聯名來到我師傅面前,要求師傅出山剷除她的師傅。然而,我的師傅早已經認識了她,而且彼此愛慕,只是兩人的驕傲使兩人距離越來越遠,並且由愛生恨。面對江湖七大派的請求,師傅也曾彷徨過,終於他還是決定在崑崙之顛與她,見上一面。但並不是因為要和她一戰,而是藉此機會與她和好,並勸其歸隱。

然而,當她聽說師傅約她在崑崙見面,以為師傅完全忘了兩人的情意,欲與她決一勝負,傷心欲絕,失去理智的她變的偏激,發誓要殺了師傅或死在師傅的手上。當天,兩人一見面,她不容我師傅開口辯解,全力出手欲置師傅於死地。師傅無可奈何終於出手回擊。這一戰,驚天動地,風雲變色。由於,她的心境已變,心神激蕩無法保持平靜,終於被我的師傅所傷。一氣之下,絕塵而去。並在臨走前發誓要報仇。

而師傅也因此鬱郁一生,無法看破此情,不但無法進軍無上武道,而且修為也只剩下原來的五成。只得歸隱山林,在盛年之際就收我為徒,將所有心血冀望於下一代。同樣的,她的師傅也收了她作徒弟,卻一心想讓她為自己報仇。她剛見我的時候,也擔心我不理他。而想見我,又怕她師傅知道。

也許對她來說,她的師傅是她的噩夢。不久她變的越來越憂鬱,臉色也變的越來越憔悴。雖然她強顏歡笑,但我仍看的出來。

我看着她消瘦下去,不由心痛不已,我知道她的師傅不會罷休的。於是我決定找個地方正式和她成親,然後,歸隱找個她師傅找不到的地方。

那天夜裏,紅燭燃燒,映紅了喜堂,可是天空瀰漫着烏雲,從空中傾瀉而下的滂沱大雨,卻將喜氣沖淡了不少。洞房內,在我揭開紅布的,一剎那,閃電劈過的一瞬間,我似乎看見她的眼神很複雜,很迷茫也很痛苦,好像有話對我說。每當她張口想要告訴我什麼,卻猶豫不定。我看的出,但既然她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我要用自己的行動讓她放心。明天,我們就去隱居,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兩人過那種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什麼無上武道,忘了他吧!

當我與她洞房時,她顯得十分的投入,特別的瘋狂,動作雖然生澀,卻熱情非凡,流着淚緊緊的抱着我彷彿想讓我燃燒起來,讓我沉醉不已,更加對她輕憐蜜愛,在她如玉般的嬌軀上奉上我所有的愛。

終於,到達**,我突然發現我的元陽道胎無法抑制的傾泄而出!我一下子愣住了,腦子裏一片混亂,心劇烈的痛著。為什麼!?我對她嘶喊著,舉起右掌,聚集殘餘的玄功強運「滅世心訣」,這在戰場上領悟的霸道武功,即使以我現在的功力,在她行功的關鍵時候,也可以將她當場擊斃。

為什麼?我問她,她不說話,閉上眼睛,不願意看我,也不說話,滿臉的冷漠。在最親密的時候,卻對我作出如此殘酷的舉動,這一切使我的心也寒如冰窖。

難道,你一直在騙我?她,還是不說話,卻睜開雙眼。看着我。我知道只要一掌下去,我最多散功,而她一定會死在我手上。我緊盯着她那雙眼眸,冷酷的背後,似乎還深藏着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我無法把握住。但是我這一掌怎樣也擊不下去,隨着功力的消失,我慢慢的垂下手掌,也漸漸失去意識,師傅對不起了!突然我模糊的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層隱隱水光,難道是我的錯覺?

就在我的精氣將被吸收待盡之際,似乎有什麼進入了我的體內,撫慰着我即將枯萎的經脈。這是什麼?

半昏迷的我無法思考,也沒有時間思考了。

一道閃電夾雜着驚天動地的威力,擊穿我們的竹舍里,說閃電似乎不確切,不如說是天譴!是天罰!如果有人看見這道閃電,一定會為其規模的龐大驚呆了。這道黑白相間巨大的奇怪閃電一下子擊碎了我精心製作的竹舍,如摧枯拉朽一般將方圓5里內的一切擊的粉碎。接着毫不遲疑地籠罩在我們的身上,炙熱電流在我身體內亂串,每一個細胞都彷彿要爆炸一般,接着我的腦子轟的一下子,似乎被一股絕強的力量導入了過來來。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但是,瞬間我感到這股力量似乎好親切,好熟悉,似乎早就是我擁有的力量一樣。甚至我對她有種難以言語的依戀,似乎在撫慰我受創的心靈。

來不及細想,我終於完全失去了知覺……

悠悠不堪往事,湧現在我的意識里,心痛的感覺折磨的我快要麻木了,想到她的溫柔與善解人意,到最後的背叛,我心在淌血。想到師傅對我的期望與殷殷教導,與自己的年少輕狂,我好後悔,好悔恨!

從小到大,第一次,或者說死了以後,讓負面的各種情緒將自己包圍,讓這些令人心悸的情感,摧殘著自己的意識。我甚至痛恨自己為什麼還要擁有意識,為什麼不讓自己忘記所有的過去。

正在我自怨自哀之際,突然感到周圍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包容着我的意識。

「視之不見,名曰夷;

聽之不聞,名曰希;

傳之不得,名曰微。」

腦海中不由的浮起了這句話。那種力量就像這段話描述的這樣這樣,浩浩湯湯,茫然無邊。雖然現在失去了四感,但仍然可以感受到這力量的強大。這力量好熟悉,好溫暖,好親切,好像又會到了少年時躺在自然懷抱之中的感覺。他輕柔的不斷接觸着我的意識,不斷撫慰着我的意識,好像母親一樣。

你是誰,我向他發出訊息。這不是語言,而是超脫其上的一種內容的直截交流。

我的朋友,我就是你們一直想要接觸的力量,你們稱我為「有」

「有」?難道是萬物之母?道德經第一篇就有記載:「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不錯,這是你們的說法,在令一個世界,人們說我是混沌之神。而現在你待的地方,就是你們所言的「道」,從這裏可以到達我的「家」,也就是你們的天地之極,「無」

難道,我已經得道了,突破聽雨樓歷代弟子嚮往的無上武道?不可能啊,我的玄功都已經被竊走了。不可能啊!想到這裏,我的心又隱隱作痛。

我的朋友,不要悲傷了,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是,你的確是第二個接觸到我的人類。

什麼,這是為什麼?

以前,你們的人類,也的確有人到過這裏,但他們的性質太過純粹,有的都是正面的能量,而有的都是負面的能量。他們只能和我分離出來的力量,按你們的話這說是「魔」與「佛」接觸,而按異界的話說是黑暗女神與光明女神。但我擁有的是同時包含正負兩種力量,也就是凌駕與正負之上的混沌力量,除非同時擁有魔與佛兩種力量的人,才能感知到我。

然而,對於普通人來說,同時修鍊魔功和玄功幾乎是不可能的。將兩者是相反衝突的力量包容在一起,而成太極無始無終。然後,將原本徑壘分明的兩種力量完全融合在一起,讓原來的力量不分彼此的,達到無色無相是謂無極。

先前有力量是這樣,而你是第二個。

你擁有這樣的力量,只要順着這條道往下走,到達「無」的境界,你就可以和我一樣成為永久的存在,換句話說就是神了。因為,你現在雖然同時擁有兩者力量,卻是壁壘分明,還處在你們所說的「太極」境界。等到你使兩種力量不分彼此,的時候,就是無的境界了,也就是所謂的「無極」或者是「混沌」。我真心的希望你,我的朋友,能夠像我一樣,成為不朽的存在,這麼多年來,我太寂寞了。好不容易剛才接觸的另一個擁有和你相近力量的意識,卻不願意留下來。

佛和魔的力量?難道是玄門和魔門的力量的融合?不可能啊,這是兩個極端!除非……難道是因為?對了,有。剛才那個意識是怎麼回事?

哦,我的朋友。剛才哪個意識擁有和你一樣的力量,是光明與黑暗並存的力量,同時她也充滿了痛苦與悔恨的感情。

什麼?不會錯了!一定是她,不會錯的!一定是,在那一刻,她將她的元陰也渡給了我,希望救我一命,使我們兩個都同時擁有魔種和道胎。不會錯,一定是她,他接受了我道胎,也同樣到達了魔道合一的境界,才會破碎虛空,來到這裏!

無,請你告訴我,她到哪裏去了,我要去找她!不錯,我要當面問她,為什麼這樣對我,請你告訴我!

我的朋友,你為什麼也要離我而去!這裏不是你們一直夢寐以求的地方么?

無,對不起,雖然這一直是我們的嚮往,但,有些事更重要,必須弄清楚,否則我的心永遠無法平靜,心安理得的和你同時成為神。

我明白了,我的朋友。我會送你到你的朋友那裏去,完成你的心愿,我會隨時歡迎和期待你的回來。

謝謝你,我的朋友,無。

去吧,我的朋友,祝你早日完成你想的事,見到你的朋友,記住,讓你的心與自然共舞!……

我又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當我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周圍還是漆黑一片,不同的是卻是有一種被溫暖的骨肉相連的感覺充斥着的感覺,好像再次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不對!似乎我和剛才不同,到底哪裏不同了?

啊!我好像有了**,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展開內視之術后,我發現了屬於人類的**,雖然不成熟完整,但雛形卻很明顯的是個胎兒!

也就是說那種骨肉相連的感覺是真的!我真的和母體骨肉相連!

這真是奇異的感受啊!在母親的肚子裏未出生的孩子(還能算孩子的話)居然有自己的意識,可謂是獨步古今啊。

我可以感覺到先天真氣源源不斷的通過臍帶注入我的身體,帶者母親的溫暖,帶者母親的愛,在我體內一點點壯大起來,活活潑潑的充滿生氣。早就知道,嬰兒在母親腹中時,體內被注入先天真氣,但親身體驗到這一切的感覺還是不同於理論,是那麼真實,就展現在我的面前,讓我不由感嘆天地之偉大,生命之奧妙莫過於此。

於是,我的注意力,集中到我新生的先天真氣上。我不由的再一次發出感嘆。我從未見過這麼純粹的先天真氣,它是如此的純凈,像隆冬天上飄下的瑞雪,乾淨的不帶有半點雜質;又像盛夏從地底湧出的清泉充滿了生機,似乎擁有生命一樣。

它在我體內周而復始的運轉,如日月星辰一般,不需要我運用玄功來帶動它。它本身流動的軌跡就奪天地造化,不是人世間任何一種武學可以媲美的。它就這樣自動生生不息的運轉着,所到之處如拂過大地的春風,淌過麥田的小溪,滋潤着我的經脈,改變着我的體質,也在我有意識的催動下改變着我出生后的外貌,盡量將自己變的和前世一樣。我雖然並不十分重視我的外表,但保留原來的樣子更方便和她的相認。

突然,我醒悟到,這時候先天真氣的運轉根本不分什麼是玄功,什麼是魔功;也不分先天真氣的本質是正的還是邪,他們都只是生命運轉的體現,生命的升華而已。

什麼是道,什麼是魔。什麼是正,什麼是邪。什麼是光明,什麼是黑暗。這些根本沒有本質的區別!要說有區別,根本就是人們強加於其上的。或者是人們被其表面的皮相所迷惑而已。

道和魔其實是追求極至的不同方式而已。道講究蓄養生息,以靜求生,穩步修鍊,最後反普歸真,返老還童。而魔講究損人利己,以死求生,以動求進,難免急躁急進,難免有失偏頗。但殊途同歸,到了最後總是萬象歸宗。這樣就沒有了正邪之分,或者說是光與影,生與死一樣,本來是一件事物兩個方面而已。

想到了這裏,眼前浮現出一種頓悟的光明。一時間,福臨心至,將心境保持在這樣混沌的之中,無物無我,無色無相,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耳鼻舌身意,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藉著本身就沒有完整的身體,輕易的達到了佛家的至高境界。

在這中境界中,先天真氣如春風般吹拂着我的全身,綿綿若存,用之不勤。正所謂,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

先天真氣,隨着母親的心跳豐盈起來,那一點一滴跳動的感覺讓我感到無限的滿足與愉悅……

時間在我無意識時,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在這段時間裏,流過我體內的先天真氣猶如春天冰融初解的雪水,夏天掠過天邊的浮雲,秋天空中漫舞的紅葉,冬天遊盪在大地表面的寒風般不可勝數。可是,既然先天真氣如同活水,那有來自有去。人心無窮而人力有限,人心可包容天下,而人力卻需要後期不斷提升。無論是太湖還是西湖,都需要本身能夠承納湖水的河床,就好似無論是修鍊先天武道還是後天武學,在積累真氣內力時需要擴大承載真氣的經脈一樣。

是故,經過我經脈的先天真氣多如恆河之沙,但能儲存保留下來的只有其中一小部分。可是保留下來的真氣卻好似從黃沙沙中淘出的黃金,是精華中的精華。每一絲每一屢經過這段時間的粹練,都純凈如璀璨的鑽石。同時,體內不斷循環的真氣初步擴展了我還未完全成型但可塑性極強的經脈,為我將來的修為提高打下無比的基礎。

同時我的肉身在保留我外貌的同時,也變的更強悍,無論是力量,質量,速度,柔韌性,敏捷,敏感度還是恢復程度都有不同的提高。如同天地造化的天然璞玉被先天真氣的鬼斧雕飾著,開採著,等待着出土的一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周圍的不同尋常的變化,從禪鏡中喚醒。母親的肚子似乎不同尋常的蠕動起來,莫非我要出生了!

真是令人期待啊!我居然能在意識清醒的時候,經歷自己出生的全部過程!

在母親的痛苦嘶喊中,我重生了!生命本身就是奇迹,令人感動的想虔誠膜拜,這個世上最神聖的事情,雖然是伴隨着痛苦,但同時也伴隨着痛苦背後的歡樂。

我,緩緩的張開我的雙眼,迎接這個給予我新生的陌生世界,也同時迎接這個值得回憶的歷史時刻!

「啊!他睜開眼睛了!他沒有事!剛才出生的時候他沒有哭,我還以為他不行了呢!還好!還好!莉娜!放心!他沒有事!」

出現在眼前的兩個人,外貌和前世中土大不相同。年長的一個,約五十來歲,高鼻深目,眼睛是藍灰色的,皮膚雖然因長期在烈日底下勞作而顯的略微黝黑,但卻沒有中土人事特有的黃色。用一塊藍白相間的頭巾包住滿頭捲曲的棕色頭髮,一笑起來被歲月所刻下的痕迹佈滿了那張顯的有些肥胖的臉。這讓我想起了當年我在西域遊歷之時所遇到的那個好客的異族大嬸。

年輕的一個約二十多歲,一張秀麗的臉旁,但因為產後顯得有些蒼白疲倦,但純凈的天藍色眼眸中射出無法掩飾的欣慰與幸福。一簇散亂劉海和腮邊的髮絲被汗水牢牢的貼在了臉上,配以失去血色的雙純顯的尤為憔悴。

「怎麼樣,我說沒有事吧!好可愛的小寶寶,真漂亮!和你真像!瞧他的眼睛,鼻子,尤其是嘴,簡直和你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隨着異族大嬸滔滔不絕的誇獎,年輕的婦人臉上蕩漾出更加美麗的笑容。不顧產後虛弱的身子,強行撐坐起來,將我從大嬸的手中接了過來抱在懷裏,滿臉憐愛的看着我,用手撫摩着我稀疏的毛髮。

這就是我的母親啊!前世我沒有見過我的母親,自懂事開始就是師傅將我一手帶大的。雖然師傅對我很好,教我很多東西,造就了我一身的藝業,使我揚名江湖。但每當我看到別人的父母時,我心中多少仍有幾分遺憾。我有時會幻想母親的樣子,嚮往母親的懷抱和關愛,沒有想到在這裏我做到了!

這感覺,很溫馨,很幸福,很溫暖……

溫暖的讓我有點困,好想就這樣躺在母親的懷抱里,睡上一覺。嬰兒的本能讓無法避免瞌睡的**,在昏昏沉沉我睡了過去,臨了腦中閃過一個**頭,不知道父親是什麼樣子的,會不會和師傅一樣……

在夢中我覺得又舒服,又柔軟,就好像躺在天際的雲層中,迷糊中我翻了個身。

咦!不對!原本軟軟的感覺怎麼變的好硬!好不舒服!還是換回原來那個姿勢吧!我奮力的又翻了個身,想舒服一些!可是還是硬硬的,而且沒有了剛才那種香香的味道,反而有一種男性獨有的汗酸味。恩!還有什麼東西在扎我,很不舒服!

我不滿意的睜開眼睛,就看見一雙明亮如藍寶石般的眼睛。原本應該在黑夜裏綻放出如月光般冷峻光彩的眼睛,如今卻包含了如海一般溫柔的情誼。這種目光和師傅好像,同樣蘊涵着豐富的感情,我不由的被它們吸引住了,獃獃的看着它們出神。

我正陷入回憶中,那雙眼睛突然一亮,我突然心中沒由來的感到一絲不安。

「哇!我們的孩子醒了!好可愛啊!」

本來就另我很不舒服了兩條臂膀收的更緊了,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如岩石般堅硬的肌肉,這令我很不舒服。可是,誰知道真正令我不舒服的還在後面。突然,他將他的頭湊到我臉上,用他那滿是鬍子的臉磨蹭我嬌嫩的小臉!

「好可愛啊,讓爸爸好好親親你啊!」

「不要啊!別這樣,你幾歲啦,真是!好疼啊!」

我不由的大叫,叫聲到了口邊卻變成了哭聲!糟糕,我忘了現在我的身份是嬰兒,還不會說話!

「高魯,別這樣,你把孩子弄哭了!」

我被一雙柔弱的手臂將我奪了回去,在母親的懷抱里,溫暖柔軟,我舒服多了,哭聲也停了下來。猛然間,我好像聽見猶如猛獸般的粗重的喘息聲。回頭一看,只見他一臉羨慕的看着我聽話的躺在母親的懷抱里,鼻息一張一闔,喘著粗氣。

我終於看清楚他,我在這個世界的父親的全貌了。

另我影響最深的是他高高鼓起的眉骨,這使他雖然眉毛與膚色相近仍給與人濃眉斜飛的感覺。雙目深陷如眼窩,卻另原本就迷人的雙眸更深邃,更難測。他的髮際很高,顯的額頭特別的寬廣,也使人顯的很有精神。顴骨隆起,鼻樑筆挺,相比柔美的母親,一副標準西域人的特徵更加明顯。臉頰消瘦,可是配以落腮鬍子,雖然沒有中土人常留的三縷輕須那樣瀟灑,卻顯的別有一番味道,十分威武。

如果稍加修飾,很顯然是個英俊的漢子,可是如今……

無論是頭髮還是鬍子都亂糟糟的,不知道多少時間沒有梳理了,穿着一身髒兮兮的白色短襟,束在緊身的長褲中。中間領口開的很低,用白色的繩子串在一起,沒有打結,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袖子卷了起來,手臂上同樣長滿了長長的毛髮,渾身汗津津的,讓我聯想起那些塞外或山裏未開化的蠻夷。

「莉娜,讓我抱一下吧!」

「不行,你的手腳太粗重了,會弄疼他的!」

「讓我抱一下吧!我會小心的!」

「好吧!」母親畢竟心軟「你小心哦!」

「好好!我一定小心!」父親一聽此言,頓時心花怒放。滿心歡喜的想從母親手裏接過我。

躺在母親懷裏正舒適溫暖的我,眼見着那兩隻如蒲扇般,粗糙厚實步滿老繭的大手,如魔掌般向我逼近。同時,那張笑的像白痴一樣的臉,還有那不斷喘著粗氣和流着口水的嘴,讓我聯想到的只有……熊!

「離我遠點!」我不由的暴喝一聲。當然,到了他們的耳朵自然是震耳欲聾的哭聲了,呵呵。

「算了,高魯,你嚇壞他了!」

「不會的,一下下就好了。」

父親,不甘心又開始了死纏爛打,可是初為人母的母親,自然會將自己的孩子放在第一位,解除了來自父親的威脅,我又乖乖的停下了哭聲。

「你看,果然是你把孩子嚇壞了!」

聽聞此言,看着父親滿臉的無奈與不甘心,我不屑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氣,往母親懷抱的深出擠了擠,瞟了父親一眼,閉上眼睛繼續睡我的覺。

恩!還是母親的懷抱溫暖啊!,

「這小子,這麼小就那麼壞,臭小子,等著瞧,我非親到你不可!」父親大人看着我得意的笑容(他認為的)不由的咕噥起來。

「你說什麼?」

「啊!沒什麼!我說我們的兒子,好可愛啊!呵呵!」

「你也不看看自己,鬍子拉碴的,衣服瘌痢邋遢,還口水滴滴答答的,當然會嚇壞孩子了!和你說了多少次,注意一下自己的儀錶,再這樣下去別人不會把你當作我的丈夫,會把我們當作父女的……」

看着,我的父親滿臉如白痴般的賠笑,我實在無法聯想到剛才那張霸氣堅毅的臉。看來,我是太想**師傅才會出現幻覺,居然會認為他像師傅!真是諷刺啊,怎麼看都是滿身橫肉,卻腦子缺根筋不怎麼靈光的傻大漢嘛!還叫什麼高魯,叫粗魯算了!

從此,我和被村裏人稱為美女與野獸的父母住在一起。

我的出生地,也就是這個村子位於這個大陸德斯蘭帝國邊界,卻甚少為人所知。周圍四面環山,如吳鈎矗立千尺,高且險,覆有擎天古樹,枝繁葉茂,遮天蔽日。野獸猛禽,毒谷瘴氣充斥其間,兇險萬分。那裏的地勢極高,幾座高山峰絕頂常年積雪,且雲霧繚繞,氣象萬千,另人目眩神移。由於那裏空氣稀薄,時間長了,還會感到呼吸困難,平常人哪怕上的去,也不一定下的來。更有人傳說,密林的深出有神秘的精靈族居住,人類遇到他們就別想出來。

可是誰也想不到,這個村子卻建立在山谷的谷地,四面的山林像一個天然的屏障將山村與外面的世界阻隔開來。這裏四季如春,各色鮮花常開不謝,另人畏懼的山林卻提供著村裏人們的衣食住行。只要不過於深入,山林外延的獵物果實,足夠讓村民們衣食無憂。從天而降的瀑布,在谷地形成了一個水潭,成為村民的主要水源。村民還用豐富的木材資源建造了自己的房屋,將平坦肥沃的土地開墾成了良田,甚至他們還在山裏發現了鐵礦,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賜予他們的世外桃源。

而這個村子是在大約一百多年前建立,當時整個大陸烽煙四起,各地領主為爭奪霸權窮兵黷武,招兵買馬。十年下來,戰爭愈演愈烈,從開始的霸權領導地位的戰爭演變成動就攻城略地的破國滅族戰爭,無數的小國被滅亡兼并。戰爭的規模越來越大,而對陣的數量從開始的數千人演變為幾十萬大軍生死較量的場面。於是千里牧場,萬里屍骨,各地徵召的士兵越來越多,而被徵召的士兵也越來越年輕,就連十二三歲的孩童也不能倖免。

當那些勝利者看着擴大的疆土樂不可支的時候,一部分開始被壯美的豪言,華麗的演講,以及戰士的榮譽和驕傲所迷惑的騎士和士兵,面對眼前的現實,開始清醒。可是一大部分卻因為身不由己,繼續著殺戮和被殺戮的命運,來滿足統治者的**。令一部分卻開始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希望能從被鮮血染紅的大地上找到一份人間的樂土。

這個村子的創始人,原本是一個領國的騎士,在一次戰鬥中落單受了傷,被一個小山村的村民所救。小山村的男丁門大多已經被徵召入伍,剩下都是一些婦女及孩童。騎士在山村養傷期間,度過了參加戰爭中最愉快,最平靜的生活。長期的殺戮和征戰使騎士的心中充滿了寂寞和傷痕,無可避免的他如傳記里描述的故事一樣和村子裏一個女子相戀了。

可是不久,他的同伴找到了他,身為騎士的他只有服從命令,忠貞的完成他的王給他的任務而離開了這個山村。他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可是他們重逢的一天很快就來了,但不幸也隨之而來。他接到了在這個山村補給後繼續潛入敵國偵察的任務,由於是秘密任務,按照慣例應該在離開山村前將村子裏的所有人滅口,也包括她。

再一次,他對騎士的精神產生了動搖,面對深愛着她和一樣淳樸善良的村民,他實在下不了手。他決定離開軍隊,離開充滿殺戮和血腥的不詳之地。他將自己的想法和手下的士兵講了,好在士兵也厭倦了戰爭,在補給期間有很多士兵也與山村裏的姑娘相愛了。於是,他們決定帶着村子裏的人離開山村,躲到山裏去。可是由於叛徒走漏了風聲,領主派了軍隊來消滅他們。為了自由,騎士帶着士兵以百人之數抗擊着數千的軍隊,迫不得已的他們踏入了山林,邊戰邊退。他們利用了地形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圍剿他們的軍隊,躲過兇猛的野獸和無影無蹤的瘴氣。終於在一次撤退中發現了一條僅供一人行走的山間小道並發現了這個人間福地。可是,騎士的愛人卻因為在戰鬥中受傷嚴重,沒有多久就過世了,騎士失去了愛人沒有多久也因為舊傷複發,鬱鬱而終。

可是無論如何,他找到的這個人間天堂,成為倖存的士兵和村民生活和繁衍後代的地方。他的故事也一直作為村子裏老人用來教育孩子要珍惜生活的最好的典故。如今當時那一代人大多已經去了,剩下村子裏的人都是聽着他的故事長大的。也有不少村民是後來遷入的,他們很多人也是躲避戰亂偶爾發現這個世外桃源,被這裏祥和的氛圍所吸引,再也不願意離開便留了下來。就是有離開的,也不會向外界透露,破壞這個村莊的寧靜,因為也許有一天他們厭倦了外面的生活還是要回來的。父親就是在那個時候來到村子裏與母親認識的。

我的美女母親莉娜是當年村裏第一美女,是許多村裏年輕人愛慕的對象。可是,母親從小就對村子裏傳唱的騎士仰慕不一,而當身披鎧甲,手持巨劍父親的出現,對母親來說幻想當中的那個騎士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於是母親不可避免的被來自外鄉的當時外表看來英姿颯颯的野獸父親高魯俘虜了芳心。這可說是當年村裏的一大恥辱!令無數村子裏的年輕人扼腕頓首,仰天長嘆。為此,父親沒少遇到刁難和敵視。

但不可否認的是父親是世間少見的勇士,具有不同凡響的力量與高超的劍術,至少在這裏算是,精湛的劍術令那些毛頭小夥子對父親是又敬又怕。好在父親平時,平易近人,並不恃強凌弱,所以人緣着實的不錯。有了父親的加入,村子裏男子的武技在父親的指點下有了長足的進步,再也不用怕樹林里那些豺狼虎豹的威脅。

可是好景不長,這個看起來具有完美品德的騎士,有時候十分秀斗,令村民大跌眼鏡。他的健忘,粗線條,路盲等多種品質與他的劍術一樣的令人驚嘆。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使父親少了一份神聖的光芒,多了幾份親和力,很快就融入村子裏去了。父母雖然認識了有一段時間了,可一直沒有子嗣,令他們在幸福之餘不無遺憾,直到我的出現。

我的出現,着實為村裏與家人帶來很多驚奇與納悶。

首先,我由於進入先天境界,根本無須飲食,就可以源源不斷吸取天地的力量,保持生命力。尤其,經過上一世的經歷,以及在胚胎時的頓悟,從出世開始我就保持修鍊的狀態,讓體內的經脈保持出生時的純凈。在此期間,煙火食品自然要杜絕了。

可是,為了不讓其他人起疑心,我還是不得不向其他嬰兒一樣吃些東西。但為了在身體發育完全前,避免重新回到後天境界。我只吃一些新鮮的水果,讓我的父親老是發出「我的兒子不會是猴子轉世吧」之類的無聊牢騷。

不過,同時他也挺高興,理由居然是因為這樣他就可以省了一大筆開銷。每天只要上山打獵時順便帶回一點水果,就可以滿足我的胃口了,通常一個蘋果或者一個桃子就可以滿足我了。

另外,為了修鍊,我常常習慣地在睡覺時斷絕後天呼吸,進入胎息狀態。這開始的時候,使守在我身邊的母親不免大驚小怪,不過也很正常,母親總是害怕自己的孩子夭折,尤其是剛出生的嬰兒。但每次,看到我從先天返回後天後(在她的眼中是從窒息中喘過氣來)精神反而更佳,而在窒息過程中,我反而顯得一臉的滿足,小臉上放出自然健康的光澤,使她在驚奇之餘,也慢慢習慣了我這個不同常人的習慣,如果這算是習慣的話。當然,為了怕村人大驚小怪,她誰也沒有告訴,包括我那個粗線條的父親,告訴他與告訴「包打聽」無疑,不出半天就會被村裏人廣為流傳。

其次,是我對自然的親近程度,讓任何人都感到驚奇,同時也頭痛不已!為了能更接近自然獲取混沌真氣,由我在母親腹中領悟的混沌心訣(所謂混沌心訣,就是,無我無相,無魔無道,一切順其自然,返太極之無極,而守混沌之始)中鍛鍊出來的真氣,我不能說話,作為一個嬰兒,能做的事只有哭。當然平時,我很少哭,可是一旦我哭了,我的哭聲不但聲如洪鐘,而且可以長時間的持續作戰,父母就不得不帶走出村子,來到山上,這樣我才會停止對父親來說頭痛的啼哭。

當然,這不能讓體弱的母親來做,父親自然當仁不讓的擔當了我的導遊,帶我游遍了村莊附近的山川河流。而當我沉浸在自然的懷抱的時候,全身的毛孔彷彿都張了開來,在我一吸一闔之際,混沌真氣由毛孔進入我的經脈,洗鍊我的全身,改造我的身體,洗筋伐髓,為我新的身體的成長打好基礎。

我喜歡在子午兩個時辰,在日月光華最盛之際修鍊。父親不得不在半夜和中午最熱的時候抱我出去,中午到還好,只是半夜對父親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好差使。可是,一旦他有意或無意忘了帶我出門去的話,我便會毫不憂鬱的對他進行魔音灌腦式的精神攻擊。甚至全村的人都為之頭疼,曰:半夜雞叫。

每當這個時候,父親總是很不情願的在母親抱歉的眼光中,磨磨蹭蹭的穿上衣服,慢吞吞的離開家門,再迷迷糊糊的來到山林里,把我往柔軟的草叢裏一扔自己就倒頭大睡。一開始父親根本不放心,總是強打精神守着我,生怕我被狼叼走了,不敢睡覺以至於有相當一段時間裏,父親的熊貓眼成為村民的笑料。可是偶然一次,父親不小心睡了過去,等他醒來發現我周圍居然爬著一隻豹子。原本兇殘暴虐的豹子居然和我一樣就這樣安靜的睡在我的身邊,沒有半分要傷害我的意思。他又驚奇的發現,和我睡在一起心情特別的寧靜,睡覺特別的香,而且每天醒來以後精神出奇健旺,他的武技也在那個時候大有提高。從此,父親再也不把晚上抱我出去當作一件苦差使。

不過除了晚上睡覺,我基本不讓父親抱我,我實在受不了他渾身硬的像石頭一樣的肌肉。此外,即使我能忍受他的熊抱,但對他喜歡用鬍子扎我的劣跡決不能姑息!如果,我不願意,即使他想用強,我也總是可以輕易的從老爸雙臂中脫身,如同泥鰍一樣讓父親無從着手。當然如果他真的想制住我,也不是無法可施,畢竟我還只是一個嬰兒。但如果他這麼做了,且不說他是不是擔心他那猩猩一樣粗胳膊粗腿會弄傷我粉嫩的小胳膊小腿,就是我委屈的哭聲和母親責怪心疼的眼神他也無從抵抗。

時間一長,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了,我父親有了一個調皮的兒子,最討厭的事就是被父親用鬍子扎。這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裏,讓我父親感到難堪,在村人那取笑的眼光里渾身不自在。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不死心的來到家裏,再次企圖嘗試着和我用他喜歡的方式親熱。這個時候,母親卻總是靜靜的坐在床邊,微笑的看着父親手忙腳亂的讓我從他的臂膀中逃脫。當我父親心急的快暴走的時候,母親卻像示威一般從父親的手中將我接過,他畢竟怕父親粗手粗腳的將我弄疼,我再不凡畢竟是個孩子。看着,父親羨慕的眼神,我很同情他,但我實在不願意被老爸的鬍子扎到!這種味道,實在是……!

就這樣我開始了在另一個世界的新生活,這裏的生活很平靜,村民們對我也很好,父母更不用說了,

可是她呢?

她現在是個什麼身份?

她的家人對她好么?

她還記的我么?

她有沒有像我現在一樣想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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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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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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