凐番外:命運(一)

凐番外:命運(一)

風雪交加的傍晚,寒風呼嘯,積雪有及膝深,冰冷刺骨,一行傭兵隊伍頂著暴風雪在山嶺中艱難穿行。

他們花費重金買到暴風之狼剛剛產崽的情報,對於常年在刀口上舔血,把頭顱掛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的傭兵來說,四階妖獸的幼崽是一筆極為可觀的財富。

根據情報所指示的位置,他們找到一個被積雪遮掩過半的山洞。

感受到山洞裡透出來的四階威壓,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喜意,注視山洞的眼神充斥著貪婪,彷彿在看一堆任人獲取的金子。他們制定好圍剿方案后就沖了進去,打破了山洞裡原有的平靜,喊殺聲中夾雜著母狼憤怒的嚎叫。

母狼產崽後有一段虛弱期,兇悍有餘戰力卻不及平時的一半,它在準備充分的傭兵們猛烈攻擊下節節敗退,直到體力耗盡退無可退,重傷瀕死的母狼為了不讓孩子被人類奴役,用盡最後的力氣咬死了兩隻幼崽。傭兵們目睹即將到手的金子縮水了大半,憤怒之下給了母狼致命一擊,確認母狼已死之後不死心地蹲下來查看被母狼咬過的兩隻幼崽,發現喉管已被咬斷,死去的幼崽分文不值,氣得用力踢了狼屍幾腳。

剝下三張狼皮,挖走母狼的內丹,也帶走了唯一活著的幼崽,以上是這一行傭兵隊伍所有的收穫。

清早,大雪初晴,妖獸市場人來人往,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道路中央的積雪被人們踩得泥濘不堪,與妖獸的糞便混作一起氣味很不好聞。

一輛豪華馬車徐徐駛近妖獸市場,窗帘被裡面人掀開,露出一名身穿皮裘的青年男子,相貌丰神俊朗、氣質不凡,懷裡抱著六歲大的女娃娃。女娃娃穿著紅皮襖,生得粉雕玉琢伶俐可愛,看到窗外熱鬧迫不及待地趴在窗戶上探頭探腦,紅撲撲的小臉上滿是好奇和興奮。這時候,她看見一家攤位上擺著三張新鮮狼皮,一大兩小,旁邊放著鐵籠子,裡面有隻小狼崽孤零零地蜷縮在角落裡獨自舔傷。

「爹爹,鐵籠子里小獸好可憐哦,就是它了。」女娃娃扯著男子的長發說道。

男子忍著頭皮傳來的疼痛說道:「那隻小狼崽受了傷,買回去養不活。」

「不嘛,我就要它。」

「哪有姑娘家養小狼崽的,箏兒聽話,爹爹給你買只小兔子,好不好?」

「不要小兔子,爹爹說話不算話,壞爹爹!」

男子表情僵硬了一下,有點哭笑不得。「給你買小狼崽就是好爹爹?」

「買給我嘛~買給我嘛~我會對它好的,就像爹爹和娘親對我好一樣對它好。」

面對女兒的撒嬌和哀求,男子硬不起心腸,妥協道:「我們說好,小狼崽要是死了可別找爹爹哭鼻子哦?」

「箏兒已經長大了,才不會哭鼻子呢!」女娃娃不滿地撅嘴說道。粉嫩地小手摟住男子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撒嬌道:「爹爹對箏兒最好了。」

男子寵溺地揉揉女兒的小腦袋,起身走下馬車跟傭兵攤主交涉。談妥了價錢,攤主準備給小狼崽換個小籠子,剛伸手進去,小狼崽突然撲上去死死咬住不鬆口,攤主的手掌頓時鮮血淋漓。

攤主齜牙咧嘴把小狼崽關進小籠子里,一邊包紮傷口一邊笑著對男子說道:「這暴風之狼的小崽子兇悍著呢,沒有馴服帖之前千萬別放出來,傷了孩子可不好。」

男子點點頭,提著籠子上了馬車。

箏兒見父親為她買下看上的小獸,高興地手舞足蹈,圍著籠子直轉悠。回到家中興沖沖地讓僕人把籠子提到閨房裡,然後關上房門搬來凳子,趴在桌子上觀察籠子里小狼崽,一臉好奇。

小狼崽警惕地打量四周,蜷縮在籠子的角落裡盯著眼前小小的人類,一雙淡藍色的獸眼,冷冽不帶一絲感情。

「我叫箏兒。」箏兒笑眯眯地對它說,看到小狼崽舔舐傷口,不禁蹙起秀美的眉頭。「很疼嗎?爹爹有葯,我去給你拿來。」說完跳下凳子匆匆忙忙跑出去了,小狼崽抬頭看了她背影一眼,繼續默默地舔舐傷口。

不一會,箏兒捧著裝有藥膏的瓷瓶子小跑回來,氣喘地爬上凳子,對上小狼崽的眼神後有點害怕。「我想給你治傷,你不會咬我的對不對?」

小狼崽一動不動,坐在籠子里冷冷地注視著她。

箏兒猶豫了好久也沒敢打開籠子,妖獸和寵獸不一樣,她親眼見過一個健壯的大人被妖獸撕成碎片,嚇得她不敢一個人睡,還做了好長時間的噩夢。想親近又害怕被咬,煩惱困擾著她,想著想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連父親進來把她抱去床上都不知道。

兩天後,小狼崽的傷口不再流血,精神也越來越萎靡不振,但是對箏兒的親近依舊很抗拒。

「爹爹!」箏兒闖進父親的書房張口就喊,神色很焦急。「奶娘說,小獸再不喝奶就要死了!我不想它死……」說著說著嘴巴一撇開始哇哇大哭。

男子見女兒哭得傷心,連忙放下手裡的書蹲下把女兒抱在懷裡哄道:「箏兒不哭不哭,爹爹這就叫人去買。」

剛吩咐下去沒多久,僕人便端上一碗溫熱的獸奶,輕輕擱在箏兒閨房的桌子上。

「我能放它出來嗎?」箏兒指著籠子問。

「把籠子打開吧,小心點。」男子立在一旁說道,眼裡透著擔心,故意把小狼崽餓上兩天存著馴化的心思,奄奄一息的妖獸幼崽已經不具威脅。畢竟箏兒太小了,才六歲,他真的很不放心讓寶貝女兒過早接觸兇悍的妖獸。希望這隻小狼崽能儘快熟悉箏兒的氣息,等她再大點就可以契約了。

箏兒小心翼翼打開籠子,小狼崽聽見聲響頓時睜開了眼睛,冷冽的眸子嚇得她打了個哆嗦。在父親鼓勵的眼神下,把獸奶端到小狼崽面前,小狼崽嗅到濃郁的奶香精神一震,挪動步子慢慢接近瓷碗。抬頭看了一眼箏兒,又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男子,感受到一絲威脅后渾身毛髮不由地炸立起來,嘴裡發出尖細的叫聲。

「爹爹嚇到它了,」箏兒著急地推著父親的腰往門口走。「快出去,出去。」

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叮囑女兒一定要小心,如果發現被咬傷就不準養了。箏兒點頭不迭,用力把父親推出了門,不忘把門關上,這才回到桌子前與小狼崽大眼瞪小眼。

箏兒笑著說,「別怕,爹爹走了。」想伸手摸摸它,想起父親的警告又悻悻然收回手。

小狼崽沒理會箏兒的糾結,感覺不到威脅后就把頭伸進碗里喝了起來,接連被嗆到好幾次,一碗獸奶很快就見了底。小狼崽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巴打量眼前小小的人類,猶豫中接近了兩步,在箏兒伸手后驚得它往後退了好幾步,怵惕中第一次有了一絲好奇。

十多天後,箏兒按照父親的吩咐給小狼崽換了肉食,嗅到肉腥味后叼起來就往肚子里吞,吃飽後有點懶洋洋的,對於箏兒善意地撫摸已經不再抗拒,眼睛微眯有點享受。

一個月後,小狼崽明顯長大了許多。箏兒細心照顧下,一身白色皮毛油光發亮,身軀也日漸壯碩,整天跟在箏兒跑前跑后,院子里常常響起歡快地笑聲。

「今天爹爹教我認了好多字呢,我寫給你看。」

箏兒蹲在地上,手裡拿著一根細木棍認真地在雪地里一筆一劃寫字,發現小狼崽趴在旁邊昏昏欲睡,撅起嘴巴不滿道:「別睡覺啦,看我寫嘛!」

小狼崽睜開眼睛,淡藍色眼眸顯得十分無辜。

「對了,」箏兒忽然想起來小狼崽還沒有名字,不禁皺眉苦想,想了好一會也沒找到頭緒。「走,我們去找爹爹!」

箏兒一路小跑,興沖沖推開書房大門跑了進去,身後跟著一隻小狼崽。

「箏兒,難道我沒有教導過你進門前要先敲門的禮儀嗎?」男子抬頭說,突然被驚擾臉色有點不好看,桌子上的書山證明他一直在伏案工作。

箏兒歉意地吐了一下小舌頭,走過去倚在男子懷裡撒嬌道:「爹爹,什麼字里有雪有冰還有白寶石呀?」

男子順勢把女兒抱在腿上,問道:「誰給你出的怪題?」

「沒有誰啦,我喜歡雪,還有雪凍成的冰,像白寶石一樣漂亮。我就是想知道,什麼字里有雪有冰還有白寶石,爹爹很聰明一定知道,告訴箏兒好不好?」

男子發出一聲輕笑。「看來箏兒沒有認真聽課,昨天爹爹教你什麼還記得嗎?」

「說了日光城的冰凍氣候,還有一眼望不到邊的冰原。」

「新字呢?」

「凐?」箏兒歪著小腦袋問,困惑道:「凐這個字里有白寶石嗎?」

男子解釋道:「凐,意思是高原上的冰,也指高原的冰凍氣候。當雪化成水,水凍成冰,千萬年後就形成了我們腳下一眼望不到邊的冰原……」

「白寶石!」

箏兒興奮地叫聲打斷了男子的話,在她看來,腳下一望無垠的冰原亦然是一塊巨大無比的白寶石。「我知道了,謝謝爹爹!」飛快地在男子臉頰上親了一口,轉身抱住小狼崽高興道:「凐,現在開始你就是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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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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