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頭條1.2
頭條1.2
今晚香港很悶熱，一連幾日里烏雲連續逼向地面，黑壓壓的望不到邊際，好像隨時都能下上三日三夜的大雨。
七點，演唱會準時開始。
念展顏披著一件白色風衣從升降台闖進下面人群的視線，只有她一個人，歌迷靜靜的聽著她唱她的成名曲。
她的嗓音條件不屬於最好的，幸好很有辨識度，對於流行歌手來說，這足夠了。
剛出道的時候大家覺得她聲音像王菲，都說她是「小王菲」、「小鄧麗君」，她挺反感這種稱呼的，好像她念展顏生來就踩在天後的肩膀上。
她跟趙蕾說她想換風格，趙蕾問她換什麼風格？
念展顏想也沒想就說：「搖滾。」
趙蕾噗嗤一聲笑出來：「搖滾？你搖著搖著歌迷就讓你滾了。」
念展顏覺得趙蕾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又跑到總監辦公室找總監。
負責她第二張專輯的音樂總監到是把話聽進去了，總監眉頭一挑：「那你跟我說，如果你轉型失敗了，公司是冷藏你還是冷藏你？」
於是轉型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已經是她出道第四年了，四年，才是一個開始，她剛剛登上流行樂小天後的位置，她的公司十分看好她，一心想將她做成最有特色的華人女歌手，她不能輸，也不能改變，她的身上背負著太多人的賭注。
念展顏唱歌的時候就在想這件事，她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對待音樂她向來認真且專註，她不允許自己在這樣重要的場合上走神，她很快將思緒拉回演唱會現場。
a段唱完的一段伴奏時，她朝下面的歌迷揮了揮手，台下歌迷頓時沸騰
幾萬隻手一起揮動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這是很多歌手一輩子到達不了的高度，她第一次在這樣大的場地開演唱會，她的未來還有無限種可能，畢竟她才二十五歲，不管她以後是成功還是失敗，對於一個流行歌手來說，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前排坐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的前後左右都分佈著她的人，所以附近根本沒人認出她是誰。
念展顏忙著唱歌，第二排再近她也看不清下面人的長相，何況光線很暗。
女人的嘴角挑起一個弧度，她在笑，旁邊的人看到了，扭頭問她：「箏姐，你覺得她唱得怎麼樣？」
問她這個問題的女人是她上個月才招的助理，經紀人同學的妹妹，她對自己的經紀人很放心，她介紹來的人她也放心大膽的用，這個助理叫小高，她記不清叫高什麼，也許是高敏，也許是高薇，這都不重要，她不在乎，也不關心。
「你覺得怎麼樣？」女人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舞台上的念展顏身上。
小高鬆了松白色襯衫的領子：「挺好聽的，就是有點熱。」
女人點點頭，「是有點熱。」
就像念展顏這個人給她的感覺，炙熱又冷淡。
演唱會進行到三分之一，上來第一個嘉賓，影后張琪音，這個女人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起身離開。
圍著她的保鏢和助理見她走了，快步跟了上去。
而這個女人的離開，正如她的到來一樣，都得不到念展顏的半分關注。
念展顏正忙著和張琪音聊天客套，她無暇顧及一個觀眾的去留。
小高一路小跑，累得她氣喘吁吁：「箏姐你慢點，哎箏姐！」
女人突然回頭，滿臉怒氣，小高嚇得定在原地大氣不敢出一聲：「箏……箏姐。」
女人壓低嗓音說：「你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是誰是不是？！閉嘴，跟上。」
小高被她一訓斥馬上閉上了嘴，默默走在她的身後。
女人直到上車都沒再吭一聲，她的兩個助理也被她這樣子嚇得不敢說話。
「箏姐……」小高又說話了。
「幹嘛。」閉目養神的女人說。
小高強咽了一口口水，「去哪裡？」
「我家。」
等女人到家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八卦周刊主編的電話：「箏姐，好久不見啊。」
女人冷笑一聲：「不久，上周你的人不是才拍到我和張仕豪吃飯嗎。」
主編嘿嘿一笑：「箏姐，你不至於吧，這麼點的小事你還記仇啊？」
女人的笑容褪去，正色道：「找我有事？又拍到我和誰吃飯了？」
「沒有沒有，今晚去看你小師妹的演唱會了？」
女人一愣：「我小師妹？」
主編咦了一句：「你不知道你們老總剛剛簽下念展顏嗎？」
這次女人沒再嗆回去，她的嗓音變低了一些：「我不清楚。」
她大大方方的下車，甚至還對著躲在草叢裡偷拍她的兩個記者笑了笑，「小高，從車上拿兩瓶水給記者。」
「為什麼啊？」小高不滿的嘟囔，轉身趴到後排拿水。
「大家辛苦了，我回家了，你們也散了吧，晚安。」她對著草叢裡汗流浹背的記者說。
女人叫莫箏，這名字諧音不好聽，聽來像是魔怔，經紀人提過要她改名，莫箏一口回絕：「這是我媽給我起的，怎麼能說改就改？」
經紀人就閉嘴了。
莫箏泡在浴缸里，對她今晚去看念展顏演唱會這個決定有些後悔。
怎麼偏偏就被拍到了，好像是她上趕著去看念展顏唱歌一樣，真是丟人。
這樣想著，她就拿起了手機，等她意識到自己給誰打了電話以後，這通電話已經被人接通了。
「箏姐？這麼快打過來了？」八卦主編的聲音很欠扁，聽得莫箏沒來由的胸悶。
莫箏冷哼：「開個價。」
「箏姐大方，我就喜歡和你做買賣。」主編恭維她。
「少廢話，多少錢。」
主編報了價，莫箏一口答應，掛電話時又補上一句：「我真不知道念展顏竟然這麼值錢。」
主編譏笑一聲，將這句話當做是莫箏對念展顏的不屑。
莫箏也笑了，她覺得自己剛剛做的這個決定有些蠢，不過是被拍到看念展顏的演唱會罷了，何必遮遮掩掩怕人知道。
可能今天真的是累了吧，連著做了兩件傻事可不像自己，她起身擦乾，計算著今晚還能睡幾小時。
念展顏的演唱會圓滿結束，安可之後她返場，一時興起唱了三首歌，最後一首和歌迷大合唱，她對接下來的慶功宴沒底，這首歌近乎是半喊出來的，反正是合唱，也沒幾個人能聽到她唱得怎麼樣。
經紀人趙蕾心情不錯，拉著念展顏的手高興地說：「很好，很順利，收拾收拾，換身衣服我們去慶功宴。」
念展顏想到今天凌晨的事，頗為擔憂的說：「趙姐，慶功宴……」
趙蕾搖頭勸她：「別想了，上頭說如果香蕉周刊想爆，就爆出來好了，當給你免費宣傳。也是那瓦倫傳媒神經病，好好的簽約非搞那麼神秘，好像你念展顏簽個約是小妾進門一樣，大門不走非走偏門。」
念展顏被她的形容逗笑了：「沒事就好，我還怕讓咱們公司賠錢呢。」
「怎麼可能，得，你去卸妝吧，等會兒穿漂亮點，瓦倫老總的兒子是你歌迷，肯定拉著你合照聊天。」
念展顏換了條白色拖地長裙，將腳上的白色高跟鞋擋得嚴嚴實實。
脖頸上戴著老總親自送她的鑽石項鏈，發梢拉了兩個大卷披在肩上，整個人高潔純情，就像她的歌手形象一樣。
一點，慶功宴開始，念展顏挽著老總走進大廳，瓦倫老總帶著人親自迎接，考慮到念展顏剛剛下演唱會，瓦倫老總的開場白很短，說了幾句就把話筒交給主持人，念展顏一邊笑一邊低聲問老總：「您不上去說兩句？」
老總從桌上取了杯紅酒：「雖說瓦倫簽下你花了很多錢，但我這心裡還是有點難受，感覺就跟嫁女兒似的。」
念展顏笑出聲：「至於么，看您說的，我只是簽了影視合約，經紀約不還在您手裡握著呢嗎？」
老總：「也是，展顏，你可要好好演戲，公司打算把你捧成第二個莫箏。」
念展顏聽到莫箏名字時一愣，「莫箏？」
老總輕拍她的肩：「是啊，跟著莫箏好好學學演戲吧，你還年輕，前途無限。」
瓦倫傳媒的老總領著兒子過來和念展顏握手，拉著念展顏又是合照又是喝酒，好像根本不知道香蕉周刊將消息泄露出去的事，念展顏在心裡暗暗吐槽：不愧是娛樂圈的老總，戲真足。
她不知道的是，瓦倫老總這麼開心的原因是不務正業的兒子總算跟他出席了一次正規場合，他這不上道的兒子成天吃喝嫖賭遊手好閒，公司里簽下的小明星被他占夠了便宜，難得他對念展顏感興趣，帶出來建立個人脈也好，省得成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十八線女演員鬼混。
三個人聊了一會兒瓦倫老總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剩下的兩人沉默了幾分鐘，老總兒子說：「展顏，我很喜歡你唱歌。」
念展顏面帶微笑：「謝謝你的欣賞。」
「我們以後就在一家公司工作了。」
念展顏伸出手：「合作愉快。」
老總兒子握住她的手：「交個朋友。」
念展顏挑眉：「嗯？」
「我很喜歡你。」老總兒子的喜歡二字特意加重了讀音，讓念展顏覺得他這話里好像還有一層意思，不過她不再深究。
念展顏淡淡一笑：「謝謝。」
這場談話以兩人交換手機號碼作為結束，念展顏接過柳晟彥名片時看到上面只顯示了姓名和手機號碼，她知道這是柳晟彥的私人名片，於是她將手裡捏好的那張名片放回去，從另一個名片盒裡取出一張白色的名片，遞到柳晟彥面前。
慶功宴沒有想象的那麼無聊，不過也稱不上有趣，念展顏靠在車內的椅背上發獃，早上看到的那本黃-色八卦周刊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
你不仁，我不義。
她從隨身手包里取出私人手機，拿出那張被隨手扔在包里的名片，給柳晟彥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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