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捉錯了

「啊！」

空中出現一個大旋渦，隨即，方圓被黑袍男人從旋渦里扔了下來。

周圍一片靜寂，時而有一陣冷氣吹過來，明明是夏天的夜裏，卻讓人感到一陣陰森森的寒磣。天空中飄浮的黑色雲朵，不斷地變幻著，閃爍的銀色閃電，張牙舞爪地，好像要點亮整個天空一樣，而那些光電之下，好像有無數個鐵鏈下掙扎的妖魔鬼怪。

這裏是－－

看到怪異的一幕，方圓忘記了內心的痛苦，獃獃地站起來，望着空蕩蕩的大路，周圍長滿了雜草，不過，這些草沒有任何生機，就像是生長在這裏很久了，以後也會一直存在下去的樣子。雜草的不遠處，就是一座座高山，錯落有致地矗立在那裏，呈現出恐怖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來。

大路上沒有一個人，不過，這只是她最初的想法，只見大路中間突然閃現一個光影，隨後就冒出一個同樣穿着黑袍的老人。

這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眼神獃滯而遲緩，如果不是注意看的話，都會以為他已經死去了，猶如行屍走肉地行走着，不過，方圓很快就注意到他眼睛裏一閃而過的綠幽幽的光芒，只是一愣神，老人就飄移到她的面前。

「老周，人我帶來了，趕緊做記錄吧，還有，不要每次都找上我，我可是沒有空的。」空中的黑袍男人抱怨道。

「嗯嗯，我知道了，要不是上面臨時找上我，也不會特意麻煩你了。狩獵場的遊戲已經開始了，今晚可累壞我這把老骨頭了。」老人湊過來，那綠幽幽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方圓，看得她寒毛直倒豎，至今為止，她再也不相信這是夢境了。

「那些菜鳥有什麼好關注的呢？這個倒霉的地方，讓人渾身不自在，我把人交給你了，」黑袍男人懶得再哆嗦，直接消失在空中。

方圓如遭雷電擊一樣僵死在原地，黑袍男人走了，預示着她再也回不去了，看來，她被交接到另一個地方，接下來，是不是要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呢？

她是不是像網上某個作家那樣猝死的呢？看來，她的命運真是太悲慘了。

想到方正無人照顧，母親孤苦伶仃，方圓的淚水就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黑袍老人可沒有功夫注意方圓的一舉一動，他的手一翻，眼前就冒出來一本大大的本子，很是詭異的樣子。

「方正～方正～」老人念念有詞地打開這巨大的本子，那隻枯老的手指只是在空氣中隨便划動一下，本子就自動翻閱起來。

方圓情到傷心處，哭得肝腸寸斷地，猛地聽到方正這個名字，呆在原地，驚恐萬狀地望着老人，突然，她的心裏蔓延起一種強烈的恐懼，隱隱地又想起方正說過的話，說過的再不要起來之類的話，那麼－－

難道說，她張了張嘴唇，眼睛裏沒有了最初的激動與痛楚，有的只是強烈的不安，眼睛緊緊地盯着老人的手指，看到那根乾癟的手指停了下來。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上。

「咦，方正，27歲，男性－」老人一邊念著本子上的資料，一邊望向方圓，看得方圓毛骨悚然，不，她驚駭的並不是這些，這個老人的眼神里有看透一切的洞察。

「你怎麼是個女娃？」老人雖然年老，卻不昏花，他注意到本子上註明的卻是一個男性，而眼前明顯是個大眼睛的穿着粉色睡衣的女娃子啊！

方圓用力咽了一口口水，眼下什麼都清楚了，這些類似死神的人，他們要帶走的人，並不是她，而是她最親愛的大哥！

哥哥，你怎麼可以那麼傻呢？你知不知道，你死了以後，我該有多傷心啊，難道，這些你都不要管了嗎？還有，我們的媽媽，她該怎麼辦啊！

她知道自己要做點什麼，比如說，木已成舟就讓她來代替哥哥去死吧之類的話。

「那個，我我就是方正！」她橫下心來，大聲地說道。

「騙人，你明明就是個女娃子，」這一回，黑袍老人手裏拿着一副眼鏡，看來，他是打算自己親自驗證一下這個亡魂是不是他要緝捕的人了。

「我我是男扮女裝！」方圓無計可施之下，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

「不不，你不是方正，我現在就讓人把你送回去！」老人合上本子，緩緩地說出一句話。

把我送回去，那方正不是要死了嗎？

方圓急得六神無主，大哥為供她讀書，初中未曾畢業就出來社會工作了，摸索打滾多些年，好不容易才熬到商場主管的職位，又遭遇了車禍，相比她的不幸，大哥顯得更加的悲慘，既然上天鬼使神差地把她的魂魄帶走，總會有他的深意，比如，冥冥之中要讓她來償還虧欠哥哥的債務一樣。

「不可以，你不可以帶走我的大哥，他不可以死的！」方圓的聲音陡地撥高了，事到如今，她說什麼也不能回去的，一旦回去了，方正就會被鬼差帶走，而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這樣做的。

讓她代替哥哥去死吧！！

「他的死活，你說了不算，我們說了也不算，人的生死病老，總有定律，可不是你一個凡人能決定的。」

正當黑袍老人要對她方圓叱語相責的時候，空間驟然扭曲，四周的溫暖也急劇下降，一陣類似冰雹破碎的聲音，天空中憑空冒出來一個黑袍男人，他以坐卧的姿勢飄浮在空中，陰沉的聲音突地響起來。

方圓止住哭泣，仰起頭來，就看到一個漆黑的短髮，眼睛很亮，很深邃，嘴角微微上揚，帶着淡淡笑意的男人。明明他是沖着她微笑着，可是，她卻能感受到那微笑背後帶着的冷嘲，還有微微的不屑，似是傲睨一切。

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想起了一個詞：死神。

「小丫頭，這裏可不是你該呆的地方，還是乖乖回去吧！」男人笑得很平和，卻讓她一陣警覺，正當她失神的時候，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飄浮起來，飛向男人的面前。

「求求你，放過方正吧，我可以一命抵一命！」方圓全身被束縛住了，想要動彈都不行，她急得掉眼淚道。

「哦，你不怕死嗎？如果把靈魂交給我們，你就什麼都沒有了，生前的榮華富貴，恩恩愛愛，也要化作烏有，難道你就不害怕嗎？」男人聽到她的話表露出興趣的樣子，修長的手指托著額頭，似笑皆非地望着她問道，他的目光還特意在她那清瘦的臉一掃而過。

這孩子哭得梨花帶雨，就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咪。

方圓想都不想道：「我不怕，只要你能放過方正！」

「他是你什麼人？」男人又問道。

「他是我的大哥，」她咽著淚水說道。

男人望向底下的黑袍老人，只見老人從容不迫地說道：「她叫方圓，魅要帶走的人叫方正，是服用過量的安眠藥死亡的。」

「老周，魅辦事從來不會大意的，看來，」男人轉望向方圓，看到她蒼白的臉孔，眼睛清澈而透亮，很大，很圓，裏面閃著朦朧而破碎的光芒。這個女孩看起來是那樣的年輕，而且姿色不俗，留在凡人間應該是眾多男人的夢中情人，為何她就不怕死呢？

疑慮只是一閃而過，男人若有所思地分了一下心神。

正因為男人的動搖，他對方圓使用的束縛之術竟然自動解除了，方圓整個人又從空中墜落下來。

「啊！」

方圓驚呼一聲，不過，也只是僅僅的一會兒，她的腦子就急速地旋轉起來了，總之，她是死活不能回去的了，要不然，這些死神們又要去緝拿方正的魂魄，方圓覺得為今之計，就是要把時間延長了，只要等到天亮，方正發現她的屍體，他就不會再執迷不悟想要自殺了。

一命抵一命，值了。

想到這裏，方圓閉上眼睛，使出畢生吃奶的勁兒朝着雜草的方向跑去！

「咦－」

「該死的，那裏可是今晚的狩獵主場啊！」

黑袍男人跟黑袍老人都不由地發出聲音，相比男人的愕然，老人顯得更加的心急氣躁，一邊跺腳一邊詛罵道。那裏可是上頭劃分出來的狩獵主場，哪怕就是黑袍男人也不能諸多干涉的。

「書瀚，你說怎麼辦啊！這丫頭－」只是一個晃神，方圓就竄進了那些半人頭高的雜草叢裏，想要找到她，他們都有辦法，可是，上頭交待過了，以雜草為界，哪怕是死神部門也不能干涉到此次的狩獵大戰。

「能怎麼樣，既然她那麼想要尋死，我們就成全她吧！」男人很快就恢復平靜道。

不過，他的目光也緊緊地盯着那個雜草叢的方向，又莫名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天空中閃竄的雷電，目光頗含深意。

「老周，把那個女人的資料交給我。」他伸出手來，只是淡淡地說一句，也沒有見老人回答，就看到他眼前冒出之前巨大的本子。

方圓，23歲，家住t市馬柏街三十六號，性格懦弱膽小，備受同事欺凌，擎愛唯一的大哥，目前全靠所己的工資供養大哥的生活……

「為什麼看不到她的將來呢？」男人合上本子，眼睛裏沒有了剛才的溫和，變得如出鞘的寶劍，閃著凌厲的光芒，「還有，老周，你老了，還是糊塗了，我說過了，死者生平的資料一定要詳細，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不然，我們就不能挑出更好的魂魄送往寶光大界。這便成為我們黑死神的失職。」

「書瀚，你教訓的對，我是老了，哎，這個部門的書記工作也要找個年輕的人來接手了。」老人聽到男人的話，絲毫不生氣，他抬起手來，輕輕地撫摸著空中的記錄本，聲音裏帶着疲憊道。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沒有說話。

「老周，你才200歲，一點也不老，我已經活了整整300年！」男人淡淡一笑，虛抬一下手，黑袍老人變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如果方圓在場的話，肯定要嚇一跳，這個叫老周的老人家竟然那麼的年輕。

「呵呵，人不老，心已死啊！我只是想用這副朽木的面容提醒自己，我已經活夠了。」老周轉過身來，臉帶憂慮地望着前面大山的方向，突然，向男人問道：「如此一來，那丫頭便成了死神的候選參賽者。」

「也要看她有沒有那個命活着走出來。」男人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然後，他們消失在大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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