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他對他身邊的女人,似乎都挺好
聶華岳站在慕錦年身後,表情有些訕訕。
喬默觸到慕錦年幽深暗沈的視線,心裡有些茫然,垂在身側的手因緊張而蜷縮著。
她不知道慕錦年聽了多少,但看他的表情,估計是都聽見了!
可是,她為什麼要為那些話心虛呢?
他和她,本身就沒在一起溲。
慕錦年會吻她,卻並沒有給她任何的身份,包括女朋友。
女人嗎?
或者是情人恧?
那和一夜情有什麼區別呢?都是僅憑著衝動才維繫的關係,衝動沒了,便什麼都不是了,甚至不需要交代,不需要解釋。
格子間里探出許多雙眼睛,小心翼翼的打探著辦公室這邊的情況。
喬默低頭,「你們慢慢聊,辦公室讓給你們。」
關於阿楠和慕錦年的緋聞,一直是素.色經久不衰的話題,也不介意再多這麼一次。
慕錦年的臉色更沈了,踏著優雅矜貴的步子走進辦公室,欣長的身子在地上投下一圈影子,足以迫得人發狂的冷冽氣勢。
喬默被他看得心裡發慌,急忙別開視線。
慕錦年坐到喬默的位置上,以一種慵懶隨性的姿勢,漫不經心的拿起桌上還沒開封的感冒藥!
「喬默。」
他開口喊她,呼吸沈而穩。
喬默竟辨不清他此刻的真實的情緒。
她頭皮發麻的應了一聲,「總裁。」
「怎麼不吃藥?」
下午抱著她的時候,她身上的溫度還是滾燙的。
他看著她,怒氣被他斂的很深,在漆黑的眸子里形成了一個急速旋轉的漩渦。
「沒來得及。」
她說的是實話,從會議室下來,就一直忙到現在。
甚至忘了自己在發燒的事了。
而且,她身子太虛,一般的葯對她而言基本上沒什麼作用,她原本是計劃今天下班後去醫院打一針的!
「那就乾脆別吃了。」
將葯扔進旁邊的黑色垃圾桶。
他站起來,欣長的身形透著淡漠如水的清冷氣息,走過喬默身邊時,腳步頓了頓,面無表情的開口:「真是養不熟的白羊狼。」
喬默有些委屈。
到頭來,全成了她的錯了!
一旁看戲的聶華岳見慕錦年走了,急忙跟上他,路過喬默時,也頓了頓,臉色嚴肅,「總裁怕您在阿楠小姐這裡受委屈,特意上來的,您卻說那些話惹他生氣......喬小姐,總裁對您,挺好的。」
挺好......
「他對他身邊的女人,似乎都挺好。」
這話本來是在心裡想的,居然情不自禁的說了出來。
她有些懊惱,下意識的抬頭朝慕錦年的方向看去。
卻見他已經停下了腳步,轉身,正目色沈沈的看著她!
她隱約看到了其間一閃而過的笑意。
聶華岳識趣的閉了嘴。
慕錦年看著喬默,有些無奈和挫敗,「還不走。」
他以前怎麼就沒發覺,喬默就是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還倔的像頭牛。
這性子,也不知跟誰學的。
喬振南可是比她識時務多了!
他心情不好,喬默識趣的沒有做無謂的掙扎,乖乖的跟了上去。
慕錦年帶她去的是一家環境高雅的西餐廳,臨窗的雅間,大而明亮的落地窗,咖啡色的桌布,桌上的小花瓶里插著兩支紫色的吉梗!
「慕先生。」
服務生朝慕錦年欠了欠身,遞上兩份真皮燙金的菜單!
慕錦年沒動菜單,「還是老規矩。」
喬默點了份主食和一份芒果布丁。
兩個人坐著,一時無話。
他英俊的臉部輪廓映著外面的萬千華燈,衍伸出一種矜貴疏冷,黑色的西裝勾勒出身體硬朗的線條!
「還沒看夠?」
慕錦年開口,揶揄的、淡淡的調侃。
被當場抓包,喬默有些尷尬,佯裝鎮定的喝了口檸檬水,「慕總長的這麼傾國傾城,還不允許別人看?」
「傾國傾城?」慕錦年挑了挑眉,笑聲低沈,「小學語文是數學老師教的?這似乎不是形容男人的詞語。」
「我作文分數一直是班上領先的。」
提起這個,她驕傲的揚了揚頭,像等待被誇獎的孩子。
慕錦年唇角含笑,「那估計你們班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國外的。」
她的表情很生動,像是在參加辯論賽:「只有百分之七十。」
慕錦年含笑不語。
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喬默微窘,「我去個洗手間。」
......
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喬安生,不過也不驚訝,能來這裡吃飯的,都是那個圈子的人。
從鏡子里,喬默看見喬安生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複雜隱晦。他一身矜貴考究的西裝,靠著牆,一隻腳微微墊起!
指尖夾著一支剛點燃的煙,火光忽明忽暗下,男人的臉也明暗不定。
「哥,」她輕輕喊了一聲,將滿是泡沫的手放到水龍頭下,細膩溫涼的水沖刷著她的手指,「記得以前在喬家嗎?你是唯一一個護著我,怕我冷、怕我餓、怕我受委屈的人。我喜歡的東西,你會不惜」
她的聲音很淡,像在說別人的事。
唇角一直掛著寡淡的笑容。
喬安生看著她,聽她說到以前,眼神中的複雜之色更濃了。
「小默。」
他開口,聲音沙啞艱澀。
喬默等著他的下文,卻許久沒聽到聲音。
她抽了張紙巾將手上的水擦乾,丟進垃圾桶,才從容的轉過身朝喬安生走去:
「你沒什麼要跟我說嗎?我以為,你會讓我讓離他遠些,」她走到喬安生面前,看著他緊繃的下顎,『撲哧』一聲笑了,「為了安安。」
一滴淚觸不及防的從眼眶裡掉落下來,喬默急忙別開臉,用手背擦掉,「哥,你能不能公平點。」
喬安生的喉結上下滾動,呼吸不穩,「小默......」
「如果沒什麼要說,我先走了。」
她露出孩子氣的微笑,從喬安生身邊走過。
煙燃盡了,喬安生的手被燙了一下,也瞬間拉回了他陷入過去的意識。
他的肩膀上,還殘留著武安安眼淚的溫度,滾燙中帶著綣繾的憂傷。
輕『嘶』一聲,丟掉,用腳尖捻滅。
他轉身看著喬默挺直的背脊,聲調緩而慢,每一個字彷彿都耗盡了力氣:
「小默,我幫你把喬喬帶出來,並且保證爸爸不會再打他的主意,你離開慕錦年。」
喬默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在一起,血色從臉上褪去,只剩下茫然的蒼白。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慕錦年是不可能的,但由喬安生親口提出讓她離開,這種被所有人都拋棄的痛,還是讓她煞白了臉!
喬安生很好的捏住了她的軟肋,讓她連倔強的挑釁都不敢。
「好。」
她點頭。
「司機在樓下的停車場等你。」
喬默頭也不回的進了電梯,直接按下停車場所在的負一樓,她怕一回頭,就會忍不住泣不成聲。
就算輸,也不能太狼狽!
她是喬默。
從小到大就只能冷暖自知的喬默!
***
雅間的門被推開,慕錦年在看手機,聽到聲響,手指在屏幕上迅速點了幾下:「你這時間可真夠長的,菜都涼了。」
武安安緊緊的捏著門把,隔著暖黃朦朧的燈光看坐在白色真皮卡座上的男人。
他沒抬頭,說話時,唇角揚起的弧度溫暖綿長。
和之前就算坐在她身側,她也覺得遙不可及的他不同,這一刻,武安安真實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這一切,都是因為小喬嗎?
她心尖一陣刺痛,軟軟的喊了一聲:「阿年。」
慕錦年神態不變的關掉手機,隨手丟在桌上,抬頭看向門口緊張的手足無措的武安安。
「安安。」
那從容的神情讓武安安甚至以為,她會代替喬默出現在這裡,是他早就預料到的。
「抱歉,我只是想爭取我的幸福,我......」
她有些語無倫次,額上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顯得有點楚楚可憐。
和慕錦年的淡漠優雅相比,她有些狼狽。
「既然來了,坐吧。」
他按了一下餐牌上的按鈕。
片刻后,傳來敲門聲!
「進來。」
「慕先生。」
服務生朝慕錦年欠了欠身。
慕錦年用下顎示意了一下擺在武安安面前的餐點,「撤了,把菜單給這位小姐。」
武安安接過服務生遞來的菜單,乖順的點了餐。
「阿年,」她放在膝蓋的手緊緊捏著,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我們談談,好不好?」
慕錦年從煙盒裡捏出一支煙,沒點,聞言,淡漠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武安安從小就是嬌慣的千金大小姐,被捧在手心裡當寶貝,就是當年,慕錦年對她也是極好的。
今天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氣,沒想到會受這樣的冷遇。
一時間,準備了大半天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窘迫的紅了臉!
半晌,等不到她說話,慕錦年微微不耐的皺眉,揚了揚手裡的煙,「我出去抽支煙。」
「就在這裡抽吧,」武安安焦急中,也顧不得那些大小姐的矜持,拽住他的手,急急說道:「我不介意的。」
她不知道他走了還會不會回來,她想說的話還一句沒說呢!
慕錦年重新坐下,火柴擦過盒子旁的磷邊,火光照亮了他籠罩在陰影中的側臉。
英氣逼人!
淡藍的煙霧在兩人之間散開。
「阿年,你還生我的氣嗎?」
她咬了咬唇,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分表情。
「生氣?」慕錦年挑了挑眉,一副清冷疏離的模樣,「談不上。」
他這般不冷不熱,武安安卻以為他是故意氣她,「我跟你道歉,你別對我這麼冷淡,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到最後,已經帶了嬌嗔的意味。
慕錦年看著她,女人一頭黑色的長直發,乾淨、清純,五官乖巧,尤其是那雙眼睛,很大很黑,能洗滌人內心的複雜。
被它注視著的時候,覺得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黑與白兩種色彩!
當年,他便喜歡看著她。
他笑了笑,將煙掐滅在煙灰盒裡,「又不是什麼殺人越貨的深仇大恨,還不值得氣這麼久。」
剛開始確實有點生氣的,時間久了,也就淡了。
武安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喃喃自語:「不是這樣的,你是愛我的,當年你......」
如果愛,怎麼會不生氣呢?
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歸於平淡呢?
「安安,」慕錦年的聲音很平淡,桌上的牛排已經冷了,他一口沒動,「我們的婚姻都不是能肆意妄為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當初對我好,完全是因為我有和你門當戶對的家世?」
她不敢相信。
慕錦年沒有否認,而是撩起衣袖看了看錶,「你慢用,我先走了。」
「那小喬呢?」武安安顯得有些歇斯底里,但還是很努力的維持著她名門淑女的形象,「她連和你門當戶對的家世都沒有。」
慕錦年拉開門,武安安見他真的要走,起身飛奔過去從後面抱住了他,「阿年,我不介意,就算你對我好,只是因為我有能與你匹配的家世,我也不介意。沒有感情,我們可以慢慢培養。」
這輩子,她從來沒這麼卑微過。
「我們結婚吧。」
她的眼淚落在他黑色的西裝上,逐漸暈開!
「安安。」
他的手,覆在她交疊在他小腹的手上,用力想拉開。
......
喬默站在離他們不足十米的地方,有些尷尬的拍了拍額頭,「抱歉,我來拿包,打擾你們了。」
她有些手足無措,「你們繼續。」
走到停車場才想起自己的包還在包廂里,就是怕會見到這種場景,故意在樓下逗留了一段時間,估摸著他們可能走了,才上來。
沒想到,還是遇上了。
她刻意忽略心尖上蔓延開的刺痛,微笑著轉身。
武安安前面一句話說的極其小聲,除了慕錦年,誰都沒聽見。
那句『我們結婚吧』,說的跟宣誓一樣,擲地有聲。
「不是來拿包?」
慕錦年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微笑的模樣,眼神極深極沉,像濃得化不開的墨。
「不了,安安幫我帶回去,我明天去取。」
喬默幾乎是落荒而逃,險些撞在身後的博古架上!
慕錦年想起她上次在洗手間,心慌意亂的撞在牆上,忍不住微彎了唇角。
他掰開武安安的手,眉目寡淡,「安安,我讓司機送你回去,至於有些事,已經過去了。」
喬默正在等電梯,手指不停的按著往下的按鍵,在原地來回踏步,整個人都很急躁!
慕錦年大步跨過去,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了一旁的安全出口。
那力道,毫不溫柔。
喬默痛得用力掙扎,眼睛了蒙上了一層濕意,「你弄疼我了,鬆開。」
......
武安安站在原地,眼淚大滴大滴的從眼眶裡滾落,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著。
她像是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夢魘,整個身子都在劇烈顫抖!
喬安生從暗處走出來,一隻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輕輕的將她攏在懷中,「安安。」
聽到熟悉的聲音,武安安僵硬的身子瞬間鬆懈了下來,放下所有的驕傲和自尊,靠在喬安生的懷裡,哭的像只隱忍的貓兒。
「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喬安生看著慕錦年消失的方向,眸子里斂著極深的情緒,他安撫的拍著武安安顫抖的肩膀,卻一個字都沒說。
剛才,他一直守在門外,基本上目睹了整個過程。
慕錦年對小默--
他看得很真切。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武安安突然用力推開了喬安生,他一時沒防備,撞上了一旁的博古架。
上面精美的擺設掉落下來,碎了一地。
「你說過的,會讓小喬離開他,為什麼會這樣。」
喬安生用手按住眉心,「安安,如果他們真的相愛,你為什麼就不能成全他們呢。」
那個人,也是他的妹妹啊,他不能為了安安,一味的讓自己的妹妹隱忍退出!
「不,阿年是我的,他明明......」
愛嗎?
如果是五年前,她還能理直氣壯的這麼說。
她瞪了喬安生一眼,跑了。
喬安生沒有去追,只是打電話吩咐司機跟著她。
......
安全通道的門被慕錦年關上,頭頂一盞白熾燈散發著幽幽的白光。
喬默看了眼下面被黑暗吞噬的樓梯。
小時候看過的各種鬼片的影像都在腦海里浮現。
她有些怕。
後背貼著冰冷的牆壁,雙手雙腿都被慕錦年禁錮著。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俊臉極冷,眉眼間籠罩著濃重的戾氣。
頭頂的燈突然滅了。
喬默嚇了一跳,也顧不得他此刻滿身恨不得撕了她的怒氣,緊緊的偎進了他的懷裡。
「不打擾,嗯?」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深邃。
「我們出去說,好不好?」
她的聲音在顫抖,因為害怕,顯得有些尖利。
燈亮了。
喬默的脆弱毫無遮攔的暴露在慕錦年面前,臉色慘白,瞳孔劇烈收縮,帶著顯而易見的恐懼!
慕錦年心裡一軟,再大的火氣也偃旗息鼓了,無奈的捏了捏女人挺翹的鼻尖,伸手將顫抖的她擁進懷裡,「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把我推給別的女人。」
每次遇到這種事她都第一個撇清關係。
鐵石心腸的女人!
想到這,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又蹭了上來,真想將她丟在這裡好好反省反省。
「下次還敢不敢?」
他似乎非要問出個答案。
喬默將頭搖得像波浪鼓,幾乎想下一秒就從這鬼地方憑空消失。
慕錦年來了興緻,「那如果下次再遇上這種情況呢?」
喬默不說話。
慕先生的桃花能沿著洛安排幾圈,萬一引起公憤了,光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給淹了。
她還想留著命照顧喬喬呢。
頭頂的燈又滅了。
這燈是聲控的。
喬默想出聲,剛啟唇,就被慕錦年俯身吻住!
他的唇很涼,和她滾燙的雙唇觸碰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奇異的電流。
喬默的手緊緊的拽著慕錦年襯衫的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