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秦沐,你這是在逼朕。」漢帝憤怒站起身,眼睛直直的看向秦沐,所有人的死活他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獨秦沐,他不可以。秦沐手上握著掌控三軍的兵符,那是先皇御賜給她的,若是秦沐反了,他的皇位還能坐的安穩嗎?

「陛下,臣立過誓言,此生雖不能與段大人同生共死,段大人若不在朝內,臣便也不再為官。」秦沐看向漢帝,目光堅定,話語果決。

「秦沐,你不要以為朕失去了你,朝綱就會大亂。」漢帝有些急了,從位置上走了出來,焦急的來回踱著步子,都尉府,刑部,大理寺,他為了以儆效尤一時間要失去這三股力量,這讓他很燥慮。

「陛下,臣去意已決,容陛下恩准。」秦沐眼神里亦是滿滿的冷漠,心如死水,她知她改變不了漢帝的決定,但她能做的便是永不踏入這朝堂,永不攝政,來祭奠段宏。

退出御書房的那刻,秦沐聽到御書房內桌椅亂砸的聲響,她抬頭望向天空,頃刻間烏雲蔽日,雨點一顆顆落下,一如秦沐此刻的心情。

再次見到段宏,秦沐的眼眶不禁一陣泛紅,段宏一襲青衣,披頭散髮的坐在地牢之中,身上沒有傷,可見獄卒並未對他用刑。秦沐差使走了看守段宏的士兵,走近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她甚至有一種衝動,直接帶着段宏殺出去,可是她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她承擔不起。

「段兄,我給你備了些好酒,好菜。」秦沐坐在這滿是枯草的地牢裏,忍住內心無限的悲涼,說道。

「賢弟,這地牢陰冷,你還是莫要多呆了。」段宏看向秦沐,不忍自己這般狼狽的摸樣讓秦沐看的難過,嘆聲說道。

「我沒用,改變不了陛下的決意。」秦沐低頭,語氣滿是愧疚。

「賢弟,你我都知道但凡與陸家有牽連之人,必死無疑。況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段宏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看向秦沐,他深嘆口氣,悠悠的說道。「我段某人不是怕死之輩,只是我的子軒,她今後怎麼辦?她還小,誰來照顧她。」秦沐看向段宏,身處牢中的他恐怕還不知段府幾十口人被害之事,於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段兄,子軒你就放心的交給我,我會像對待漣雪一樣好好照顧她。」

段宏輕笑了笑,看向秦沐,「漢帝,是不會放過子軒的若是我們段家有后,他就會多一份威脅,他不會讓這份威脅存在。」

「以我與漢帝的交情,想要保住子軒並不難。」秦沐努力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她知這不過是寬慰段宏的話語,從今往後段子軒可能要改掉姓氏,過着流亡的生涯。

「賢弟,那兵符,你斷不可交由漢帝,那是你守住魏國的唯一希望。」段宏看向秦沐,認真的說道。

「段兄放心,兵符在,我在,兵符不在,我亡。這是我答應魏帝的。」秦沐看向段宏,認真的說道,她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與段宏對話,就在明日午時,段宏就會被賜毒酒而死。這也算是漢帝為段宏留下的最後一點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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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乾清宮內時守衛重重,寢宮之內,魏顏漢驚醒,滿頭的冷汗,這幾年他手上沾滿了鮮血,午夜夢回都會被噩夢驚醒。裹上披風,魏顏漢再無睡意,推門走出,夜行者跪地抱拳。

「陛下,有何吩咐。」

「傳東瑞面聖。」魏顏漢雙手背在身後,眸子裏冷意四起。

夜行者點頭,轉身消失在夜色中,一個時辰之後,從皇宮西門駛入一輛馬車,一人身披斗篷沿着御花園的小道進入了乾清宮內。該人手拿金黃閃閃的令牌,在重重守衛之下,進入了魏顏漢的寢宮。

脫掉斗篷,東瑞跪地抱拳,像魏顏漢請安。

「東大人,起來吧。」深夜之中,魏顏漢手舞長劍,招招狠辣,褪去長袍,魏顏漢背上的傷口猙獰的展露在東瑞面前。

「昨夜,有人夜闖宮中行刺朕,已經一路殺到了朕的枕邊,才被降服,幸虧朕命大,只可憐了朕的愛妃替朕擋了這刀,這事你可知道?」魏顏漢冷漠的眸子裏閃過凌冽的寒光,看向東瑞。

「臣知。」東瑞雙手伏地,雖是魏顏漢喊他起來,但他仍是不敢起身。

「追查到是何人所為了嗎?」魏顏漢的長劍劃過空氣,啪的落在東瑞肩上,東瑞只覺得肩膀一沉,不敢動。

「還,還沒有。」

「這皇宮是朕的,這天下也是朕的,但為何朕的心仍是不安呢?這幾年來有多少人想要殺死朕,而朕又能躲過這無眼的刀劍幾次。」魏顏漢咬着牙,目光滿是怒氣的看着東瑞。

「陛下乃是真命天子,九五之尊,洪福齊天。」東瑞雙手伏地,高聲喊道。「啪」魏顏漢手中的長劍被丟棄到一邊,他的目光滿是憤怒和埋怨,在這屋子裏來回挪著步子,手用力指著東瑞,憤怒的喊道。

「東瑞啊,東瑞,朕就是不該聽信你的讒言,什麼天師,就是個江湖騙子,一個十歲孩童有帝王之兆。太可笑了,這太可笑了。」說到這,魏顏漢雙手握拳,憤怒至極。

「陛下,天師不是普通人,他是通曉天下事的神運算元,段子軒的八字天師仔細核算過,段子軒確是有帝王之兆啊。何況,我們派下三十夜行者,卻仍是被她給逃了,說明此人福大命大。陛下不可不防啊。」東瑞高聲喊道,已表忠心。

「明日午時便是要處決了段宏,而我永遠失去了秦沐,如今,你告訴朕,朕這麼做值得嗎?值得為了一個算命的說的話這般做嗎?」魏顏漢擰著東瑞的衣袖,把他從地上提起來,目光憤怒的看向東瑞,怒吼道。

「值得啊,陛下。」東瑞看向魏顏漢,如今他的目光無所畏懼,迎著魏顏漢的目光,深深的說道。

「陛下難道忘記了,是天師幫您用攝魂術控制着夜行者,是天師幫陛下您最頭疼的宋遼。」

魏顏漢深吸了口氣,把東瑞一把推開,東瑞跪倒一邊,仍是雙手伏地,不敢起身。魏顏漢仰頭長嘆了口氣,指著跪在地上的東瑞。

「東瑞,你和你的那個狗屁天師最好不要耍朕,朕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陛下,不出三日我必將段子軒的首級奉上,到時陛下即可高枕無憂。」東瑞說道。魏顏漢把一旁的凳子踢到東瑞面前,狠狠的說道。

「朕要你查是刺殺朕的殺手,究竟是不是陸家在華南地區的叛黨。」

「臣必當嚴查。」東瑞俯首不敢起身,魏顏漢爆發過後,只覺得腦袋暈眩的厲害,靠在一旁的椅座上,懶懶的擺手示意東瑞下去。東瑞退出寢宮,夜行者跪地上前,東瑞的表情有些陰冷。

「陛下近日可睡得安神?」

「夜夜無法入眠,脾氣也比以前更加狂躁了。」夜行者如實回答。

「很好,加大葯香的劑量。」東瑞勾起唇角,笑容里透著一絲詭異,披上斗篷,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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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寒玉哄著秦漣雪睡著了,輕聲出了裏屋,走出大廳,見着月亮已經高掛在空中,秦沐自清晨出門上朝到現在還未歸來。魏寒玉不禁有幾分擔憂,披上風衣,提上燈籠,便是要出門去尋秦沐。卻聽到大門口有動靜,管家趕出去開門,魏寒玉也跟了出去,見着秦沐醉的不省人事的抱着秦府門口的石柱子。管家走近,一股濃烈的酒味撲散而來,他一拍大腿,關切的喊道。

「哎喲,大當家,你今兒是怎麼呢?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沒,沒喝多少。」秦沐揚起臉,唇角勾著一抹爛醉后的笑容,結巴的說道。說完,目光越過管家,見着魏寒玉,展開手,沖着她開心的打着招呼。步履蹣跚的往後退。管家趕忙去扶,手卻被秦沐甩掉了。她擺擺手說道。

「別,別扶我,我沒醉。」

「老秦,你先進屋歇息吧。」魏寒玉把燈籠遞到管家手裏,上前去扶秦沐。

「寒玉,我今兒可做了件大事。」秦沐看向魏寒玉,一臉自豪的摸樣,露出笑容。見魏寒玉看着她,眼神里滿是擔憂,秦沐感覺自己酒醒了一般,鼻子有些發酸,悠悠的說道。

「我把官給辭了。」

「做的不開心,就不要做了。」魏寒玉輕撫著秦沐的背,把她擁入懷中,柔聲安慰道。她知道此刻秦沐的心情有多糟糕。

「可是我救不了段兄,明日他就要。。。」說到這兒,秦沐哽咽了,趴在魏寒玉懷中,哭的像孩子一樣。

「傻瓜,你已經儘力了。」魏寒玉微蹙著眉,低頭看向秦沐,嘆聲安慰道。

這夜,秦沐趴在魏寒玉懷中哭了一夜,魏寒玉安慰了她了一夜。段宏第二日被處死,屍體被懸掛至集市,警醒亂黨勿要叛亂。秦沐眾人前去祭奠。原以為此事會在段宏死後告一段落,卻沒曾料到,漢帝如此決絕。夜行者一直緊追着段子軒的下落不放。從京城一路追擊到江南,又南下至咸寧。段子軒逃到哪,他們便追到哪,如鬼魅一般。

夜行者都是訓練有素一等一的高手,段子軒雖是有秦老二與秦老三的保護,可一路上仍是被夜行者不斷追蹤到信息。終是被追到魏國邊境,秦老二與秦老三已是身負重傷,而夜行者人數居多,秦老二深知一場生死大戰在所難免,他們將唯一的段子軒綁在唯一的馬匹上,用力揮動馬鞭,看着馬呼嘯著遠去,他們沉下心做最後的生死搏鬥,一場血雨腥風的廝殺,等到秦沐派來的援兵到了,救下已經奄奄一息的秦老二與秦老三,再去尋段子軒,卻是發現段子軒早已消失在滾滾黃沙之中,不見蹤影。

烏雲蔽日,一場沙層暴席捲而來,漫天黃沙掩蓋掉了所有的蹤跡,而秦老二知道這一次,他們徹底失去了段子軒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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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玉良緣(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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