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尋緣（十八）
「令澤，大人醒了，正叫你過去呢！」天剛亮，福伯就來叫他，張令澤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這位司空大人醒了會不會再叫人把他送去府衙。
來到司空大人的房中，見歐陽珊臉上帶著笑，已經站在那裡，這讓張令澤心裡安定不少。
「大人，您找我？」張令澤站得遠遠的恭敬地問道。
「令澤，你到我近前來。」司空大人剛醒還是比較虛弱，說話也有些有氣無力，不過看樣子頭腦清醒，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張令澤依言來到他的床前站好。
「我問你，你是不是真心喜歡珊兒？」他突然間嚴肅地問道。
「是」張令澤毫不猶豫的答道。
「既然是真心，為何不好好提親，反倒做出這種離家私奔，無媒媾合的事來？」
「這，如果令澤向您提親，您會答應嗎？還有令澤與珊兒並未做出無媒媾合的事，我要堂堂正正的與她結為夫妻。」張令澤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說，然還是義正嚴辭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好，果然是我所認識的張令澤！不過你別以為救了我，我就會答應將珊兒嫁給你，我問你，你當初是為何到我司空府上來做家丁的？」
張令澤愣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麼司空大人會這樣問，然還是照實的回答：「令澤初來金陵，身無分文，幸而福伯收留才進的司空府。」
「這就是了，你自己都無法養活自己，還要靠我司空府庇佑，你若娶了珊兒，靠什麼來養她？」司空大人緊接著問道。
「令澤長於深山，自幼與師傅走南闖北行醫濟世，靠著我的一身本領，雖不能如在府中生活般錦衣玉食，然而令澤必會保證讓珊兒衣食無憂！」
這個問題，張令澤其實已經想過無數遍，而且在與歐陽珊一同出走的這段時間裡他就是這樣做的，一路治病救人，雖說窮苦百姓都是分文不取，然就是偶爾碰上一兩個家境富裕的，他們所給的醫資也夠兩人生活上一陣子了，因此再也沒有出現過自己剛到金陵時的窘狀。
「這麼說，你是打算讓珊兒跟你一起行走江湖、風餐露宿了，珊兒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麼受得了這種苦？你可曾為她想過？」
張令澤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這時就聽到司空大人又說道：「本來要把珊兒嫁給你，我是萬萬不同意的，不過經此一病，在生死關頭，我才明白什麼高官厚祿，什麼家財萬貫，都是身外之物，身死之後還不是塵歸塵，土歸土。我卻為了這個，差點葬送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的性命。既然你與珊兒是兩情相悅，我也不再阻攔，只不過我有個條件，你答應了，我就同意而且會儘快為你們辦婚事。」
「什麼條件，大人只管說，令澤能辦到的一定照辦！」張令澤見司空大人鬆了口，心下釋然，便爽快地說道。
「我要你以後不要什麼四處雲遊，就住在金陵，住在司空府，以你的醫術，不怕沒有人上門來求醫，況且這樣我與夫人便可以日日見到珊兒了，你是否答應？」歐陽司空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在他看來，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這——」張令澤是真地犯了難，他平生的志向就是走遍大江南北，救治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現在司空大人要他留在司空府，他怎麼肯答應？可是如果自己不答應，與珊兒的婚事恐怕又會有變，這可怎麼回答是好？
正為難的時候，看到身旁的歐陽珊一個勁兒得向他使眼色，示意他趕快答應，珊兒她今天是怎麼了，她不是說願意跟我走天下的嗎？難道回到家裡就改變了主意？張令澤很是不解，然而為了不讓珊兒失望，他還是點頭答應了司空大人的要求。
「好，好，福伯，趕緊安排下去，準備小姐的婚事，就初八好了，是個好日子！」歐陽司空心情大好。
只是張令澤卻有些鬱郁，本想找個機會問問歐陽珊到底是怎樣想的，無奈府上所有人都說婚禮前兩人不能相見，他只能著急的等待，終於到了正月初八這天，他給人帶著，拜天地，給賓客敬酒，經過了一系列的複雜程序，到了天黑回了房裡，總算可以和歐陽珊獨處了。他上前掀起歐陽珊的蓋頭來，看到那張被紅艷艷的燭光映托的更加嬌艷的臉，不由得呆住了：「珊兒，你好美！」一時意亂情迷，竟然忘記了想要問的話。
「令澤，快先幫我摘下頭上的鳳冠！」歐陽珊邊說自己已經脫去了身上的大紅嫁衣，露出了裡面尋常的衣服來。見張令澤還在那邊發愣，就推了他一把：「快點，趁現在爹他們都在陪賓客喝酒，沒有人注意我們，我們現在就走！」
「走！」張令澤一邊摘下了歐陽珊的鳳冠，一邊重複著她的話。
「對啊，你難道真的願意一輩子留在司空府？你不是說還要幫萱姐姐尋找恢復容顏的葯嗎？現在不走更待何時！」歐陽珊不知何時已經從床上的錦被下面取出了一個包裹。
「我當然不願意，可這不是你讓我答應的嗎？你怎麼又——」張令澤還是有些不解，誠然在人情世故上他的理解力確實有限。
「唉，真拿你沒辦法！」歐陽珊嘆了口氣，只得解釋給他聽：「你要是不答應，父親怎麼會那麼爽快地答應我們的婚事？現在我們堂也拜了，禮也成了，有那麼多賓客見證，父親想反悔也不可能，我們要走，他也留不住啊！再說，這裡始終是我家，我已經寫好書信，說我們以後會常回來看他們，就算他明日發現我們不告而別，會氣上一陣，等我們回來時可能早就原諒我們了。」
原來如此，張令澤終於明白，雖說他失信於司空大人，心中覺得有些不妥，可是他確實還有未完成的使命，還有為實現的理想，怎麼可以留在這裡？既然珊兒也願意跟自己走，他也沒有什麼顧慮的，於是便攜了歐陽珊，偷偷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身輕便的衣服，然後簡單收拾包袱，兩人趁著府中上下都在為他們的婚事舉杯慶祝的時候，不費吹灰之力，溜出了司空府！
第二天一早，晨曦微露，就在司空府中的人還認為這對新婚小夫妻正在睡夢之中時，金陵的城門大開，兩個人已經踏出了相攜相伴雲遊四方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