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安魂草
頭埋在澄鈺尊者的胸前，眼淚
嘩啦啦的往下流，夏九微哭的
上氣不接下氣，也不知是不是
因為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哭的那
樣慘烈，澄鈺尊者竟然任由她
哭，人一動不動。
好容易等夏九微心情平靜了下
來，澄鈺尊者的胸前已經被眼
淚打濕了很大一塊，看起來皺
巴巴的，夏九微抬起紅腫的眼
睛，不好意思的抹了下眼角，
伸手去扯了下，可是怎麼弄，
都是皺巴巴的，「我去換衣裳
。」
澄鈺尊者轉過身，丟下一句話
，留下手還伸在半空中的夏九
微。
半途，尷尬的摸摸她的鼻頭，
她覺得澄鈺尊者的臉都黑了一
半，沒把她扔出去都已經很出
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蹲在大門口，夏九微眨了下眼
，環抱著雙腿，身上的衣裳處
在地上了也不理會，有一搭沒
一搭的轉著眼珠。
等澄鈺尊者走出來，看見的就
是這樣的夏九微，想什麼想的
出神的夏九微壓根就沒有發現
澄鈺尊者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
，似乎情緒還有點煩躁，放風
箏似的把夏九微牽著，走進屋
內，到了平常經常坐的白鹿皮
鋪成的榻上，這才把順在後面
的夏九微放下來。
被放下來之後。夏九微無言的
看著澄鈺尊者，還好，澄鈺尊
者還好好的站在這裡，摸著透
明小石頭冰涼的觸感，還不忘
給她自己套上白色的長衫。
而後蹲在澄鈺尊者面前，看著
他，沒有了哭濕的痕迹，也沒
有皺巴巴，鬆了一口氣，幸好
沒有其他人看見。不然。她就
成了毀了澄鈺尊者形象的那個
罪魁禍首了。
夏九微自己不知道她已經成了
什麼樣，頭髮亂糟糟的披在後
面，身上的衣裳也是皺皺的套
在白色的長衫里，眼睛。鼻頭
紅彤彤的。
夏九微見澄鈺尊者看她。咧咧
嘴。「澄鈺大人，我去幫你洗
衣裳吧。」攪著手指，她有點
受不了澄鈺尊者的目光。
「哭什麼？」平淡無波的眸子
中透著點點頭溫柔。一向帶著
冰冷的語氣，帶著點柔意。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竟
然在澄鈺尊者這樣一問之中，
又開始有復甦的跡象。
「就是怕你不見了。」夏九微
撇撇嘴，吸了下鼻子，又開始
哽咽起來，扁扁嘴。
她還太年輕，很少有見過生離
死別，乍然聽見這樣的消息，
自來到了這個世界，澄鈺尊者
在她的生活的重心裡，已經是
很大一部分，她沒有辦法想象
，他不在這個世上，那倒是是
怎麼樣的一種情形，就像同樣
的，如是和寶寶不見了，一樣
蹲在地上抽噎的夏九微，讓澄
鈺尊者周身的氣息明顯降了幾
度，夏九微這會完全沉浸在她
自己的情緒中，根本就沒那個
敏感度，系統君又沒過來，也
沒有人提醒她，只自顧自的哭
她自己的，眼淚似怎麼也流不
完似的，自己就掉了下來。
「過來。」澄鈺尊者對夏九微
伸出一隻手，那隻手修長，骨
節分明，就像澄鈺尊者這個人
一樣，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都是
那樣的挺拔，沒有什麼能夠令
他彎下腰似得。
顫巍巍的把手放進澄鈺尊者的
手裡，從手心傳來的淡淡地溫
度，是了，澄鈺尊者本來就是
這樣的人。夏九微不知道他知
不知道他自己的情況，應該是
知道的吧，畢竟自己的身體，
只有自己最清楚。
要是能把那個丟失的一魂一魄
找回來，該有多好，可是，老
先生那麼厲害的人，都不行，
她又怎麼找得到了，不定，已
經消失了也說不定。
夏九微按著澄鈺尊者的意思，
坐在他旁邊，張張嘴，卻只有
無言，最後，乾脆垂著腦袋，
不時的抽泣下。
鼻尖淡淡地香味，以及看不見
的黑暗，柔軟的觸感，讓夏九
微哭懵的腦袋，有瞬間的當機
。也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好似聽見澄鈺尊者低低地呼
吸中帶著些許的嘆息。大手在
她的背後拍著，眼淚似乎又控
制不住了，夏九微吸吸鼻子，
沒出息的眨眨眼睛，淚珠順著
澄鈺尊者的衣裳，滑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這麼難過
，手放在澄鈺尊者的腿上，臉
伏在胸前，人還一抖一抖的，
只是哭泣的聲音很低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澄鈺尊
者保持著動作不變，半響，見
人沒有動作，低下頭一看，他
懷裡的夏九微已經睡著了，只
剩下臉紅彤彤的，臉上還是淚
水，頭髮也貼著，身上的長衫
，也已經垮到了肩膀上，就那
樣的姿勢，也能夠睡著，澄鈺
尊者有時候還真不懂，就像現
在。能有什麼事值得哭的那麼
厲害，他從來沒有見過人在他
面前哭，哭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眼淚，手指輕輕地在夏九微
的臉上摩擦了下，帶起一滴淚
珠，圓滾滾的在他的指尖，目
光中帶著好奇，這是淚水！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哭的那麼厲
害時，還能夠睡著；也不明白
她臉上的表情怎麼會那麼多。
不累嗎？
一絲不苟的幫夏九微把頭髮披
到腦後。然後弄順。頭上的花
飾也被輕輕地摘下來，整整齊
齊的放到一旁，衣裳被拉好，
長臂一攬。像是環抱一個嬰兒
似得。把夏九微抱著。走進卧
室，如果夏九微醒來，就會發
現。彷彿是到了另外一個天地
，像是黑夜中的天空，倒掛在
上面，黑的很是純粹，和外在
的澄鈺尊者表現的很不一樣，
好似是兩個極端，黑色的琉璃
床，床上鋪著黑色的純色的被
子，脫掉夏九微的鞋子，也不
把她放下，順手脫掉他自己的
，外面那層白色的長衫也脫掉
了，只剩下裡面的絲質長裳，
然後也躺到床上，還專門為夏
九微騰出一個地方，頭還放到
他的胸前，攬住，在澄鈺尊者
的認知中，他覺得這樣的話，
夏九微就不會難過了，因為她
哭泣時，這樣抱著她就不會哭
的很厲害了。
好瘦，她應該多吃一點，這是
澄鈺尊者的第一個感覺，澄鈺
尊者第一次有些發愁，不是對
他自己的，而是對夏九微的，
初次看見她，笑眯眯地遞給自
己烤肉，那時候，他伸手接過
，只是覺得她不令他覺得難以
忍受，然後，覺得她的表情實
在是有點豐富；再後來，她防
備四周看，有沒有人，哺乳給
她懷中的那個小孩，自己都是
個孩子呢？當時，他是怎麼想
的呢？覺得她和他很久以前養
的一隻土撥鼠很像，可惜，他
已經不記得後來怎麼了。
好像是自從丟失了魂魄以來，
對外界的感知如此清晰。聞著
對面傳來的味道，有別於他自
己身上的，但是不難忍受，和
其他人身上的味道，有很大的
區別，很是清新，還有點點的
暖意和柔軟。
把頭靠在枕頭上，看著睡著香
甜的夏九微，澄鈺尊者也慢慢
地閉上眼，沒想，呼吸之間，
竟然也陷入了沉睡。
茅草屋中
柳如是抱著寶寶蹲在門外，「
原子，寶寶，你們說，娘子，
去哪兒了呢？還不回來，如是
好想她喲。」
「去哪兒了呢？去哪兒可呢？
睡覺睡覺，原子睡覺。」重複
完這句話，系統君圓滾滾的身
體滾了滾，又抖了抖，如花，
你快回來，偉大的成功育兒系
統也伏不住了，柳如是太嘮叨
了，還反覆重複一句話，還讓
不讓本系統活了。
「啊啊啊，咦。」寶寶伸著一
只手指，喂進嘴裡，歪著腦袋
看看系統君，又看看碎碎念的
柳如是，「嗷嗷。」
口水順著他肉呼呼的手指往下
流，「口水，口水，流口水。
」系統君扇動著翅膀，大聲叫
起來。
「寶寶，你是個臟娃娃。」柳
如是動作麻利的摸出一塊手絹
，純白色的，很實眼熟對吧。
是澄鈺尊者那裡拿來的，某次
用了之後，澄鈺尊者沒有收回
去，夏九微拿出來，柳如是十
分喜歡，後來就給了他，被拿
來給寶寶擦口水。
「嘿，如是。如花去哪兒了？
你蹲在這裡幹嘛。」收了琴出
來的赫連宇達從小道上走了出
來，邊問邊探著頭。
「不知道。」柳如是把寶寶換
了個姿勢。原子跟著挪動，翅
膀扇了兩下，被赫連宇達抓在
手裡，而後跟系統君來了個大
眼瞪小眼，「這個原子還挺聰
明的。」
「原子挺聰明的。」系統君偏
過頭，瞪著圓圓的大萌眼，重
復道。
赫連宇達看著系統君蠢萌的模
樣，瞬間沒了再說下去的欲.望
「娘子怎麼還不回來呢？」一
手抓過系統君，放到睜著眼好
奇的看著這一切的柳開彥小寶
寶手裡，又說了一句。
走。飯堂去。不管如花。估計
有事。我們去找風續冉小屁孩
，那小子還一個人在外面呢。
」赫連宇達實在看不下去柳如
是嘴裡除開如花，還是如花的
蠢樣，一把攀住他的肩膀。連
拉帶拖的把柳如是拖離了茅草
屋門口。
「小野還沒帶？」
「不理它。等會拿點其他東西
給它吃。」赫連宇達擺擺手。
推推攘攘的就走遠了，茅草屋
邊又恢復了寂靜。
迷迷糊糊中的夏九微，抱住一
個物體。往裡面鑽了鑽，但是
動不動，不慢地蹭了兩下，抱
得更緊了。
而後，瞬間清醒過來，迷濛的
睜開眼，熟悉的味道，放大的
毫無瑕疵的臉，夏九微已經驚
呆了。連不自在的動都沒有動
，條件反射性的閉上眼，而後
又真開眼，沒看錯，夏九微的
小心臟狂跳起來，艾瑪，澄鈺
尊者，這是在哪兒？
露出的一雙眼，滴溜溜地轉動
，黑色如星空般璀璨的的上空
，原是想爬起來，陡然看見澄
鈺尊者的睡顏，好奇的打量起
來。
睡著了的澄鈺尊者，沒有了平
時生人勿進的氣息，格外的純
凈，就像寶寶睡著了一樣，夏
九微沒頭沒腦的就出現了這樣
的一個想法。
估計是夏九微的動作，澄鈺尊
者感覺到了，夏九微看見澄鈺
尊者動了下，嚇的趕緊閉上眼
，呼吸均勻的像是還沒有醒來
般。
緊閉著眼的夏九微，感覺到有
大手在她的頭頂，摸了下，頭
發被順著放好，被子也被拉了
下，然後就沒有動作了，夏九
微整個期間，都大氣也不敢出
，鼻子酸酸的，眼淚似乎又要
跑出來了。
從第一眼見，她就認定澄鈺尊
者是一個溫柔的人，事實，也
是。
是人為她在難過，所以像個孩
子一樣對待她，就連她一把鼻
涕一把淚的擦在他白色的衣衫
上，也只是黑著臉換了，也沒
有嫌棄看起來亂糟糟，髒兮兮
的她。
聽見澄鈺尊者的呼吸慢慢變得
均勻起來，夏九微才悄悄睜開
眼，一頭黑軟的頭髮披在腦後
，順著白色衣衫滑下，就像她
的主人一樣。
手痒痒的，忍不住想要把在澄
鈺尊者臉頰上的一縷髮絲，弄
下里，小心翼翼的拿起，不經
意間觸到澄鈺尊者的臉頰，細
膩的觸感，淡淡地溫度，頓了
下，夏九微趕緊收回手。還好
，還好，沒弄醒澄鈺尊者。
夏九微想起床，但是發現她
被澄鈺尊者當成一個抱枕似得
抱住，她一動，估計澄鈺尊者
也得醒來，想起老先生說的自
從澄鈺尊者的魂魄丟失以來，
睡眠感似乎下降了不少，不是
修鍊，就是修鍊，更像是沒有
感情，只剩下理性。
而且隨著澄鈺尊者的功力愈加
深厚，越加厲害。夏九微長嘆
一口氣，會不會過一段時間，
澄鈺尊者就不認識她了呢？她
要怎麼和澄鈺尊者道別，可是
，如果不能找到魂魄，只能在
一年之內找到安魂草，也只是
能夠緩解。
更嚴重的，夏九微不敢去想，
要是不能維持現在這個狀態，
那該怎麼辦？澄鈺尊者怎麼一
點都不在乎了。
夏九微心裡堵堵的，頭往澄鈺
尊者的懷裡縮了縮，汲取著澄
鈺尊者懷裡的溫度，才感覺沒
那麼害怕。
她一直認為，這世上最殘酷的
不過是生離死別，可現在卻陡
然明白了不是生離死別，而是
明明知道自己的狀況，卻從來
都不設法挽回，從來都是順其
自然，看著自己的生命走向盡
頭，大概才是這世上最為殘酷
的事情吧。
是因為沒有什麼可在乎的嗎？
夏九微不明白，怎麼會有像澄
鈺尊者這樣的人呢？怎麼看，
怎麼像一個謎，她以為她靠的
已經算近了，可是她從來都沒
有看清過，好似身上永遠都被
籠罩了一層薄霧，裊繞著怎麼
也看不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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