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女奴

「吳……哦不，六公子，這就是異香樓，整個金陵城數這家異香樓賣的女奴最為出色了！」一個陰柔略顯尖銳的聲音低聲在耳邊介紹。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中年男子，面目還算俊朗，但略顯陰鷙的雙眼加上尖銳地有些刺耳的嗓音破壞了整體的感覺，讓人覺得有些難以接近，而事實也是如此，除了他的主子，他對其餘人等從來也都沒有什麼好臉色。

「那好，就進這家，看看有什麼好的貨色！」被稱為六公子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臉容俊俏，眉目如畫，皮膚比之普通的女子還要白皙。

六公子話剛說完，身後嗖嗖地走出幾個人，身形敏捷，似緩實快地搶先走進異香樓，片刻之後一個青年男子來到兩人身邊低聲稟報道：「裏面沒有危險，六公子可以進去了。」這一切都非常自然和快速，並沒有引起其餘人等的關注。

六公子微微點頭，邁步走進了異香樓，中年男子和青年緊跟在他的身後，雙眼不時地掃視四周，防備可能出現的異常。

異香樓位於金陵城西的莫愁湖邊，莫愁湖景色宜人，雖然已是深冬，但絲毫不減附近人們的興緻，不過往來的大部分人並不是為了欣賞景色，而是為了到此處買賣女奴的。

自南唐保大元年開始恢復奴隸買賣之後，莫愁湖漸漸地發展成了金陵的奴隸集散中心，北方無助的流民，戰敗地區的俘虜，南方山中的土族，家道中落的百姓……各種各樣的奴隸都可以在這裏找到。

六公子在樓上的雅座坐定，異香樓的雅座佈置的非常不錯，從樓上可以輕鬆看到樓下賣台上奴隸的形貌，同時又可以保護客人的**，隔着帘子可以看到其餘雅座里的童童人影，可見這裏生意的興隆。

樓下是一個展台，一個又一個奴隸從後台帶出來，由賣家介紹身份以及特長，接着任由客人評頭論足，然後開始喊價，出錢最多的自然就是這個奴隸的主人。

六公子饒有興緻地看着台下賣家富有煽動力的說話和客人們毫無顧忌地品評，一時間似乎又回到了他那個時代的夜總會，所不同的是那時台上站的是大跳鋼管舞眼神挑逗的女郎，這時台上的是一個個眼神麻木的奴隸，然而，她們的目的卻是一樣——待價而沽。

「六公子，此處太過穢亂，我們還是早點買兩個丫鬟就走吧！」青年男子看着台上衣衫單薄的女奴在賣家曖昧挑逗的語氣中紅臉垂首，臉皮還嫩的他也不由紅了臉。

「呵呵，柴統領，這就受不了了嗎？你以前沒有來過這裏？」六公子收回目光，笑望着說話之人。他心道：比這還要穢亂的日本A片老子都看過，樓下的這些又算個什麼！

被成為柴統領的青年臉再次一紅，連忙搖頭道：「卑職只是聽過這裏而已，以前並沒有來過，要是早知道是這種樣子，剛才就不該帶公子進來了。」

一邊的中年男子也勸道：「六公子，柴統領說得對，這裏的確不是久留之地，公子還小，就怕污了公子的視聽，要是陛下知道了，定會不悅的。」

六公子嘿嘿一笑，輕聲道：「無妨的海公公，五……十五年來好不容易能自己出來玩兒，這麼急着走幹嘛？此事就我們幾個人知道，沒人說，父……皇上自然就不知道了……嘿嘿，就算他知道也沒有什麼，買賣奴隸不就是從皇上即位之後合法的嘛！況且我只不過是來買個丫鬟而已！」六公子心下暗叫好險，還好自己及時改口，否則就要露餡了。

海公公輕輕嘆道：「殿下，你可是誤會皇上了，這允許奴隸買賣之事並不是皇上作主的，而是先皇的遺詔所云，皇上只是奉先皇遺詔而已。」

六公子聳聳肩道：「本……算了，真彆扭！我曾經看過皇爺爺生前所批改的詔書，對於販賣奴隸一事他一直都是禁止的，又怎麼會在遺詔中突然改了呢，說不定是有人改了黃爺爺的遺詔……」

海公公聽了六公子這番有些「大逆不道」的話，大驚之下連忙打斷道：「殿下，此處人多口雜，這種事情還是回去說的好，要是被有心人聽見，會很麻煩的。」海公公跟了六公子近十年，算是看着他長大的了，因此也才敢打斷他的說話。

六公子知道海公公說的有道理，看了看神色緊張的兩人，點頭說道：「嗯，好吧，聽你們的，我們買了丫鬟就走。」

柴統領和海公公這才鬆了口氣，三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樓下的奴隸上面。

越到後面，拿出來賣的奴隸的質量也越來越高，已經到了最後的壓軸場。此時賣家的拍賣師從後台領出來一個小姑娘，第一眼見到她，不管是樓下的普通客人還是樓上的貴客，都難以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這小姑娘看身形只有十三四歲，還沒有完全發育完畢，但身材相貌都已經非常可觀，身體的曲線已經漸漸顯現，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如泣如訴，哀怨處讓人我見猶憐，瓜子小臉雖然還有些稚嫩，但可以想像她成年後定是一個顛倒眾生的尤物。

「嗯，不錯！」六公子輕贊了一聲，就算見慣宮中三千佳麗的他，也被這小姑娘驚艷了一下，更不用說其餘的人了，樓下一些客人早就流着口水大叫：「老闆，快開始吧，這丫頭我要定了！」

「滾你媽的！敢跟老子搶，老子三叔是城南門的張校尉！」

「切，張校尉算個鳥，我姑父是兵部的，專管你三叔！」

「哈哈，不就兵部一個看門的，還管我三叔？真是笑掉老子大牙！」

「都別吵，到這裏來又不是比關係硬的，比的是誰的錢多，我出10兩銀子！」

…………

前面人的話語還沒說完，其餘人早就鬧哄哄的叫開了，對於眼前這難得的美女，是男人都想把她收歸私房。

拍賣師拿了塊驚堂木在台上的桌子上敲了好幾下才讓人們的情緒平靜下來，他咳嗽了一聲說道：「大家先不要着急，先讓我介紹一下。這丫頭名叫窈娘，是從揚州怡情樓出來的，雖然今年只有14歲，不過大家應該可以想像她長大后的樣子……這丫頭六歲起就跟着揚州怡情院的嬤嬤學習，琴棋書畫皆通，尤其跳得好舞，大家可以看看這丫頭的小腳——」拍賣師將小姑娘拉到前面，指着她小巧細緻的纖足繼續道，「這雙腳可真是人間極品，甚至可以在蓮花上起舞，就算比之漢代掌上可舞的趙飛燕也絕對不遑多讓……嘿嘿，至於服侍男人的功夫，據嬤嬤說可是一流的，不過大家放心，窈娘絕對還是處女，因此她的妙處只有她的主子才能知道了……」

窈娘滿臉通紅，垂頭不敢抬起，顯然不堪這等淫蕩的解說。

不可否認，這拍賣師的言語極其曖昧也極具煽動力，台下的人立刻躁動起來，眼光都直勾勾地盯着窈娘，好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當下就有人嚷道：「廢話完了那麼就趕快開價吧，老子快受不了了！」

拍賣師知道情緒調動地差不多了，笑嘻嘻地說道：「大家別急，窈娘本是揚州怡情院悉心培養的未來台柱，要不是怡情院的幕後老闆犯事，需要大筆銀錢，這窈娘他們是絕對不會拿來賣的！嗯，好了，現在開始叫價吧，窈娘的底價是50兩銀子！」

聽了拍賣師的叫價，樓下有近半的客人吸了口冷氣，熱情被瞬間澆滅，這個時代一兩銀子可以換100個銅錢，夠一般人家用個十天辦個月了，50兩銀子相當於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這年頭戰亂紛繁，人命不值錢，一般的奴隸只能賣到5到10兩銀子，這小姑娘一開口便要價50兩，的確是天價了。

不過依然有不少人覺得這是物有所值，因此只過了片刻就有人叫道：

「50兩！」

「55兩，我要了！」

「60兩！」

……

「500兩！」

正當大家為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聲音從樓上傳來，立刻把大家都鎮住了，場面立刻安靜了下來。

窈娘望着台下男人表現出的豬哥樣，心中一片哀怨，今天之後她就要成為男人的玩物，雖然這在父親將她賣入怡情院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但她的心裏還是一陣惶恐，不知道自己日後服侍的主人會是哪一個。

樓上傳來的聲音柔和好聽，窈娘不由得抬頭望向樓上，但隔着帘子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看不清相貌，這麼好聽聲音的主人，長得應該也不差吧！窈娘心中忽然升起這麼一個想法，臉不由的一紅，就像海棠綻放。

這一幕正好被樓上看到，隔着帘子六公子微微一笑，窈娘，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她，這個三寸金蓮的始作俑者現在並不知道，她會影響到後世千年的女性審美走向，裹小腳，纏金蓮，直到20世紀才漸漸根除這個封建社會的弊病。

不過這並不能怪窈娘，她的纖足是自然天生的，而不是向她的效仿者那樣靠自身的摧殘才達到的，西施皺眉那是美人柔弱的美態，但效顰者仿效卻適得其反，六公子望着窈娘那雙美足，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

500兩銀子！拍賣師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他一年的報酬也不過100兩紋銀而已，就算加上賣出奴隸的提成，也就200兩銀子左右。

「夏荷雅間的客人出價500兩紋銀，還有沒有加價的？」

樓下自然是一陣沉默，有點身家身份的都在樓上雅間，他們所扮演的只不過是陪襯的角色，不過就算對於他們，500兩買一個女奴也不是個便宜的價格。

「550兩！」

夏荷雅間對面的春蘭雅間突然出聲，將價格又提了50兩。

「600兩！」

六公子淡淡地叫價，語氣卻絲毫不讓，窈娘註定是屬於他的，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事實。

「700兩！」春蘭雅間沉默了一下，聲音依舊帶着挑釁。

六公子眉頭一皺，朝柴統領做了個手勢，柴統領會意，悄悄走出了雅間。

拍賣師抬頭望着春蘭雅間，眼中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帶着煽動的話語說道：「700兩，春蘭雅間的客人已經加到700兩了，還有沒有人加價的，沒有人的話，窈娘這個人間絕色就要歸春蘭雅間的客人了……」

「1000兩！」

夏荷雅間傳出另一個陰柔的聲音，雖然不是十分響亮，但每個人都能清楚地聽到。

1000兩啊！眾人嘩然，現在的價格已經達到起拍價格的20倍了，就算宰相，如果不算其餘灰色收入的話，年俸祿也不過2000兩白銀！

拍賣師心撲通撲通地跳，心中暗暗叫道：「小祖宗啊，不要再抬了，已經不少了，要是把人嚇跑了就得不償失了！」

終於，搗亂的春蘭雅間沉默許久，不再出聲。

「好！1000兩銀子，成交！女奴窈娘歸夏荷雅間的客人所有，請客人到後堂來拿取奴籍契約！」拍賣師生怕客人反悔，迅速拍下了驚堂木，這一手的買賣他就能得到50兩銀子的提成，如何不讓他心花怒放。

這一切自然不需要六公子動手，海公公不片刻就領了奴籍契約，將窈娘帶了過來。

窈娘一開始看見海公公的時候，心裏涼了半截，還以為自己的主人是這個又老又陰的中年人，直到見到六公子之後才放下心來，只見這位公子眉清目秀，身材頎長，穿着一身淡黃色的綾羅絲襖，顯得氣派不凡。而此時這位公子的目光正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她的全身上下，讓她羞赧不已，不過看目光這位公子對自己似乎很是滿意，讓窈娘的心裏又是一陣偷偷地自豪和歡喜。

想起剛才在樓下的想法，窈娘的臉一直紅到脖子根。

「窈娘，這就是你以後的主子，以後要好好服侍六公子！」

海公公略帶警告的聲音陰陰在窈娘耳邊響起，讓窈娘心下一抖，連忙道：「窈娘知道了！」

窈娘向六公子下跪行禮道：「奴婢窈娘見過主子！」

六公子走到窈娘身邊將她扶起，異性身體的接觸讓窈娘渾身一陣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六公子的眼光深深地望進窈娘的眼中，柔聲說道：「窈娘你以後就是我的貼身丫鬟了，以後不必行跪禮。」

窈娘低頭，口中輕聲應道：「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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