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情報（下）

不知不覺，等李煜考慮完畢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好走到了上次打劫曾元吉的那條小巷子。小巷跟以前沒有什麼差別，就算是這等時候，行人也不多，李煜收起心思，忽然問道：「柴統領，曾元吉那小子後來的情況如何？」

柴克宏也想起那日的情況，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據說曾元吉和異香樓的掌柜回去后都大病了一場，尤其是曾元吉，受了風寒，感冒發燒地厲害。他姑父馮延巳知道后大怒，大肆派人打探我們的消息，甚至還請了皇甫繼勛幫忙，但當然是沒有絲毫線索。」

李煜想象起曾元吉病怏怏的樣子，也不免一陣大笑，他同時注意到柴克宏談到皇甫繼勛的時候言語中有些許落寞，情緒也低了不少，出言道：「柴統領，你的才能我了解，比起皇甫繼勛那紙上談兵的傢伙強的多了。這些年來本王都看在眼裡，不論武功還是兵法，你都是上上之選，讓你一直呆在本王身邊的確有些屈才了，你放心，你的事本王一直都記在心上，一有機會我會向父皇推薦你的。」

論家世，其實皇甫繼勛和柴克宏的情況有些相似，皇甫繼勛的父親皇甫暉是後唐的名將，後唐被後晉滅掉之後皇甫暉南下投靠南唐；而柴克宏的父親柴再用本也是吳國的大將，吳國被李昪建立的南唐取代之後也改換門庭成了南唐的將領。兩人的區別在於，皇甫繼勛靠著父親的舉薦以及自己的能說會道受到了皇帝李璟的賞識，坐上了神衛統軍使的職位；而柴克宏雖然熟識兵法，本身卻不擅言語，因此一直沒有引起李璟的注意，加上柴克宏拒絕乃父的推薦，決心靠自己的能力慢慢發展。

這些年來對於護衛統領的工作，柴克宏一直兢兢業業，沒有出過一絲閃失，李煜都看在眼裡，心底十分讚許加上從歷史上得知此人乃是南唐後期有名的良將，曾以一萬老弱之兵大敗吳越王國的入侵軍隊，因此早已將他視為自己的嫡系。

同樣的家世，皇甫繼勛和柴克宏之間難免有一絲較量的意味，但眼下明顯是皇甫繼勛佔了上風，這讓心高氣傲的柴克宏自然有些不服氣，因此這才有每每見到皇甫繼勛都冷眼相向的情況。

李煜心思聰穎，猜出柴克宏的心結，擔心他可能會沉淪，這才出言安慰。

柴克宏眼眶有些濕潤了，這世上畢竟還有知道自己抱負的人，一種由衷的知心感從內心處升起，拉近了他同這位年輕殿下的關係。

李煜拍了拍柴克宏的肩膀笑道：「柴統領，你還不到二十歲，來日方長，以後嶄露頭角的機會多得是，趁空閑的時候多看些兵書，為以後將兵多打些基礎！」

在外人看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踮起腳來拍一個比他高一個頭的青年的樣子十分可笑，但在柴克宏而言，卻是對他最好的鼓勵。士為知己者死！柴克宏抑制住內心的激動，低聲哽咽道：「殿下厚愛，克宏無以為報！」

李煜點頭：「好了，不要想這些了，對了，我記得前面好像有座叫醉風樓的酒樓，我們中午就在那裡吃飯好了。嗯，一個月時間差不多到了，順便了解了解李平這段時間乾的如何。」

醉風樓。

這次來的只有李平一人，見到李煜李平當頭便拜，李煜看他臉上露出的自信神色，猜到自己交給他的任務他辦的應該不錯。

果然，李平起身後從懷中掏出一大疊的紙張，上面密密麻麻地記載著五鬼的日常起居和活動，同時頗有條理地寫出一些分析和判斷，可以看出李平做事的嚴謹和全面。李煜看過之後將紙遞給一邊的柴克宏，點頭說道：「做的不錯李平，看來你對情報分析頗有一套嘛！」

李平垂首道：「殿下過獎了，草民只是儘力罷了！」

李煜微笑道：「嗯，之前的考驗就算你通過了。之前的承諾本王不會食言，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給你找個老師讓你學習幾年，之後本王為你謀個出身，舉薦你為官；另一個選擇是替本王打理情報，這樣一來你可能會暫時呆在暗處幾年，不過本王答應一有機會也會替你謀個好出身。你自己選擇吧！」

李平抬頭看著李煜，見他不像在說笑，他的心思飛速轉動，如果選擇第一條道路，前期可能會比較順利一點，但是這樣一來就遠離吳王殿下身邊，同吳王的關係定然會有疏遠；第二個選擇雖然在幾年內可能會一直保持現在的身份，但好處是能常伴在吳王殿下左右，而且情報工作十分重要，他主持這個工作，不僅可以增廣見識，同時還能鋪下人脈，對於日後的發展是大有好處。

李平這段時間如此賣力地工作，因為他知道這對他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吳王殿下新開府，肯定要急於建立自己的班底，而他幸運地趕上這個機會，只要能留在吳王身邊，對於他的前途和未來都是非常有利的，況且他的心中還有一個龐大的計劃，這個計劃的實施少不了吳王殿下的支持。

想到這裡，李平不再猶豫，說道：「小人願選第二個選擇！」

李煜露出讚賞的表情，笑道：「那好，果然不負本王的期望！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本王情報的主管了，以後不僅是金陵，整個大唐近二十個州也是你負責的範圍，甚至北方的周，契丹，北漢，南方的南漢，吳越，西方的南平，后蜀，你也可以開始布置。現在處於初始階段，本王只能保證每月給你千兩白銀的經費，日後若是需要，還會不斷增加。李平，你有沒有信心做好這個工作？」

「殿下！」李平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邊的柴克宏倒先忍不住了，禁不住出言提醒李煜，吳王只見過這李平兩次，就將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他做，同時涉及到這麼多的資金和機密，這真是太過草率了！

李煜知道柴克宏想說什麼，揮手說道：「本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跟本王相信你的能力一樣，本王也相信李平的能力，如果他做的不好，那就算本王瞎了眼睛！」他自然不會擔心李平的能力和忠心，這就是他知道歷史帶來的好處了，若是日後能當上宰相的人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那隻能說歷史跟他在開玩笑了。

聽了這話，柴克宏知道不能改變吳王殿下的主意，也只好作罷，不過他心想以後總要找機會敲打這李平一番。

李平聽了李煜的話后，一陣熱血湧上頭頂，堂堂吳王殿下居然如此信任自己，李平只感到鼻子有些發酸，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油然而生。李平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道：「殿下請放心，小人就算死也不敢辜負殿下的信任！」

李煜啞然笑道：「本王可不要你死，好了，這裡人多言雜，你明日來吳王府，莫要讓人看到，具體的細節到時候再與你說。」

李平知機地點頭，再次叩首后，這才悄然離開醉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