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103章

「嫣兒，你聽到朕的祈求了嗎？嫣兒...嫣兒...嫣兒......」

一聲聲呼喚傳入了顧雲嫣的耳里，或者該說是心裡，是誰的呼喚？為何會讓她覺得熟悉又陌生，撥動了她內心深處那根難以觸碰的炫。

「嫣兒，你怎麼能那麼狠心？你狠下心腸扔下朕，難道咱們的皇兒你也不要了嗎？你還記得你曾答應要為朕生個公主的嗎？為何分娩之時，你卻忘了對朕的諾言......嫣兒醒來好嗎？就當是為了咱們的女兒......你當真要絕情至斯，要帶著女兒一起離開朕嗎？」蕭煜悲愽不已，眸中是無法言喻的痛。

女兒.......女兒？誰的女兒？恍惚中，顧雲嫣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畫面，畫面里那個俊逸如神諦般的男子，雙手將她攬入懷裡，滿含溫情和憐惜的貼著她的耳根處道：「嫣兒，給朕生個公主如何？」

他攙扶著大腹便便的她在御花園裡賞景，親手摺了一朵牡丹插入她的髮髻，目光溫柔繾綣的笑贊，「嫣兒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讓朕傾心，亦讓朕著迷。」

他溫厚的大手撫摸著她高高聳起的腹部，以極其寵溺的口吻道：「很快嫣兒便可以為朕生一個和嫣兒一樣惹人憐愛的公主了，朕要把她捧在手心上，萬千寵愛集一身。

女兒！她想起來了，是她的女兒，她和他的女兒。

她不能睡去，她怎能睡去，她的女兒還在她的腹中，她的女兒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塵世間的繁華，不！她不能就這樣睡去......

顧雲嫣拚命的睜開眼睛，忽然一道白光從眼前劃過。

沉浸在悲痛中的蕭煜忽然察覺到顧雲嫣越來越有力的心跳，身子猛的一僵，不敢有絲毫的動作，生怕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

跪於榻前痛哭流涕的侍畫顯然也發現了蕭煜的異常，正當她含淚望去時，卻意外加驚喜的看見顧雲嫣本該垂在榻上的右手無名指動了動。

處於悲喜交加中的蕭煜，呆若木雞的抱著顧雲嫣，歡喜的淚水倏地流了出來。

侍畫慌忙挪動身軀，顧不上向蕭煜請示，便拉起顧雲嫣的右手，替她把脈。

「侍琪，快去傳太醫進來，快......快去......」侍畫手剛搭上顧雲嫣的脈搏，便欣喜若狂的向侍琪喚道。

很快，從鬼門關里逃過一劫的御醫們便急急忙忙入了進來。

「娘娘的脈搏越來越強了，還需劉院判配合我一同為娘娘施針，如此娘娘方能有望醒來。」侍畫一口氣把要說的話說完，生怕浪費了這決定顧雲嫣母子性命的寶貴時間。

御醫們震驚，劉院判轉瞬便已反應過來，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好！微臣定當竭盡全力挽救皇後娘娘之命。」說著看向蕭煜，在看到蕭煜眼角的淚痕時，頓時惶恐的低下頭去，恭聲道：「臣斗但，懇請皇上先移駕殿外。」

蕭煜最後看了一眼懷裡的人，繼而頷首，將人緩緩的放於榻上，抬腳往門口行去。

蕭煜心急如焚的在內室門外往返踱步，兩隻大手緊攥成拳，手背上棱骨分明，可見已是緊張到不行。

半個時辰後方聽得室內傳來顧雲嫣恍惚的聲音，蕭煜腳步一頓，當即便想推開房門往裡沖。

察覺到自家主子意圖的劉德福及時攔了下來，「主子爺，您這會兒不能進去，皇後娘娘剛醒過來，想來太醫們正在全神貫注的協助娘娘生產，您現下進去不妥，且也會讓御醫們方寸大亂，對娘娘生產無益。」

蕭煜知道劉德福所言不虛，遲疑片刻后，觸碰到門沿的雙手生生的收了回來。

顧雲嫣雙眼迷離的環視室內忙作一團的人們，神志漸漸清晰。

「主子......主子，您終於醒來了，嚇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為......」侍畫喜極而泣道。

「孩子......」腹部顧雲嫣驚慌失措的抬手撫摸，在觸碰到自己仍然高高凸起的肚子時，方才大大的舒了口氣。

侯在外間的御醫們，知道顧雲嫣已然醒來，緊繃的心弦瞬間鬆了下來，皆在心裡念了句佛。

「主子您放心，小主子並無大礙，只要您能堅持住，奴婢有把握，能夠讓小主子平平安安的來到世上。」侍畫端起宮人奉上的參湯，「主子您身子受創，氣血雙虧，身子虛弱，先把這碗由千年人蔘熬制的湯藥喝下去，以助您接下來生產。」

女子生產，御醫們也不便繼續留在室內，在確定顧雲嫣已無生命之憂后，便悉數退了出去。

蕭煜一看見御醫們出來，便迫不及待的連聲問道：「皇後娘娘醒了？情況如何？身子可有大礙？腹中皇嗣可好？」

「回稟皇上，皇後娘娘已然醒來，現在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階段，想來已無大礙，皇後娘娘清醒皇嗣便可保住，只要娘娘堅持住，在侍畫姑娘和穩婆的助產下，臣想......娘娘定能夠否極泰來，還望皇上寬心。」劉院判斟酌了會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蕭煜大喜，忙一疊聲道。

蕭煜話音一落，便聽得顧雲嫣壓抑的叫喊聲傳了出來，剛放下來的心不由的又提了起來。

宮人們進進出出，一盆又一盆乾淨的水端進去，但很快又一盆盆被染成血紅的髒水端了出來。

看著那一盆盆血水，蕭煜忽然就不想再讓顧雲嫣為他生孩子了，捨不得她疼，捨不得再讓她遭受這樣的罪，前兩回生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時候他也沒有多大的感觸，還一心想著讓顧雲嫣多為他生幾個皇嗣，可是這回，他後悔了。

焦慮不安的他只盼著她能快點生完孩子，生完這個后他便再也不讓她生了，只因他怕，怕再經歷一回這樣的遭遇，怕......失去她。

就在剛才以為要失去她時，他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明白了她在他心裡的位置，更清楚她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比世間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重要。

寧願失去所有也不願意失去你，他想他終於體會到這樣的心情了。

「啊......」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蕭煜恨不能讓自己替她承受這份疼痛，他暗暗發誓，再也不會有下一回。

不知不覺，天已灰濛濛亮了起來，折騰了一宿，顧雲嫣還未誕下皇嗣。

蕭煜已在門外踱了一個晚上，一夜未眠，英俊的面容卻絲毫不見困意，劉德福看了看外面的天兒，猶豫著道：「主子，天很快就亮了，是否要梳洗一番，一會上朝？」

蕭煜步子未停，「傳朕旨意，今日罷朝，讓文武百官無需再入宮。」

劉德福神情一愣，自打自家主子爺登基后，就沒有一日曠過朝，就連那年夜裡受了風寒，高燒不退，太后勸阻，仍是堅持去上朝，罷朝？今兒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轉念想起方才蕭煜落淚的場景，劉德福到了嘴邊的話兒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垂首應道：「是！奴才這便去傳旨。」言罷，便毫不遲疑的退了下去。

「主子，用力呀......現下胎位已正，只要您加把竟，小主子很快就能出來了。」侍畫鼓勵道。

摔跤後身子受損，失血過多，加之這一晚上的掙扎，現在的顧雲嫣已然渾身癱軟無力，但還是為了腹中的孩子在堅持著。

顧雲嫣喘了一會後，又是一個使力。

「好！老奴已經能看到小主子的頭了，娘娘再使勁，娘娘使勁呀.....」這是穩婆歡喜的催促聲。

「主子再喝口參湯！」侍畫立馬又勺了湯藥餵給顧雲嫣。

累得快要昏迷過去的顧雲嫣，死死的睜開雙眼，不讓自己睡去，即便意識已然模糊不清，但顧雲嫣卻沒忘記繼續使力。

在自己暈過去前，雙手緊緊抓住床褥，拼勁全身力氣，只覺身子一輕，下一刻便昏睡了過去。

「生了！娘娘生了！是位小公主！」接生的穩婆歡喜大叫，侍畫雖是面容疲憊，但卻掩蓋不了此時的歡喜。

幾個穩婆霎時七手八腳的替新生嬰兒擦洗，待一切打理妥當后，用大紅襁褓裹起來抱到蕭煜面前。

「奴婢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恭賀皇上喜得五公主！」穩婆滿臉笑容的恭維道。

蕭煜喜不自勝的接過穩婆抱上來的小女娃，卻仍是牽挂顧雲嫣的身體，「皇後娘娘可有大礙？」

「皇上放心，母子平安！母子平安！」穩婆連忙回道。

「好！好！好！皇後母子平安，你們這回立了大功，朕必定重重有賞！」蕭煜爽朗笑道。

眾人臉上俱是喜意，連連磕頭謝恩。

蕭煜目露憐惜的看著懷裡小小一團的人兒，五官皺成一團，就連眼睛都還不會睜開，這樣一個著實說不上好看的小娃兒，心頭卻升起濃濃的疼愛之情，只因這是他和她的女兒。

蕭煜當即下旨為五公主賜名，「劉德福，擬旨，皇後顧氏，誕下公主，溫順柔佳，甚得朕心，今特賜名為『傾城』令賜封號『晗月』欽此。」

蕭煜聖旨一下，舉國震驚，想當初二皇子滿月宴賜名，已是極大恩寵，羨煞旁人，如今不過是個公主，竟當場賜名，且還有封號，這當真是史無前例，一時之間，傾城公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名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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