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5.15|城

220|5.15|城

看著巨大的貫天星宮消失在寬廣的大澤上,惠玄子不由嘆了口氣。

萬靈道君大張旗鼓地去了一趟瀟真派,結果無功而返,現在正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惠玄子也不會湊上去找不痛快。

少華派的道場和眾多門派不同,乃是一片廣闊無垠的大澤上。作為少華派修為最高的老祖,萬靈道君的洞府則位於大澤深處。能夠去那裡的人,除了臨崖道君,門中的幾個太上長老,剩下的就是惠玄子這個掌門。

如果沒有必要,惠玄子從來不會主動拜訪萬靈道君。他知道這位老祖的性子,表現上看起來守禮端方,實則心狠手辣。臨崖道君是萬靈道君唯一的徒弟,這次無聲無息隕落,萬靈道君不說積極尋找兇手,第一個舉動就是借著這大好機會去瀟真派搶奪石匙碎片。冷清淡漠,可見一斑。

究竟少華派為什麼要與瀟真派為敵,門中大多數人都不清楚。但惠玄子知道,這其實只是萬靈道君為了一己私慾。雖說萬靈道君一旦隕落,少華派的實力也要大受損傷。但九天封禁解開,乃是造福後世的大好事。遠的不說,臨崖道君實力強橫、天資縱橫,一旦九天封禁消失,說不定就有成就洞玄的機會。

但萬靈道君卻絲毫不顧及這些,為了不讓高懸的天劫降臨,他一心只想著將石匙握在手中,使九天封禁永遠也不會消失。他怎麼又沒想過,返虛修士的壽元也是有盡頭的。

想到這裡,惠玄子又嘆了一口氣。不論自己內心如何反對萬靈道君的決定,他卻絕對不能說出來。就連臨崖道君也是如此,師命難違,縱使不願又如何。

見惠玄子滿臉愁色,一直侍立在旁的年輕修士勸道:「師父,您今日也奔波了一天,還是好好歇息吧,有多少為難的事情值得您這般勞心勞力。」

「你不明白……」惠玄子接過徒弟遞過來的茶盞,「老祖廢了瀟真派虞懷季的修為,以葉舒那護短的性子,是必然要上門來報仇的。」

「那又如何。」那弟子不屑地道,「我少華派難道怕了她不成。」

這也是諸多少華派弟子的想法,雖說對門中與瀟真派為敵感到不解,但幾乎沒有弟子會認為,少華派不是瀟真派的對手。

葉舒的名氣在九易洲如雷貫耳,但這不能改變她只是一劫道君的事實。即使臨崖道君隕落,有萬靈道君在,她依舊敵不過少華派。

「況且,我倒覺得師父您多慮了。」弟子又道,「只要葉舒的理智還在,她就算再憤怒,也要把這口氣給咽下去。若是她殺上門來,豈不是自投羅網?」

雖然自家徒弟說的很有道理,但惠玄子還是心中難安:「葉舒此人,可不是能用常理揣度的……」

就在惠玄子憂心忡忡的時候,少華派的山門前依舊平靜。

少華派所處的這片大澤名喚滄瀾,滄瀾大澤前,是一座仿若天門屏障的連綿山巒。那山巒巍峨高峻,將滄瀾大澤向外的出路盡皆遮擋,正是少華派的山門所在。

要想通過山門,只能乘舟踏波。從山巒正中一條蜿蜒而出的湍急河流中通過。

那山門前布置著重重陣法,更有數百修士日日拱衛。若論守衛森嚴,少華派當是九易洲各大門派中的第一。

立派萬載以來,少華派的山門從未被人攻破過。這倒不是說少華派的護山大陣有多超凡脫俗,而是少華派威名所在,等閑不會有人敢於前來挑釁。

是以,那數百修士名為守衛,實則只是擺擺架子罷了末日狂想者最新章節。就沖著少華派這三個字,哪怕他們將山門大開,也不會有人敢隨意闖進來。

「師兄,咱們是不是要和瀟真派開戰了?」幾個守門的修士正聚在一起閑聊,其中就有個年輕弟子問道。

「開戰?你這是說哪裡話。」

「老祖不是打上離合山了嗎?」那弟子皺著眉,「還廢了瀟真派庶務長老的修為。」

「我還當你說什麼。」年長的修士嗤笑一聲,「老祖對瀟真派出手,難不成他們還敢有意見?」

其他幾個弟子也紛紛附和:「師弟啊,我知道你們這些小年輕是怎麼想的,無非是看葉舒向來護短,想著她要來報仇。」

「她葉舒就算再強橫,又哪裡是老祖的對手。」

「瀟真派不動,又何來什麼開戰不開戰。」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直把那師弟說的一愣一愣的:「諸位師兄,那你們的意思是,葉掌門這次要忍氣吞聲了?」

「嘁。」那年長修士不屑道,「不然她還能怎樣,葉舒若是有膽子來我少華派,就算她不是來尋仇的,我也當場跪下來對她說個好字。她又算是什麼,老祖才是……」那修士正在滔滔不絕,衣袖忽然被師弟重重扯了幾下,他不耐煩地住了嘴,皺眉怒道,「師弟,你做什麼。」

「師兄……」師弟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前面,「你看。」

那年長修士順著師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茫茫大澤上,水波蕩漾,雲霧繚繞。那水天一色中,一葉扁舟踏波而來。

舟頭上有一藍衣女子,她負手而立,衣袂飄飄。清風驟起,拂動她寬大的衣袖。在那如洗的碧海藍天中,她直如瓊仙玉.女,似乎下一刻就要乘風遠去。

「葉,葉舒?!」

不過眨眼之間,扁舟就飄到了近前。葉舒微微一笑,聲音溫和淡然:「本座前來拜會萬靈道友,還請諸位通傳。」

她……她竟然真的來了!

那年長修士目瞪口呆地望著葉舒,只看到葉舒的嘴唇一張一合,壓根就聽不清葉舒在說些什麼。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葉舒來了,完了……

雖然口裡對葉舒不屑一顧,但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葉舒那個流傳甚廣的諢號——

葉破門。

撲通一聲,那年長修士頹然跪倒在地。「葉,葉掌門……」他囁嚅著,心中無比期盼葉舒沒有聽到自己的大放厥詞,但這又怎麼可能。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口中喃喃念叨著,修士的心中充滿了絕望。葉舒要是想殺自己,連一根手指頭都不用。

但葉舒只是隨意看了他一眼,轉而又問道:「諸位,莫非沒有人願意為本座通傳?」

這句話頓時驚醒了一眾呆若木雞的少華派弟子,還是那個最年輕的師弟搶先反應過來,忙不迭地躬身道:「您稍待,我馬上就去。」

「不必了。」一道淡漠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老祖?

眾弟子心中又是一驚,這……葉掌門果然是來者不善?

「葉道友,你要如何。」

「不如何。」葉舒笑了笑,「就是想請萬靈道友也廢一廢修為魔門正宗。」

「呵……」萬靈道君冷笑一聲,忽然厲聲喝道,「狂妄之極!葉舒,你怕是順風順水慣了,許久沒嘗過磋磨的滋味了吧。」

「怎麼,萬靈道友要給我點顏色看看?」葉舒的笑容愈發溫柔,「我可是怕得要命呢。」

「廢話少說!」

忽而狂風大作,大澤上波瀾平靜,但葉舒的身周捲起狂暴的氣浪。只見一團十里大小的如海雲濤蓋壓過來,那雲中疾風烈烈,紫電狂舞。不過須臾之間,整片滄瀾大澤盡皆被茫茫霧氣遮蓋。

山門前的數百修士只覺有萬鈞重壓蓋頂而來,好在萬靈道君將袖一卷,就將眾修士卷回了少華派的護山大陣內。這正是那霧氣的玄妙所在,看似輕靈縹緲,實則滯重堅凝。修士若生處霧中,不過幾息的功夫,就會六脈斷絕,窒息而死。

葉舒笑了笑:「有意思。」

她一步跨出,乾坤圖呼嘯而來。飄蕩的霧氣就像是被什麼給定住了,乾坤圖如同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將葉舒牢牢護住。葉舒的腳下,扁舟徐徐向前飄去。守門的修士已經不在了,山門前空無一人,她竟然就要這樣順著河流飄進少華派的道場。

萬靈道君自然不能讓她如願,那雲團內一陣攪動,葉舒忽然發現,空氣變得粘稠起來。這種黏膩感滲入她的四肢百骸,不僅法力運轉的速度變慢了,連血液的流動都好像要停滯下來。

「嘖,有點意思。」

葉舒的身後,升起一面黑白雙色的輪.盤。輪.盤沿著逆時針的方向緩緩轉動,每轉動一寸,空氣就恢復清明一分。小舟漂流的速度又變快了,葉舒好整以暇地站在舟頭,頗有興緻地看著兩邊的風景。

萬靈道君的聲音遙遙傳來:「你果然是個人物。」

不過數月未見,葉舒的修為竟然又飆升了這麼多。萬靈道君自然沒有料到,嬰桑欠了葉舒的大人情,回報給葉舒的,可是讓人人都眼紅的好東西。

「不過,你也就到此為止了。」

他話音剛落,那雲團猛然爆裂,葉舒只覺得腦中一片嗡鳴,身後的黑白輪.盤轟然墜落!

「我原本不打算殺你。」萬靈道君淡淡道,「只是你如此放肆,就不要怪我趕盡殺絕。」他神色平靜地坐在蒲團上,右手輕掐法訣。隨著他的手指連連變幻,葉舒腦中的嗡鳴聲也越來越響亮。

終於,萬靈道君的手指停了下來。他右手朝下一揮,只要這一個動作下去,葉舒的元神就會從中爆炸,自此身死道消。

「可惜。」小舟已經無法前進了,葉舒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和擁有金手指的我比起來,你還差點意思。」

她的手中忽然多了一隻形狀奇異的銀壺,那壺中飛出一團虛影,一面琉光燦燦的鏡子懸停在空中,光芒大盛。

「糟糕……」萬靈道君低呼一聲,「周天廣河鏡!」

電光石火間,鏡子在半空中翻轉了一周。接著,讓人無法違逆的偉力席捲而來,萬靈道君眼睜睜地看著時間倒流,所有的一切飛速後退,只有葉舒站在小舟上,那葉扁舟徐徐朝前飄去。

小舟飄過了河流,飄到了少華派的護山大陣前。葉舒一指眉心,斬仙劍錚然而出。劍芒如同星光劃破黑夜,那一道璀璨的光華破空而來,瞬間穿透了少華派的護山大陣。它穿過廣闊的滄瀾大澤,穿過所有少華派門人驚駭的目光,一劍刺中了萬靈道君的心臟。

周天廣河鏡落回了葉舒手中,她笑了笑:「果然,還是這麼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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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一日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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