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青木

第二十七章 青木

回長樂鎮好幾個月了,天漸漸涼了,轉眼即到冬至。

這天,一大早,妄兒便起床去市場買了豬肉青菜,回來讓雲兒把它剁碎,又用調料將其拌勻。

「師姐,你這是要做什麼啊?」雲兒滿是好奇。

「秘密。」妄兒笑笑,又去取麵粉,開始揉麵糰。

揉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麼,丟給雲兒一貫錢,說:「再去買些青菜、香菇來。」

「是,師姐。」雲兒調皮的吐吐舌頭,翻牆出去了。

「這雲兒,怎麼不走正門?」李澈走進廚房問道。

「哥哥,你怎麼來了?」妄兒抬起頭,在圍裙上擦擦手說。

「我看你這需不需要幫忙?」李澈望了望妄兒,只見她臉上有幾處沾了麵粉,便走過去,有些好笑道:「別動,可要成小花貓了。」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張帕子,幫妄兒擦臉。

「阿澈,原來你在這裏呀,文大夫叫你過去呢。」明空走進來,急急忙忙地拉過李澈就要往外走。

「文大夫找我做什麼?」

「還不是那孫小姐又來了。」明空皺着眉頭。

「啊?」李澈聽到這孫小姐的名字,也跟着皺起了眉,「明空,你說怎麼辦,總不能老這樣,沒完沒了吧。」

「這還不是你自己造的虐。」明空撇了他一眼。

「明空,你可是出家人,佛祖慈悲為懷,你不能見死不救。」

「李施主,解鈴還須繫鈴人。」明空也不承讓,轉眼,又把問題給拋了回去。

說起這孫小姐,還得提七夕節賞燈會。長樂鎮雖小,可是這燈會還是很熱鬧的。

雲兒那日吵著要出去玩,明空和李澈便陪了他去,明空身份特殊,自是一身長衫,戴着斗笠。

李澈自到長樂鎮以來,靜心休養,身子也漸漸好了。又跟着雲兒學了些護身的劍法,加上他本身相貌清俊,氣質若柳,人又斯文有禮,很是得街坊鄰居的喜愛,誰家有適齡的女兒,都要托媒人來遊說一番。

明空總笑他,一生桃花劫不斷。

這不,七夕燈會那天,孫鄉紳的千金,孫小姐,在燈會上對李澈一見鍾情。孫老爺給她攀了門親事,是知府家的小少爺,她都給拒了,說是非李澈不嫁。

這孫小姐,人生的是貌美如花,就像那彩霞般光彩照人,但是性格執拗,從小孫老爺又溺愛了些,如今養成了個任性狂妄的小姐脾氣。

那日見過李澈后,她便三天兩頭的往醫館跑。李澈只能躲了又躲,時間久了,她見李澈老躲她,也不跟那麼緊了。

大家都以為她放棄了,誰知是換了個策略,今天送親手做的糕點,明天送塞外的奇珍異寶,聽說李澈喜歡吹笛子,又送來雲都珍寶樓出品的碧玉笛,可謂用心良苦。

當然,這些一律是退回去的,只是自從有了這個孫小姐,阿澈可成了大家飯桌上開玩笑的話題。

每每偏偏還是明空這出家人逗的阿澈面紅耳赤,關鍵時刻,什麼都不懂的雲兒還跑出來神補刀,林未遠自當是什麼都沒看到沒聽到,看書、喝茶、下棋、種花,好不悠閑自在。

有一日,妄兒在前廳看完病人回到那後花園,看到林未遠躺在涼亭的榻上,正翻著書。

寬大的白袍,垂到地上,竟不覺,他側着身子,夕陽的餘暉落在他身上,那冷峻的側臉也多了一絲暖意。

林未遠翻了個身,似乎留意到妄兒看他的目光,也朝她看來。

留仙簪還在她的發間,那一瞬間,陽光落在她身上,過去現在竟有些重疊。

林未遠想起,第一次見到青木,是在天命閣,她臉上都是血,可是笑的卻歡快,曲流觴拿了帕子,沾了水,正替她擦去臉上的血跡。

她看着他,一臉好奇:「你是誰?」

「你又是誰?」阿九疑惑地問道,他從未在天命閣見過她。

「我是青木。」她仰起臉,綻開了一個笑容。

阿九把詢問地目光投向曲流觴。

「我的朋友,青木仙子。」曲流觴微笑,向阿九介紹道。

「青木,這是葯使,你叫他阿九吧。」

「也是你的朋友嗎?」

「對,非常好的朋友。」曲流觴擰了帕子,又給青木擦了一遍,他的動作輕柔,似是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珍寶。

「你這是怎麼了?」阿九指了指她的臉。

「和梨山老鬼打了一架。」

「什麼?」梨山老鬼,法力高強,就是他也未必是那妖怪的對手,拼上用毒,才有可能險勝,阿九心想道。

青木以為他擔心她,趕緊擺手解釋道:「那老妖怪,讓村民獻出自己家的女兒,我看不過,才打他的。」

她這話一出,阿九更驚奇,好似這是件特別平常的事。

曲流觴聽她說完,替她撥了撥額前遮住眼睛的長發,有些責備道:「下次可不許這麼胡來,你不知那老鬼的陰險手段。」話聽着是責備,可瞧曲流觴看她的眼神,儘是疼惜。

「我知道啦,流觴,我先回去了,流光還在等我呢。」

「去吧。」

青木朝阿九吐吐舌頭,轉身就走。把阿九逗的一樂,「阿九,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沒通知我聲。」

「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阿九從懷裏掏出兩個蟠桃,放在桌上。

「你去了西王母的蟠桃宴?帝君可知道?」

「我沒和父皇說,你可別告訴他。」

「那你這蟠桃?」

「是西王母宮中的碧桃姐姐送我的,我特意帶回來給你和流光的。」

「好。」曲流觴不再追問,從懷裏掏出一本古籍,「給你的。」

「哇——你從哪裏弄到的?」

「仙翁送我的,我知你喜歡,便留着了。」

「太謝謝你了,流觴。」阿九高興地抱着書,在殿裏走來走去。

這本仙草名錄,可是上古卷,記錄了很多不為人知的草藥,不管是仙界煉丹,還是人間行醫,都用得着。天下一共有兩冊,他曾意外得到了其中的下卷,卻一直沒有找到這上卷,如今有了這上卷,他怎能不高興。

「對了,流觴,那個青木是?」

「青木?」曲流觴給自己倒了了一杯茶。

「你別賣關子嘛——」

「你跑出去玩的時候,我在鄴山遇見的。」

「鄴山?」

「天地靈氣所匯,長於草木精華之間,我去時,她剛成人形,想了想,便把她帶回來了。」

「啊!天地之子。怪不得進屋時,我竟看不出她的來處。」阿九嘟囔著。

「你父皇與細辛交好,我想送青木去跟着細辛上神學藝,你看可好?」

「細辛上神?她好凶——」阿九央央地說。

流觴一笑,「青木現在猶如一張白紙,還需教化,跟着上神是最好了。」

「那我去與父皇說說。」

「帝君能出面,是最好了。」

後來,青木去了百駝峰,成為細辛上神唯一的徒弟,從此學習幻術,這一去就是千年。後跟着上神又遊歷人間,轉眼又是千年。

這兩千年,曲流觴繼續掌管天命閣,協調人間平和,阿九則在六道行走,痴迷在他的醫術中。

此時的青木,已經不是那個初化成人形的小女孩,跟隨細辛上神的這些年,她經歷了很多,凡人的七情六慾,仙人的清言少寡,人間的酸甜苦辣,仙界的瓊漿玉露,也曾入妖神的洞府,一醉百年。

「流觴——」

「你回來了——」

「你在幹什麼?」

「下棋,來——」

這晚,風清月明,曲流觴披着一件海水藍的袍子,盤坐在案前,只見他青絲垂地,只用一條錦帶鬆鬆挽著。

在月光下,他眉目如畫,那雙眼睛,似帶着化不開的霧氣,就像她在人間江南處見着的初春細雨。解不了,繞不去,卻牽着心。

青木在他對面盤坐,執起白子,落下。

曲流觴望着對面這個女子,一別千年,竟難以言說。

若說初遇,她像是那未開鋒的寶劍,爾後留在身邊百年,她這把劍漸漸開鋒,當他已藏不住她的光芒,便送走了她。

他未曾後悔過,青木就像這天地間的一股清泉,從他心間流過。

而今,她終成了一把斂了光芒的匕首,可藏於仙界,也可遊戲人間,他再也不需為她擔心。

他突然想起那年,青木和梨山老鬼打了一架回來,滿臉是血,把自己嚇了一跳。臉上長長的疤,還是阿九用藥給治好了的。

他想到這,不自覺伸過手去,撫上青木的臉頰。拿着棋子的青木一愣,看向曲流觴。

此刻的他,似乎沉浸在回憶中。青木無言,只靜靜地坐在那裏。

「青木,你回來了。」遠遠地一個聲音從空中傳來。

曲流觴回過神來,把手收回,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青木。

「阿九。」青木微笑着看向踏雲而來的阿九。

阿九看到青木好激動,這兩千年,他總是聽母妃說起她,說上神收了個好徒弟,又在哪裏收服了什麼大妖。

「青木。」阿九走上前,將她擁入懷裏。

青木有些尷尬,偏頭看了一眼曲流觴,此刻,他正在飲茶,長發遮面,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阿九抱她抱的有些緊,「阿九,你弄疼我了。」

「阿!」阿九趕緊鬆開手臂,滿懷歉意地說:「對不起,青木,我實在是太久沒看到你了,你還好嗎?」

「我跟着師父在外遊歷,挺好的。」

「早知道,我就求上神帶我一去去了。」

「師父那麼凶,你要去啊?」青木打趣他。

「也是。」阿九撓撓頭,轉身偏向曲流觴,有些嗔怪道,「流觴,青木回來,你都不告訴我。」

「他不知我回來的。」青木趕忙解釋道。

「好吧。青木,你這次回來,可要多留些日子。」

「嗯,好。」

「阿九,過來。」曲流觴朝他笑笑,給他倒上一杯茶,遞給他:「你這麼晚,找我,是有事嗎?」

阿九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張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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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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