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徘徊
良久，王楚坐了起來，心不在焉地摸索了半天，終於找到了身上的香煙，王楚燃起一根香煙，狠命地吸了一口，在肺里醞釀了半天，才輕輕地吐了出來。
驀然地，王楚的眼圈紅了，戴維可並不喜歡自己抽煙的，也嚴令禁止自己抽煙，可是自己還是偷偷地抽。想到這裡，王楚更加難受，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牙齒里咬出了幾個字，「如果現在能讓我回到可兒的身邊，我一定戒掉這TMD香煙！」
突然，王楚耷拉了下腦袋，「回去？怎麼回去啊？！……」王楚吐出了在肺里糾結了好一會的煙霧，「可兒，你現在在哪？你還好嗎？我不在你的身邊，你可一定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啊！
「唉！我知道，你現在也一定很傷心，早點恢復過來吧！不要再因為我而傷心了，你一定會找到一個和我一樣愛你的人，不，是比我更加愛你的男人，嫁給他，好好地生活，忘了我吧……今生，我們無緣了，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好好地愛護你一輩子！」
「唉！」王楚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裡要是有酒就好了……就可以好好地醉一場，可以暫時忘卻這些讓人肝腸寸斷卻又不得不接受的事了。」
這時候，王楚突然想起來身上的錢包里還有一張和戴維可的合照。王楚哆嗦著手掏出了錢包，小心翼翼地打開來，戴維可那張天使一樣的面孔露了出來……
男人，也有脆弱的時候。這個時候的王楚，就像一個走失了媽媽的小男孩，失神地看著那張合照，坐在地上狠命地吞吐著裊裊輕煙、縱情地任由那曾經似乎已經忘卻它存在的眼淚決堤而出、頻繁地抖動著曾經寬厚的肩膀……
似乎是初夏，太陽沒有那麼毒，身心疲憊的王楚躺在草地上，沉沉地睡去。王楚是真的累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楚醒來了，抬頭看了看天，發現血色般的殘陽即將西沉，天色已經有一點點昏暗了。
「咕嚕嚕……」王楚這才發現，自己的肚子開始抗議了，「唉，還是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吧！」王楚爬了起來，又朝著農場的那個農舍走去。
當再次打開木門，那個老年男子有點驚訝，這個年輕的東方男子怎麼又回來了？
「先生，還有什麼事嗎？」
「尊敬的先生，我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王楚用英語回答著，「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能不能在你這裡借宿一晚呀？還有，我也餓了……我會給您錢的！……」說到這裡，王楚自己被自己給噎住了，錢？上哪弄錢去啊！身上的錢拿出來還不被人家敲死啊！
「哦，是這樣啊！借宿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現在兵荒馬亂的，我們的食物也不多，而且，都是些粗糙的食物，不知道您……」
「不會的！只要是有吃的就已經感謝上帝了，哪裡還會挑三揀四的呢？」
「那好吧！您請進吧！」說完，老人把門拉開，做了個請的姿勢。
王楚萬分感激的道謝著進了農舍，心裡盤算著，待會吃完后拿什麼給人家呢？身上的錢肯定是不能拿出來了，該怎麼辦呢？王楚想到了胸前佩戴的那個祖傳的玉佩……不行！這個玉佩可是祖傳的寶貝啊！一想到玉佩，王楚想到了家人，唉！爸爸媽媽還有姐姐，你們都還好嗎？兒子不孝，不能在膝下盡孝了！還有從小就對自己特別寵愛的姐姐，弟弟以後也不能和你撒嬌了、也不能再照顧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一定要代替我好好照顧爸爸媽媽呀！
「您晚上就睡這裡吧！」老人的話打斷了王楚的思緒，「這個房間是我的兒子的，我的兒媳婦在幾年前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去世了，去年，我兒子也應徵入伍去了，所以這個房子也就一直空置著。」說到這裡，老人的眼神也黯淡了下去，眼神里深深地表露出對入伍兒子的思念和擔心。
「哦，非常抱歉提起這些！」這時候王楚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深深地彎下了腰，「真是太謝謝您了！給您帶來了這麼多麻煩，太抱歉了！」
「您太客氣了！」老人扶起王楚，「我這裡平時很少有人過來，您還是這麼久的第一個客人呢！只是我這裡很簡陋，怕會怠慢了先生。」
「爺爺，晚餐準備好了，過來吃飯吧！」
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飛了進來，生生地打斷了正準備和老人繼續寒暄的王楚。
王楚扭過頭來，看到一個小女孩飛快地跑了進來。當看到王楚這個陌生的東方人，小女孩像是受到了驚嚇，飛快地閃到了老人的背後。偷偷地伸出頭來打量著王楚這個不速之客。
王楚盡量地讓自己暫時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讓自己笑得更加自然一點。
「小妹妹，你叫什麼啊？」
看到小女孩茫然地看著自己，王楚才想起來，弗隆美爾應該是法國的一個小鎮吧！好像一戰時期的一個什麼戰役在附近進行的……呃，想遠了，這麼小的法國小女孩又怎麼會說英語呢！
老人和小女孩嘀咕了幾句，轉過頭告訴王楚，「我的孫女叫娜塔莎，今年六歲了。走，先生，我們去吃點東西吧！」說著，拉起小女孩就引著王楚朝著一個房間走了過去。
「這些麵包都是自己烤的呀？」王楚狼吞虎咽地吃著，看到小女孩的一雙大眼睛盯著自己偷偷地笑，還有一點不好意思了。「真的……很好吃哦！」
「呵呵，是娜塔莎烤的，」老人說著，拿麵包塗了點黃油，「娜塔莎從小就很懂事，平時的飯菜都是娜塔莎做的。」老人把塗好黃油的麵包放到了小女孩的餐具里。
「哦？是嗎？」王楚有點驚訝，這麼大的小女孩，在自己那個時代的中國，那就是公主啊！父母親人疼愛都來不及，又哪裡會讓她幹活呢？唉……王楚搖了搖頭，還是不要想以前的事了。「簡直是像一個偉大的廚師的手筆呢！」
老人爽朗地笑了，笑得很開心，和小女孩說了幾句話，估計是告訴了王楚的稱讚，小女孩很自豪地看著王楚，很開心地笑了。
「哦，對了，非常抱歉！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王楚，是中國人，剛到這邊留學的。」王楚不敢說是在德國留學的，就打了個哈哈，「還沒請教先生您呢？」
「哦，是中國人啊！我還以為是日本人呢！」老人說著，沒有留意到王楚的眉頭稍微地皺了一下，「別人都叫我老德尼爾。」
「哦，德尼爾先生，您說附近在打仗，到底是情況怎麼樣了啊？」
「你是剛到這邊的，也難怪。」看到王楚點著頭，老德尼爾笑著繼續說道，「德國人和我們的軍隊打得很激烈，好像俄國人也參戰了，現在德國人夾在我們和俄**隊之間打仗，好像都有點撐不住了哦，哈哈！不過，德國人現在好像都瘋了一樣，把軍隊開到凡爾登瘋狂地進攻我們軍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俄國人逼瘋了……」
王楚聽到這裡，老德尼爾後面說的話也沒心思聽了，心裡在仔細地回想著歷史，1916年好像是索姆河會戰發生的這一年啊！索姆河會戰，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規模最大的一次戰役。雙方傷亡約134萬人，其中英軍45萬餘人，法軍34萬餘人，德軍53.8萬人。英、法軍未達到突破德軍防線的目的，但鉗制了德軍對凡爾登的進攻，進一步削弱了德軍實力。而且，這一場戰役中，英國發明的第一輛坦克－－－－「馬克」Ⅰ型首次投入使用……
草草地吃完飯，王楚借口太累了，告了個「假」，就躲到屋子了「休息」去了。
依在床上，王楚點燃了一根香煙，思緒又飛快地回憶著記憶中的歷史。歷史，依舊按照它的車輪前進著，這裡，即將變成慘烈的戰場，我該怎麼辦呢？逃避它嗎？可是我又能去哪裡呢？……
王楚陷入了沉思，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呢？歷史，可以改變嗎？因為自己回到了歷史中，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又是什麼呢？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王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濃煙，敲了敲已經發脹的腦袋，平時在這個時候，戴維可一定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按摩……
「唉，可兒，你還好嗎？你在想我嗎？我好想你啊！……」王楚黯然地掐滅了香煙，思緒又飛回到以前，以前和戴維可在一起的日子，那個時候多快樂啊！可是現在，和可兒已經是訣別了，再也沒機會見到那個自己深深的愛著的天使，再也不能一起牽著手散步，不能緊緊地相擁著……
王楚使勁地搓了搓自己的臉，將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只要可兒生活得幸福，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反而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戰爭年代，生存都將會成為問題……
唉！算了，還是別想這，些無聊的問題了，一切隨緣吧！既來之則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