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第267章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寂冷的殿內,空無一人,唯有淡雅的茶香,在空氣中緩緩散開。人影晃動,是他來了!

東方越徐徐坐起身子,慘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你來了。」

「怎麼能不來?」一襲玄袍,眸色幽邃,卻是晦暗不明,教人看不穿猜不透。指節分明的手。徐徐握住手中杯盞,輕描淡寫的開口,「你倒也下得去手。」

「換做是你,你肯嗎?」東方越輕咳兩聲。依靠床柱,看上去的確不太好。奄奄一息的模樣,好似隨時都會就此躺下,再也不必睜開眼。

趙朔抿一口香茗,長長的睫毛半垂著,在昏暗的世界里,落下斑駁的剪影。茶香四溢,茶霧氤氳,微斂的桃花眸,在白霧中若隱若現。

放下杯盞,他挽唇淺笑,「你很早就知道了?」

「他是我養大的,自己養大的狼,還能不知道他的本事嗎?」東方越一聲嘆,「與你鬥了那麼多年,我也是明白的。很多事到底瞞不過你的眼睛。心智謀略上,我贏不了你,所能贏你的不過是手段與心狠手辣罷了。失去這兩樣,我便是廢人一個。」

趙朔幽然轉身,淡淡然的望著他,「不過最後,看似輸。卻誰都沒輸。神射軍沒了你,自然會逐漸瓦解。不過擒賊先擒王,你培植的那幾個心腹是必死無疑的。」

東方越點了點頭,「我知道,然則你還不了解我嗎?為達目的不折手段,而我從不是好人。打從他們跟著我,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我來,就是來送你一程的。」趙朔起身,負手而行,緩步行至床前,「你猜,她會在哪?」

「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可以一直找下去。」東方越突然笑了,笑得這樣知足。「如今我是廢了,可我的心終於活了。你知道一個煎熬了十多年的人,突然間獲得重生是怎樣的感受嗎?」

趙朔轉身往外走,「恭喜你,終於可以死得瞑目了。」

「你這人的嘴裡,永遠都沒有半句好話。」東方越不屑輕嗤。

趙朔頓住腳步,明媚淺笑,回眸挑眉,「好話都說給她聽,於你犯得著嗎?你又不是她。」記嗎叼號。

音落,他縱身離開,轉瞬間消失無蹤。

他是來確定,他是否真的會死。

「趙朔,你聰明一世,最後還是輸給了我。」東方越笑得這般愜意,「鬥了一輩子,你最後還是輸了一輪。我們家丫頭,虎父無犬女!倒也是你,終歸是你,方能配得上她。不過,也所幸是你,才能給她,她想要的幸福。」他低頭,干啞自語,道一句,「多謝了。」

徐徐躺在床榻上,想起了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為,好在上天有眼,未能將這罪孽都就報應在夏雨的身上。萬幸!萬幸!

一聲嘆,東方越聽得外頭細碎的腳步聲,又緩緩閉上了雙眸。

數名御醫緊跟著趙祿進門,梁以儒在旁看了躺在床榻上的東方越一眼,心頭微恙,看這臉色怕是再也好不了的。

「如何?」趙祿冷問。

御醫齊刷刷的跪了一地,「啟稟皇上,攝政王中毒已深,如今連內力都被毒氣吞噬。此毒劇烈無比,只怕是回天乏術。臣等惶恐!」

音落,重重的腦門磕在地上。

梁以儒仲怔,「什麼?回天乏術?」扭頭,不敢置信的望著趙祿,心裡恍如明鏡一般。

趙祿蹙眉,「內力?」

「回皇上的話,攝政王這一身的功夫,從今往後便算是廢了。」御醫俯首回稟,「內力全失,想來這毒與攝政王的內勁本就是相生相剋的,如今算是化解了個乾乾淨淨。」

「也就是說,從今往後,攝政王就是個普通人?」趙祿回過神來。

御醫頷首,「皇上所言,一點不假。」

從今往後,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再也做不到生殺在握,也無法手起刀落,斬人於馬下。從今往後,前塵皆成過往。

「皇上?」梁以儒上前,不覺壓低了聲音,「攝政王已然廢了武功,於皇上而言便是好事。」頓了頓,梁以儒笑了笑,「生死之事,如今都握在皇上手中,恭喜皇上。」

趙祿起身,走到床前看一眼床榻上面如死灰的東方越,轉身便走。

長長的宮道里,趙祿與梁以儒一前一後的走著,趙祿一直沒說話。及至進了御書房坐下,趙祿才眸色晦暗的抬頭望著案前佇立的梁以儒,「你覺得東方旭與東方越的武功,相較之下,誰更勝一籌?」

梁以儒自然知道皇帝的用意,俯首行禮,「皇上,聽說東方旭乃東方越一手教授,想來其武功應當不及東方越。然則總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時候,難免也會有個例。其實皇上想問的並非武功,而是東方越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趙祿輕嘆一聲,「朕知道,你懂。其實朕也並非心狠手辣,趕盡殺絕之人,只不過這天下,來之不易。朕費了十多年才能穩坐江山,不想再有一絲一毫的差池。」

「皇權歸集,皇上放心便是。」梁以儒眸色微涼,「東方越雖名為攝政王,可實際上早已放置大權不管。如今的他與尋常的老者並無半點異樣,只不過皇上可曾想過,若東方越死在宮裡,傳出去不管他死因如何,都與皇上脫不了干係。」梁以儒大禮參拜,「臣說一句大不敬的話。」

「說。」趙祿蹙眉。

梁以儒道,「來日史書工筆,千古相傳,皇上誅殺功臣,剿滅權臣,難免有礙皇上聖名。即便東方越並非皇上殺死,可他一旦在宮中死去,這黑鍋皇上怕是背定了。」

趙祿點了頭,「朕知道,二弟覺得朕該如何,才能兩全其美?」

梁以儒徐徐抬頭,「傀儡二字,皇上意下如何?」

聞言,趙祿徐徐站起身來。

「皇上即可免去神射軍的危機,又能不負聖名,還能成人之美。」梁以儒跪地,「皇上,該留之人必當留,該走之人必會走。攝政王東方越其實已經替皇上做了決定,只等著皇上點頭。他用自己的命,以當誠意。為的,也不過是一脈相連,生命中所欠缺的東西。他要的,已不再是這大燕天下。」

梁以儒深吸一口氣,「皇上睿智,想必早已參透其中。皇上不信東方越,可也該信阿雨的為人。她不聲不響的離開京城,甚至於不將自己的行蹤透露給任何人,不就是最皇上最大的忠誠嗎?何況,還有太后在京中,太后的分量,於阿雨而言絲毫不比東方越輕。皇上?」

趙祿長長吐出一口氣,緩步走到窗前,負手而立,臨窗遠眺。眼前,依稀猶見那雙柔白無骨的手,柔軟得能把心都捏軟下去。唇邊淡淡一笑,那樣一個傳奇的女子,可惜是自己的妹妹,否則他還真的有點希望她能留在自己的身邊。

「容朕思量。」趙祿低語。

梁以儒如釋重負,這句話就意味著,放了一半的心。

剩下的,就看皇帝,肯不肯給東方越機會,肯不肯相信夏雨了。

不過梁以儒覺得,皇帝還是有些柔軟之處的。每個人的心裡,總會有塵封的角落,留著一隅凈土,為生命中不能做到不能得到的人或事,默默的堅守著初心。

梁以儒離開之後,趙祿去了索香宮。

忽然發覺,自己很久沒有來索香宮了,裡頭的木材散著幽幽的松木清香,滿目熟悉之感。這麼多年,他聽從趙朔的安排,都在這裡偷偷學著批閱摺子,了解家國大事。也是在這裡,他琢磨出比神射軍的弓弩強勁百倍的連發弓弩。

事實證明,趙朔說的韜光養晦,是值得的。

沒有人能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他處處偽裝成懦弱的草包,實際上卻跟趙朔聯手,步步建立屬於自己的地下暗衛。趙朔在明,他在暗,如此的天衣無縫。

這些年是怎樣過的,他都有些不敢回想。

輕嘆一聲,指尖拂過熟悉的木匠的工具,天知道他這個皇帝當的有多累,可如今想想,好似什麼都是值得的。

應有的回報,他似乎都得到了。

案頭放著一枚木簪,上頭鐫刻著栩栩如生的荼蘼花。這簪子原是送給了夏雨,可惜那丫頭卻轉送給了江疏影。如今,總算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握緊了簪子,心裡有些不該存在的情愫慢慢滋長。

仰頭長嘆,趙祿突然將簪子擲出去,拂袖走出了索香宮。

「皇上?」順子等在外頭。

「不是說李開復回來了嗎?」趙祿道。

順子頷首,「是。」

「朕看他忠心可嘉,讓他來見朕。」趙祿眉頭緊皺,「此外讓梁以儒去御書房候著,朕要擬旨,嘉獎有功之臣。尤其是攝政王!」

順子愕然愣住,繼而快速行禮,「奴才馬上去。」

「三妹,朕有那麼多東西,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偏生得你什麼都不要,連母后你都留給了朕。這一次,朕還你一個爹。就當是,皇帝大哥給你一份大禮。」以後,他做他的君臨天下,成全她的四海為家。

站在迴廊底下,趙祿抬頭望著極好的陽光。

這大概是年前最後一道旨意,最後一個決定了。

除夕鞭炮聲,聲聲入耳。

紅綢漫天,遠方戰亂,可京城永遠都是繁華盛世。外頭的硝煙,擋不住城內的歌舞笙簫。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人,站在清梧宮的院子里,趙朔仰頭望著漫天迷人的焰火,猶記得她最愛看焰火。

手中握著一支焰火,燃起時明亮的火光,似乎夾雜著屬於她的明媚笑容。

眸若彎月,笑得這般肆無忌憚。

這一笑,若攬盡日月光澤,教人再也無法將她從心裡抹去。

火光熄滅的那一刻,薄唇勾起,趙朔深吸一口氣,「丫頭,你爹自由了,你高興嗎?爺很快也會來找你的,很快的。」

大燕朝更改年號,廢天保,史稱建武。

是為建武元年。

所有人都還在歡天喜地的過大年,卻有一輛青布馬車,悄然離開京城,朝著南方漸行漸遠。風過車窗,撩開車窗帘子,一襲華髮依舊,褪卻蟒袍華服,著布衣青衫,尋田園之樂,沐天倫之歡。

「主子,現在去哪?」驅車心腹笑問。

車內,傳來略顫的聲音,「江南。」

建武元年,攝政王東方越病體好轉,皇帝頒旨嘉獎,特遣送回府休養,自此閉門不出,不問正事。神射軍與侍衛軍整編,歸入郭勝手中,而調度大權悉數落回皇帝趙祿手中。神射軍始有憤懣之緒,郭勝斬殺數名領軍之將,才將眾怒鎮壓。

擢升不少皇帝心腹大將,掌控了皇宮內外的所有禁軍大權。

三月光景,代州傳來好消息,烏托國因為國中兵變,五皇子弒君奪位,根本無力支持邊關戰爭。趙祿趁機派梁安邦為使臣,與烏托國接洽。大燕承認五皇子的烏托王地位,但必須保證烏托國永不相犯,如此也算是穩定了邊關大局。

李煥回京復命,商正駐守代州,梁安邦帶著議和協議隨之上京。

梁家父子為大燕朝可謂鞠躬盡瘁,皇帝特賜梁父永定侯爵位,可世襲之。梁家,可謂滿門榮耀。可當趙祿問及梁以儒,要何賞賜時,梁以儒卻只淡淡的道了一句,「皇上若是真的要賞賜微臣,可否把白梅山賜給微臣。微臣喜梅,想」

趙祿蹙眉,「你就要這個?旁人要高官厚祿,你卻只要一個白梅山?」

「微臣此身榮耀皆皇上所給,已無所求,平生夙願不過是尋一隅之地,弄梅為樂。」梁以儒笑得這般溫和,有一種從心裡散出的暖意。

趙祿看不懂,只覺得似乎其中有些故事。

「求皇上成全。」梁以儒行禮。

「准奏。」趙祿緩步走出御書房,「二弟,你是不是有什麼故事,沒有告訴朕?這白梅山不過是一座小山,你不會真的是喜歡梅花吧?你若真的喜歡,朕可以把茂王府里的梅花,都賜給你。」

梁以儒搖頭,「不必了皇上,臣要這白梅山,其實只是留個念想。」

「聽說阿雨當時與你去過一趟。」趙祿一開腔,梁以儒便垂下了眼眸,笑而不語,卻笑得這般艱澀。

如今,已是生死兩茫茫了。

「你也該娶親了。」趙祿道,「阿雨不會回來了。」

梁以儒點了頭,「微臣知道,只不過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微臣還需」

「聽說你與那東方青倒有些情分,說起來東方青是在宮中長大的,為人耿直中正,與她的父兄是截然不同的。」趙祿頓住腳步,轉身望著梁以儒,「若你真的中意,朕也可以為你賜婚,讓她名正言順的進你梁家大門。」

袖中,五指蜷握。

梁以儒苦笑,「皇上」

「你好好考慮吧!」趙祿拂袖而去,徒留下樑以儒痴愣原地。

東方青?

他是虧欠了她的,畢竟沾了她清白之身,雖然情非得已,當初也是為了要救她。可話說回來,若不是他有難,她豈能落到這樣的地步。

聽說攝政王府那頭,她也能沒回去,如今還不知身在何處呢!

一聲嘆,梁以儒出了宮回自己的府邸。

門前下車的時候,梁以儒抬頭看一眼自己朱漆大門上的匾額,原本的少傅府,如今成了永定侯府。永定侯位,乃世襲爵位,他該高興,自己榮耀滿門。

可這一身榮耀到底無人能共享,也就少了最初的意義。

若是知道會這樣,他就不該名列三甲。

若是能做個平頭百姓,想必會更開心一些,至少還能隨她浪跡天涯。

然則現在,都不可能了。

「公子?」相宜喊了一聲,「咱進去吧!」

「去白梅山看看吧!」梁以儒轉身朝著馬車回去。

相宜仲怔,「可是公子,三月桃花都快開了,梅花早就凋零得不成樣子,你還去白梅山作甚?」

「讓你去就去,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梁以儒輕聲呵斥,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相宜撇撇嘴,只能使喚車夫,往白梅山去。

如今的白梅山,只剩下滿枝繁葉,梅花早就過了花期。京城較冷,是故桃花還只是花苞,未能綻放。再過幾日暖陽,約莫桃花也要盛開了。

「都沒了。」站在梅樹下,仰望著疏疏落落的梅花,殘存的也就那麼一兩朵,這兒以後都是他的。不遠處立著一個小茅屋,屋前竟站著一名女子。

梁以儒仲怔,隨即快步走過去。

他這一過去,那女子轉身便走。

他剛要喊出聲來,卻愕然頓住了腳步,「青姑娘?」

音落,女子止步垂眸,依舊背對著他,「世子爺,怎麼到這兒來了?」

相宜道,「這兒以後便是我家公子的,為何不能來?青姑娘,當日一別你怎麼在這?為何不回攝政王府呢?」

彼時相宜不在京中,自然不知道梁以儒與東方青之間發生的事情。

東方青似乎顯得很拘束,完全沒有了當初的瀟洒利落,「不好意思,佔了你們的地方,我馬上收拾一下就離開。」

「青姑娘。」梁以儒喊了一聲,「不必,你若歡喜,可繼續住著。」他一步一頓上前,「長久不見,你還好嗎?」

「我很好。」東方青深吸一口氣,「一直都很好,你呢?」彷彿想起了什麼,竟顧自苦笑,「對了,恭喜你世襲侯爵。你看我這腦子,如今是越發的不中用了,你都成了侯府世子,如何還能不好呢?你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想必過不了多久,皇上也該為你賜婚了。」

語罷,她快步朝著茅屋走去。

一扭頭,梁以儒駭然僵在當場。

在一旁的竹架上,晾曬著孩兒的衣物,小小的十分精緻,可見是一針一線仔仔細細做的。

「這是」梁以儒仲怔,雙手微顫著拂過那些衣物,「這是怎麼回事?」

東方青已經走到了門口,這才意識到自己忘記收衣服了,當下窘迫得無法言語。

身後腳步聲急促,梁以儒突然拽住她的胳膊,直接將她扳過身來。微微隆起的小腹,顯而易見的孕態,都在昭示著她如今懷有身孕。

「這孩子」梁以儒只覺得心頭一窒。

東方青笑得尷尬,「我從未想過要出現在你面前,你就當我不曾出現過!我現在就走,你放心。」

「是我的?」梁以儒緊握她的手腕。

相宜瞪大了眸子,「公子,你跟青姑娘你們兩個?」

「是不是?」梁以儒追問。

東方青咬唇不語。

其實梁以儒不用想也知道,她的武功極好,若她不願基本上是無人能靠近她的。當然,除了那些卑劣的手段之外。何況當日他與她之時,她還是個處子之身,是故她離開數月,這孩子應該就是當時懷上的。

可她,卻一直避著他。

「我不想給你造成困擾。」東方青含笑撣去他的手,「我當日就說得很清楚,你既不悅,我自不會強求。以後,也是如此。沒有你,我也可以把孩子帶大。」

「我們是夫妻。」梁以儒低語。

相宜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默默的背過身去,站到一旁。心道,咱家公子什麼時候成親了?如今還直接給老爺帶個孫子回去,會不會嚇著老爺?

東方青稍稍一怔,卻沒有吭聲。

「皇上說,要賜婚你我。」梁以儒笑了笑,眸中晦暗不明,「如今我想著,也該應下來了。當日倉促,現下便還你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你還願意跟著我嗎?」

東方青紅了眼眶,低眉望著自己的小腹,「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會說這樣的話嗎?」

梁以儒不語,卻是握緊了她的手。

「也罷,如今追問這些都沒有用了。」東方青哽咽笑道,「我便跟你回去,這孩子總歸是你們梁家的,也該認祖歸宗才是。至於你我,但凡你給我一點機會,我都不想再放手了。你愛不愛我都無所謂,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能怎麼辦呢?這顆心早就交付了。

收不回來,只能繼續淪陷。

只要不死,都還有機會。

可她忘了,他是梁以儒,看似溫潤的男子,那可心怎麼捂都捂不燙。

對不起,非我涼薄,只是我想暖的人,不是你。

「相宜,為少夫人收拾東西,回府。」梁以儒瞧了相宜一眼。

相宜「誒」的應承一聲,屁顛屁顛進了屋子收拾東西。

這少夫人二字,實在悅耳,東方青忽然覺得心都軟了。真的好喜歡他這樣喊著她,少夫人梁少夫人。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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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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