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胡鬧

第146章 胡鬧

眉目描畫得格外精緻,原本素白的肌膚,此刻在燭光里竟顯出幾分剔透。面上薄紗遮蓋,極好的遮人耳目。

宴席已經開始,趙朔端坐上座,與謝家兄妹比肩而坐。旁邊。還空著一個席位。眾人雖不解,卻也自知不當問,便不問的道理。

謝蘊顧自飲酒,容色苦澀。

紅毯上,歌舞笙簫,燈火通明。

「聽說睿王府的舞姬乃是一絕,當日可是從茂王府親自要來的。如今暫居侯府,可見王爺與侯爺、郡主的交情深厚。」大理寺卿李大人借著酒勁笑道,「今日有幸目睹,實乃三生之幸。」

趙朔呷一口茶,淡淡勾唇。「李大人拭目以待吧!」

茂王坐在一旁,笑而不語。

誰人不知,茂王不參政不議政,所以手無實權,乃是閑雲野鶴之流。是故誰也不把茂王放在眼裡,對其也只是盡到禮數罷了。

「可惜王爺不喝酒,否則咱們可以來個行酒令。」御史大夫輕笑。

趙朔端起杯盞,「以茶代酒,也是一樣。」

御史大夫笑了笑,「其實茶酒不離家,確實一樣。」

正說著,外頭卻傳來一聲高喊。「肅國公到!」

席上,瞬時噤若寒蟬,所有人面面相覷。唯有趙朔,依舊氣定神閑,彷彿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謝家姐弟面面相覷,心頭也是疑惑:東方越怎麼來了?然心頭雖然疑惑,禮數卻不能失。何況現在的局勢,確實不太適合與東方越翻臉。

這麼多的大臣都在。今日是大喜之日,謝蘊年輕氣盛,但謝環卻是沉重穩重。

緩步上前,謝環行了常禮,「肅國公大駕光臨,不勝榮幸。」

「我是那個,最不該來的人。」東方越冷然環顧四周。身後隨著一貫溫潤的白衣書生,東方旭。

謝蘊冷然,幾欲上前,卻被謝環一把按住。

「請上座。」謝環一笑。

「參見肅國公。」群臣施禮。

東方青上前,「義父。」

「你是代表宮裡的,不必與我行禮。」東方越瞧了梁以儒一眼,唇角微冷,「想不到梁少傅也在。」

梁以儒躬身行禮,「以儒奉皇上旨意,前來恭賀郡主和侯爺。」

「看樣子,梁少傅深得皇上信重。真是好事。」東方越坐定,扭頭看一眼不遠處,悠閑自得喝著茶的趙朔,「這麼熱鬧,怎麼能讓睿王爺一個人獨享呢!」

趙朔放下手中杯盞,「肅國公這話說的,什麼叫獨享?你這不是來了嗎?本王想著,肅國公剛剛被褫奪王位,想必在府中悶得慌,勢必會找熱鬧。所以早早的跟郡主和侯爺打過招呼,你沒瞧見位置早就備下了?」

東方越冷哼兩聲,「知我者,睿王爺是也。」

「肅國公,老了些,不合本王口味。本王,不感興趣。」趙朔邪魅輕笑,燭光里,那雙桃花眼漾開迷人的琉璃色,指節分明的手,輕輕撥弄著杯蓋。眼角眉梢微抬,瞬生萬種風情,只一眼,便足以蠱惑眾生。

「睿王爺說笑了。」東方越冷笑。

東方青抬頭望著對面淡然自處的梁以儒,不管是東方越還是誰,似乎都撩不起他心頭的波瀾。這個文靜的書生,即便官至一品大員,卻仍是不溫不火。

他便這般坐著,一個人慢慢品酒。

偶爾有人搭訕,也只是三兩句罷了,報之一笑,便不了了之。

置身喧囂之中,卻一個人落寞,兩耳不聞窗外事。她幾乎很難將此刻的梁以儒,和當日金鑾殿上義正詞嚴的那人聯繫在一起。

東方青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儒雅文靜的男子,為何會有勇氣,站在金殿上,直面令百官談之色變的東方越。

別說旁人,便是東方青,見著東方越也是戰戰兢兢。

可方才,她沒看見梁以儒有絲毫的膽怯。不卑不亢的應答,比朝堂里,那些沽名釣譽之輩,好上百倍千倍。

笙歌響起,生澀的舞步,僵硬的舞姿,讓所有人的視線都為之一怔。

御使大夫蹙眉,「這便是睿王府的那名舞姬?可這這舞姬為何覺得怪怪的?何以要蒙面示人?」

趙朔正持杯飲茶,聽得這話便抬頭瞧了一眼。

疏影的舞姿他是見過的,不說別的,單說舞姿曼妙,疏影確實不遑多讓,這大燕朝也許都可以排的上名次。然則便是這一眼,卻讓他剛剛入口的茶咕咚一聲,快速滑入咽喉。

握緊手中的杯盞,趙朔眯起了桃花眼,凝了一場桃花霜雪。

胡鬧!

梁以儒手中一顫,杯中之酒,險些溢出。旁人不認識,他豈能不認識。青梅竹馬,是隨便能糊弄過去的嗎?心中一窒,他倒吸一口冷氣,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

諸位大臣都在,何況東方越也在,她那點舞姿還是當初在代州府,疏影硬要她學的,拿來湊數伴舞還差不多,如今獨舞?這是湊的哪門子熱鬧?

只怕跳完這舞,她的臉就該丟得滿城皆是了。順帶連睿王府的臉,趙朔的臉,一併丟得無影無蹤。

夏雨哪會跳舞,東踹一腳,西扭一腰,不似跳舞,反倒像小丑。

底下哄堂大笑,她偷偷看了正前方的趙朔一眼。

趙老九無奈的望著她,眸光卻微微的亮堂著。她像個醜小鴨,滑稽得讓所有人發笑。在他眼裡,夏雨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嘲笑與輕蔑,雖然依舊是嫌棄的表情,可他還是目不轉睛,看她的時候,只當她是個不成器的小丫頭,又出來惹禍了。

夏雨咬唇,扭頭便看見一旁隨侍的侍衛。猶記得疏影當初教她跳舞的時候說過一句話,若你不會跳舞,便挑自己專長的。

比如舞劍!

當初她可是當著大娘和疏影的面,舞過劍,大娘還說:她的劍舞,比疏影更勝一籌。

眸色一轉,反正已經丟了趙老九的臉,不如表演自己擅長的。

她不擅長跳舞,可沒說不擅長飄帶瞬時甩出,快速纏住侍衛的長劍,只聽得咣當一聲,劍出鞘之音。

下一刻,她已手中握劍,腕上輕旋,劍舞生風。

舞風瞬時變了,成了舞劍。

梁以儒突然笑了,這丫頭就是鬼靈精,就是活泥鰍。他就知道,什麼都難不住她。

一扭三轉,心隨劍走,意動劍舞。剛中帶柔,柔中帶剛,剛柔並濟,直教人嘆為觀止。女子舞劍,不比男兒,男兒陽剛之氣太重,是故很少有柔美之態。夏雨慣來男兒裝,但骨子裡還是女兒身,這一剛一柔,剛好能化作掌中劍舞。

舞得極好,勝過千篇一律的笙歌樂舞,特別而極具創意。

眸中清澈,眼中含情,劍劍生風,卻又恰好點到為止。縮放自如,實乃一絕。夏雨本就會三腳貓的功夫,所以舞起劍來,得心應手。

趙朔駭然冷眸,這丫頭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舞劍。這劍招之中,還帶著少許熟悉的味道。他冷眸瞧了一側的東方越一眼,卻見東方越拳頭緊握,想來也是發現了端倪。深吸一口氣,趙朔對李煥遞了個眼神,李煥點頭,悄無聲息的退下。

謝環眉目微沉,靜觀其變。

因為夏雨的突然拔劍,驚動了一旁的侍衛,如今整個舞台四周皆是侍衛。若夏雨敢輕舉妄動,怕是走不出這舞台。

群臣皆饒有興緻的盯著台上的夏雨,一個個拍手稱好,卻讓趙朔的臉,越發黑沉如墨。宏他腸亡。

一曲舞罷,夏雨收劍,將劍置於跟前,施禮退下。

實則脊背,早已冷汗涔涔。

見舞劍之人已然退下,謝蘊心中疑惑,緊跟著起身離席。今夜跳舞之人,顯然不是疏影本人,雖然身高相近,但身段和舞姿上,卻是大相徑庭。

謝蘊避開府中各人,沿著小徑直接去了流瀾閣。

當然,他是悄悄進去的。

聽得外頭有少許動靜,疏影眸色微恙,這才低聲問道,「浮月,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浮月道,「姑娘,都收拾妥當了。按照你的吩咐,睿王府送來的,悉數帶回。其他的,一併收拾乾淨,等你走後還給小侯爺與郡主。」

「那就好。」疏影輕嘆,低眉打量著手上的傷。

「姑娘還疼嗎?這一跤可摔得不輕。」浮月上前,「要不找個大夫瞧瞧吧,萬一落下病根,可怎麼好?」

疏影一笑,「無妨,你去打盆水,待會阿雨回來,能給她洗把臉。」

浮月頷首,快步出門。

浮月前腳出門,後腳便有腳步聲回來了。

「怎麼那麼快?」疏影笑著回頭,卻隨即愣住,「侯爺?」

謝蘊酒過三巡,早已半醉,掃一眼房內收拾的整齊的行裝,紅著眼睛慍怒,「你要去哪?收拾這些做什麼?」

疏影上前施禮,「叨擾多日,如今王爺來了,聽聞疏影身子大好,便」她垂下眼眸,「便讓疏影收拾一下,回去伺候。」

「他當這裡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你是個人,不是物件,豈能任他送來使去?」謝蘊雙手緊扣她的雙肩。

許是疼了,又或是別的緣故,疏影眸中噙淚,「侯爺難道忘了嗎?疏影,本來就是睿王府的人,如何能自主?王爺讓疏影收拾東西回去伺候,那是疏影的福分,豈能推諉?侯爺待疏影的恩情,疏影無以回報,來世結草銜環,當牛做馬,必定報答。」

謝蘊怒極,拚命晃動著她的身子,「我要的不是下輩子,來世的事情,誰知道會是什麼模樣?我們行伍之人,不信來生。」

疏影淚落兩行,「侯爺,放手吧!疏影乃是卑賤之軀,不值得。」

卻被他一把拽進懷中,狠狠的抱著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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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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