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們談談吧

「莫小言，你的夢想是什麼？」

「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喂，發燒應該去看醫生的，何況已經到了說胡話的地步了。」

「............」

現在是北京時間2013年4月14日周末早上五點半，窗外還是一片黑暗，可莫小言已經瞪着大眼睛躺在床上，沒有了一絲睡意。

其實，剛剛莫小言有做了一個夢，一個讓莫小言想要永遠留在那裏的夢，那是四年前，在高二快要結束的時候。

但醒來后，莫小言只感到脊背發涼，一陣陣的冒冷汗。理智告訴自己夢裏的自己是無知的，就像大話西遊里紫霞仙子說的那句話：我只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因為按照夢裏的時間刻度，再過不了一個月，就是莫小言的人生進入黑暗的時刻。直到現在，莫小言都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從黑暗裏完全脫離出來了。

沈辰——莫小言側過身子，用指尖在牆上一筆一劃的描摹出那個名字，光潔的牆面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可莫小言卻感覺到了難以言表的疼痛，這兩個字，對其他人而言不過是最普通的中國漢字，而且還不是最常用的漢字，但對莫小言而言，它就是一雙烙鐵，從未失去滾燙的溫度，以至於每一次的觸碰，都會讓莫小言皮開肉綻。

要怎麼辦？當他再一次出現在我的視野？是該忽略，裝作漫不經心，事不關己的堅強模樣，還是不管不顧，情緒失控的大哭大鬧？想到這裏，莫小言突然就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沒有了眼淚。

已經沒有了眼淚，再也不會為他而哭，除了自己悶的生疼的胸口，他並沒有再次讓自己生不如死，只要他不在提起那些讓人畏懼的話語。

讓人畏懼的話語？莫小言猛然做了起來，是了，他記得那些事，他會告訴其他人嗎？會嗎？如果告訴了，自己會怎麼樣？要再一次——不會不會的，三年了，已經過去三年了，再說追根究底，自己並沒有帶給他什麼傷害，他不能，也沒有權利去那麼做，不是嗎？畢竟，最受傷害的人是自己，而傷自己最深的並不是那件事，而是他的態度，他那冷漠而又厭惡的態度，不是嗎？

腦子裏亂成了一團，莫小言自己在床上煩個不停。

「叮咚——」是手機短訊的聲音。

莫小言一把抓過手機，瞟了下上邊的時間，6：03.待機頁面顯示的是一條新的未讀短訊。

如果是從前，莫小言鐵定會忽略掉，但是這一次，急於需要新的消息來拉自己逃出腦海風暴，莫小言竟然鬼使神差的決定打開看一看。

不看還好，一看就後悔了。

操場見，沈辰！

見你個頭，莫小言把手機扔在被子上，開始狠抓自己的頭髮。

接着，手機就顯示了第二條信息：

談談吧，看到短訊過來，我在操場等你！

等個鬼！莫小言忙把手機翻到背面，自我催眠，我什麼都沒看到。

怎麼可能沒看到？五分鐘后，莫小言就繳械投降了。

「言姐，你來大姨媽了？」正在刷牙的孫靜靜含着滿口的泡沫含糊的問著。

「不會這麼快吧？不是上個星期才走的？」倪薇薇撓撓頭，坐在椅子上醒瞌睡。

「言姐，你不要再晃床了，」跟莫小言睡在一側的江雨涵終於受不了了，推開蒙在頭上的被子，「你一晃，我的床也會跟着晃，今天是周末，周末哎，你六七點就開始晃，是為嘛呢？」

「沒什麼，就是比較煩！」莫小言說着又翻了個身。

「五六點就開始了？」孫靜靜頓了頓，「是在糾結我們社長嗎？」

「你昨晚上沒跟他說清楚啊？」倪薇薇打了個哈氣，「不就是說幾句話而已，又沒有什麼，言姐你這個樣子，會讓別人覺得你很在意這件事，也就是說你可能確實有點喜歡他，所以才這麼苦惱。」

「那就在一起，在一起吧，」江雨涵攤開手，「拜託，我還想再睡一會兒呢！」

「我不是在糾結江鎧，而是——」莫小言實在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知道這件事，「是有別的事情。」

「那就講清楚，想清楚，」江雨涵拉過被子躺下，「言姐，我覺得躺在床上是不利於你想清楚問題的，你可以試一試下床了再想。」

「什麼別的事情？」孫靜靜把水龍頭開的很大，滿臉的泡泡，「說出來我們給你參考一下唄。」

「言姐，你好像都沒有怎麼跟我們講過你的什麼秘密啊，煩惱啊什麼的，我們又不是大嘴巴，真的，這一點你可以相信我們。」倪薇薇終於清醒了，「我今天要穿什麼衣服呢？」

「也沒什麼，」莫小言不是不願意同她們分享，只是怕她們會為此而遠離她，而這正是她害怕擔心的。

「又沒什麼，」孫靜靜把水開的更大了。

「靜靜！」江雨涵吼道，「我還想睡覺，拜託。」

「睡什麼睡，不是六七點就醒了嗎？」倪薇薇把椅子拉到江雨涵床邊，直接踩在上邊去扯她的被子，「起來了，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我們一起去逛逛街唄。」

「言姐，今天出去不？」孫靜靜終於從洗漱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你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吧？要我們陪你去看醫生唄？」

「我身體沒事，」莫小言嘆了口氣，「就是有點煩。」

「那就把煩惱說給我們聽聽唄，說不定我們還能給你出個主意呢，」倪薇薇拉完江雨涵，又把椅子湊在莫小言床邊，「你不說我們永遠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要怎麼幫你，不是嗎？」

「言姐是一個神秘的人物，」孫靜靜朝莫小言神秘一笑，「有太多的秘密，不過你放心，我最喜歡這樣的人了，容易激發我的好奇心，嘿嘿——總有一天我會把你的秘密找出來。」

「算我一個，」倪薇薇從椅子上下去，開始翻柜子找衣服。

「我沒有什麼秘密，除了年齡，」她們的話讓莫小言莫名的心虛了，「你們想知道什麼，可以問我啊，我可以告訴你們的，真的。」

「No!我們要那種驚天動地的大秘密，對吧！」孫靜靜同倪薇薇很是默契的交換了眼神。

「隨便，反正我也沒有什麼大秘密，」莫小言忙把被子疊了，下了床。

「我們問什麼你都會告訴我們嗎？」倪薇薇已經換好了衣服，同莫小言一起擠在鏡子前。

「當然，」莫小言剛刷完牙，二話不說，直接擰開水龍頭，捧了水就往臉上撒。

「那你今天早開始，在煩什麼？」倪薇薇在莫小言身後梳起了長發。

「不許說也沒什麼，我們要聽實情，」孫靜靜也摻了進來，「可以不用講的很仔細，大致就可以。」

「言姐，你就相信我們唄，我們都快相處一年了，你不能一直保持神秘吧，太不把我們當家人看了。」看着莫小言欲言又止的樣子，倪薇薇就無奈了。

「就是，我們有什麼煩惱都會跟你說，我們的秘密你都知道，你這樣子太不地道了，」孫靜靜附和，「再說，凡事有人跟你商量，總比一個人悶着好，因為人多辦法也多嘛。」

「確實是沒什麼，」莫小言還是缺少了那麼一點信心去講出一切，可又不希望她們失望，「就是以前的同學，很久沒有聯繫了，說是想聊一聊。」

「那就去聊聊唄，你不經常說覺得跟我們一起有代溝嘛，」倪薇薇丟了梳子，「老同學哎，也很久沒見了吧！」

「事情怎麼會這麼簡單，老同學肯定不是普通的老同學啊，不然不會這麼糾結，你笨阿！」孫靜靜立馬就意識到了這之中的深意。

「這樣啊，」倪薇薇立馬就懂了，八卦的心理立馬就上來了，「是前男友？」

「不是，」莫小言撇下兩個人，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開始梳自己剛好披肩的長發。

「男的還是女的？」孫靜靜一邊盯着她的反應一邊猜，「他曾經對你死纏爛打？他是你們班最討人厭的人？」

「他跟你沒什麼關係，你就是討厭他？」倪薇薇也跟着猜了起來，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副不問出來原因死不罷休的樣子。

「他對你做過什麼不可原諒的事？」

「他誣陷過你？」

「你對他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

「我知道了，」孫靜靜胸有成竹，「根據你剛才的反應來看，你喜歡他，不過後來你們不歡而散了，對不對？」

「啪——」梳子被狠狠的摞在桌子上，就連撂梳子的莫小言都被自己嚇到了。

「這麼大反應，」孫靜靜半晌才回過神，「我猜對了？」

「肯定是這樣子，」倪薇薇篤定，「是我我也會糾結，不歡而散好不好，肯定是當時不相信我，之後意識到我才是對的，所以才後悔了，想要找我道歉什麼的。哼——男生都這樣。」

「說的好像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不要自我帶入好不好，你又不是我們話劇社的，」孫靜靜撇撇嘴，「莫姐，是什麼事情讓你們不歡而散？」

「還不是信任與不信任的問題，」倪薇薇對着孫靜靜吐舌頭，「如果真的是有什麼問題，也是男生有問題，而且還不成熟，什麼矛盾啊，大可以當面質問，還拖個時間年限，以為是商品，還打着保質期啊，莫姐，聽我的，這種人不用去理。」

「你看不出來嗎？」孫靜靜把一臉不屑的倪薇薇拉到一邊小聲說道，「莫姐這表現明明是很在乎，你就不要再拿你的看法在那裏潑冷水了，行不？」

「我說的是實話，那萬一言姐去了受到二次傷害怎麼辦？」倪薇薇的態度軟了下來，嘴巴卻還不討饒。

「那也是言姐應該面對的事，要知道，所謂傷害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逃避並不是可行的方法，關鍵是要直面傷害，煅煉自己的防禦能力。」孫靜靜跟倪薇薇在一邊磕巴了半天。

「那你就表達你的觀點唄，」講不過她的倪薇薇終於認輸了，卻還是死不悔改，「但是我還是會堅持我的看法，這一點，你永遠都說服不了我。」

「我也沒興趣，親愛的，」孫靜靜白了她一眼。

「我今天去圖書館，就不去見什麼老同學了，」她們的對話，莫小言聽的一清二楚，「我去食堂吃飯去了。」

「不去逛街了？」倪薇薇在身後追問。

「不去的，」莫小言收好背包，「去圖書館的。」

「去吧去吧，」孫靜靜扯住欲言又止的倪薇薇，「看書是個好辦法，這種事你自己覺得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你們去圖書館就馬上去，去逛街也馬上走，我要睡覺，好不好！」忍無可忍的江雨涵咆哮了。

寢室的其他三個立馬就收拾好東西，逃也似的跑出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