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再次作孽
淚水溢滿了修染的雙眼.楚曼卿從沒見過因傷心而落淚的修染.敖冰琴看著修染這麼痛苦心裡也很難過.她拍了拍修染的肩膀.道：「蓮憶是個好姑娘.她變成現在這樣我們也很難過.可是我們又能如何呢.」
「對呀.修染哥.你就想開些吧.」楚曼卿也附和道.
修染聲音黯啞道：「我要見她.不管怎麼樣我都要陪在她身邊.」說著站起身踉蹌著朝外走去.
敖冰琴和楚曼卿見勸不動他.只得陪著他一起來到了大牢中.
在一座精鋼打造的牢房中.蓮憶木然的端坐在一張藤椅上.牢房中收拾的很乾凈.床鋪桌椅俱全.可當修染看到被關在牢房中的蓮憶時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看到流淚的修染蓮憶漠然的雙眸似乎亮了亮.可隨之又歸於沉寂.
牢房的門上鎖了一把大鎖.「把牢房的門打開.」修染沉聲道.
一個獄卒猶豫著看向敖冰琴.不知道該不該聽從修染的命令將牢房的門打開.敖冰琴伸手示意讓獄卒退下.她對修染道：「染兒你也看到蓮憶雖然住在牢房中.但是我們並沒有虧待她.你身體還沒痊癒.咱們回去吧.等你身體完全康復后想什麼時候來看她都可以啊.」
「牢房收拾的再好也只是牢房.」話落修染向敖冰琴哀求道：「母親.求求你將她放出來吧.我一定會看顧好她.不會再讓她傷害任何人.」
敖冰琴勸道：「別說你現在重傷未愈.就算你傷好后也很難在她魔性大發時制住她.想想她殺死的那些侍衛們吧.你難道還想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一次嗎.」
修染道：「我說過不管怎麼樣都要陪在她身邊.既然母親執意不肯放她出牢房那麼就將我也一起關進牢房吧.」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敖冰琴很生氣.最後她又傷心道：「蓮憶對你來說是重要的人.那母親在你心裡就不重要了嗎.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你能理解母親對你的這份苦心嗎.」敖冰琴說著眼圈漸漸泛紅.修染幾千年都沒有動過凡心.她知道他這次是認真了.而且是不留餘地義無反顧.
修染哀戚道：「母親也知道蓮憶中了金蛇蠱毒后時日無多.我只想在她生命的最後陪伴在她身邊.」
半天沒有說話的楚曼卿忍不住道：「現在的蓮憶只是一具形體.她的靈魂早就被金蛇蠱毒蠶食了.我覺得你這樣守著一個沒有情感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完全是以身試險······」
「不是這樣的.」沒等楚曼卿說完修染冷冷的打斷了她.他不想聽到這樣的話.他不相信蓮憶已經死去.如果說這話的人不是楚曼卿他早就毫不客氣的一拳打上去了.
「你們都回去吧.」修染道.然後又不容拒絕道：「我同意母親的話.我不住進牢房中.我就在牢房外陪著她.」
敖冰琴知道多說無益只得連連嘆息著同楚曼卿離開了.敖冰琴知道修染說到做到.所以回去后就吩咐侍女們在蓮憶牢房旁邊收拾了一間牢房讓他住了進去.自此後修染就住進了牢房中.每天跟蓮憶隔著道道鐵籬笆相望.
修染就這樣每天對著木頭一樣無知無識的蓮憶天南海北的東拉西扯.或者回憶兩人從前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不論修染說什麼蓮憶都只是木然獃滯沒有一絲反應.每當修染不說話時就會一聲接一聲的嘆息.
自從修染搬到了牢房中居住.楚曼卿也不得不一次次的到牢房中給修染治傷.看著兩人一個呆傻一個神經兮兮的喃喃自語只得無奈的搖頭.
傍晚酉時侍女們送來了飯菜.伺候蓮憶吃飯對侍女們來說是一項艱巨的任務.蓮憶吃飯時不僅需要一點一點的喂不說.一口飯就要咀嚼大半天.而且咀嚼大半天還不一定會咽下去.通常食物在口裡咀嚼大半天後再一口噴出去.
饒是侍女們再有耐心.有愛心也受不了被咀嚼的稀薄的飯菜噴一頭一身.若蓮憶吃一口飯是咽下去還是噴出來有規律可循也還好說.至少在她噴飯時侍女們還能提前躲開.讓侍女們苦惱的就是蓮憶噴飯時毫無規律可循.總是突然而至讓人防不勝防.
但是自打修染住進牢房后侍女們就再也不用伺候蓮憶吃飯了.她們只要站在一旁等著修染喂完蓮憶然後他再吃完以後將盤碗杯碟端走就行.正因為如此修染在眾侍女心中的形象變得光輝又偉大.對痴傻的蓮憶充滿了嫉妒羨慕恨.
這天晚膳時修染在自己的牢房中隔著鐵籬笆挖起一勺銀耳羹放到蓮憶嘴邊輕聲道：「啊..張口.」不同以往.今天蓮憶怎麼也不開口吃飯.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修染.就像野獸看見了美味可口的食物一樣.直到大半個時辰過去了蓮憶愣是一口飯也沒吃.
修染無奈只得自己吃了.等到侍女們來收拾盤碗杯碟時一個伶俐的侍女提醒修染道：「奴婢看蓮憶姑娘今天似乎有異.公子今夜可千萬要小心提防.」
修染不以為然但還是微笑著對那侍女道：「謝謝你的提醒.」
晚膳過後修染坐在床上隔著鐵柵欄溫柔的將蓮憶的碎發掖到耳後.修染的床和蓮憶的床都靠近鐵柵欄.所以兩人躺在床上只要伸手就能觸及對方.修染拉著蓮憶的手輕聲道：「今晚上怎麼不吃飯啊.是不是被關在牢房中覺得很悶不想吃飯呢.不過沒關係.」說著從身後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個白生生的桃子.桃尖紅艷艷的就像胭脂染就的般.
嫣紅的桃尖似乎勾起了蓮憶嗜血的yuwang.她猛的從修染手上奪過了桃子.在嫣紅的桃尖上仔細的嗅聞著.片刻后竟「吼吼」怒叫著將桃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鮮嫩的桃子當即被摔得四分五裂汁液四濺.隨後不等修染有所反應蓮憶猛地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修染沒有掙扎任由蓮憶死死的抓著他的手.就見蓮憶低下頭湊近修染的手一口咬了下去.頓時腥甜的鮮血溢滿整個口腔.蓮憶貪婪的回味著然後更加瘋狂的吸允著.修染不掙扎任由蓮憶吸允他的鮮血.很快巡邏的獄卒看見了這一幕.知道是蓮憶魔性大發了.他揮舞著一柄短劍恐嚇蓮憶道：「快鬆口.不然我就刺你了.」
修染虛弱的抬起另一隻手制止獄卒.道：「沒關係.過一會兒就好了.」
修染本就傷勢未愈.獄卒擔心他再被蓮憶吸幹了血死在牢里.那自己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獄卒沖跑出去.邊跑邊大聲的叫著：「不好了.修染公子被魔性大發的蓮憶攻擊了.快來人吶.」
獄卒嘹亮的喊聲驚動了留守在妖界的兵將.也驚動了敖冰琴.敖冰琴冷靜的安排一些修為高強的侍衛侍女們跟著她牢房匆匆而去.眾人趕到時蓮憶依舊抱著修染手貪婪的吸允著鮮血.修染此時已經臉色蒼白如紙猶如秋風中掛在樹枝上的一片枯葉一樣岌岌可危.
敖冰琴看到這一幕心疼的無以復加.蓮憶看到大牢中突然來了這麼多人立即鬆開了口向牢房外的人撲去.奈何牢門緊鎖.精鋼打造的鐵籬笆堅硬無比.蓮憶連撞了幾次無果后她停下身兩手死死的握住鐵籬笆想要掰彎.牢房外的人有一些進到修染的牢房中將他抬了出來.另一些侍衛侍女們合力施法想要將蓮憶打暈.
蓮憶不躲不閃就這樣生生的受著.好像有著金剛不壞之身依舊死死的掰扯著堅硬無比的鐵籬笆.鐵籬笆在她的持續的掰扯下竟然開始一點一點的彎曲.眾位施法的侍衛侍女們開始心慌意亂.
敖冰琴想將修染送出牢房.無奈修染死活不同意.看到眾侍衛侍女們合力施法攻擊蓮憶.他心痛的猶如在滴血.他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甩開侍女的攙扶大聲喝道：「你們都給我住手.我不許你們傷害蓮憶.」
看著血幾乎被吸乾的修染還這樣袒護蓮憶.敖冰琴不禁怒從中來.呵斥道：「你醒醒吧.她已經不是蓮憶了.蓮憶已經死了.她現在只是一個嗜血嗜殺的惡魔.」
修染哀傷的跪在敖冰琴身前.聲淚俱下道：「母親這是想要殺了她嗎.」
就在這時一陣火花濺起蓮憶生生的將鐵籬笆扯斷了.蓮憶雙眸就像點燃了.發出火紅的熾烈的光芒.眾侍衛侍女們嚇得連連後退.蓮憶身形如閃電般直衝向敖冰琴身前的貼身侍女苾奴.伸手探向她的胸口迅速的掏出了她那猶自跳動的心臟.
苾奴自小侍候敖冰琴.是敖冰琴最貼心重用的一個侍女.不是女兒更勝似女兒.當看見苾奴被蓮憶挖心而死後敖冰琴怒了.徹底憤怒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揮掌朝蓮憶頭頂劈去.這一掌凝聚了敖冰琴十成的修為.掌風猶如利刃般.如果被這一掌劈中.蓮憶的腦袋估計會一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