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棠梨院

第十七章 棠梨院

那夜南宮沐雪的接風宴罷.司明徹便宿在了麗妃夏氏的棠梨院.司明徹已經換上了明黃色綉雙龍戲珠的寢衣.醉酒未醒坐在凳子上還不想安睡.夏氏便親手泡了一杯冰莉茶.司明徹接過抿了一口淡淡道.「你最懂人心思.你且來猜猜朕現在在想什麼.」

夏氏抬手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鳳眸察到司明徹眉宇之間的煩心.思慮了半刻便猜道.「臣妾看殿下面露憂色.再看近日之事莫不是為了夕妹妹煩心.」

夕暮進宮群臣反對為首的便是皇后的娘家一族.內裡外力之下司明徹雖強行將夕暮帶進了宮但心中總有芥蒂.

司明徹有些乏累的合上眼.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紅木案幾.淡淡道.「雖不正在點子上.倒也沾一點邊.再猜猜.」

夏氏微微一笑朱紅的唇在白玉茉莉花杯上印下一抹嫣紅.精明的眸子動了動心中差不多已經有答案.便道.「那臣妾猜此女也是從南境來」

手指戛然停住.司明徹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夏氏胸有成竹的樣子.道.「此話怎講.」

「若是朝堂上的事情皇上自會問魏大人.若不是朝堂上的事情那便是後宮之事.近日來夕妹妹進宮倒是給皇上添了不少堵.臣妾便猜是夕妹妹.然皇上卻說不在正點子上又沾了一點邊.那便是今日進宮的南宮公主罷」夏氏一點一點的分析道

司明徹手指一點她精巧的鼻樑.笑道.「果然深知朕心」

夏氏盈盈一笑.略顯幾分羞態又抿了一口茶道.「南宮公主進宮對司明國而言都是大喜.不知皇上在憂心什麼.」

「今日你可仔細瞧她.」司明徹若有所思道

夏氏莞爾一笑.又給他添了些茶道.「南宮公主久負盛名.傳聞她絕色傾國貌比仙娥.今日一見當真也是名副其實.不過……皇上身邊美女如雲也倒不是太過明艷」

司明徹點了點頭.道.「記憶里的容顏.她與她的母后倒是相像……」

夏氏眸中劃過一絲驚訝但極快的一閃而過.方才夏氏雖猜到是南宮沐雪卻不想司明徹是此心意.微微笑道.「既然皇上有意.那必定又是一方佳人.臣妾先道喜了」

司明徹略微皺了皺眉頭道.「朕倒是有意.不過……」.司明徹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略顯憂愁的抿了一口茶.他本是帝王無所不能.可竟不知道心中在顧及什麼.

記憶里的容顏總是那樣高貴聖潔宛如雪色白蓮不容人褻瀆.她是她的女兒……

即使猜到了司明徹的心意又曉得當年司明徹與端瑞雲錦的一段紅塵.夏氏自是知道司明徹心中在顧及什麼.便道.「皇上乃是天下之主.大到萬里江河小至微風拂塵莫不都是屬皇上所有.再說能夠侍奉皇上是天大的幸事.榮華富貴萬、人朝拜.南宮公主以前朝遺女之身有何可挑的呀.」

夏氏這一番話對司明徹倒是受用.他微微點了點頭神色舒緩了不少.又道.「愛妃這樣講倒是令朕舒心.不過朕又想起一事.當年景墨前去南宮國假借求親之命暗查南宮國國情便與她定下了婚約.雖年辰久遠又多經世事恐不會有多少人記著.但不管不顧總歸還是不妥的」

「皇上所言極是.若是因這件事皇上被那些諫臣煩心倒也不好.只不過當年大皇子即使假借求親之命這婚約便也不作數吧.皇上只需找個由頭解除便可.用不著憂心」夏氏道

十指丹蔻用金葯勺添了一些素金都桑百合香.補充道.「聽聞南宮公主和大皇子很是不和.大皇子攻破了帝都殺了南宮公主的親皇兄南宮太子.又將他屍身懸於帝都城牆之上.此等深仇大恨如何能斷了」

司明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雖說一切的一切司明景墨都是奉命而為但在外人看來.一切的狠絕罪孽可都系在他的身上.夏氏所講合情合理.

夏氏起身繞過司明徹的身後.丹指為他輕輕揉著太陽穴道.「這南宮公主既不能與大皇子成親.又不能外嫁宮外.納做妃嬪於情於理都是最合適的」

「不過夕妹妹的事情剛過.群臣反對皇后不悅.若在此時再提這件事恐不太合適.皇上既然有意南宮公主便也不差這兩天.找個合適的由頭先將婚約廢除待到再過些時日想必也沒有人可說什麼」

司明徹抬手將她的柔荑握在手中.面露笑意道.「放眼這宮中也就你這棠梨院最是令朕安心.唉……」司明徹低嘆了一口氣甚是頭疼道.「皇后強勢.貴妃也不讓她.宸妃從中權衡.其他妃嬪也都明爭暗鬥.新晉的夕嬪倒是可人但出身總是惹人爭議與朕添了不少麻煩.唯獨你呀.風輕雲淡處於這勾心鬥角之中.難為你了」

夏氏微微一笑甚是溫婉道.「臣妾之所以能安然於後宮爭鬥.都是因為皇上的寵愛和信任.皇上身兼重任若是累了便來臣妾這棠梨院歇歇腳.臣妾憑藉著一點點不知羞隱的小聰明能與皇上解解乏是臣妾三生修來的福分」

司明徹拍拍她的手甚是欣慰.

冊封禮宴上夏氏便提到了此事.眾人雖驚但想想也能想通.南宮沐雪面容姣好又基於身份納為妃子也倒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只聽司明徹道.「皇后與愛妃們都言之有理.那便晉夕嬪為夕妃.賜皇兒名字為景澤.愛妃們思慮周全各賜通源青玉手鐲一對」

司明徹又看向皇后那端莊典雅的笑容后也有著幾分牽強.道.「皇后賢德事事經心朕深感欣慰.朕見母后的那串黃花梨佛珠你甚是喜歡便賜予你罷」

黃花梨佛珠倒是常見.只不過皇太后珍藏的這件黃花梨佛珠是得道高僧平一大師生前所用的那串.乃是用一株雙生黃花梨幼苗精製而成.一干一串.一件便是皇太后珍藏的這件.另一件藏於石白峰浮離寺中.

朱唇淺笑.皇后俯身謝恩道.「臣妾謝皇上聖恩」

這件事情上皇后甚是不滿意.夕暮進宮短短一月便兩次晉封如今又身懷龍嗣實在是太過扎眼.但司明徹賜珠她心中也稍稍舒緩了些.一是司明徹賜給她的黃花梨佛珠她實在是喜歡.二是司明徹此舉顯示了對她的重視.後宮爭寵多不過爭得情面.

鳳眸中又笑意妍妍.來日方長不差這一時.

南宮沐雪看似鎮定的坐在坐席上.心中卻七上八下甚是不安穩.一方淺色木槿花方帕已經在手中絞的皺褶滿是.若司明徹真是此意她怎麼辦.

懸著心思待到了宴席末了.眾妃微微醉醺各自回了寢殿百官親王有的還在喝酒.司明景墨身上有傷便先行離開.南宮沐雪也找了個由頭出了玹華殿.

急急忙忙在紫榕園青石階處截住了司明景墨的去路.落雪沉寂高大的紫榕樹宛如冰雕一般.繁茂的樹枝好似冰雕姿態優美蜿蜒搭起一條小徑.

皎潔的月光如鏡般將那優美的樹枝條條狀狀投在了地上.順著青石台階通往紫榕深出.綿延曲折更顯意境清幽.這邊少有人至司明景墨知道南宮沐雪要找她便故意慢了些腳步.又繞了路途徑這清靜的紫榕園.

月光下南宮沐雪膚如凝脂黛眉微皺著問道.「冊封只有位分.沒有輩分.你可注意到了.」

司明景墨低頭看著她眸中隱隱含著水霧.映著月光宛如秋潭般精美卻又憂傷.只聽她看著他追問道.「你知道.……你.早早便知道了……」

水中的霧氣又加深了繼續.南宮沐雪不禁垂下了頭.發上的紫玉木槿花簪在月光下折射出優美動人的光澤.聲音極低道.「在帝都你收去了我的衣服和首飾.那時你便料到他有此意.」

南宮沐雪低垂著頭很是懊悔.自責道.「我為什麼那麼笨那麼傻.以為你是平白無故收去我的衣服和首飾.絲毫都沒有看出他的意圖……」

南宮沐雪生氣的將頭上的紫玉木槿花簪扯掉.力度之大竟生生拽掉了幾根情絲.南宮沐雪用力將它擲在地上絲毫感覺不到頭上的疼痛.又抬手用力的擦著臉上的妝粉.唇間淺淺的唇脂在臉上畫出了一道紅痕.

司明景墨忙用左手拉住她的一隻手卻沒有辦法擋住她另一隻手.情急之下抬動右臂由於力度太大竟扯動了舊傷口.劇烈的疼痛瞬間火辣辣的燒起.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強忍著疼痛.南宮沐雪看著司明景墨的忍痛的樣子眼眶中的淚就再也忍不住.

司明景墨一手抬起她的小臉只見細嫩的皮膚已經被擦得通紅.從那明顯的紅指印中可見她心中的恐懼和懊悔.梨花帶雨的眸子楚楚可憐更是讓人心疼.

司明景墨抬手輕輕的為她擦著臉上的淚水.動作生疏笨拙卻是輕柔小心.他似乎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細緻的事情就像是擦拭一個易碎的白瓷一般小心謹慎.劍眉輕皺道.「你也不要太過驚慌父皇現在的心思在夕妃身上.暫時不會表明此意」

「可若是表明了此意.那便無可挽回了……」又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她絕美的眸中溢出.滑過他修長的指間.蔓延……滴落.打在青石台階上碎成一朵水花.又漸涼凝結成冰.

「我不想成為他的妃子.」

墨玉般的寒眸看著她的眼睛.淡淡的話語中含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道.「你.只可能是我的妻子.」

十指緊握、目光交融.即使是勢單力薄.即使是風起雲湧路途險惡.他與她既然認定便死死的認定.

皇權之下.陰謀之下.他們在一起便會緊緊的靠在一起.誰都無法使其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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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成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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