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鳴逸軒
接風宴罷
轎輦上微涼的冷風吹著南宮沐雪通紅的臉頰.幾番輾轉轎輦終於在一座偏殿前停下.一個年長的姑姑親切的將南宮沐雪從轎輦上攙扶下來.柔笑道.「公主的宮殿還在修繕.皇後娘娘先安排公主暫住於此.待冊封名位之時入住新殿喜上加喜」
「有勞皇後娘娘費心了.還望姑姑替沐雪謝過娘娘」南宮沐雪微微行了一個禮.鳳眸看著這個偏殿.雖不華麗倒也算是清靜.由姑姑帶領著進了殿.
只聽道.「殿中簡單收拾了一番.委屈公主了」一手帶過兩個小宮女向著南宮沐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那姑姑道.「這是順心、順意兩個丫頭.我家娘娘看著她們兩人機靈特指給你的」
「真是讓皇後娘娘費心了.這麼晚勞煩姑姑跑一趟沐雪也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這些銀兩不成敬意」南宮沐雪淺笑道.從寒將兩錠黃金交給那姑姑.
「公主見外了」那姑姑含笑接住又心細的囑咐兩個丫頭幾句話.南宮沐雪淺笑著地送走了那她便重重的坐在凳子上.胃中的酒燒的身上火熱連白皙的臉頰都紅了幾圈.
從寒讓兩個丫頭先去睡了.進殿便將一小匣子黃金收好.對著南宮沐雪說道.「大皇子真是想得周到.知道宮中的人得多打點便事先給了咱們這麼多金子」
南宮沐雪不以為意.心中還念著自己被收走的首飾不悅道.「你倒真是想得開.我那些首飾隨便哪一件都比這個值錢的多」
看著南宮沐雪撇嘴的樣子從寒無奈的笑了笑道.「席間殿下飲了許多酒想必也是累了.從寒打水幫您梳洗梳洗便早早睡吧」
南宮沐雪點點頭.目光四處打量著這宮殿.雖是簡單倒也算是趕緊心想著這皇后也不算是什麼刁鑽的主兒.
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都好.得過且過未免不是一種極佳的心態.
大雪安安靜靜飄了一夜.異鄉生地南宮沐雪睡得並不安穩.清晨便早早的起了床看著大雪一停.地上的積雪快有一尺多厚.
搓了搓手哈了一口寒氣.順心順意兩個丫頭早起已經燒好了開水.從寒倒也真是省心只聽順意道.「公主梳洗罷了早膳差不多能送過來.等入住新殿有了小廚房便不必每天等著統一傳膳了.順心廚藝不錯到時候可多做點公主愛吃的」
從寒用熱毛巾為南宮沐雪擦了臉.不禁清爽了許多也提了提精神.南宮沐雪看著順心順意道.「你們以前在哪共事.」
「奴婢和順意來之前一直是鳳儀宮的」只聽順心淺笑著答道.抬手輕輕解開南宮沐雪系發的錦帶.動作很是輕柔熟練看樣子是受過好的教養.
南宮沐雪想了想鳳儀宮便是皇后的宮殿.看著這兩個乖巧的丫頭心中也甚是滿意.只是淡淡道.「不過你倆跟著本公主可不及留在鳳儀宮了」
「順心順意照顧公主即使皇後娘娘的吩咐.也是本職所在.願只讓公主能順心順意」順意淺笑著說道
不僅手腳麻利這嘴皮子也招人待見.南宮沐雪心中還算是滿意.至少這龍京不像是想象中的那般差.
南宮沐雪沒有什麼首飾更沒有什麼唇脂細粉.唯有一些描眉用的黛粉.南宮沐雪自是沒有興趣再畫一畫眉毛.鳳眸看著鏡中不施粉黛的自己幾天來沒有好好休息竟然都有了黑眼圈.
果然如順心所說等南宮沐雪梳洗好便有傳膳的太監將早膳端上來.從寒打開食盒裡面簡單放著幾碟點心配上一碗八寶蓮子粥.以前在南國時司明景墨雖收走了南宮沐雪的首飾衣服但是膳食卻是格外的好.
以前從寒都是跟南宮沐雪一起用膳.如今內侍監自是不會顧念這些從寒若是吃飯必須和其他侍女一樣跑去食味堂.南宮沐雪看了看桌上的食盒道.「本公主沒有胃口.從寒隨我去鳴逸軒.這些點心你們願意吃就吃了.不願意吃先放在這裡罷」
「是」
司明景墨回宮之後.司明徹以養傷之名讓他暫居鳴逸軒.名義上是方便宮中御醫診治.實則將司明景墨牢牢的監視在視線範圍之中.司明徹心裡清楚司明景墨手上的勢力.他雖受重傷但仍不敢輕視.
鳴逸軒位置偏僻居於宮苑的最東邊.一路走過庭院樓閣錯綜交雜.南宮沐雪只覺得繞過了半個皇宮才遠遠看見鳴逸軒的蹤影.踏著剛掃過落雪的青石雨階南宮沐雪進了宮苑之中.
通往鳴逸軒需走過一座白玉石橋.上面的積雪已經被清掃乾淨連台階都被擦得乾乾淨淨.南宮沐雪提裙踏上那白玉雕花石階.側看橋下湖水已經凍結上面積著厚厚的白雪.許是很久沒有人住了湖面上的蓮花枯枝都沒有人清理.
石廊在湖面上穿梭縱橫交錯卻並不顯繁瑣.湖中心是一座清雅別緻的亭子上面擺著一個石桌、三兩個石凳.皆精雕著看不清的圖案遠遠看去便也能看出其中的精緻.
由一個小太監引著進了正殿.一張圓桌上擺著幾碟精緻的點心還有濃香的雞絲山藥粥.南宮沐雪一進殿便被這香味吸引住.走了這麼長時間竟還真有點餓了.
南宮沐雪毫不客氣的坐下來看著滿桌子的好吃的.便不客氣道.「你主子人呢.再不出來本公主開吃了」
司明景墨從里殿中走出來.雖是身在殿中也披著厚厚的大氅.虛弱的身子抽動著咳嗽了兩聲蒼白的面龐竟微微憋紅了.無力道.「你今天倒早」
南宮沐雪看著虛弱的司明景墨.語氣大大咧咧但擔心的味道顯而易見道.「你這身子怎還不如前兩天.」
隨行的侍衛一身便服小心攙著司明景墨在凳子上坐下來.司明景墨似是癱坐在凳子上.語氣極為虛弱道.「這兩日北上猛地一冷又感了風寒」
南宮沐雪微微皺了眉頭心中竟像哽住了一半難受.看著桌上的點心也瞬間沒有了食慾.司明景墨曾經是那樣的健壯.如今竟是這樣怏怏之軀.
鳳眸中閃過一絲寒意.都是拜那隻毒箭所賜.
面上仍是平靜只是語氣掩飾不住的關切道.「鬼醫先生給您的葯你按時服了」
司明景墨無力的點點頭.那雙深邃的眸子也像是失了光彩.修長的手指將一雙象牙竹筷遞給南宮沐雪道.「趁熱吃些吧」
南宮沐雪接住看著司明景墨欲要伸出右手去拿筷子.他拼盡了全力只看見蒼白的手微微顫抖著卻沒有辦法抬起.嘗試了幾番看似風輕雲淡的放棄.抬起左手拿起桌上的筷子.
南宮沐雪舉著筷子卻不知道想吃些什麼.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司明景墨的左手上.左手用筷很是不靈便司明景墨算是學的比較快.現在已經能用左手夾菜了.
只是這點心實在是太難夾.司明景墨夾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南宮沐雪夾住那塊點心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中.櫻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即便司明徹的這一箭本就是沖著司明景墨來的.南宮沐雪心中也甚是愧疚.若不是自己莽撞的出去找侍衛他怎會中這一箭.如水的眸子淺含著沮喪.
司明景墨面色甚是平靜.聲音淡淡道.「聽聞皇後娘娘指給你兩個丫頭.」
南宮沐雪點了點.將剛才的情緒隱去回道.「兩個丫頭很乖巧.這個皇後娘娘倒是親善」
「你可倒真有眼光.皇宮之中屬她最是親善了」司明景墨淡淡的說著反話.淡淡兩個無足輕重的丫頭便能讓她覺得親善
南宮沐雪聽出了司明景墨話中的意思.反駁道.「我非後宮嬪妃.即便是勾心鬥角也牽不到我的頭上來.再說你父皇給我做足了面子.不僅大封還修繕宮殿.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對我親善點」
司明景墨點點頭看著南宮沐雪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禁有幾分刮目相看.只是肯定之餘問道.「你怎知你牽涉不到後宮爭鬥.」
南宮沐雪理所當然的看著司明景墨道.「我不是後宮嬪妃呀.她們斗她們的我只當看戲了」.後宮的爭風吃醋南宮沐雪從小看到大.即便是斗得再狠關她這個公主何事.
在這個問題上南宮沐雪自認為比司明景墨看的透徹.她身在宮中十幾年卻不知後宮嬪妃爭寵奪位能幹著皇子公主們的事.尤其是現在她這樣的一個公主.
司明景墨不予否認.只是淡淡道.「你我住處相距甚遠.我不能事事都明了.你自己小心些」
南宮沐雪努努櫻唇托著下巴四處打量著宮殿.殿中布局清新別緻頗有書香氣息.道.「你父皇這次倒也不虧待你.這樣好的宮殿賜給你了」
司明景墨臉上一抹諷刺性的笑意.道.「鳴逸軒地方偏僻除了住在這裡的人便少有人至.越過宮牆便是御林侍衛門的休憩住所.這樣的清苑雅居確實適合養傷」
南宮沐雪微微靠近了司明景墨小聲問道.「他這樣將你監禁起來.你與外界豈不是斷了聯繫.」
「區區宮牆還是擋住不住我的暗衛的.只不過現在要緊的是……」司明景墨皺著劍眉看了看自己重傷的胳膊.道.「我若不能拿劍即便是出宮也無濟於事」
南宮沐雪深深嘆了一口子更加的沮喪幾分自責道.「都怪我當時太莽撞了」
司明景墨費勁抬起右手臂努力將手放在桌子上.有些浮腫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道.「這一劫原是我逃不掉的.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