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緣起茶馬
第五十二章緣起茶馬
祁蓮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一老三少,這時輕輕一笑,說：「是,爸,你早就該取出來啦,」轉身走向後院,抱出一個琉璃瓶子,瓶身透明,玲瓏可愛,瓶子內的酒更是色澤碧綠猶如翡翠,
田英接過酒,「不怕兩位小友笑話,這是我家釀的馬奶酒,由於以南朝的上品茶葉和北國的正宗馬奶為原料,再經過老窖發酵天然蒸餾,所以風味既不同於南朝的曲酒,更有別於北國的窖酒,不是我老漢誇口,即使是沙河玉液、滿園春釀,我這馬奶酒,依然敢和它較一日之短長,」
「是啊,平時我爺爺都捨不得拿出來呢,」田靜得意地對蕭琰王雙說：「我爺爺說啦,馬奶是用來招待客人的,而馬奶酒是用來招待最尊敬的客人的,看來,他已經把你們當成我家的貴客啦,」
「哦,」蕭琰王雙大是驚奇,他們雙雙站起來,向老田英施禮,「謝謝田爺爺,」
「哈哈,」老田英縱聲大笑,「二位小友,能和你們這樣出類拔萃的小友暢飲三杯,是我田英生平第一大快事,來,乾杯,」,
「乾杯,」一老三少同時乾杯,相對大笑,
蕭琰自從那日和周子瑜飲酒以後,對酒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他一杯下肚,只覺一股清涼的感覺順著喉嚨一直流進丹田內,竟然說不出的舒服,他斜眼看向王雙,後者也是一臉恬淡,顯然和自己一樣,正在品嘗美酒,
「怎麼樣,二位小友,我家這奶茶酒還對付得過去吧,」老田英杯酒下肚,話明顯多了起來,「要說起這酒,還得感謝盤龍大俠,」
「哦,盤龍大俠,他和這酒有什麼關係嗎,」蕭琰不動聲色地問,
「當然有了,而且關係大大的,」田英又把酒杯斟滿,「二位小友,你們可知道,當年蕭家的先人為什麼要開闢茶馬商道嗎,」
「為什麼,」蕭琰王雙一起問,
其實對於這個問題,王雙的了解遠比蕭琰要多一點,不過逍遙王對於那些大陸上的掌故並不太感興趣,所以並沒有對王雙詳加說明,以至於王雙對於茶馬古道的緣起,也僅僅停留在一個很模糊的層面,
而蕭琰則從來沒聽蕭雷提起過,在他的印象中,似乎這個茶馬古道本來就應該存在,就跟日月輪迴那樣天經地義,所以突然聽到田英說起,他不免覺得很意外,
老田英又綴了一口酒,「好香啊,奶茶酒就是香,不過,二位小友,你們可知道,其實奶茶酒從開始出現到現在,不過幾百年,也就是說,在幾百年前,準確地說吧,在五百年前的戰國時期大陸上是沒有奶茶酒的,因為那時奶跟茶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它們一個是南方的特產,一個是北國的專利,根本不可能結合在一起,」
「啊,五百年,那不是大陸上最黑暗的戰國時期嗎,」王雙充滿嚮往地說：「那一時期群雄並起,逐鹿中原,無數英雄乘勢崛起,譜寫了一曲曲蕩氣迴腸的英雄史詩,」
「嗯,不錯,時事造英雄,可是,雖然那麼多的英雄,最終還是沒能拯救廣大民眾於水火之中,」蕭琰卻是不無感慨,
「是啊,那是大陸上最黑暗的時代,也是英雄輩出的年代,」田英說：「可是你們知道,那場在大陸上持續了幾百年的大災難是怎麼引起的嗎,」
蕭琰王雙都搖搖頭,均想,戰國時期怎麼會和茶馬古道扯上邊呢,
老田英哈哈一笑,「因為,這場戰爭實際上就是因為茶葉而引起的,」
「啊,茶葉,」蕭琰王雙疑惑地互相看看,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場慘絕人寰的戰爭竟然會和茶葉牽扯上,而且貌似還關係重大,
「不錯,」老田英清清嗓門,接著說：「我們這個大陸,因為大江的阻隔,天然分成了南北兩部,南部由於地處水鄉,氣候濕潤,那裡的居民依山傍水而居,天地鍾靈秀氣都匯聚在那裡,不但盛產大米、甜蔗、苜蓿、菠蘿等等美味佳肴,更是遍地生長著一種人見人愛的綠色生物,那就是人人不可或缺的茶葉樹,南方人由於地氣溫和,雖然飲茶之人很多,但是並不是特別離不開它,
「而大江以北,由於廣袤的天脈山隔阻了北方大部分的水汽,所以氣候乾燥,那裡本來人煙極其稀少,后來,南方的人不斷渡過大江,深入北地,他們開始在廣袤的草原上放牧牛羊,這樣經過幾代人的不斷開墾,荒無人煙的北方漸漸地繁榮起來,北方的人口也越來越多,漸漸地已經和江南有得一比了,
「當然,這樣繁榮不過是畜牧業的繁榮,實際上在北方廣袤的大草原上,除了牛羊和馬匹,幾乎什麼都沒有,幾百年下來,牛羊的數量不但不見絲毫減少,反而是越來越多……」
「咦,為什麼會越來越多呢,」蕭琰忍不住問,
「因為,北國的地方遠比南方要大得多,牛羊放牧的空間大,它們自然繁殖得就快,本來在北方由於地廣人稀,草原狼一直起著主導的地位,牛羊的群體被狼群嚴格地控制,絕不會爆炸式的增長,但是,后來由於人類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大,草原狼群漸漸地被逼到了極北苦寒之地,這樣對於人類以及牛羊的威脅就明顯地降低了,沒有了天敵的草原牛羊在幾十年的時間裡成幾何級數地增長,很快地就趨於飽和,」
「啊,原來如此,」蕭琰恍然大悟,他隱隱感到以後發生的事情了,
王雙也是點點頭,「我明白了,北方的牛羊與日俱增,而他們顯然無法把那些多餘的牛羊消化掉,當有一天,他們的消化達到飽和時,看來,他們只能向南方來滲透他們的牛羊了,」
「雙兒小姐果然聰明,就這樣,北方的牛羊越來越多,所以很自然的,北方人就把目光投向了南方,他們開始源源不斷把他們的牛羊輸入到南方,
「南方人初開始還是很友好地和北方人做生意,他們對於北方廉價的牛羊馬肉非常歡迎,他們也拿出他們盛產的茶葉以及絲綢等等來和北方人做買賣,剛開始,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順理成章,」
「這樣不是很好嗎,就像我們現在的北國和南朝一樣啊,」蕭琰不解地問,「可是后來為什麼又變了呢,」
「我想,那就是因為北方的牛羊大量地湧入,很快使南方的市場趨於飽和,才使得北方的牛羊終於滯銷吧,」王雙試探著問田英,「后來南方人自然會刁難北方人,這樣難免要引起衝突,」
田英點點頭,「不錯,但是,這還只是一個很小的原因,主要的原因還是其它,」
「哦,難道是因為茶葉,」蕭琰王雙一起問,
「對,不錯,就是因為茶葉,」田英說：「當開始時北方人從南方採購回大量的茶葉以後,還以為這東西沒有什麼用,他們不習慣像南方人那樣飲茶,只是后來,他們每日牛羊馬肉,終於使體內燥氣大增,后來有人就發現,南方的茶葉竟然可以化解體內的燥氣,於是北方人漸漸地接受了南方的茶葉,而且越來越離不開它了,再后來,牛羊滯銷,他們從南方換回的茶葉卻越來越少,遠遠地不夠他們日常的消費,」
「啊,原來如此,」蕭琰王雙同時感嘆一聲,
小田靜也在一旁聽得入神,這時他舒了一口氣說：「要是我啊,就會到南方人那裡去把茶葉給搶回來,」
田英一笑,慈祥地摸摸田靜,「好孩子,那些野蠻人也像你這麼想的,」
「野蠻人,爺爺,那你說,我是不是也野蠻呀,」田靜聽出了他爺爺話中的含意,不滿地噘起了小嘴,
「呵呵,靜兒,爺爺不是說你野蠻,只是當時的大陸上,民智未開,人們做什麼事不會像今天這樣考慮周詳,而是往往憑藉一腔熱血,一旦沸騰起來就什麼也不顧了,再加上當時有一個南方的君王他野心勃勃想要把北方也控制在自己手中,他想當然地認為,只要控制住茶葉的流通,北方人就會乖乖地就範,於是他悍然下令,停止一切與北方的茶葉貿易,」
「哇咔咔,這傢伙不是要引起眾怒嗎,」王雙吃驚地說,
蕭琰卻沉默了,他忽然想,「這一次蕭家在長風沙被襲,從此茶馬古道關閉,那樣的歷史會不會重演呢,」
只聽田英繼續說：「是的,這個玩命的傢伙很快就激怒了北方人,他們在他關閉茶葉貿易的第三年,終於再也無法平息體內那股狂熱的燥氣,於是,他們當中有人振臂高呼,立即應者雲集,很快地北國鐵騎南下大江,從此大陸便陷入了一場長達幾百年的戰亂之中,直到五百年前武聖大人橫空出世,才結束了這一場人類浩劫,」
「啊,武聖大人真了不起,無論如何,這樣的悲劇不能再重演了,」蕭琰無限感慨地說,
「哇,小哥哥,你好偉大哦,就像武聖那麼偉大,」田靜大眼撲楞著盯著蕭琰,「我好崇拜你哦,」
「呵呵,小公子胸懷寬廣,讓人佩服,是的,武聖開國以後,很快也注意到了茶葉的作用,他於是倡議開闢茶馬古道,這得到了文聖蕭成的大力支持,」田英神往地說：「當時大陸上文武雙聖,讓人敬佩,如果說武聖大人帶給了全大陸和平,那麼文聖則給大陸人帶來了永久的安寧,當年他以文弱之軀毅然地挑起開闢茶馬古道的重擔,千辛萬苦,百折不撓,歷時二十年,終於開闢出了這條橫貫南北的交通幹線,從此南北貿易步入了一個正常的良性發展時期,一直到現在,盤龍大俠更是使我們南朝北國成了一家,」
蕭琰卻不禁黯然神傷,蕭家商隊就是因為茶馬古道而遭人暗算,看來肯定是有人在蓄意破壞茶馬古道,進而毀滅南朝與北國的經濟貿易,沒有了茶馬古道,接下來的大陸會發生什麼呢,
「武聖大人了不起,文聖大人了不起,盤龍大俠了不起,」王雙一把拉過蕭琰,「哥,我們為這三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干一杯,」
「對,乾杯,」老田英小田靜也一起舉起杯來,
當晚王雙和老田英小田靜都有了三分酒意,只有蕭琰以盤龍功練化了體內的酒氣,不但沒有一點酒意,反而更加清醒,眼見王雙小臉紅撲撲地躺在狼皮褥子上,蕭琰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和衣假寐在王雙身邊,腦海里卻像是大海中的波瀾一樣,他想了很多很多,從長風沙想到了天脈山,到了他爸爸,想到了玉姨,更想到了他親愛的崔叔叔,還有那個神秘的周子瑜……過往種種一件件地在他眼前浮現,讓他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第二天一早,田英取出兩套小牧民的服裝給蕭琰王雙,意味深長地說「在草原上行走,那你們最好要做到表面上很像是牧民的後人,所以,兩位小友,就請你們從做一個真正的草原人開始吧,」
兩人接過衣服穿好后,互相看著都感到好笑,蕭琰是一套天藍色的寬敞布衫,一根絲帶束在腰間,頭戴繡花貂皮帽,腳上是牧人們常穿的狼皮靴；王雙則是紅色的雪紡服,一襲紅狐尾攏在脖子上,襯著她雪白的小臉,更加明媚動人,
小田靜看著兩人的裝扮,拍手大笑,「小哥哥,你好帥氣喲,小姐姐,你好漂亮呀,」
王雙說：「小弟弟,你也不錯呀,」她在心裡說：「嘻嘻,穿上這套服裝,在草原上行走,再也不用怕被人認出自己和蕭琰是從南朝來的了,這也算是名副其實的包裝吧,到今天為止,長草行動勝算是利完成啦,」